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歸鄉路上

印度尼西亞北蘇門答臘省首府-棉蘭市通往亞齊省瓜拉新邦的省道上。

中午的陽光靜默無聲的照射在寂靜的省際公路上。毒辣的陽光燒烤著烏黑筆直的柏油路。道路兩旁廣袤的棕櫚園與橡膠園裡,齊整有序的排列著筆直成行的棕櫚樹或橡膠樹,一排又一排齊整的豎立在那裡。陽光下,棕櫚樹擴張著的梳狀枝葉無力的低垂著。橡膠樹則一動不動的矗立在陽光下,默默承愛著艷陽的灼烤,微風吹過時也懶得擺動一下枝丫。四周非常寂靜,烏黑的柏油路面冒著熱氣。公路上偶爾一部車子風馳電掣的迎面而來,又呼的一聲消失在車後灼熱的空氣中。前面,依舊是靜靜躺在陽光底下的筆直烏黑馬路。世界寂靜,靜得連彈鳴聲都消失了。

50年的光景徹底改變了這條道路的模樣;由坑窪不平的黃泥路變成了平坦筆直的柏油路。當年在棉蘭上中學時,經常在棉蘭與瓜拉新邦之間兩地往返,今天只要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當年得在那條黃泥路顛簸上半天時間。

幾十年的時光改變了道路的模樣,但窗外的景致卻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有太大的變化。道路兩旁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棕櫚樹和橡膠樹。一排一排的筆直成行。車子開過去時,它們便像一堵又一堵的牆,齊刷刷飛快的往後掠去。道旁偶見的鋅頂半磚木牆民居,比往年似乎密集了些,卻仍然是當年那種樣式。屋前拾掇得幹靜整潔。庭院木籬芭裡,盛開著藍紫紅黃,或大或小的花樹。

時光飛逝,卻又似乎是靜止的。數十年前的景致還是依然可尋。

我手把著方向盤,被灼熱的天氣和依稀相識的景致弄得心神有些恍惚,意識有些模糊,思緒也隨之上下翻騰起伏。迷糊間,似乎感覺像是回到了那個遠去了的年代,重回到了那個近乎被遺忘了的歲月。

我注視著前方筆直伸延的道路。恍惚中,空曠的路面上倏地竄起一陣塵土,座車猛然間在塵土飛揚中左右搖晃。我抓緊方向盤,試圖穏住車身,突見眼前像是申延出了一條黃泥路,路面上黃塵滾滾。塵霧迷濛中,一輛老舊的客車正在黃泥道上掙扎前行。塵土飛揚中,竟然若有似無的傳過來一陣一陣的歌聲。我側耳傾聽,依稀分辨出是那首曾經很熟悉的歌曲。我加快了車速,趕上了在塵土中蹣跚前行的老客車。歌聲漸趨清晰…………。

  大海航行靠舵手

    萬物生長靠太陽

  雨露滋潤禾苗壯  

                幹革命靠的是毛澤東思想

                ……………。

我驅車上前,追上那輛塵埃滿面,搖搖晃晃得像隨時要散架的車。歌聲也隨著車子距離的拉近而像狂風暴雨般的迎面撲來,直至哄然震動著我的耳膜……

魚兒離不開水喲  

瓜兒離不開秧

革命群眾離不開共產黨

毛澤東的思想是不落的太陽

…………..

我並行在那輛顛簸的老車子旁。抬眼上望,毒辣的陽光灼烤在客車的鐵皮身上,透過車窗射入客車裡。強烈的陽光照紅了車子裡一張張年青的笑臉。車裡的年輕人被燥熱的空氣撩的身心火熱。他們在放肆的笑著,高聲的唱著,大聲的呼喊著。激昂的歌聲從車子裡穿了出來,飛揚在道路兩旁的棕樹林裡。

車內,一個風華正茂的小少年,張開雙腳站在過道上,身子隨著車身的顛簸左右晃動。他拉開嗓子,引領著車內的同學們在引吭高歌。白皙的臉龐被陽光曬出一層紅暈。炎熱的陽光像一團火燃燒著那張不諳世故的青澀臉龐,年輕的身子裡洋溢著青春的熱力,散發著青春的能量。車內一張張亢奮的年輕面孔,一聲聲振奮人心的激昂歌聲。車廂裡的空氣被燃燒得異常火熱…………。

北京城裡的毛主席

雖然沒有見過你

你給我的幸福  

卻永在我身邊,

北京城裡的毛主席

雖然沒有見過你

你給我的幸…   福  

卻永在我…身邊。

……………

一陣又一陣的歌聲,一首又一首曾經熟悉的歌曲,恍惚間把我帶回到了那個年代,那個曾經激情澎湃的青春歲月。一幕幕逝去的往事,隨著歌聲驀然從身後襲來。恍如穿越時光隧道般,我感覺像是被時光機吸進了那輛老舊的客車裡,驟然置身在了那燃放著青春熱火的少年群中,回到了那個激情高昂的年代。我又站在了客車裡的過道上,拉著嗓門,和同學們高聲唱著那些令人血脈噴張的革命歌曲: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勝利歌聲多麼嘹亮

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

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

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

時光在歌聲中一下子倒流了近50年,猛然間,我又回到了那個年代,那個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的年代,那個顛覆了我整個人生的時刻。那一年,那一個瞬間……。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