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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ノ妻Ⅰ:河伯娶親,楔子-01

      我是一位河神。

      沒錯,要比喻的話,大概就是像《神隱少女》中的白龍賑早見琥珀主吧!

      在河畔的一個小小屋子就是我的廟,裡面有塊寫了我的真名的木牌,這條清澈美麗的河就是屬我治理的。

      以前人們來河邊洗衣服時路過時都會合掌祭拜,到中元節時他們會在河川放下燃燒著紙船,回程也會擺上供品、虔誠地在廟宇前感謝河神保佑他們一年的平安。

      我一直對此很滿足,也盡我所能去保護我的子民。

 

      漸漸地,來到這個河畔的人越來越少。

      就這麼寂寞了好久好久,一個人孤單地坐在大石頭上好久好久,我還是一直等待著。

      直到某一天,我如同往常仰躺在河上隨著水流漂浮時,才終於了解到這個事實:他們已經忘記了我。

      可是……儘管大家都忘記我,我該守護的居民、本該祭拜我的居民、信仰著我的信徒……大家、大家都忘記我了,只要有任何一人還相信著我,我就會為了最後一名信眾奮力。

      就算身體愈來愈僵硬笨重,反應越發的疲乏怠慢,連眼前的視野也逐漸模糊,我也……

 

      「為什麼還要繼續保護他們?」

      女孩背倚著大石塊平滑的部分坐下,讓強烈日光恣意曝曬穿著藍白拖的長腿。

      她,是我的最後一名信奉者。

      「我是神,有義務保護他們。」我咬著女孩今天供奉的水蜜桃,模糊說道。

      女孩還是小女孩時就發現這裡了。

      ──『你住在小屋子裡嗎?』

      紮了兩條三股辮的小女孩歪著頭詢問,彷彿會說話的烏亮眼睛沒有任何懼怕,反是滿溢出來的好奇。

      從此之後她每隔兩三天就會帶水果來供奉給我,有時也會挾著素描本來繪畫,有時會和吃著供品的我閒聊。

      我好幾次想偷看她到底在本子上畫了些什麼,每每都察覺到我想法的她總是迅速闔上畫冊,並像是在和朋友玩鬧般用硬質封面輕敲我的額頭,毫不在意我是神而她是人類的地位懸殊。

      沒關係。因為我想做的,就是能和信仰自己的子民們一起玩笑、一起閒聊,之間沒有身分距離的神明。

      女孩用眼角瞥了我一眼,便把專注移到畫本上,握著鉛筆在圖紙上塗塗改改,「吶,$※%&,我要結婚了。」,她平淡說道。

      誒?手中的抓力因為消息而倏地收緊,水蜜桃受擠壓所流出的汁液淌下,在指縫間留下黏膩的感覺。

      「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來找你了,要祝我幸福喔!」

      之後我又變回了一個人。

      但我有祝她新婚快樂。

      就算他們開始在河川傾倒垃圾、在上游河岸盜採砂石、在森林中毫無節制地砍伐樹木,自顧自把我的家破壞得亂七八糟,我仍舊會保護好他們。

      就算曾動心過的女孩嫁給他人,我還是會含笑祝她幸福。

      因為我是他們的神。

      可是……

      「為什麼……」

      我光裸的雙膝跪在尖銳的石子地,瞠大眼看著被徹底砸毀的小廟。

      「為什麼……」

      往日清澈乾淨的河川不復見,水變得濃稠污黑,還帶有幾股顏色過於繽紛、不自然的化學廢水,家庭垃圾和家畜糞便在河面載浮載沉。

      「為什麼……」

      有具年輕女子的屍體被棄置在岸邊,老沾著碳粉的指尖和已經不綁成三股辮的長髮被髒水沖刷著,髮間還卡了一些垃圾,從頭部窟窿流出的血在水中稀薄幾乎不見。

      「為什麼我要……」

      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死了。

      「為什麼我還要保護那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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