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夜

歲月如煙花

而緣分來來去去

那些妳從未明說的細節

我都放在心頭

此刻

妳已走遠了

而我仍在幕中守後,將沒說的憂愁

都寄以離逝的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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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握筆的手在筆記本上寫寫劃劃後,忽然停下,在寧靜的空間中,一個男人正盯著紙上的字跡發著呆,直到另外一道聲音打破了沉默。

    

      「慕之秋,你現在還寫那些有的沒的呀?」

    

      「我的興趣,你知道的。」坐在椅子上的慕之秋臉上掛著一抹微笑,望著正從後方緩緩走來的魁武漢子,從容寒暄著:「熊熊,好久不見了。」

    

      「一年了,吃完我喜酒後,就找不到你了,你死哪去了?」語畢,叫做熊熊的男人一拳就朝慕之秋的胸口上槌。

    

      「沒阿,我犯孤僻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

    

      「喝嗎?」熊熊從手邊袋子拿起了兩罐還冰著的啤酒,遞了過來。

    

      「被燕子老師看到你在這裡喝酒,我們一定被追著打的。」之秋一邊碎念,手卻老實地打開啤酒開始灌,熊熊白了他一眼,像是用眼神嫌他廢話多的表情,然後張口啜飲著它帶來的冰啤酒。

    

      放下酒罐,之秋忽出聲向熊熊問起:

    

      「找我幹嘛?」

    

      「想你不行?......我找到小三了。」

    

      「冬雪?!」聽到熊熊說出小三,之秋隨即震了一下,喊了出來。

      熊熊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緩緩交到了之秋手上。

      「她在這裡。」熊語氣沉沉的說道:「在東區公園那附近的巷子口。」

      「你怎麼找到她的?!她好嗎?」

      「前幾個月,我調了管區,巡邏經過那附近時,意外發現的...」熊望著之秋緊張的臉,有些猶豫地說了下去:「你做好心理準備再去找她。」

      「或許她已經不是你認識的冬雪了。」說完,熊又開了一罐啤酒往嘴上灌。

      之秋低頭望著手上的地址,上面寫著『鳳華街十巷』,忽地皺了一下眉頭,他知道這是哪裡,這是老公娼區的其中一條街。

      風化街。

      「燕媽真的走了。如果不是參加了早上的追思禮拜,還是覺得...好沒有現實感呢。」

          

      熊熊用著跟外表不相符的溫柔語氣,帶轉了話題,但氣氛卻還是一樣的沉重,魁武漢子的眼神望著公祭時留下的花束,一陣四五秒的沉默,似回想著過往的畫面。

          

      「老師她躺在床上,痛苦的太久了,能早些離開,對她也是一種幸福。」之秋道。

          

      「幹,阿秋你也老了.說這種老人話。」

          

      「欸,熊,我有一個糾結很久的問題,你今天要老實回答我喔。」

          

      熊拋來的皺眉,代替了回應。

          

      「你現在睡覺還抱不抱泰迪熊啊?我上次聽婉嫻嫂子說...欸幹!不要那麼沒風度啊!」

          

      昏黃的燈光中,只見到一個拳握爆炒栗子追打著對方的兩個大叔,在一個要悲傷不悲傷的禮拜堂裡,滑稽的演出著。

          

      木頭的長椅,寧靜的會堂,骨董時鐘的滴答,突顯著深夜七八點時的蕭索氣息,四周猶瀰留著,殘落的花香與逝者的笑聲。

  

      記憶,彷彿飄回了那段還沒染上風霜的青澀年少.當好友三人還聚在一起時的十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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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這麼晚你們不趕快回育幼院不怕被燕媽生氣嗎?」

        

      「妳不也還沒回家?」

      「酒鬼們!不醉不歸啦!」

  

      「敬,畢業!」

  

      「敬,成年!」

     

      「敬,大學!」

  

      夏夜,東區公園旁的巷弄旅社中,三個穿著高中生制服的少年男女聚在一起,正豪飲著一罐一罐的啤酒。

      「欸,死屁熊,都要去上大學還念警校了,就不要再抱著泰迪熊睡覺了啦.」一個秀麗的女孩用手指推著另一個壯男孩,哈哈笑的調侃著。

      「妳靠北啦,臭小三。」壯男孩不甘示弱地回嗆。

      「臭屁熊,你快滾啦,我明明才是正宮!以後秋就是我的人了。」女孩說完隨即攀上旁邊另一個瘦弱的男生肩上。

      「妳又不姓慕,跟我搶正宮,我跟他同居了十三年欸。」壯男孩說完馬上抱上同一個瘦弱的男生,但沒兩下就又被少女給推開。

      「欸,老秋,你又在寫那些沒人懂得詩啊?」壯男孩看著口中喚著老秋的男生說道。

      「對阿,好習慣。」老秋沒什麼搭理她,將手上的筆記本闔上,轉向對女孩問道:「冬雪,我想放棄升學了。」

      冬雪詫異著望著老秋,問:「為甚麼。」

      「我想先去工作,一邊陪你到大學畢業。」

      「不要!你這樣我不會開心。」

      「老秋,你腦壞掉阿,有學校不讀,只要女人了。」

      老秋無奈地對著兩雙非難的眼神,解釋著:「我想先打工,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念書了,我認真。」

      「媽啦,你很不合群欸.小三,妳唸唸老秋啦。」

  

      「算了啦,他固執地跟花崗岩一樣硬欸,他決定了的事情喔,就算我們煩了他一兩年,他都不會理我們的,不過…找燕媽,我們明天去找燕媽來跟他說吧!」

      「我跟小燕老師談過了,她沒意見,不過我這陣子會先在孤兒院幫她的忙.」老秋看著兩個想勸阻他的死黨,緩緩說出了他們的底牌已經無效。

      「好了,開心點啦,這是解散趴欸!」老秋試圖要紓解尷尬的氣氛,舉起了酒罐,又開始喝起來。

      「到底是誰選在這裡的啦,房間看起來這麼老破,而且還選在紅燈區旁邊的旅社,人家以為我們來幹嘛的!」

      「不然怎麼辦喔,冬雪妳家又不能去,我跟老秋也不可能回孤兒院喝酒阿,只好來這邊,這裡過夜一次只要五百塊欸.還省不少場地的錢。」

      「齁,摳門.」秀麗的少女,抱怨完,也灌掉了最後一瓶啤酒,「滿身酒氣,我要進去浴室了啦,臭熊妳不准亂來喔。」

      「去妳的,誰希罕,我只要有老秋陪我就可以了。」

      「我就是說妳不要對我的秋亂來!」

      「好了,妳們不要一直鬥嘴啦,幹很幼稚欸。」老秋哈哈笑著看向兩人,繼續說道:「吵得沒完,我都不知道誰才是情侶了,這樣我會吃醋欸。」

      兩人默契似的向著老秋拋了一個大白眼,老秋只是哈哈的繼續吃著手邊的下酒菜,冬雪轉回走進了浴室,房內忽然響起了手機鈴聲,是熊熊的手機,來電顯示是燕媽打來。

      「是燕媽.在問我們今天要不要回去了。」

      「收拾一下,等冬雪洗完,就準備走吧。」

      「恩.」熊熊應完,已經起身跟老秋動手收拾起了環境。

      夜幕低垂,晚風繚繞,渺渺的月空,飽含著狂歡後的空虛,讓人感受到青春氣息在此刻的歡散,這是三人最後幾次的同聚。

      在慕之秋的記憶中,之後,是各奔東西的人生,越來越少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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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秋拿著手上的紙條,走到了熟悉的東區公園附近,正尋找著地址上寫著的位址,雖然這東區公園變了許多,好像比印象中也更熱鬧了些,但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地址也能找來這兒,雖然有些小巷子,沒有指引,的確不容易找到。

      照著紙條,之秋轉進了某條鋪著紅磚牆的老巷子,忽然,之秋停下了腳步。

      一道背影,映進了秋的眼中,那是一張熟悉的背影。

      在這巷子裡,四五個中年女人站在那兒,濃妝豔抹的,像是等待著攬客的流鶯,而在最後面的那個長髮女郎,在這之中卻顯得特別的年輕。

      慕之秋望著那個女郎,已經幾乎確定的認出了她,雖然有些不願相信和五味雜陳的情緒,但老熊已經先幫他打過了一記預防針。

     

      之秋緩緩的走了過去,小巷盡頭,那個女郎正忙著點燃嘴邊叼著的一根菸,還沒注意過來,而狹小的巷道,煙霧飄繞,空氣中有些刺鼻嗆人的味道,不知道是煙嵐模糊了視線,還是空氣嗆鼻味的刺激,之秋的眼眶彷彿濕透著,泛著淚光。

      一種透露著溫柔的男性嗓音,緩緩輕啟。

      「請問…」慕之秋望著抽菸的年輕女郎問道。

      「妳是冬雪嗎?」

      女郎眼眶忽瞪大,望著慕之秋,周圍的喧嘩彷彿不存在那樣,一陣無比的沉默,驟降在兩道身影之間。

      冬雪,終於,我找妳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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