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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座敷童子練紅】

——回到現在。

竣煒一手撐著臉頰,看著坐在他前面的芳滋背影。從那時至今,都已經過去一年卻完全沒進展。

是因為——

「那個……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竣煒改變姿勢,用手遮掩嘴巴略微向前小聲說著。

可是前方的人無動於衷,就只是低頭做自己的筆記。

那天過後,隔日,當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找芳滋說話時,竟然得到一句「我們認識嗎?」的回答。

他差點以為昨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做夢!

不過如果他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就不可能減肥成功,還在兩年內把籃球練到能出賽的水準。

竣煒詢問好幾聲,前方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他嘆氣著,覺得自己又是無功而返。

不過如果他在仔細一點觀察就會發現,芳滋的身體輕微顫抖著。

『我要去,我要去!我想跟竣煒同學一起去吃午餐!』芳滋在內心拼命大喊。

可是她不敢表達出來。

竣煒並不知道芳滋與他的認識還要追隨到更早之前。

對芳滋來說,如果感情是那麼容易就被沖淡,當初也不會放棄跟哥哥讀同一所,而是選擇跟他讀同間學校。

竣煒也不想給她留下咄咄逼人的感覺,問個幾次都沒答覆就先暫時放棄了。

中午——

「欸,要不要一起去社團吃啊?」

一個身材高大向竣煒走過來搭話的叫鄭傑鴻,是他剛來到這所學校時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傑鴻的嗓門很大,為人爽朗,兩人幾乎是一拍即合,並且熱愛籃球也同時被選上正式隊員。

順道一提,竣煒的位置是控球後衛,而傑鴻這是因為身材高大被選為中鋒,不過練球的時間,傑鴻遠比他還要久,國中就是已經是籃球校隊了。

「好阿。」

竣煒爽快回答,拿起自己手做的便當。每天在家替練紅做早餐的同時也會幫自己做便當。他們學校中午不是吃自己帶的便當就是去食堂。

傑鴻是食堂派的。他打算先去食堂買午餐再帶過去籃球社吃。

「咦?」起身時剛好看見芳滋離開教室,走的時候兩手空空。

『今天沒有帶便當?』

雖然沒有更進一步,但也畢竟都看了她一年,記得她不少的習慣。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印象中沒有看過芳滋去食堂吃午餐過。

「走了,你在幹嘛?」傑鴻從身後拍了一下竣煒的背部,對他的發呆感到疑問。

「喔,喔!沒事,走吧。」竣煒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他想知道芳滋發生什麼事了!

「等等啊,趕投胎喔!」傑鴻在後面大喊,面露不解:「奇怪,你不是吃便當嗎?衝的比我這個要買的還快?」

兩人風風火火來到食堂,可能是太早來的關係,食堂裡的人並不多。

位置上三三兩兩的人坐著,只有少數人排隊著。

傑鴻握拳,開心地說:「好耶,可以先選我喜歡吃的了。」

「那你先去吧。」

「咦?你不跟我排喔……等等啊!」

不等他說完,竣煒就跑掉,留下一頭霧水的傑鴻。

學校的食堂非常大,因為要供應給幾百個學生。即便人還不多,要找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有些著急地穿梭在其中,像無頭蒼蠅似打轉四處亂找。

突然,碰!在轉角處,急促的他撞上前面的人。

對方冷不防被撞倒,竣煒也因為反作用力同樣跌倒在地。

「誰啊!走路不看路!」

「抱歉抱歉。」

兩人同時開口說著,看見對方時一愣。

「阿煒,好巧喔,這麼剛好碰見你。」

「隊長你也來食堂吃飯喔?」

既然是同社團同球隊,隊長就無所謂了。拍拍身子,起身時伸手幫竣煒拉起來。

「我習慣吃食堂的,話說沒有在球隊時就不用稱呼我隊長啦。」

「好的隊長。」竣煒點頭卻依然這樣說。

因為他心裡對這個帶他進來並訓練拉拔他的隊長是很感激的。

「你喔,話說回來你這麼急是要去哪啊?」隊長無奈搖頭後不解問著。

光顧著聊天,隊長的提醒讓竣煒想起目的,他匆忙說著:「我要找人,不好意思我先走囉!」

就在竣煒轉身要離開時,隊長連忙叫住他:「對了,阿煒。」

「??」

「這禮拜天有一場練習賽喔。方便嗎?」

「好,可以。」

一抹相似的背影閃過,竣煒趕緊追了上去。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一直追有什麼用,但頭腦思考前,身體就先反應了。

「芳、芳滋同學!」竣煒大喊著。

前面的人停下腳步,緩緩回頭。芳滋在看見是竣煒的時候,一雙美眸瞬間瞪大。

在他來到她眼前時,她手足無措慌亂說道:「竣、竣竣煒、煒同同同學,你你你怎麼在這!?」

『好懷念的說話方式啊。』

隔了一年再見到芳滋這種可愛的結巴。他臉上不自覺露出喜悅的表情。

「我跟傑鴻過來的。」

他不想也不敢讓她知道自己來這裏其實是因為想見她。

「喔、喔。」芳滋頭低低的說著:「有、有什麼事嗎?」

「今天妳怎麼沒有帶便當呢?」

「這好像跟竣煒同學沒關係吧?」

咦咦咦!?氣氛一下子轉凝,竣煒還無法適應只能傻看著表情變冷的芳滋。

不過芳滋內心則是在不斷吶喊『因為睡過頭忘記做便當,這丟臉的事我怎麼敢說啊!』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看見芳滋突然變了臉色,竣煒有些慌了,來不及去想當中的原因,竣煒急忙拿出自己的便當豁出去般往芳滋眼前一遞。

「這個給妳!」

「這是!?」

看到便當的霎時,因這突如其來的瞬間,她身體一震,瞪大雙眼,臉上充滿驚詫無法理解的樣子。

「給妳吃!」

這次換竣煒低頭,他面紅耳赤大聲說著。行為就像請喜歡的女生接受他告白的羞澀小男生。

——然後他在下一秒被打槍。

「我不要!」

芳滋的語氣是那麼斬釘截鐵、毫不猶豫。以至於本來就有所預料與心裡建設的竣煒,都不由得受到打擊,身體搖搖欲墜。

「我、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因為太奇怪了。」

「奇……怪?」

雖然不是很理解,不過他知道現在在給芳滋困擾了,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那就不用吧——」

拿著便當的手緩緩收回去,雖然不是第一次受到打擊與失望,可是他還是很難過。芳滋抿唇悶不吭聲,但緊握在身後的拳頭卻因過度出力有些發白。

「竣煒你在這裏啊!找了你好久。」

一道聲音徒然出現,傑鴻不知從哪裏冒出,他開心地拍打竣煒的背部。

不過現在後者的心情十分低落,竣煒無精打彩說道:「喔喔……抱歉……我們走吧……」

可是正當他要轉身拉著傑鴻走的時候,傑鴻突然指著他的便當怪異大叫:「咦?你有帶便當喔,不是約好今天配我吃午餐嗎?」

聽見這話,竣煒不明就裏的望著他,而站一旁的芳滋也是一愣,疑惑的目光看傑鴻又看看竣煒。

「我不是有說……」

「蛤~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不管!是朋友就不能失約,我都幫你買午餐回來了。你這便當……有了!」

傑鴻猛地打斷竣煒的話又霹靂啪拉說了一堆,然後他轉頭看向還沒離去的芳滋。

「給妳吧。」

「什麼!?」

傑鴻不分由說突然拉起芳滋的手,有些半強迫地把便當放在她手上,後者錯愕驚訝。

見狀,竣煒想阻止,但他才剛要開口,就被傑鴻強硬拉走。

「吃飯吃飯吃飯了~」

「放開我,等……!」

望著他們逐漸遠去,芳滋錯愕地看向手中的便當。她的反應還有些遲鈍,一時間無法完全理解。

「你幹嘛啊!?」

另一邊,竣煒不滿地甩開傑鴻的手,忿忿不平。他擔心這樣因此讓芳滋留下壞印象。

「你在這樣磨蹭下去,到畢業都別妄想能在一起。」

傑鴻苦口婆心勸著,做為同班朋友以及籃球隊隊友。他也是知道竣煒的感情,才想要幫助他。

不過這點不用傑鴻說,竣煒自己也明白,儘管如此——

「我寧可默默追求也不要做有可能會被她討厭的事。」他語氣堅定。

傑鴻感到頭痛,扶額說道:「你喲……」

「雖然如此,但你都幫我了,走!我請你吃飯。」

竣煒哈哈一笑,反過來安慰傑鴻。不過他的心裡真的深受感動。現在就暗自祈禱芳滋不會討厭他吧。

傑鴻也是知道,無奈嘆氣的同時,撇撇嘴說道:「我都買完了,你怎麼請啊?」

「那下次囉~」

拿著傑鴻另外買的午餐,兩人向社辦過去。

放學後——

佇立在家門前,芳滋對於今天發生的事,心裡還有些七上八下。

結果……她還是吃了那個便當,竣煒做的便當……想到這,她臉上一陣燥熱。

『啊啊啊啊啊!不要在想了!』

咚咚咚——她惱羞到拿額頭不斷地撞旁邊的牆壁。經過的路人彷彿看見神經病般,紛紛迴避。

班上的同學看見這一幕一定會嚇的下巴都要掉下來。被稱為冰雪女王的許芳滋竟然會出現暗戀中的女生才會有的反應。

「咦?妹妳在做什麼啊?」

突然一道聲音在後面響起,她驚嚇,身子一顫。但在看見來人後,眼神一冷又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哥,你回來啦。」

如果竣煒在的話,一定會認出那個被芳滋稱為哥哥的就是去年與他在球場上交手的強校明星球隊隊長——許仁傑。

「好冷淡喔~哥哥好難過~」仁傑撒嬌似地親暱黏上來。

芳滋蹙眉:「離我遠點,你身上都是汗臭味。」

這句話一說出口,仁傑彷彿遭受晴天霹靂,手摀著胸口,狀似痛心難言。

不過本來就很了解自己哥哥德行的芳滋知道他又在誇張地演戲了。

毫不遲疑地無視他,開門進去。

仁傑發現妹妹依然置之不理,有些沮喪。自從他去年拿到冠軍後,兩人關係就變成這樣。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花在籃球上太多時間,忽略了妹妹才讓她心生不滿,所以他也極力彌補。

假如仁傑知道芳滋對他的態度之所以會改變,是因為那場對決他贏過竣煒,贏過她喜歡的人,不知道做何感想。

回到房間,芳滋有些疲憊地躺在床上,臉朝向桌子,看著放置在上面的便當。

思緒飄得極遠——

「我回來囉。」

結果,竣煒還是不知道芳滋有沒有吃掉他的便當   。因為回到教室時,芳滋的表情無動於衷沒有甚麼變化。

隨著他聲音落下,一抹紅色的身影迅速衝出。

「我要來實現你的願望了~」練紅的小臉有著躍躍欲試,跳著奇怪的舞。

「……妳今天又看了什麼?」

「魔法咪路咪路!」練紅晃動雙手,興奮地大叫。

「我要當精靈!」

「精靈?」他上下打量著練紅:「那妳要先減肥了。」

瞬間!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不滿地哇哇大叫:「人家才不胖啦!」

雖然外表像孩子,不過練紅她可是住在這老舊公寓幾百年的妖怪。

對女生來說,體重、年齡是絕對的禁忌。

「好啦。」竣煒寵溺地撫摸她的頭。

而練紅則是鼓起腮幫子,舉起小小的粉拳不停捶打竣煒。

「不過咪路他喜歡的不是巧克力嗎?那妳就是蛋了。」

「咦咦!你也有看喔?」練紅驚訝,臉上的不滿馬上消失,用崇拜的眼神看著竣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看,可是他還是很享受被像是妹妹的練紅注視景仰的感覺。

這是做哥哥的通病?

沒想到以前當宅男的經驗會有讓人開心的時候……

魔法咪路咪路是一部卡通。主要是講述一個青春女高中生為了向暗戀的同班同學告白努力奮動的故事。

還有一個向馬克杯放入所需的東西就會從中出現的精靈。他會幫助你實現所許下的願望。

還記得當初他會看也是因為有想告白的對象,正巧兩人也是同班同學,不過最後的結果倒是跟卡通的不同……

察覺到竣煒的臉上佈滿陰霾,練紅有些擔心地撫摸他略皺的眉頭。

「怎麼了?是我蛋吃太多嗎?那、那我可以減少一些——」練紅艱難豎起三隻手指,在有些顫抖猶豫後又放下兩隻,面露心痛不捨:「一顆蛋。」

看的出來這對嘴纏的她來說,是多麼心痛的決定。

竣煒噗哧一笑:「家計沒有問題啦。」

「真的?」

「真的。」

「那人家要加吃五顆蛋!」練紅興奮地張開手掌露出雪白胖嫩的五隻手指,晃呀晃。

「想都別想。」

飲食均衡至上的竣煒毫不猶豫的拒絕。他看著小臉垮下的練紅大笑著,結果引來她牙齒的攻擊。

這天,又是一頓熱鬧豐盛的晚餐。

這時的竣煒還沒想過這是他所剩不多的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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