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一個不平凡的晚上

夜已深,商場的鐘也指著二點一刻。左右旁邊的街燈照得昏黃,阿強惆帳的獨坐在長椅上,雙腳翹著二郎腿,望著那遙遠的噴水池。一陣涼風吹來,把這仲夏夜帶一點涼氣。可是,這一吹,吹得阿強心中,迫出陣陣冷冷的寒氣…

時間才過了五分鐘,但對於阿強來說,郤似渡秒如年。他依在街上,望望手機,那是凌晨三點。他再打開聊天的「what’s   app」,向上瀏覧,又向下「掃過」,什麼人也没有上線。没法子,唯有去看別人的「面書」去了。

阿強今年二十一,樣子平平,說他英俊,又不配;只是跟得上潮流,戴著一副圓圓的眼鏡,頭髮鬆散,也帶點髱,朋友每次見他,總不離穿著白色的恤衣,加上一條卡其色的短,別的室友常稱他為「韓國大媽」,他只是咧嘴而笑而已。

在澳洲讀書,多少苦悶總會有。對於許多人來說,工作可填满生活「空隙」之餘,又可以去賺點外快,而且聽說有人,做事時已認識一两個的異性朋友。想到此處,阿強心念一動,那就去應徵一分餐館的工作。

可是,問題來了…

他初來報到,工作經驗尚淺,做廚房的,且別說做一盤普通的菜,只是下什麼油做菜,就已弄得他一頭煙。平日又没多少在家中煮,給刀割手,給蒸氣燙了幾下,也不出奇。老闆見狀,就把他叫到一間經理室去。

由廚房去經理室的走廊,十分黑暗,那上面懸掛的三個燈,日久失修,怎開也開不了,只是有時第三盞燈,閃了幾下,發出「咋喳」的聲音。阿強穿著靴子,笨重的走過地上,地上的水也淺起了。他一邊走,一邊難免會亂想事,暗忖:「難道工作表現真的難以接受?今日第一日,就給經理「照肺」,會不會給「炒魷魚」?」他呆了一呆,左思右忖,想想若果給老闆解僱,其實又未嘗不是件壞事。當他仔細衡量時,不曾留意地上的東西,就絆倒了。

「哎喲!」他的手拍在地上,那裏濺起了浪花,打中他的頭。他那件剛買不久的名牌,恐怕也濕了。他只聞到一陣彷若綠水,又像漂白水,立馬作噁的感覺。

恰巧經理剛剛從洗手間出來,甫見他伏在地上,很是狼狽,先是搖搖頭,後則雙手叉抱,然後「吱」的偷笑了下,就揮手示意他進去。入面的燈光跟外面的走廊,完全是两個樣。阿強見到房間整潔,電腦,影印機,帳目表,一一俱全,牆上還懸掛著幾個書架,幾本文藝小說放在架上,阿強心生好奇,一個餐飲經理平日都要都去樓面,招呼客人,那裏還可有時間,看小說?仔細一看,他看的不是川端康成,就是什麼海明威,跟經理的身分不太相配。

「今日看你做得不太熟練,從前没有做過這樣的差事?」經理先叫他坐下,再問他。

阿強仰一仰身子,雙手緊握,眼睛望了望經理幾眼,搖了搖頭。

「你是來澳洲讀書?還是想過來住嗎?」經理又問道。

「來讀書…」阿強正想回答之時,那經理又插話道:「工作的質素,有時因人而異,不過工作的人情世故,郤不可不認識。懂两手嗎?」

阿強一面迷惑,一面看著經理走近書架,拿起那本「挪威的森林」,打開,取出那撲克牌,問:「過來玩两手,勝了是你的,輸了你不用給。怎麼樣?」經理一面認真的說。

阿強在中學的時侯,開賭局比吃飯的次數更多,什麼「左手交右手」,「筒子摸頭,萬子摸鼻」的做法,一眼看出之餘,自己也幹得不少。莫說只是對方手腳動一動,即使是一個眼神,也走不出他的眼。中學同學,無不輸給他。雖是小賭,但可在別人的心目中,他可說是第二個「高進」。

於是,阿強想也不想,就答應賭局。

經理把牌橫攤在阿強面前,今回玩大小,阿強要拿一隻比他大,才可把錢贏回來。他用手隔空摸了幾張,只見中間一隻的角落,有一小的尖角突出,他暗忖:「經理想贏,招式也未免太差。這個破綻太大,不消是我小賭聖,就算是一般的人,也看得出端倪。」他暗爽了一會,就把那卡抽出,再望望經理,暗見經理面色難看,想必自己得勢。

「想不到第一局,你就抽得出黑心ace,真太幸運,但我這人總愛跟命運之神作賭注,現在轉另一個玩法。」

他把錢給阿強,阿強心想:「這個經理不是白痴,就是跟神經病。就算治得好也浪費金錢,不過這倒也好,至少錢落在我處,他也感到幸福。因為我就是賭神的傳人。」

過了幾盤,阿強大獲全勝。他眼見經理一面俱灰,心生歡喜之餘,又要去安慰著經理。他望望阿強,說:「我去跟你蘇唆,我把今個月的工資跟你賭,輸了你把今日的工資交給我。」

阿強心想,世上居然有這個白目存在。自己都不知有没有工資,再說,輸了之後不回來,也没什麼壞事。見經理認真又帶點怒氣,不由得笑著答應。

「今次玩Black   Jack   21,你一定輸給我,哈哈。」見經理這副模樣,他勉作認真之態。

幾張牌落在他手上,分別是七﹑八及二。阿強心想:「只要再多一個四,就可以拿到21點。」他再眼看對方的牌,又是七,八,二,而牌的花還要大些。但在他腦海上,沒必要想得太多,對方根本上是一個没腦的人,就算他有的是更強的牌面,只要两三下的手勢,就可以把他擊倒。

「你還要不要牌?」經理加重了語氣的問道。

「要,為何不可?」阿強咧嘴而笑的答道。

經理又發了一張牌,他把牌打開了一半,是四。他很是高興,眼見一巨大的金額,送進手裏,不可抗拒。他隨即打開,並問道:「我二十一點,你有没有四?真是多謝你。」正想把錢全都放進袋裏,突然之間,經理就插著話兒:「等會兒。」「不知這個四,可否把你打敗呢?」

甫竭曉,就發現那個是葵扇四,足足大他一個牌位。他看此情形,目不轉睛,實是難以置信。經理把他的錢先拿回來,然後又問:「你那分工資呢?」阿強搖搖頭,接著他又道:「今日没發而已,那你錢包呢?如果錢包也没有,那你就要用護照來抵押。」

阿強又是迷妄,猜估他的用意。經理又接著說:「反正你那本護照都没用。不如交給我保管。」阿強想了一下,覺得自己贏回,也是時間的問題。於是,他就把書包裏的護照給經理,經理馬上又問:「你想不想贏更多的錢?」

阿強點點頭,然後經理一面笑容,又說:「那好,年輕人有上進之心,可以為本餐館服務。不過,說明在先,今次的賭局,是我借錢給你。若果你又輸了,我們按老規矩,九出十三歸。你也聽過了吧?這是你的賭本。」

經理給了他一萬澳元。他接過後,衝勁又起。

「開!又是我贏了。想不到剛才的惡運,現在變成了好運。你說是不是風水輪流轉。老兄…你都差不多輸得一乾二淨,需不需要再借?」

阿強眼眸如虎,咬牙切齒,腦裏只重覆著「贏」的字眼。他連忙點頭,怒髮衝冠。可惜那經理郤說:「舊債未清,新債未來。填了這筆債再說。」

「那要多少啊?」

「我借你一萬,九出十三歸。本是三萬,   現在只給你二萬五,怎樣?」

阿強已嚇得魂不附體,答不上話,只迴轉著「二萬五」的三個字眼。之後經理還說:「你的護照,我暫時收起。有錢才給你吧。」

阿強竟没想到上班本是工資的天堂,變成負債的地獄,二萬五元,如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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