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友情這回事 2

他最討厭錢萬貫了。

他們從小在同一眷村長大,因為個性南轅北轍所以從來沒什麼交集,小學雖然同班,卻不曾交談過半句。

會讓八歲的柯誌堯這麼討厭一個人是有原因的。

「我給你錢,你幫我寫作業。」

我給你錢……

沒錯,這就是錢萬貫的口頭蟬,因為他爸爸老來得子,家裡又是開當舖的很有錢,所以他總是拿花不完的零用錢收買人心。

柯誌堯抬起埋在課外讀物中的頭,嫌惡地一掃前方正在以金錢交易的同學們,心想著該不該和老師報告這件事?

最終他也忘了自己有沒去打小報告,對柯誌堯來說,那也只不過是小學時代的一段小插曲。小學畢業升上國中後他沒再和錢萬貫同班,偶有幾次在學校遇見他,還是一樣開口閉口就講錢,聽以前同學說他現在比小學時還混,柯誌堯只覺他更惹人厭了,這樣不學無術的人拿著老爸的錢胡亂來,照樣嫌惡的瞪了一眼就快步離開。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關係直到他們十八歲那年而改變。

一如以往,放學後從圖書館借了幾本武俠小說回家的柯誌堯,走在離家約五公里路的紅磚塊矮牆邊,正要彎進旁邊的小巷弄,就看見巷弄那一頭直奔來一個人。

巷弄很窄,僅能容一人過去,柯誌堯想也不想就退回路口側過身。

朝他跑來的男人穿著家附近某所高工的卡其色制服,來不及看清那個人的面孔,只知道對方剃了一頭很短的平頭,結果他俐落地在跑出巷口前,往一旁的矮牆縱身一跳、一攀,爬過了牆落入矮牆那頭的家裡面。

柯誌堯正疑惑這是那個人的家?的同時,摸乳巷那一邊又連續衝出好幾個人過來。

「喂,有沒看到一個男的從這過來?」從巷子那頭追過來的有三個人,三個都穿著學生制服,看起來卻流里流氣,口中不但嚼著檳榔,手裡還拿著木製棒球棍。

柯誌堯吞了吞口水,伸起了手,食指朝巷子外左邊方向指去。

他不知道這夥人會不會相信他的話,冷汗由他的頭頂順著臉頰滑落至下巴,在他認為等待有一世紀這麼長的時間,那三人吆喝著追上去。

望著那三個小混混的背影,柯誌堯呼了口氣,心想自己沒事幹嘛幫那個人?

「同學,夠意思喔!」

此時他讓頭頂上方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才回過身,那個剪著平頭的男人已經從另一邊攀上牆,然後又從牆上跳下來站立在柯誌堯面前。

男人臉的輪廓將柯誌堯拉進了記憶漩渦,有多少年沒見?最後一次好像是國二時在校園一角見他拿錢給別人……

「我大鈔全被那三個搜括走了,現在身上只剩兩百塊,這個給你,謝謝你幫我騙過那三個流氓。」

柯誌堯皺眉,低頭看對方硬是放在自己掌心裡的紅色鈔票,然後他朝著那張帶點得意又開心的臉孔怒道:「誰要你的錢啊!」將錢奮力朝他一丟,柯誌堯馬上略過他身邊朝巷子裡走去。

「等一下,你是嫌錢不夠嗎?沒辦法,身上的錢全被那幾個人拿走了…喂……」急忙追了過去,見他都不理人索性抓住了他的手腕。

柯誌堯被抓住手只好生氣的與他面對面,「錢萬貫你不懂嗎?我嫌的不是錢少,而是唾棄你的所做所為。」一把甩脫錢萬貫的手,不再理會。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認識我?喂──」

錢萬貫又追了上去,柯誌堯再次推拒,兩人就在這窄巷拉扯。

「你是不是認識我?你怎麼知道我叫錢萬貫?」

「你很煩耶,從小到大就只會塞錢給別人,這種丟臉的行為誰想認識你……」

「你說什麼?」錢萬貫聽言也生氣了,一把扯起對方的衣領,一記拳頭握得死緊就是打不下那張臉,看著自己揪著的白襯衫,突然看到左邊繡了『柯、誌、堯』三個大字。

發現自己的名被錢萬貫看到後,柯誌堯拔開自己的衣領,伸手就給錢萬貫一拳,吃了一拳的錢萬貫哪容得了被人打不還手,摀著發疼的嘴角就朝柯誌堯衝過去,相互推擠的結果演變成兩人在石板地上扭打,誰也不讓誰先起身。

嗶--嗶--

「你們在幹什麼?」

他們一致看向窄巷口,一名穿著卡其色制服的警察吹著鐵哨朝他們直奔而來。

「給我站起來,你們倆個為什麼打架?」有點年紀的警察邊喘著氣邊拿著警棍朝他們揮動。

柯誌堯皺著眉頭指責地看了錢萬貫一眼,只見錢萬貫嘴角被自己拳頭打得破皮流血,剛在地上扭打拉扯讓他制服髒了一大塊不說,整個人看起來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可不光只有錢萬貫,如果柯誌堯手裡有面鏡子就可以見到自己手臂多了幾個青色的痕跡,而一直持續國中耳上兩公分習慣的髮,被錢萬貫給蹂躪得亂七八糟、不成髮型。

知道柯誌堯在瞪自己,錢萬貫也用眼角不屑地漂了他一眼。

誰怕誰,林北沒有在怕的啦!

「在幹嘛?我問你們話你們給我當耳邊風是嗎?叫什麼名字?」總算停下喘氣的警察拿著手裡的棍子朝他們指了又指,然而一向沒做過壞事的柯誌堯只能更憤恨地瞪著那個陷害他的男人。

至於錢萬貫嘛……敵不動、我不動。

「很好,都不說話是吧!裝啞巴很厲害吼,」瞬間臉變成豬肝色的警察老伯咆哮的對他們說:「通通給我到警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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