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我就只會笑

「冬,今天這麼早到。」紀京,手中提著購物袋走進休息室的大眼女孩,和沼音同為三年級,做事細心,是好記錄員。

    「嗯,這次實驗結果好像反應很快,剛才送第一批去檢查,發現死去老鼠的主要死因是優因子造成血液魔化過快,血液分離不互溶,就形成堵塞,心臟衰竭而死。」沼音從購物袋中翻出雙倍起司麵包和柳橙汁,癱進沙發中開始大嚼。

    「喔,這樣啊。」紀京拿了巧克力蛋糕,在一旁的旋轉皮椅坐下。「那徹底金膜化的那些呢?」

    「剛拿去驗。」沼音一面將起司絲盡可能拉長,一面推過一份文件,「如果沒出錯的話,那些金膜化的老鼠應該可以驗出魔化因子,說不定可以出現魔化後的完全系統。」

    「那就看著吧!」紀京點點頭,將包裝袋撕下放在一旁。

    「沼音學姊,金膜化小白鼠檢驗結果出來了。」二年級學弟劍七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兩位資深學姊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了,完全無法進入。

    「好喔,我看看。」沼音抓過結果報表,愈看愈失望,看完後整個人縮成一團。

    「嗚嗚……騙人,怎麼可能?竟然魔化現象輕微?又失敗了……學弟你拿錯了吧!」

    「咦咦咦?沒有啊!我沒有拿錯,我……」劍七一臉驚慌。

    「別理她。」紀京向沼音甜甜一笑,眼裡卻滿是利刃。沼音不禁縮了一下。

    「她只是發作了。」紀京微笑看著劍七,劍七不禁有些沉醉。「去忙吧!」

    「是!是!謝謝學姊!」他懷著感激而愉悅的心情離開了。

    ……如果不計身後的哀號的話。

    不、不,那是幻覺。芒草們的女神是很有氣質的!紀京學姊溫柔沼音學姊瀟灑……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也許女神們的友情是不一樣的!

    背後的哀號聲漸響。

    「紀京,拜託不要丟了我的蛋糕和巧克力脆片和酥餅……」

    「嗯嗯,先去實驗室看看。」一如往常,對一般課程沒興趣的沼音冬留,自然是翹課了。提著一大袋食物隨興的甩來甩去。

    這時她聽到前面一陣吵鬧聲。

    「喔塞車了。」早知道就走連通走廊,直達芒草大樓就好啦!本來想說來中央走廊晃晃,看會不會被抓,事實是,大家都聚在這,要抓就混入人群中吧!

    她懶洋洋地在一旁的長椅中坐下,順手拆了一盒奶油蛋黃蛋糕,就地野餐。大家都告訴她女孩要有氣質,實際上她一點氣質也沒有。沼音冬留吞完小蛋糕,又灌了一小盒蘋果牛奶,算是吃飽喝足了,人潮卻還沒散。沼音一臉真麻煩的表情,在長木椅上躺下。

    「淺岸淺岸!」

    「小橫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這一代超強天能者,淺岸橫。

    四大魔法技家族之一--淺岸家的準下一任族長。

    好煩好煩好煩。

    沼音煩亂的坐了起來,衝著人潮走去。

    阻塞通道。她冷冷地看著淺岸橫。

    從一旁的縫隙擠過去,遠離人群。她深吸一口沒有人的閑靜空氣,臨時改變主意朝頂樓走去。

    頂樓沒人,她享受一個人俯瞰校園的感覺。

    蓮拓高中的校園建築映入眼簾。主體中央大樓、蓮拓鐘塔和芒草大樓,排列成L字型。遠一些黑黑暗暗的是圖書館。L字型的開口處面向大湖,天能者的宿舍在湖另一邊。芒草宿舍就在芒草大樓中,那是芒草們大致上的活動區域。而她所在的研究部,位在大樓二樓,與醫療部同一層。

    她看著許多天能者在草地上練魔法技。

    在北境,世界就是這麼狹隘。除了魔法技,別無其他。不會有人想過,沒有魔法技的人擅長做甚麼。

    是的,北境。北境原本是一片黃沙滾滾的大漠,最初,由四大魔法技家族建立了所謂「球型城市」,在大漠中建造許多球型魔法結陣,使結陣內氣候溫和,適合居住。

    也許啦,魔法技讓北境變得更繁榮,但也讓北境變得更狹窄。

    因為魔法技家族的「貢獻」,人們開始懂得「階級」,貶低天生不會魔法技的「芒草」。

    沒有魔法技,沒有全世界。

    「弱爆了。」她翻了個白眼,向後一躺,「今天天空真藍啊。」

    「改用細菌入侵法,新靈感喔!」

    「喔。」紀京遞過來幾個培養基。

    沼音笑了笑,「這次的新試驗是利用細菌。我們先以優因子培養適當的細菌,再注射入小白鼠的體內,看看是否產生抗體。」

    「首先要先培育出合適菌種。」紀京補充。

    「知道了。」

    一個實驗研究團隊,沼音、紀京、劍七,另外還有一些剛入學不久的學弟妹,就像一個大家庭,在一個沒有人重視他們的世界找到生存的依靠。

    「好勒現在進行菌種培育。」

    「優因子環境培育法,先將優因子利用放射線散布,利用溫箱培育,然後觀察菌種的突變情形。」

    「是。」

    「啊!」  

    「怎麼了?」  

    「沒事沒事,只是剛才突然痛了一下。」劍七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心一點。」沼音點點頭,「溫箱系統已建造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觀察了。」

    「OK的阿京。」

    實驗員們解散了。該觀察的往自己負責的區域走去,該紀錄的也去翻檔案櫃了。身為領導人,沼音和紀京例行的到各實驗區巡視。

    「冬,你見過淺岸橫了嗎?」

    「嗯?」

    「喔。」紀京臉微紅,有些欲言又止。

    「怎了?難道你要跟他結婚?幹嘛臉紅。」

    「嗯啊,」紀京微微慌了一下,「算是,曾經。」

    「靠,還真的咧……」

    「但是最後沒有啦!毀婚了。」紀京皺了皺眉。

    「喔喔叛逆喔。」

    「這沒什麼啊﹗妳也知道,家族聯姻嘛。」

    「對喔。」紀京也是四大家族--紀家。

    但是紀京是芒草。

    「淺岸橫……他很危險,小心一點。」紀京突然冒出一句。

    「哦哦危險危險。」危險就危險吧……反正,那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接觸的人吧。

    「是認真的,而且他的確很強……違反常理的強,他為甚麼來蓮拓?真的很詭異。」

    「上學啊不然他還能幹嘛?征服世界嗎?」

    「征服世界嗎……聽起來怎麼這麼沒可能?算了。」紀京不再說甚麼,去巡視A實驗區。

    沼音晃進了B實驗區,這裡是所謂物種培育實驗區。她看著眼睛結了一層金膜的小白鼠,牠們看似正常的交配、生活。事實過多久會死亡?牠們的各器官早就嚴重損壞了。另外一邊待解剖的,是無法適應魔力因子而死亡的小白鼠,冰冰躺在保存箱中。  

    大家都喜歡魔力因子,認為那代表力量。但是到底有沒有人想過,那其實是多麼可怕的東西。

    淺岸橫,她怎麼可能沒聽過?超強的天能者。但當人們看見他的強大,應該不會有人想到,對他身體的衝擊有多大吧?

    無聊。

    真無聊。

    「啊--吃點心吃點心……」

    她甩甩長髮,悠閒地離開實驗B區。

    「嗯嗯,今天吃巧克力蛋糕好了……」

**   **

    在校園形成一時轟動的,是淺岸橫;在實驗員之中投下一顆不定時炸彈的,是一個名叫安伯.羅基的男人。

    一換上實驗袍,進入實驗室,沼音聽到討論。

    「安伯羅基這人聽過吧?」那是二年級的某學弟,貌似叫阿皮?阿貝?喔!阿布!「他是惡魔,也是天使……」他一臉虔誠,在眾多一年級實驗員的包圍中。

    沼音走了過去巴了他一下。

    「我操幹……甚麼呢沼音學姊?」

    「把你打醒,醒了嗎?」

    「是、是、沼音學姊我我我一時糊塗該打該揍。」  

    「是喔那我揍你囉!」

    「還、還是算了吧沼音學姊。」

    「說吧,安伯羅基是誰?」

    「喔、喔、是、是、那個是、培烈文的執行長然後那個……」

    「好好講一下唄!」沼音臉上帶笑,眼底卻沒笑。

    「是、是,我好好講。培烈文是研究魔力因子的大型開發公司有許多了不起的研究是天使,但貌似會從事人體實驗是惡魔……」阿布怯怯地瞄了沼音一眼,卻看見她皺著眉頭。

    「沼音學姊我一定是講得不夠清楚真的很抱歉我該死我再重講一次……」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沼音打斷了他。「去做你的事,一年級的也一樣。」

    「是、是,讓您擔心了真的很抱歉……」

    沼音點點頭離開了。

    怎麼覺得那個人有點讓人不舒服。

    「沼音學姊。」另一個二年級學弟走了過來,貌似是和劍七很好的森洛。

    「怎了?」

    「校長找妳。」

    「知道了。」搔搔頭髮,沼音自連通走廊連接五樓的中央走廊,盡頭處貌似莊嚴富麗的就是校長室。

    「我來了喔--」沼音推門進去。

    「又不敲門了妳。」

    「喔,So?」

    不是每個校長都老,這個校長塔佩拉女士其實不太老。褐色短髮蓬鬆俏麗,一雙如翡翠般的綠眸,偶爾閃過一道狡黠的光。

    「又跟校長頂嘴了妳。」

    「喔,So?」

    「算了沼音,放妳一馬。有個人介紹給妳認識。」

    鎂光燈貌似聚焦在一邊會客大椅上,短金髮,一臉陽光的男人。

    「沼音,培烈文的執行總長安伯.羅基。安伯,實驗員沼音冬留。」

    嗯嗯。說人人到。

    「妳好,沼音同學。」

    「喔你好。」

    「你們好好聊喔!」校長退出會客室。

    ……太廢了這校長,多尷尬啊!

    「對不起我很害羞所以你說話吧!」

    安伯羅基愣一愣,隨後笑了笑,「是嗎?既然你害羞,那我就直說了。你相信神話嗎?」

    沼音抬了抬眉。

    「挪亞方舟這個故事聽過嗎?」

    安伯羅基露出紳士的微笑,倚著窗台。映著透過暗色紗簾的陽光,顯出陰影,嘴角的笑竟像是惡魔的微笑。

    「啊啊。」沼音漫不經心地捲著頭髮。

    「培烈文的挪亞方舟是個跨時代的偉大計劃。我們會建構出一個可以使人類在其中度過難關,像挪亞方舟一樣的大型基地模型,其中的環境調節是不可能使用能源的,那樣耗量太高。如果能以魔力因子構築,再進一步用環境影響人體,達到類似進化的效果。啊!像你們天能者應該不覺得幫助多大吧……」

    「我不是天能者,是芒草,非能者。」

    安伯羅基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是嗎?那沒關係。我聽校長說你是最優秀的實驗研究員,才會找上妳。如何,要不要嘗試看看?」

    「喔,不要。」

    「不要?」安伯羅基自原本慵懶的斜倚姿緩緩站直,「拒絕嗎?」

    「是喔。」沼音抬起腳擱在桌上,「你太無聊了。」

    「留下神話無聊嗎?這是不朽的象徵。只有英雄才有資格擁有不朽。」

    「喔英雄。」

    「那是傳奇,是永恆不變的。」

    一陣短短的沉默迂迴在兩人之間,沼音倏地站起身。

    「你知道魔力因子是甚麼嗎?」她慢慢踱到羅基身前。

    「嗯?」

    「那是病毒,會改變身體。天能者具有特殊體質,一般人要是感染,會死。你嚮往英雄干我啊?不要叫我幹這種蠢事,降低自己智商。」

    她朝門口走去,握住門把時想到甚麼,回頭,「喔,對。勸你早點放棄,因為真的很蠢。」

    這世界總有些人想變強。

    沼音淺淺一笑,拉開門走了。

**   **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次的擦肩,他的嘴角上揚了2度。

    白色的長袍第一顆鈕扣掉過了,換了一顆新一點的。他昨晚一定洗了衣服,昨天袖口的墨漬不見了。

    沒有對話,眼神不交會,沒有任何改變的走路姿勢,再一次擦肩。

    醫學小組的首領,烏原悔。

    沼音冬留毫不遲疑,雙眼直視前方,向前走。越過一個轉角,她又走向連通走廊,享受一個人的寧靜,嘲諷那幼稚的魔法技。外頭的天氣並沒有很多的改變,熱。

    一個人的腳步聲在玻璃和石牆間回響。灰白的石牆上附著黃色竹藤編成的燈罩,和盆栽上頭綠綠紅紅的幾株小植物。太陽的光影穿過玻璃廊壁,在另一邊的灰壁上繪出一痕痕流轉的光影。

    再往前幾步,牆邊佇立著一個人。

  「嗨!我就想你會不會從這裡經過呢!」

    無視。

  「別這樣嘛!我等你很久了欸……」

    無視。

    突然淺岸橫拉住她的手,帶點魔法技,掙脫不開。他將她釘在牆壁上,一張俏臉緩緩向她靠近,長睫在她眼前眨動。天藍色的眼珠和淺棕色頭髮,好像很可愛,力道卻出奇的蠻橫霸道。

    他露出天使般的微笑,「為甚麼躲我啊,嗯?」

    沼音毫無畏懼的直視他的眼睛,「啊啊我不會躲你的,我的職責是救你喔。」

    「救我?」他甜甜的笑,「你嗎?芒草?」

    「到時你求我我也懶得理你了。」

    「我不會需要的喔!垃圾。」

    「好吧那讓我走。」

    「我是很不屑堵你啊!很可惜喔!」天使狀態持續中。

    「告訴我紀京在哪。」語氣突然冰冷。

    問紀京幹嘛?結婚嗎?

    ……不對,紀京說毀婚了。

    「……忘了真抱歉啊。」

    「她在哪。」

    手被魔法技灼得微微疼痛。

    「喔你也會關心芒草喔。」

    還是關心未婚妻?

    ……不對啊毀婚了毀婚了﹗

    「閉嘴,這種事芒草不必知道,低等人種。」

    手被魔法技灼得更痛了。

    「我不想說。」

    「除了吃,對人類一點用處也沒有的渣滓,我看到就反胃。快點說快點滾。」他聲音冷得失去溫度,然而魔法技產生的熱度卻愈來愈灼人,手腕都快燒起來了。

    情緒也快燒起來了。

    怒極,反而變得冰冷至極。

    「夠了。」沼音瞪著他眼底的倨傲。「我不需要你一口一個羞辱人的字眼,廢物也好人渣也罷,我不需要你來評斷我存在的意義。反而是你,我想知道,失去魔法技,你還剩下甚麼?」

    淺岸橫鬆開了手,「我不會失去魔法技。」

    「你會。」沼音冷冷地看著他,「借過。」

    魔法技並不可笑,可笑的是把它當作自己的全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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