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02a下女(2/2)

「林媽,老闆請來幫忙打掃這間屋子的。」我說。

「咦?等等,你說這裡還有另一個人?」她抓到我的語病。

「算是吧…。」我猶豫地回答。

「她現在在這兒?」沛沛再問。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那你怎麼知道這屋子裡的怪聲不是她弄的?」沛沛質疑。

「我沒說她是個人。」我說。

「那她還是林投姐嘞。」看來她是以為我又在開玩笑了,

「我是認真的,還有,」我責備地瞪了她一眼:「其他的事我是沒意見,但別拿林媽來開玩笑,好媽?」

「喔…,對不起。」沛沛像個犯錯的孩子難過地低下頭。

「好啦,別這樣,我也有錯,」我揉揉她的頭:「這些事我應該先跟妳講的。」

「所以,林媽她是…?」沛沛邊正色問,邊用手梳理被我弄亂的頭髮。

我嘆了口氣,「如果說這屋子裡滿是疑點,那林媽本人可能才是最大的疑點之一…。」我說:「這麼說好了,妳知道嗎,我也只使用了這間大宅子中的兩個房間而已,但其他屋子卻不像久無人居的樣子?」

「一塵不染?」沛沛順手摸了把她身後那乾淨到可謂無塵的窗台。

「的確,這就是這間大宅起人疑竇的地方,因為我從來就沒看過有人來來回回地在屋子裡打掃。」

「什麼意思?」沛沛問。

「意思是我曾經幾次在這間房間裡一待就是兩三天,期間只離開過幾次去上廁所,但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鐘內,房間便已經被整理過了,不過我卻連半點聲都沒聽到過。」

「所以林媽不是……那種東西…,你知道我要問什麼。」沛沛含糊其詞。

「我不知道…,但應該不是…,」我也跟著含糊地回答:「至少祕書她是這樣講的,還有…。」

「還有什麼?」沛沛聽出了端倪。

「還有,其實我見過林媽一次。」我不情願地承認。

「你終究還是見過她嘛,那她怎還會不是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就那一次不期而遇,讓我更相信她是…,不,應該說越分不清她她究竟是人是鬼了…。」

「你在講什麼啦?」沛沛蹙眉。

「是這樣的,那天我要去另一間房整理儀器…」

沛沛打斷我:「你說的是稻埕對面那間啊?」

「嗯?」她怎麼會知道那間?我心想。

「喔,是這樣的,」沛沛解釋:「我來的時候,只看到兩個房間點著燈,一間就在稻埕旁邊,一間則在最外邊那裡,於是我就先進到最近的那間嘍,結果裡面只有一堆電線和麥克風。」

「喔…,」我看著沛沛,心中猶豫著該不該對她說那屋子發生過什麼事…,「算了…。」我輕聲說。

「什麼算了?」沛沛隨口問道。

「沒什麼,剛說到我要去那屋子一趟,」為了不讓沛沛追問下去,我當機立斷地回到先前被她打斷的地方:「我從來沒預想過會在這裡遇到人,結果那天才一開門,便讓我嚇得是全身血液凍結,因為竟有個人影站在昏暗房間中,妳相不相信,那時候我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上頭去了?就在我還沒打定主意是要戰還是要逃的當下,那影子突然向我鞠了躬並問道:   『您是吳總管請來的人吧?』那人邊問邊同時緩緩轉身,並走進門口射入的光亮中,我藉著光仔細一瞧,才看出她原來是名婦人,應該有五十好幾了,穿著一身灰色的粗布棉衣,手裡拿著一落黃色的什麼東西。

「我見屋裡的看起來八成是個人,心是安了一大半,但吳總管是誰我可不知道,於是我打了張安全牌:『我是受顧來這裡工作的。』

「『是嗎?』那婦人問:『也包含了這間屋子?』她的手往身後滿地的器材一揮。『沒錯。』我肯定地說,至少我記得我的合約裡是這樣寫的。

「婦人猶豫了一下,我在她眼中補捉到了一絲極度的不悅。『是嗎…。』她不情願地同意,然後邁步就要從我身邊擠出去。『不好意思,』我攔住她:『請問您是…?』

「『整理灑掃,不過是個下人罷了。』我在她的自暴自棄裡聽到了永遠無法付諸實現的反抗。『怎麼稱呼您?』我忽略她語氣中的不快,繼續試著套她的話。結果她只是冷冷地回答:『叫我林媽就好。』

「『這裡還有別人嗎?』我繼續像扒著浮木般地賴著她,畢竟我能從老闆那兒問來的資料實在少之又少。『就我一個。』說完她閃身就要走,卻被我一個跨步攔在門口,『您在這做多久了?』我問。

「『多久?』聽我這麼一問,她突然站定,瞪銅鈴大的雙眼惡狠很地怒道:『久到能讓吳總管覬覦我的姿色,久到讓他能侵佔我的身體,久到讓我知道我只能永遠留在這個鬼地方!』

「砰!她突然欺過來,毫不客氣地一肩膀將我整個人頂到門框上,那力道之大,令我彷彿都聽得到肋骨碎裂聲,而我只能無助地蹲在地上喘氣,看著她消失在層層疊疊的房弄之中…,之後我就沒再見過她了…。但她似乎總是在打掃這間屋子,無時無刻,呃…,因為我做過實驗…。

「剛剛說過了,只要我不在,這間房間就會被整理過,哪怕我只是進個廁所,我也曾經在大宅的某幾處故意丟下一些垃圾…,好吧,是食用顏料,不是那麼好清理的,但也僅是兜個圈子的時間,回頭便發現地上的污漬已經被洗掉了,一絲不剩,只留下地上一片水痕,證明已經有人處理過了。」

「那可能真的是林媽來處理過了啊。」

「我知道,」我揉揉後頸:「但就這麼點時間?我自己試過,不可能清乾淨的。」

「所以…,林媽,她究竟是誰…?」沛沛一頭霧水地問。

「不知…,」我無奈地說:「我也拿這事問過祕書,但她也只說林媽是打掃大宅的,再問下去,她就會說,你只需要專心履行合約,證明鬼存在或不存在就好了。」

「於是你沒從林媽那兒問出這間大宅的過去,即便她是這大宅中的最後一人?」

「沒有。」我聳聳肩。

「喔…,那林媽說過還有一個總管…?」沛沛再問。

「我也問了,得到的還是那句話,你只需要專心履行合約…」

「證明鬼存在或不存在就好了,」沛沛順口接下去,「欸,我說,」她不悅地說:「所以你跟本就沒搞清楚道這間大宅發生過什麼事嘛!不知道的人講不出所以然,知道的人又都不說,老闆、老闆的祕書、他們請的員工,甚至是附近的鄰居,大家都這樣?」

「走半個小時才到的了的地方怎麼能稱得上鄰居?」我碎念著。

「什麼?」沛沛沒聽清楚。

「沒有,我是說,沒有,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我老實說:「有的就只是一個謎包著一個謎。」

「然後你就接下這個案子?」沛沛皺眉道。

「那是因為我最終還是打探到一個故事,那故事沒讓我摸到謎底,卻間接印證了一個細節…。」

「什麼細節?」沛沛好奇地問。

「遇到林媽的那天,我似乎看到她手上拿著什麼東西…。」我回答。

「是什麼?」

「妳說妳來的時候,去過那間擺滿儀器的屋子?」我突然這麼問她。

「是去過,怎麼了嗎?」她說。

「我沒有看得很清楚,但那天在西廂房的屋子中,我看到林媽手上拿的,可能是一落四方金。」

「一落什麼?」基督徒的沛沛問。

「四方金,通常用來祭祀神明、祖先或地基祖的。」我解釋。

「喔,所以那時候林媽是要去那屋子裡祭拜神明的?」

「可以這麼說,但是…,」我頓了頓:「也有習俗是親人過往三年後便能燒四方金。」

「什…麼意思?」沛沛結結巴巴地問,一抹不安的情緒則慢慢籠罩到沛沛臉上,看來終於把我講的事與這間鬼屋的成因聯想在一起。

「該來的還是逃不掉…,不是嗎?」我輕輕地嘆口氣:「這就是我打探到的故事,是祕書她親口說的,挨不住我一再的追問,祕書最終還是講了一件事…,一個詭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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