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來的好!」一道嬌叱,他們心口便有一道刺痛。

明明沒有傷口,鮮血卻從胸口滲出,化成粒粒血珠,匯聚成流,往前方飄去。

那裡,濃霧稀薄,兩棵樹的位置上是停下舞步的女孩,她高舉粉拳,拳中有光,那是他們以為的曙光,他們的血便是被那光吸引過去。

他們嚇得緊捂胸口,卻止不住血。

不稍片刻,光芒更熾,五人也因失血過多昏厥過去。

阿嬤說過紫水玉簪長勾魂,只是光是請它們出來可不容易,其中不可或缺的便是台灣水玉杯。

紫水玉簪不好找,水玉杯更難。

沒想到,今天居然被她找到了!

阿嬤說紫水玉簪是巫女的化身,水玉杯是指引她們前來的燈籠。

小蘭輕輕鬆手,如日光般的光源便分成五個小點,以小蘭為中心,游至四方位上,第五點在小蘭頭上。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輕撫別在右耳後的黃棕色木檞蘭。

木檞蘭是鄒族戰神的佩飾,傳說佩戴者能獲得戰神的精神與保祐。

她再深吸一口氣,穩定身形,指尖帶著木檞蘭的滑順與水玉杯的餘光,於前方的空氣中勾勒出一朵六角喇叭型的花樣。

這是台灣百合,又名福爾摩沙。

「阿嬤,什麼是山鬼?妳見過嗎?」十歲的小蘭好奇地問。

她還記得阿嬤笑著回:「山鬼就是山的魂魄,有人說祂是山神,也有人說是女鬼,祂的形象因人而異,千變萬化。」

「那阿嬤妳有見過嗎?看到了什麼?」

阿嬤笑著揉揉小女孩的頭,「阿嬤看到了喔,阿嬤看到的是台灣百合,一個像妳一樣可愛的小女孩拿著台灣百合對著阿嬤笑。」

阿嬤。想起倒臥在血泊中的老婦,小蘭便是一陣心痛與自責。

她重重一跪,朝半空中流轉著水玉杯光的百合一連叩了三個響頭。

求求祢,救救我阿嬤吧。

拜罷,她站直了身,拿出一把鋒利的小石刀。

招魂,本來就是逆天,須以血祭。

她不假思索往自身劃去……

一隻嬌弱無骨似的手把住了刀鋒。

未見半滴血。

小蘭嚇了一跳,鬆了手,視線循著那膚若凝脂的手望去。

一襲台灣桫欏樹裙,鬼櫟項鍊,白雲為髮,山櫻為鬢,祂樣貌姣好,含睇宜笑。

樹林頓時響起一陣簌唰淅瀝,鳥語蟲鳴,好不熱鬧。

山、山鬼?

是被之前那場祭舞的殺戮所驚動了吧?小蘭心虛、內疚又激動地看著祂。

祂嫣然一笑,就像山間的靈芝,只可夢寐,不可強求。

小蘭忽然哭了。

阿嬤,我見到了!我見到山鬼了!

她想說點什麼,山鬼卻輕輕搖頭。

只見祂朱唇微啓,纖臂高舉,掌心向天,一抓一放,天上的雲霧隨其攏聚或分散。

不自覺地,小蘭模仿起祂的動作,仰首向天,身體微晃,櫻唇微啓,隱含期待的低吟聲淌出:「魂歸來兮。」

萬籟無聲,唯獨她的吟唱響遍高山深谷。

阿嬤,回來吧。

這裡有我,有山,有水,有山鬼。

阿嬤,回來吧。

山鬼遞出的靈幡在她手中飛揚,她緩慢地弓起了背,渾身滿是悲傷。

「魂歸來兮。」

這時,四方位上各出現了一名紫衣女巫。

她們手提著水晶杯,隨著小蘭的舞步,一拍一擊,一進一退,一跨一躍,一旋一踏。

「魂歸來兮!」五人朝東方一拜,「東方有巨人索魂,不可寄託。」

「魂歸來兮!」五人朝南方一拜,「南方有大蛇九首,不可久留。」

「魂歸來兮!」五人朝西方一拜,「西方有嗜魂沙土,無可依恃。」

「魂歸來兮。」五人朝北方一拜,「北方有千年冰山,不可棲息。」

「魂歸來兮。」五人朝天一拜,「天上有獸看守,無法安身。」

「魂歸來兮。」五人朝地一拜,「幽都有獸追趕,唯恐禍害。」

小蘭盈盈一恭,停在山鬼面前,淚水瞬時浸濕了衣襟。

「阿嬤,回來吧。」她低下頭,哽咽地道。

一隻枯手像以往一樣疼惜地摸摸她的頭頂,溝溝壑壑的面容揚起驕傲的笑容,「乖。」

小蘭痛苦地閉上眼。

這是她的阿嬤。

這是……她的山鬼。

若干年後。

山上歡笑依舊。

學童們坐在老樹根上,聆聽著令人著迷的山中傳說。

故事說罷,老婦人慈祥笑問:「你們有誰知道山鬼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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