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臨絕種人類保護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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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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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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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與史蒂芬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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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有聽到嗎?」丹尼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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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是為什麼要我們脫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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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脫掉衣服。」兩人面前的水母——史諾星人是至今已經佔領這個星球10年的外星生物——張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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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早知道水母都是直接將他們的想法傳遞到對方腦中,不過聽到這個指令還是覺得奇怪,他們並不像史諾星人習慣赤身裸體,總覺得這與他們過往的生活方式相悖,令人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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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為什麼要脫掉衣服?」史蒂芬瞪著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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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參加活動的一部分。脫掉衣服才能更加顯示你們的身體特徵,使更多人了解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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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你們決定不參加?我們將無法支付參加活動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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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還是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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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水母提供的高額報酬:參加三天的活動抵得上他們一個月的工作所得。兩人互望一眼,咬咬牙,將衣服一件件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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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脫到只剩下內衣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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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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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不出來水母的表情,只覺得腦中的聲音似乎多了些不愉快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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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脫掉了。」丹尼解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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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脫掉衣服。」水母張口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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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要我們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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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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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史諾星人廣泛被人類所知以後,他們就覺得史諾星人是一種難以溝通的生物,他們幾乎沒有肢體語言,沒有任何表情,所有溝通都是透過腦波,這對習慣以表情與舉止揣測對方真正心意的人類來說,溝通變得十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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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與史帝芬猶豫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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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棄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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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開始褪下自己的內褲;史帝芬也跟著照做。毫無遮蔽的感覺讓兩人渾身不自在,不時以手遮著重要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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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諾星人拿過一個小燈亮度的光環扣在他們脖子上,並且脫掉他們手上類似的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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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與史蒂芬默不吭聲地看著水母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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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光環”,水母伸出六支觸手的其中一隻——他們與水母最大的不同就是史諾星人都是六支觸手——指著脖子上的光環,“是用來幫助更了解你們的身體狀況,避免意外發生,是保護你們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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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與史帝芬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脫光衣服讓兩人都失去對話的興致,兩人的意識一直放在自己沒穿衣服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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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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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跟著水母坐上子彈造型的漂浮列車,很快抵達活動會場。半透明的乳白色帷幕,圍出一個巨大的橢圓形,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被剖半的雞蛋倒扣在地上,丹尼與史蒂芬望進去,赫然可見許多與他們同樣一絲不掛的人。有些是藍頭髮紅眼睛,有些是鬚髮長至胸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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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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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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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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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領著他們走向一個看似出入口的地方,一扇恰好可容一人通過的門,門外還站著另一位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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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水母的觸手朝他們的身體從頭到腳上下來回了幾趟後,揮著觸手示意他們進去。他們回頭,帶他們來的水母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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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帶著忐忑的心情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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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有另一位水母引導他們——雖然在他們眼中,這些水母看起來都差不多——他們跟著水母走過一格一格應該是房間的空間,每個空間內都有一個人:他們膚色奇怪、髮色奇怪,或者身體特徵奇怪,他們走過時不禁多看了幾眼,裡面的人也在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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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奇怪的人的一部分。丹尼的手臂很長,長過膝蓋;史蒂芬則是有一頭雪白如銀與閃耀似金交織的短髮。他們很快被帶到他們個別的房間,兩人相鄰,房間內飲食、衛浴、床鋪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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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來接他們之前,就已經有人類來找過他們,向他們說明此次活動。這次活動是為了慶祝水母掌控人類星球十周年,特別舉辦的促進了解人類的觀察暨慶祝活動。活動為期五天,只要全程參與就能獲得巨額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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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待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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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並沒有控制他們的行動,每日飲食也都按時從門口送入,只是門除了送餐時間外一直都是緊閉的,他們無法外出。隔間是半透明的,裡面的人可以看得到彼此,外面的人也看得到他們,這讓丹尼與史蒂芬都感到非常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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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脫光衣服的兩人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剃光毛的小羊,半透明的隔間更讓人不自在,彷彿一舉一動都攤在別人眼皮底下。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不斷有水母們經過透明帷幕,圍繞著他們伸出觸手比畫,一面慢慢走著一面似乎在觀察與欣賞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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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兩人覺得不適的是,房間的燈光始終開著,讓他們感覺連晚上睡覺都被人盯著,無法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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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暴露在水母的視線下——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水母要親自來帷幕旁參觀,明明他們就有先進的錄影與播送媒介——每一天都感覺十分漫長,他們只得一天捱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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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時間過了一半來到活動的第三天。這三天中,有人消失在空間中,他們猜想可能是受不了離去了,畢竟一開始活動邀約人就向他們解釋過,活動中他們隨時可以離去,不過未全程參與者無法領取任何酬勞,這逼得他們不得不繼續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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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第四天,應該是凌晨時分吧,帷幕內光源突然一口氣全被關閉,接著他們被水母們陸續帶出帷幕,腦袋裡浮現水母告知活動中止,酬勞會如數發放的通知。丹尼與史帝芬不明所以,只得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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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人回到家,打開頻道後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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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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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帶頭做了最壞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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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城市史提萊納於佔領第七百八十六號行星紀念日,舉辦人類種族生態觀察暨慶祝展,展內各種瀕臨絕種人種在半透明帷幕中,全日二十四小時受到白天陽光的照明亮度下,供史諾星人觀察其平日的生態活動。此活動已侵犯基本人類隱私權與自由行動權,且與史諾星人尊重與維護各星球原生物種的理念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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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生態觀察學家指出,將人類曝露在注視目光下,且二十四小時受到日光照射,可能導致其心理與生理不適。此次參展人種中有許多瀕臨絕種人種,站在保護星球原生物種的立場,該活動顯得粗糙、幼稚,完全失去史諾星人泱泱宇宙巨星的治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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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學家指出,此活動已涉及違背『瀕臨絕種人類保護條例』之嫌,身為政府帶頭做出不尊重法律的行為,中央政府宜盡速展開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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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導於頻道上播出後,掀起廣大輿論討論,大部分皆是指責史諾星人居於數十個星球統治者,不應做出這種挑起星球原生物種反彈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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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活動才舉辦三天,就在中央城市的宣布下暫停,並同步發出官方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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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中央城市副首長表示,此活動乃委託克華普茲行銷集團舉辦,全權由其負責企劃與活動執行,依照企劃書內容,此活動事前已諮詢過相關人類生態觀察學者與法律顧問,不會對人類造成過多身體與心理負荷,亦無違背『瀕臨絕種人類保護條例』之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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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位參與人事前都充分了解活動內容,並取得其書面同意。活動過程中全程裝設生態觀察元件,偵測其身體與心理狀態。參與活動人種皆可告知其離去意願,活動主辦方將負責送回居住地,未限制其行動自由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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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爭議,中央城市副首長已下令終止活動,將準備相關資料,彙報中央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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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活動臨時砍卡,我們被送回居住地的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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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照著電子帳戶內新增的優渥數字與頻道上紛紛擾擾的討論,丹尼與史蒂芬兩人面面相覷,表情卻都很難看。照理說他們等於用三天時間賺到五天的收入,根本是賺到了,而且輿論幾乎一面倒地支持人類,不過兩人就是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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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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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不,史諾星人的公共議事規則是全民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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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政府有爭議的措施,首先經由史諾星人透過隨身裝置投票決定採用「公眾判決」或由「政府遞交處置報告」。若決定將議事高度提升至公眾判決時,將使用公眾即時傳播頻道,正反雙方分別陳述意見後,交由每位自願全程參與判決者投票以決定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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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類意外的是,「人類種族生態觀察暨慶祝展」事件得到大多數史諾星人的注目,以高達九成的得票比通過採用公眾判決方式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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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決當日,無數的眼睛盯著頻道,雖然只有史諾星人有投票權,但包括人類在內受到史諾星人統治的星球居民都關注著議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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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方代表由被告克華普茲行銷集團出席(中央政府否認此事的權責),正方陳述此活動的目的在於了解星球原生物種,是促進雙方情誼的活動,並且諮詢過人類生態學家與律師,活動內容與程序皆不會對參與者造成任何損害,並無違背「瀕臨絕種人類保護條例」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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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方陳述過程中,所有人觀看的螢幕下方就閃過無數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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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商業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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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活動你們自己會想要參加嗎?被關著讓人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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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些人類生態學家同意此事,請提供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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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低等生物,我們身為他們的統治者,藉由這樣的觀察活動更加了解其生態,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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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哪是低等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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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還要用語言溝通,不能像我們史諾星人用腦波溝通,就是低等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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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們是不是低等生物,生為星球頂點族群,應該要保護星球各族群發展,這才不違背我們史諾星人的統治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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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文字一行接著一行的跳動,看得出來關心此議事者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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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方代表由瀕臨絕種人類保護委員會出席,反方陳述該條例設置目的就是為了保護瀕臨絕種的人類,現星球上僅存一千零五個瀕臨絕種人種,最多的人種人數不超過百名,最少者僅約數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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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曾是第七百八十六號行星上最高物種,觀察其演變過程、生活型態,都對我們統治其他星球有莫大助益,同時,瀕臨絕種人種若非政府刻意保護,早已在星球上消失。此法目的就是以政府力量維護其生存權,不容刻意操控與模糊解釋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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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活動違背人類的生活習慣:他們習慣穿著衣物遮蔽身體;並且使用等同白日光線的照明,致使大部分沿襲日出活動、日落休息的人類身體不適,絕非一句裝設生理指標觀察器就可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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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史諾星人,我們以自身在宇宙中維護各物種存續的和平理念自豪,此次活動從根本上就是以經濟與統治優勢誘導與逼迫稀有人種,在大眾目光下展示的扭曲現象,我們認為此活動違反「瀕臨絕種人類保護條例」,應處以活動營收的十倍罰款,確保未來不會有相同情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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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方陳述進行時,螢幕下方一樣飛快地跳出新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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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好啊,我們史諾星人才不像人類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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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誰沒有受到經濟誘導過啊,身為史諾星人又怎樣,生活還是很不好過啊。做什麼搞這場公眾判決,把維護瀕臨絕種人類花費的錢,用在我們身上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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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寬大的統治理念一直是史諾星人被宇宙居民稱許的地方,我們怎麼可以舉辦這種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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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這活動還是政府辦的呢,政府怎麼可以帶頭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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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政府都不應該辦這種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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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罰得越重越好,這樣才不會有人起而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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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華普茲行銷集團也是立意良善,才會做了這麼多防護措施。如果這次判決成立,豈非所有觀察生態的活動都將噤若寒蟬,不敢從事類似活動了,這樣對觀察星球原生物種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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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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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不應該超乎維護物種權益精神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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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臨絕種的人種已經很稀少了耶,要辦活動就找一般人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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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類應該沒什麼人想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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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諸位全程參與公共判決的史諾星公民,投下您寶貴的一票,您的判決將會影響之後相關事件的處理原則,請妥善運用您的智慧,為更好的史諾星人發展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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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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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反兩方的投票比例飛快地閃動,所有人,包括其他星球的被統治者都關切的盯著螢幕上的百分比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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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約十五分鐘,隨著螢幕中央閃動的五、四、三、二、一的倒數計時,結束的宣告聲響嗶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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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少?」丹尼閉著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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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啊。」史蒂芬的聲音聽不出來判決結果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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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猛然睜開眼,螢幕上的數字顯示正方三十五,反方六十。丹尼噓了一口氣,身為被統治的人種,他知道這個結果將會更加保護他們與他們後代的未來——如果他們決定要擁有後代的話,他知道許多朋友們為了不讓下一代深陷被統治狀態,已經決定不孕育下一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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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結果不錯啊……」丹尼弱弱地說,「妳為什麼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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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史蒂芬回了這句,只是臉上的表情分明不是沒事,而是一種悶著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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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史蒂芬才淡淡說道:「我只是覺得,公共判決和我們又沒有關係,我們又沒有投票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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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罰款也是繳給政府,對我們也沒有任何賠償。是政府做這件事的,然後現在又賠給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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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史蒂芬發出嘲諷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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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了。」丹尼拉過史蒂芬,拍著她的手臂,「至少我們在史諾星人的統治下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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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僵著一張臉,點點頭,沒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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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兩人都沒什麼交談,深夜一起睡覺時,史蒂芬忽然捲起身體,抱頭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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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什麼都沒說,只是翻過去默默抱著她的背,眼眶也不停泛出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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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今天公共判決中底下各方的留言,兩人都不禁想起,他們曾經是這個星球最高統治者的時代。他們也曾站在這樣的高度,決定其他物種的存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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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也曾經歷過……那個需要負責保護星球上其他物種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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