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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logue - II

      「是啊!母親大人總說,互相擁有對方的祕密,就可以做朋友了。」女孩天真地回應道。

      男孩書讀得少,但對朋友這個詞語還是理解的。他總以為地位低賤的自己是一輩子都交不到朋友的,現在不僅有人主動說要做他的朋友,而且對象還是個高貴的小姐。這樣的友情是可以被允許的嗎?自己真的有那個資格成為對方的朋友嗎?明明連幫她拭去淚水這種事情都做不到……。

      「請問你有聽到我說話嗎?」亞加莎不懂對方的心理活動,只覺得男孩的反應總是慢了好幾拍,「難道你是覺得我沒有資格做你的朋友嗎?」

      「這、這怎麼可能!」男孩只是對此不敢置信,但不可能有不想和對方做朋友的想法,連忙否認道。

      「啊、那我知道了,是我的方法錯了──」

      亞加莎走近男孩,一把就握住了男孩的手,也不管男孩臉上窘迫的表情,「我是亞加莎,請你跟我做朋友,好嗎?」

      「我、我、我……」男孩不只是因為手被握住而感到緊張,亞加莎甜美的臉蛋占滿了他整個視線,更讓他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擺,只好像個吊線木偶般的點點頭,亞加莎這才放過了他。

      「爺爺大人說的果然沒有錯,要真誠有禮地和人說話,對方才會把話聽進去呢!」亞加莎笑著說,「那麼,既然我們是朋友了,我應該就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了吧?」

      「名字?」

      「嗯,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孩當然有名字,但除了父母之外的人都是用一些不堪入耳的外號稱呼他,可以說從來就沒有人對這樣的他的名字有興趣。而現在眼前這身分尊貴的女孩子,竟然帶著微笑、用敬語問他叫什麼名字……。

      「哈、哈洛德……」男孩遲疑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我的父母都、都叫我、哈洛……」

      「很好聽的名字耶!為什麼要支支吾吾的呢?」亞加莎倒是笑得很開心,「那我也可以叫你哈洛嗎?」

      「咦?!」哈洛德覺得到目前為止的自己已經夠幸福了,再往下的事情他真的無法想像。

      「難道哈洛是父母限定的稱呼方式嗎?」亞加莎問道。

      「不、不是的!」哈洛德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失去語言能力了,能講的話好像都是那幾句。

      「那我就要叫你哈洛了囉!」亞加莎伸出了右手,「再來一次,我是亞加莎,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哈洛的朋友了,以後請多指教!」

      「嗯……」哈洛德原本都要把手伸出去了,但最後他還是想辦法把手上的髒污都抹掉,然後才正式握住亞加莎的手。

      「請多指教,亞加莎。」哈洛德第一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

      「哈洛,你現在的眼神都快把手裡的紙刺穿了喔。」

      聽到少女故作低沉的嗓音,少年這才把視線移到了少女身上。少女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的模樣,讓少年對於紙上寫的東西感到更加不甘心,但少年還是恭敬地向少女行了禮。

      「承蒙您的關心,屬下不勝惶恐。亞加莎大人。」

      從相識之後已經過了十年,哈洛德也成長為一名挺拔的青年了,當初拿著感到吃力的斧頭,現在練得精實的身體可是能將它輕鬆拿起。奈何即使如此,即使他是多麼努力準備,也沒能讓他在護衛隊考核中拔得頭籌。

      不過,亞加莎可就不同了。身為未來家主的她,隨著時間增長,已經成長為亭亭玉立、秀外慧中的荳蔻少女──從某個角度看,是這樣沒錯的。

      「哈洛你現在是在跟我裝不熟嗎?有人的地方就算了,這裡只有我們你還這樣!」她說完就朝哈洛德的小腿來上一腳,完全不顧自己正穿著一身高雅的白色洋裝。

      「唉唷!」哈洛德故作受驚似的蹲下來撫著剛剛被踢到的地方,「亞加莎大人如此武藝,屬下當真自嘆弗如,應該讓您當護衛隊隊長才是。」說完哈洛德自己都笑了出來,亞加莎也跟著被逗笑了。

      「這樣妳開心點了吧?亞加莎。」哈洛德看著亞加莎,溫柔地笑著。

      「你也是,終於笑了呢,哈洛。」

      亞加莎以同樣的笑容回應,但隨即又有些黯淡了下來,「但亞絲翠可就沒有這麼好過了呢……。」她說道。

      「亞絲翠大人她……?」哈洛德見狀也同樣露出擔憂的神情。

      亞絲翠是亞加莎的異母妹妹,但這對姊妹並不是一有記憶時就知道了對方的存在的。大約六年前,亞加莎趁著家中長輩不在,硬是逼著哈洛德陪她在家裡玩探險遊戲,沒想到就真的給他們找到一個神祕的別院。這裡彷彿是莫蘭特邸的邊陲,連僕役都沒見到一個,木製的門半掩,亞加莎就順勢把哈洛德一起拉了進去。

      那就是亞加莎、哈洛德,與亞絲翠的第一次相遇。

      「母親對亞絲翠的控制好像更加嚴格了,連我都不能去看她了……」亞加莎咬著嘴唇,像是非常難受的樣子,「好不容易支開僕役、見到亞絲翠,亞絲翠又對這件事閉口不提,一直要趕我走……」

      「哈洛,你覺得亞絲翠是不是恨我了呢?」亞加莎眼泛淚光。

      「不會的。」哈洛德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用它輕輕地拭去亞加莎臉上的淚水,「想必亞絲翠大人是不想增添別的紛擾吧,畢竟亞絲翠大人總是安安靜靜的呢。不像某人。」哈洛德對亞加莎露出一個調皮的笑。

      「就知道逗我!」亞加莎氣得嘟起嘴巴,將哈洛德手上的手帕抽走,「咦?這不是我送給亞絲翠的手帕嗎?為什麼會在哈洛這裡?」

      「亞絲翠大人說不能收下,便交給了我、讓我來日再還給妳。」哈洛德冷靜地解釋道。

      「為什麼不能收下?我們是姊妹耶……」亞加莎對此無法理解。

      「就因為是姊妹,所以才不能輕易收下吧。」哈洛德突然這麼回道。

      「什麼意思啊?」亞加莎還是無法理解,「哈洛跟亞絲翠有時候都讓人感到很有距離感耶!好像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似的……」

      我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啊。哈洛德在心裡苦笑著,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沒有考上護衛隊之前的他,對這個家族來說就只是個幹苦力活的長工;而由勞倫斯側室所生的亞絲翠,對亞加莎──的母親海瑟來說,就只是個可能會威脅到她們母女倆地位的存在,又怎麼可能被好好對待?

      有時候,哈洛德都不知道亞加莎是真不懂,還是明知故問?但就看亞加莎現在忙著糾結哈洛德和亞絲翠為什麼居然有機會獨處,想必即使是明知故問,也絕對沒有惡意吧。亞加莎和心狠手辣的海瑟不是同路人,哈洛德很清楚,而哈洛德相信亞絲翠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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