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話:雪森之中

在世間流傳著這樣一段傳說:

「有個背叛天界成為墮天使的惡魔,因為在魔界裡犯了錯觸怒了撒旦,因而被流放到人間。每當子夜時分,天界與魔界都不要的他就會為了消除自己的憤怒而殺害所有遇到的人們......」

這段傳說被稱為「背叛的惡魔」,但是不是真有其事並沒有人知道,或許這只是大人用來恐嚇小孩子的話語罷了。

然而,真的有一位回不了家的惡魔,不斷徘徊在魔界與人界的境界線上,是個徬徨的、極其可悲的存在。

翻開泛黃的紙頁吧,上頭記載的故事即將開始。

『在很久很久以前......』

~

「呼~還真是夠冷的。」亞斯塔羅特沒形象的呵出好幾口氣來溫暖自己的手,看來只披著一件暗紅色全罩式斗篷也沒辦法禦寒,說實話她現在身上也只穿著一套獵裝跟這件斗篷而已。

看向四周,被細密的白雪鋪蓋著的森林別有一番風味,如果自己引以為傲的血紅長髮沒有被凍成僵直的義大利麵會更好。

「姐姐!姐姐!」

皮製的獵裝被扯了幾下,在亞斯塔羅特的右手邊,有個披著一片白色頭巾的小男孩在拉著她的袖口,他微燦的金髮依稀從頭巾的底下露出幾縷,亞斯塔羅特還挺喜歡他的髮色的。

「妳看妳看!是雪狐!」

亞斯塔羅特隨著他的手指往前看去,三十公尺遠的地方的確有一隻渾身白毛的狐狸窩在樹下休息。

「想吃嗎?狐狸的肉不太好吃喔羅賽塔,你確定要?」

「我才不吃!姐姐就不能純粹的欣賞美好的事物嗎!」

「我......呃......!」

亞斯塔羅特正想辯解,就看到有三支箭矢不偏不倚的射在狐狸身上,血色的斑駁逐漸染紅了牠的毛。

羅賽塔張大了嘴,驚訝到說不出話。

不久,從一旁的樹後走出一位穿著某種動物皮草的男子,他走到已經變成屍體的狐狸旁邊,拔出還帶有鮮紅血水的箭,並將狐狸的屍體收進隨身攜帶的皮囊內。

等到他在原地把箭矢清理乾淨放回箭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後站著一高一矮,一女一男的旅人。

「您好。」從驚訝中恢復,亞斯塔羅特率先打了個招呼。

那名獵人舉手做出回應,並同時往兩人走過來。

「是迷路的旅人嗎?」他如此問道,雄厚渾沉的嗓音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至少亞斯塔羅特這麼覺得。

「誰跟你迷捂捂捂!」

趕緊捂住準備亂說話的羅賽塔的嘴巴,亞斯塔羅特用眼神向獵人道了個歉,並隨即開口:

「請問這附近有村莊嗎?」

獵人皺起眉。

「村莊在比較遠的地方,走到那裡估計也半夜了,這附近有熊,夜晚很危險。不過附近倒是有一間修道院,我正好今晚也要下榻那裡,要一起來嗎?」

「請務必。」

在亞斯塔羅特簡單有力的應答與羅賽塔哀怨的眼神下,三人慢慢的在雪地中往前行進。

~

被白雪微微掩蓋的修道院依然不減其莊嚴肅穆的感覺,生了些青苔的石磚可以看出這棟建築經歷過的風霜雪雨,但無論那個都更加提升整體的威嚴感。

叩叩,獵人輕敲半掩的門扉,不久就有一個中年女性出來應門,看來應該是位修女,從配戴的衣飾來看,是修女長。

「不好意思。」獵人低下頭誠懇的說著,亞斯塔羅特見狀也立馬壓下羅賽塔的頭。

「我們是在附近一代迷路的旅人,能否讓我們今晚在此處下榻?這是我們的一點點小心意,還請笑納。」

獵人拉開皮囊,裡頭除了有剛剛獵到的雪狐之外,還有一隻明顯是幼體的山豬與一些亞斯塔羅特沿途採集的山菜。

修女微微一笑,把他們三個引了進去。

修道院的內部比亞斯塔羅特想的還要大了一點,修女先為獵人指明廚房的路,隨即帶著他們兩個往餐廳走去。

修女推開一扇看來頗有歷史的木門,但奇蹟似的居然沒有發出年久失修的咿呀響聲。

偌大的空間內,有幾個擺了燭臺的小圓桌,但只有在中央的那個才有點燃的蠟燭,而在桌邊,還多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

她的銀白長髮上閃爍著搖曳的火光,蒼白的皮膚也被燭焰烤得微微透紅。

「嘉拉,這位是今晚也要下榻這裡的,亞斯塔羅特小姐跟羅賽塔先生。」

桌旁的女孩揮揮手,露出一臉善意的笑容。

修女繼續為他們介紹:

「這位是嘉拉,剛從城市做完工要回村莊,不過因為外頭的風雪只好先在這裡休息。」

亞斯塔羅特點點頭,微微的笑著坐到了嘉拉的身旁。

「好......好漂亮的紅髮......」嘉拉盯著她的頭髮,發出驚嘆。

「我倒覺得還好而已。」亞斯塔羅特捲了捲自己的髮尾。

「別看姐姐那樣。」羅賽塔打岔道:「姐姐只有在不知道怎麼表達高興的時候才會玩自己的髮尾。」

亞斯塔羅特瞬間巴了一下羅賽塔的後腦。

「很痛耶!」

明明是再日常不過的日常,嘉拉卻露出了一個有點哀傷的笑容。

「嗯?」亞斯塔羅特的眼角沒有放過這抹笑容。

「沒什麼,我偶爾也會這樣和我弟弟吵架,只是現在沒機會了。」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大家都知道嘉拉接下來要談的話題並不是那麼的讓人感到輕鬆快樂,就連修女也坐到了桌邊,端正的準備洗耳恭聽。

「我們家啊,雖然爸爸媽媽都在,不過最近因為第二個弟弟出生了,所以錢的問題......」

「錢就不太夠用了,對吧?」

「對,就像亞斯塔羅特小姐說的那樣,家裡的經濟狀況遭到必須連我也一起去工作才能勉強支撐,照顧嬰兒比養一個青少年要難上不少。」

「所以你才大老遠的跑去比較大的城市工作?」

「嗯,因為有親戚介紹的關係總算是找到了一家包吃住的餐館,我在那裡負責當外場的服務生,那裡待遇不錯老闆人也很好,還特別允許我每個月的最後一個禮拜可以回家一趟呢,只是......」

「只是?」

「只是如果能一直待在家人身邊會更好,出來工作後才開始懷念起家裡的一切。」

「人不可能一直不長大。」亞斯塔羅特認真的說著:「當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妳就已經是個合格的大人了,抬起頭來往前邁進吧。」

嘉拉把眼神沉了下去,看起來在思索著什麼。

「還有啊。」亞斯塔羅特繼續說著:「可以的話明天我們跟妳一起走吧,我們也有事要到村莊那裡一趟,只有我們兩個我怕會迷路,畢竟羅賽塔這傢伙太不可靠了。」

嘉拉一瞬間甩掉陰沉,熱切的握住亞斯塔羅特的手。

「真的可以嗎!太好了!自己一個人走這條路每次心裡都還是會怕怕的。」

這孩子的性格還真是說變就變......

「因為熊嗎?在冬天熊大部分會冬眠所以應該還好。」

「不是那個。」嘉拉搖搖頭:「妳看,不是有傳言說有惡魔會出沒嗎?就是那個背叛了天界跟魔界的惡魔。」

除了嘉拉之外的三人瞬間笑出聲音,就連修女也微微的掩飾自己快要笑到失態的嘴角。

「我還以為那只是街談巷議而已,沒想到還真的有人回去相信。」

嘉拉鼓起臉頰,可能正在後悔剛剛不應該說出口的。

正想說些什麼時,方才去廚房的獵人已經把新鮮的狐狸以及山菜料理端了過來。

亞斯塔羅特跟羅賽塔對看了一眼,相繼露出苦笑。

~

「就是這間了,請問真的不用另外幫羅賽塔先生準備一間房間嗎?」

吃飽飯後,修女領著三人來到各自休息的房間,亞斯塔羅特很想就這麼直接倒在床上直接沉睡,她剛剛在飯桌上被問了一堆問題,她很久沒有說這麼多話了。

「不用,我不介意跟奴僕睡同一間房。」

「......」原本想要反駁的羅賽塔只是瞅了她一眼,他剛剛只吃了一點點狐狸肉而已,而且還是在亞斯塔羅特的強制逼迫下吃了兩口,看來他餓到連吵架的力氣都生不出來了。

「那麼,請好好休息。」將放了燈油的提燈交給亞斯塔羅特,修女輕輕關上門,轉身離去。

房內只有一張床,一套書桌,一扇窗。

亞斯塔羅特直接倒在床上,而羅賽塔在吹熄燈火及拉上窗簾後也跟著上了床。

睡魔慢慢襲來。

~

夜深人靜的半夜,亞斯塔羅特卻突然驚醒。

「姐姐?」被吵醒的羅賽塔揉揉惺忪的睡眼。

「噓。」亞斯塔羅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有感覺到什麼嗎?」

羅賽塔微微皺起眉。

「血。」

亞斯塔羅特點點頭,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輕輕打開門。

雖然是半夜,不過月光起到了照明的作用,儘管不怎麼亮,但起碼堪用。

「嘉拉的房間......門是開的?」

亞斯塔羅特慢慢的、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往嘉拉的房間走去,羅賽塔也從後跟上。

到了房門旁,亞斯塔羅特往裡面看去。

「獵人先生......」

亞斯塔羅特咬緊牙:「你就是......背叛的惡魔嗎?」

房間中央,嘉拉就躺在那裡,只是心口上插了一把陳舊的匕首,緋色的血液流到冰冷的石磚上且滲入其中,銀白的長髮也被染的通紅駭人。

反胃的感覺從腹部湧上,並在舌根處慢慢轉化為狂暴的憤怒。

「真奇怪呢。」手上拿著另一把匕首的獵人一臉嘲諷的對她說道:「妳不是也好好吃了那道料理了嗎?」

「你在裡面下藥了嗎......?」

「對!沒錯!」獵人打了個響指:「是特級的安眠藥喔,能讓服用的人的五感麻痺,卻能用劇痛將其喚醒,你真應該看看她被刺穿心臟時的表情,真是太漂亮了,那種被背叛的表情在多看好幾次都不會膩啊!」

亞斯塔羅特打從心底厭惡這傢伙那噁心的嘴臉。

「就只為了這種理由就把她殺了?」

「當然不是。」獵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袋子:「原本以為她說的天花亂墜,身上帶的錢一定很多,沒想到才這樣而已。」

「人渣......」

「這對惡魔來說可是讚美。」

獵人往自己的臉輕敲了一下,表層某種像是面具的東西碎裂,露出了裡面真實的樣貌。

那副面容並不能稱為人,尖銳的獠牙、紅色的犄角,眼瞳中似乎還閃著妖綠的火光,在背後,則多長出了一對蝙蝠般的黑色膜翅。

「來吧!」獵人......不,應該說眼前的惡魔聲音變得十分尖銳:「你們兩個想怎麼死呢?」

「我並沒有打算死在這裡。」亞斯塔羅特的口氣像是在說「你的把戲變完了沒有」。

而這好像觸怒了惡魔。

「我就知道。」

惡魔一個踱步,一瞬間就衝到了她面前,亞斯塔羅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惡魔修長銳利的指甲便直接插向她的喉嚨。

紅色的血水噴濺出來。

惡魔擺出了變態般的笑容,笑吟吟的看向旁邊的羅賽塔。

「該怎麼辦呢?你最親愛的姐姐已經被我殺掉了唷?」

羅賽塔並沒有特別驚訝,只是冷冷的說:「你確定?」

於此同時,脖子被貫穿的亞斯塔羅特竟然伸出右手,硬是把惡魔的手拔出體外。

「雖然這樣不會死但還是很痛耶!」亞斯塔羅特一邊說著,一邊用左手撫過自己的傷口,奇跡似的原本鮮血淋漓的傷口居然連一點疤痕都沒留下的痊癒了。

惡魔驚訝的睜大眼睛:「為什麼!妳.....妳到底是誰!」

「我?」亞斯塔羅特悶笑著:「我啊,是隨著撒旦大人一起墮落的三分之一的天使之一,原   ●熾天使,魔界大公亞斯塔羅特。」

像是印證自己說的話一樣,亞斯塔羅特從獵裝的背部間隙綻開了三對羽翼,但與天使的純白相反,那是純黑的,墮落天使的羽翼。

「別說傻話了,魔界的公爵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因為各種的原因啦,總之我現在回不去了。」

「背叛的惡魔......就是妳嗎......」惡魔囁嚅著。

「不對喔,這只是你們的誤記,我只是被剝奪了開啟魔界入口的能力與大部分的魔力而已,大概也才一千年沒有回去萬魔殿而已。」

亞斯塔羅特向惡魔走去。

「還有,我並沒有背叛任何人,天界也好,魔界也罷。」

唰!

語畢,轉身,惡魔應聲倒地,他的胸口出現一條斜長的血痕。

由凡人的黑暗生成的下等惡魔終究沒辦法跟墮落天使相提並論,亞斯塔羅特這麼想著。

「羅賽塔,幫嘉拉她......羅賽塔?」

亞斯塔羅特望向門口,本該在那裡的羅賽塔卻消失了。

「羅賽塔?」走出房門,亞斯塔羅特看向右邊走廊。

羅賽塔就在那裡,只是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隻陌生的手臂與閃著寒光的刀刃。

「妳也跟那傢伙狼狽為奸嗎?」亞斯塔羅特嘆了口氣:「修女?」

「少囉唆,聖光啊,殲滅一切邪惡!」

修女吟唱皺紋,從指尖釋放了人頭大小的刺眼光球。

光球直接轟炸亞斯塔羅特的身體。

「哈哈!去死吧!惡魔!」

「那樣沒用啦。」被鉗住脖子的羅賽塔低語。

如同他所說,光芒散去後亞斯塔羅特的確完好無恙。

「為什麼......!」

「為什麼?」亞斯塔羅特笑著,並把脖子上的掛墜秀了出來:「這是撒旦大人在消散前用自己身體做給我們每位墮天的、用來抵擋低階光明魔法的吊墜,同時也是我們每個人的身分證。雖然防不住聖水,但擋個低階聖光術綽綽有餘。」

亞斯塔羅特把翅膀摺疊、收進斗篷底下。

「我不喜歡殺人類,羅賽塔,修女給你處理,我去整理一下裡面的屍體。」

「好。」羅賽塔點點頭。

「哼,就憑你這小不點?」

語出修女就後悔了。

羅賽塔瞬間奪刀,並把修女過肩摔於地。

「請懺悔。」羅賽塔俯視趴在地上的修女如此說著。

「你憑什麼?」

羅賽塔沒有說話,只是脫下上衣。

「單翼的......天使大人......」

在羅賽塔的右背,有著一片純白無暇的羽翅,但左邊卻只有一小段羽根。

「身為修女的妳卻與惡魔狼狽為奸,妳以為天父會這樣放過妳嗎?」

「對不起......」

「去教堂跟主教懺悔吧,不然的話......」羅賽塔將刀刃微微舉起,冰冷的寒光映照在毫無表情的臉孔上:「我是不在乎直接肅清掉讓天父丟臉的人。」

「是!我馬上起身!」

修女飛也似的衝出修道院外,毫不在意現在依然是深夜。

別被熊看到啊,羅賽塔在心裡祈禱。

~

早晨,惡魔的屍體被當場用煉獄之火火化,而嘉拉,則是被埋在修道院旁的墓園裡。

「你覺得嘉拉很可憐嗎,羅賽塔?」

「姐姐是覺得羨慕,還是嫉妒?如果死了可以直接回到魔界。」

亞斯塔羅特長嘆了一口氣。

「兩邊......都一樣啊......」

惡魔死後連靈魂都不會留下,更別說回到魔界。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還要掉淚?」

亞斯塔羅特摸了一下臉頰,才發現自己原來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掉了淚。

是憐憫嗎?亞斯塔羅特說不上來,她不確定惡魔是否有這種情感存在。

「再多問我就拋下你在這裡餵熊,熊可不信教,更不會去管食物是天使還是惡魔。」

羅賽塔的表情變得相當驚恐。

「騙你的。」亞斯塔羅特轉身面向他:「我跟你約定過,一定會把你送回天界,與惡魔簽下的契約絕對嚴格履行。」

「呼,那就好。」羅賽塔牽起她的手,硬拉著她往前跑。

這段旅途永遠不會有終點,就算到了終點,另一個人也必須繼續走下去,因為天界與魔界的入口相距了十萬八千里。

於是,兩個回不了家的旅人,將繼續往前邁進。

《雪森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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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第一次在這篇po出小說的流觴在這裡跟大家打個招呼w/

羅盤的彼方將會是一系列的短篇故事集,每一話都是一篇故事,短短的,讀起來沒有壓力,適合放鬆的作品XD

同時,也是我的第一套自創w/,還有許多不足,但我會加油XD

以上www

By流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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