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瀚的生日是和同班的人一起慶祝的，原本我以為我們只會在早上的時候碰面，所以前一天晚上還特別叮囑自己明天要記得帶他的禮物出門，但我還是忘了，季語晴的記憶力正常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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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準備要回房間拿時，謝承瀚告訴我晚上的時候再給他就好，語畢還不忘捏我的臉笑我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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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和朋友一起過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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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會回來啊。」他捏著我的臉頰，「從小到大的生日都是妳陪我過的，今年怎麼可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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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下我真的覺得心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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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對，我們從未缺席過彼此的生日，從我出生以來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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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有一年，謝承瀚的父母因為工作而沒辦法及時回來替他慶生，我原本以為他會很難過，然而他卻是笑著對我說：「我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一定會陪我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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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是從那一刻起，我們之間便形成了這樣的默契──空出彼此生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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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以為這樣不成文的約定會在他十八歲這年瓦解，畢竟他有那麼多好朋友，怎麼可能會捨得拋下他們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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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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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出現，我有了一種「大概從今以後都不會改變了」的想法，我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好是壞，只是我再也沒辦法想像沒有謝承瀚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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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謝承瀚一直都在的話，那我們的未來肯定也會像現在一樣，可是，如果他不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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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樣的疑問開始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想大概是因為他要上大學了吧，等他上大學以後，我們就不會是這樣想見就隨時能見的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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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候會變成怎麼樣呢？我會很想念他嗎？還是我其實無所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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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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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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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我被他吹頭髮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的時候謝承瀚就站在我的面前，裸著上身，露出像白斬雞一樣的瘦弱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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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終於醒了喔？」他將吹風機關掉，似乎是不打算繼續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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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晚。」我說，眼前還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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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睡太久了。」他笑著，隨後從衣櫃裡挑了件外套丟到我身上，「等等出門的時候穿著吧，不要相信俗話，笨蛋還是會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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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快去把頭髮吹乾吧笨蛋。」因為睡意還沒全消，我疲憊地閉上眼睛繼續問：「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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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最後回答了什麼，因為我又睡著了，硬是要回想的話，我只記得吹風機的聲音，還有謝承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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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有氣味的回憶，無論過了幾年，我一定都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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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房間的時候，他提了一大包東西，像要離家出走一樣。我問他那袋是什麼，他笑著告訴我成年的第一天他要去朋友家外宿，還用很機車的語氣告訴我一個人上學不要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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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要住幾天的行李才會多成那樣？你是要離開多久我才會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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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我沒有問，看著謝承瀚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問，也許是因為我十分有自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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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有自信，謝承瀚終究會回來這個地方，而我也不可能會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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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異常的話多，他說了好多關於我們的回憶，那些我們去過的地方、我們幹過的蠢事、我們吃過的美食，他一一的數給我聽。最後我們到了蘭潭，那個風特別涼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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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太久沒去你家了啊，你房間變那麼乾淨我竟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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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的房間太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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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進去謝承瀚房間的時候我真的嚇到了，乾淨得就像沒住人一樣，陌生的整潔感讓我覺得有點不自在，如果不是因為房裡還有他的氣味，我根本不可能在裡頭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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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今天去他家的時候，謝承瀚他媽還跑來問我為什麼不和謝承瀚交往，我聽到的時候整個人超尷尬，現在是全世界都希望我們兩個趕快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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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對了，你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嗎？」為了說明自己並非意圖不軌，我立刻補充，「空窗了這麼久，大家都很好奇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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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大家」這個狡猾的詞來滿足我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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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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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我，我的心臟很不爭氣的漏了一拍，但我想這不是喜歡，而是單純地因為被注視而心動，不得不說在這麼幽暗的燈光下，謝承瀚真的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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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眼神透露著什麼，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少女漫畫的女主角，所以我並沒有女主角限定的讀心能力，當然也沒有聰明到能從語氣解讀出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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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直接問道：「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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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了一下，隨即苦笑，挪開原本看著我的視線，那不是默認，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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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玩笑的啦，哈哈！」我尷尬地繼續說：「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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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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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清楚接下來我該以什麼話回應他，因為就算我沒有超能力，我還是看得出來謝承瀚的表情相當苦澀，我想那肯定是一場很辛苦的愛情，也許他愛上了有夫之婦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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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口袋，想用滑手機的動作來化解尷尬，我知道這很沒品，又會讓謝承瀚很受傷，可我真的想不到該說些什麼，又或者該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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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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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呼了一聲，因為摸到了我要送給謝承瀚的禮物。幸好我知道自己很健忘，所以早就把禮物放在短褲的口袋裡頭，這大概是上帝給我的恩惠，讓我可以直接跳過剛剛自以為是謝承瀚愛人的尷尬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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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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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禮物的包裝後，他就笑了，因為紙袋被我壓得超破，整個廉價感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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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鬼？」他拿出那兩條手環，「妳的眼光超怪。而且為什麼是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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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給你和你未來的女朋友啊。」我故作生氣得繼續說：「不喜歡就還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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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啊，但我覺得她不會喜歡，所以……」他將我的手拉到他身旁，然後替我戴上手環，「就給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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