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周日早上十點多,接近中午。

「這次任務結束我沒有驚醒耶?!」

想起昨天第一次當殂歿使出任務,過程中亡故之人都不太會反抗,大概因為它們都是第一次過逝的吧。靠,誰不是第一次過逝啊?!

起床後我先打開電腦上網,撇見網站首頁上有則『深夜車禍,父子雙亡』的社會新聞,我點進去看了看照片,地點正是昨晚的殂歿使工作的地方。新聞報導:先生劈腿夫妻爭吵,先生負氣開車帶走小孩,發生死亡車禍。

原來昨晚那個他對不起老婆是這原因,怎麼人非得到過世了以後,才會知道要後悔呢?這麼一想,覺得自己第一天做這打工,整個人變得脫俗起來?

手機鈴聲這時響了起來。

「薇娟?!」我一看,並不是薇娟打來的,是小妹瑾湘。

「老哥,你還好嗎?」

「好啊,怎麼了?」

「你昨天不是問我有沒有認識什麼法師之類的,我昨天剛巧有碰到一個歐。」

「碰到法師?」人衝動時總會做些後悔的事,我埋怨自己昨天幹嗎失去理智地打電話去問小妹。「你在哪裏碰到的?」

「就學校附近跟同學去吃午飯碰巧遇到的,她剛好也在店裡吃飯,然後跟我說了好多,算我也算的好準喔,還說以後有事情可以去找她。看不出來她還很年輕就這麼厲害,而且長的挺漂亮的。」

「年輕?漂亮?」

「對啊,是位女法師。」

「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叫萬紫郁,是萬家符籙派傳人耶。這名號好稱頭喔!!」

這下靠杯了,這萬家姑娘什麼時候找上我小妹啊。

「對了,她有給妳什麼平安符之類的嗎?」

「平安符?沒有耶,她說我今年流年不好,做事都要小心。她還算說我們家三代單傳,還說老哥你最近要小心,你要不要打電話給她?還有,你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

「沒事,」我鬆了口氣,還好小妹沒被拉去當那個什麼殂殂使。「我只是做了些奇怪的夢,怕是不是有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你把她的電話用簡訊傳給我,還有,碰到事情記得打給我。」

「拜託,我有事哪敢找你啊?!我來台北念書快二年了,除了剛來那幾個月你坐過捷運來淡水找我,其他時間都忙著女友的事,哪有時間理我啊?」

「不會啦,那是我因為實習比較忙,幹嘛這樣消遣我。」

「沒關係啦,我知道老哥你會關心我。只是說真的,我不喜歡你現在這個女朋友,你為她付出太多了啦。」

「恩恩,老妹,不要像老媽一樣念我。」

「算了,不想管你了;電話號碼等一下我傳給你。」

小妹電話掛了,看看手機裡的通話紀錄,薇娟還真的完全沒有跟我聯絡,這讓我有一點不悅。不一會兒,簡訊傳來了,我趕忙依照簡訊上的電話撥給了萬紫郁。

「喂,莫謹豫,你找我啊!」

「靠,妳還真神,我都還沒開口ㄟ。」

「呵呵,你還是一樣嘴巴賤,怎樣,昨天第一次出任務還好吧?」

「妳幹嘛還去找我妹啊?」

「你們這一代都是我萬家的責任,所以先去跟你妹認識一下也好。」

「我妹不會也要去當殂殂使吧?!」

「你放心啦,你妹以後的成就比你還要好,你們莫家會以她為榮。」

「是喔,那現在還真看不出來。」

「你找我是要問殂歿使的事嗎?」

「原來我昨天做的事,今天就會出現在新聞上啊?!」

「這不一定,每晚都有很多人往冥府報到。劉伯開始教你基礎的修行了嗎?」

「有啊,剛開始學習。對了,你知道我女友跑哪裏去了嗎?」

電話那頭笑得很大聲:「你找我問女友去哪喔?你有沒有問題啊?」

「靠,我就是不知道啊,她突然離家出走好幾天。」

「好幾天?幾天?」

莫謹豫想了一下:「昨天中午到現在。」

「拜託!你傻的啊,幹嗎付出那麼多。」

「就是因為付出很多了,所以才捨不得放棄啊。妳是沒談過戀愛喔,妳懂不懂啊?!」

萬紫郁呆了好一陣子沒講話:「我是真的沒談過戀愛,所以我不懂。」

這下換我呆了一下:「喔,對不起,我沒有要諷刺你的意思。」

「沒關係,我也不是什麼事都萬能的,其實我只有能感應你們莫家的心思,別人的我做不到。」

「只有我們莫家?!」

「因為我們萬家跟你們莫家有些淵源,所以我可以感應到你跟妳妹的心思。」

「喔,原來如此,我以為妳有他心通咧。」

「神通具足啊,你自己也可以修看看啊。」

「我?算了吧。如果妳不知道我女友的下落,那我要去吃飯了,再見。」

「隨便啦,再見。」

週六、日沒有薇娟在家,我還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事。小歪不用說,女友多到可以分星期一三五、二四六、外加周日總複習來算,小田跟阿貴現在大概也各自陪女友吃飯,不想討個沒趣,決定自己外出去散散步。畢竟現在距離晚上還久,不想窩在家裡浪費人生到晚上。

經過好幾家餐館卻拿不定午餐該吃些什麼,最後,我又走到巷口那家麵攤去,之前被薇娟搞得經濟結据時,靠著滷肉飯加青菜湯懵懂混過一餐。

「莫先生,還是吃滷肉飯加青菜湯嗎?」

「對。」跟老闆娘已經熟到不用多說什麼了。

一坐下來戳開桌上的衛生筷,眼角發現隔壁桌的老先生一直盯著自己看。

「這位老杯杯該不會是想介紹女兒給我認識吧?」被自己心裡的念頭弄得不住竊笑。

老先生敏捷地站了起來,走到我身旁坐了下來。「年輕人,你最近在做什麼事?」

「之前做保險,最近喔,想換工作。」我胡亂扯答。

「我不是問你做什麼工作,我是問你最近生活上做了些什麼事?」老先生突然有點發火,讓我整個莫名其妙:

「沒什麼啊?!我又不認識你,幹嘛回答?」

「現在是我問你,你給我老實回答就好。」

這次換我慍火了:「抱歉,我不想說。」

老先生竟怒目指著我大聲道:「你早在幾天前就該死了,你知道嗎?!」

「誰該死啊,胡說八道。」我也不客氣起來。

老闆娘這時走了過來:「唉呦,陳老先生,你不要嚇他啦,說什麼死的,不吉利啦。」

被稱為陳老先生的他情緒突然緩和下來:「喔,那你住附近吧。」

「沒有,我住很遠,也快搬家了。」

陳老先生沒有答話,逕自站了起來走出麵攤。

「瘋子!老闆娘,他是誰啊?」

「他是附近的遊民,只知道他姓陳,平常都睡在公園或地下道裡,鄰居有時候都會好心施捨救濟他。前幾天被鄰居發現他好像沒有呼吸心跳,本來以為被凍死在公園,結果聯絡警察跟救護車來急救,竟然當場又被救活了,大家都說他可能命不該絕;派出所也幫忙過,只是沒找到親人子女的,不過他最近都亂講話,常常抓著人說些生啊死的,可能是自己經歷過一場死亡吧,莫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喔。」

連吃個午餐都會遇到瘋子,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被剛剛那老先生一鬧,午餐也食不知味,草草便到便利商店找咖啡報到。

「歡迎光臨!先生你的咖啡,有一點積點喔。」女店員親切的說著。

說真的,這家便利商店的女店員都還蠻正的,當我掏出身上的皮夾正準備付帳,身旁一個身影靠近,我還來不及反應,那身影搶了我的皮夾就往外跑。

「靠,怎麼又是他?」仔細一看,原來是剛剛那位亂說話的老先生,我急忙跟著追了出去,回頭跟店員說:「不好意思,我等一下就回來結帳!」

這老先生還真會跑,看他年紀這麼大了,跑起步來一時還追不上他,過了好幾個路口,他直接跑向一旁的社區公園去了。

「站住!皮夾還我!」我一邊跑一邊喊:「搶劫喔!」

這一喊果然大家都紛紛讓開,我心裡不禁咒罵:「城市人果真冷漠,難道要我邊跑邊喊失火嗎?!」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誰啊?」

「萬紫郁啦!你發生什麼事,怎麼突然心神不寧?」

「我皮夾被搶了啦,正在追搶匪。」

「啥?你在哪?」

「你不是有他心通可以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只有在看到你的目視範圍內,才能夠感應到你的心思,平時我只能感應到你的情緒變化而已。」

「目視啊?那我開視訊通話給你。」我腳上繼續跑著,手上把智慧型手機轉成視訊通話,螢幕上卻出現通話被拒絕。

「妳幹嘛不開視訊通話啊?!」

「啥,我只有用一般手機啦,沒有什麼視訊通話功能。」

「啥!真慘,我在我家附近那個社區大公園裡,快來找我。」

「好!」

「你知道我家在哪嗎?」

「當然,不然我怎麼跟你妹連絡上。好啦,拜。」

「這個怪咖小姐!」我繼續追著老先生,看他進了公園後跑進涼亭,正心想他這下無路可逃了吧,突然只見老先生停了下來,轉身手握劍指朝我大喊:

「無極律令,南方離火,起!!」

這句話讓我想起夢中的那些情節,下意識停下腳步,舉起手護著自己的上半身:「糟糕!」

瞬間,空氣凝結。

一陣沉默。

我沒敢亂動。

三秒鐘後,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瞄了四周:「沒事發生?搞屁啊?!」

公園一角坐著國中情侶,我聽見女生小聲問男友說:「他們在幹嘛啊?怎麼突然都暫停住啊?」

男友也輕聲回答:「好像是在拍電影,可能拍完回去要做電腦後製吧。怪人兩個,我們先走吧。」

話一說完,兩個小情侶急忙離去。

老先生自己也愣了一下,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我的法術咧?」

我見機不可失,一個箭步衝進涼亭抓住老先生的手,想要搶回皮夾,豈料老先生手勁真大,整個甩開我的手後猛然一推,我整個人跌出涼亭外。

「媽的,這老先生力氣也太大了吧。」我被摔的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眼冒金星。

老先生這時翻了翻皮夾,掏出那張黃紙,突然笑了出來:「這莫非是萬家移形符籙?!哈哈,難怪你身上有股靈氣。」

這個老先生也知道萬家符籙,一定有問題,我急忙站起身來再衝進涼亭:「那我的東西,還來。」

老先生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往涼亭外淩身跳起:「走!」

趁他騰空躍起之時,我一個箭步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老先生被我這一抓,整個人失去重心臉部朝下跌個狗吃屎,看他鼻血流個不停,不斷喊著:「哎呀,痛、痛!」

趁他喊痛時,我把皮夾連同黃紙搶了回來:「看你還敢不敢搶我東西。」

老先生摀著嘴坐在地上:「要不是這個肉體,我的法術早就叫你趴下了。」

「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這符籙的來歷?」

「哼哼,我看你頭上烏雲罩頂,命本該絕,但卻活得好好地還身帶靈氣,我就知道這中間必有問題。」

打從農曆七月以來,我幾乎天天都遇上怪事,看過冥府後膽子也大了些,大聲斥道:「你到底是誰,快說。」

老先生冷笑著,眼神瀰漫起陰冷:「你碰到萬家的人記得幫我問好一下,就說非天的須羅臣問候他們。」

說完,老先生矯健的跳起身來,往涼亭外奔去,臨走前還丟了句話:「我會再來找你們的!」

我當下沒有追過去,這位自稱非天須羅臣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慄,那是我見過冥府後,第一次又有了害怕的感覺。

拿回皮夾後我走回便利商店,結完剛剛未結的帳後,提著飲料蹣跚地走回家去。

「喂!喂!」

我怎麼好像聽到孰悉的聲音。

「莫謹豫」!

我回頭看到萬紫郁紮著馬尾,穿著藍色T恤、牛仔短褲和一雙粉紅色運動鞋,背了個登山包站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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