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檸檬童年2

那是一個涼爽的星期五,

下課後,

孩子們喜歡在下午水泥空地的熱度稍減時,

在上頭玩小皮球,

「小皮球,香蕉油,滿地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那是個不需要任何邏輯的口號,總而言之懂得怎麼玩就行。

運動神經很差是從我出生開始之後就有的病症,當然這種娛樂性的遊戲,

十足地我是完美的旁觀者。

『阿秀,你媽叫妳!』大伯母突然出現叫了我一聲,我真想跟大家一起玩,可是…恩算了。

「喔」

我胡亂回應了一聲,從家旁的空地慢慢走回家,一邊走心裡有點害怕,應該不是我的零食又被發現了吧?走進小小的雜貨店,是的,這是我家的店面,如果要說我的零食來源還來自哪裡,沒錯,就是這兒了,糖果、巧克力、餅乾、果凍,還有冰冰涼涼的果汁、汽水都是我喜歡的,可是我很聰明喔!每次都只有拿一點點,不然被媽媽發現,到時候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走進店裡,看見媽媽正在櫃台裡,眼睛盯著對面高牆上的電視。我不確定是否要叫媽媽,只好呆呆的站在旁邊。媽媽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過神來,一回頭就看見我站在一旁,嚇的手上的扇子都丟了,薄薄的圓扇飛個老高~

『啊!!喔阿秀!妳是不會叫一聲喔!』

「我…」

『好啦好啦,我要去煮飯顧一下店,有事到廚房叫我。』媽媽拋來一個好像是不耐煩的眼神快速的下了指令,接著就站起來準備到廚房去。

「喔。」目送著媽媽走進廚房,想說些什麼的念頭,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我很喜歡雜貨店裡的鈔票,甜甜的,像糖果的味道。打開收銀機的時候,會叮的一聲像個有趣的機器人,很好玩,可是我不能把收銀機當玩具,而且媽媽也不准我隨便打開收銀機亂找錢。所以如果有客人來買東西,我的任務就是顧著店裡的東西不會被偷,還有客人買東西要付錢時要叫媽媽過來。每天每天我都很期待這個時刻,因為我可以一個人理所當然的霸佔電視,然後大家都還在玩的時候只有我可以擔任這個重要的任務。

沒多久天色黑了,弟弟玩遊戲玩得滿頭大汗,兩個人吵吵嚷嚷的走進店裡的冰櫃一人隨手拿了一瓶飲料就猛灌。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說:

「媽媽說不可以…」

『吼,妳不說就好啦!熱死了!』大弟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小弟就這樣子回應我,眼見兩個人的飲料一瞬間只剩下半罐了,弟弟們的頭髮濕到不行,汗水讓他們的瀏海全都變的一條一條死死的黏在額頭上。

「啊…」我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我要先去洗澡了~嘿』說時遲說時快整罐飲料已經見底,我看見大弟神準的投籃把保特瓶丟進大垃圾桶。緊接著是小弟,但他沒射中,被大弟取笑了一番。

『我要先洗啦!』小弟一隻手反覆前後拉扯著胸前的T恤,希望可以讓冷空氣多透進身體一點。

『我先說的~』大弟已經把T恤脫了下來丟在小弟臉上。

『幹!臭死了!』兄弟倆就這麼打打鬧鬧的走去廚房。

我默默的在一旁看著,什麼也沒說。

『阿秀!阿秀!』過了半小時,媽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喔!」我跑到廚房,看見廚房的浴室外已經堆滿了弟弟洗完澡後的臭衣服。

『把衣服翻一翻』

「喔」我的每日任務還有一個就是把弟弟洗完澡後的衣服翻到正面,翻完後把弟弟的衣服拿到洗衣台去,接下來換我洗澡,弟弟們顧店,通常我洗完澡後大家就可以吃飯了。

『媽~今天爸爸會回來嗎?』大弟挖了一口飯吃順便問了媽媽。

『爸爸今天值班。』

「那個…」大家突然都沉默的看著我,天啊我好緊張。

「那個……學校說要幫我們辦存摺,明天老師叫我們帶戶口名簿去。」

『是正本嗎?』媽媽問

「恩,好像是。」

『我等下拿給妳。』

那時星期六還要上半天的課。

那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星期六。

不同於星期五的涼爽,星期六一早太陽就炙熱的不像話,我連早餐都吃不下,只想把早餐錢全都換成青蘋果冰,決定中午放學就偷偷的去學校附近的雜貨店買青蘋果冰,順便抽造型橡皮擦。

現在想想,或許這種天氣是一種警訊。

快到下課時間時,大家都在忙著完成自己的美勞作品,我也不例外。

突然班導師叫我過去。

『妳知道嗎?』

「蛤?」

『妳媽媽是妳的後母,這件事妳知道嗎?』我忘了我怎麼回應老師的,可能我根本也沒有回應什麼,當然我也忘了放學要去買青蘋果冰這件事,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的我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餓。放學把戶口名簿拿回家的路上,我偷偷的打開看了看。

父的那一欄是我爸的名字沒錯,但寫著母的那一欄,卻不是媽媽的名字。

這個姓朱的是誰?

是,我的親生母親嗎?

所以,我是誰?

所以,媽媽比較愛弟弟是真的囉!?

因為,因為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我想起每次零食被瓜分時,爸爸總是不在家,媽媽有時候看見了也什麼都不說。

我想起媽媽每次叫我洗碗的時候都會在旁邊盯著看,讓我覺得很緊張,生怕自己做不好,所以我就真的做不好了,洗好的碗總是油油的,媽媽總會很生氣的罵我一頓,有時還會打我。

有時候媽媽可能心情不好,看見我在她旁邊晃來晃去就會覺得很煩,又把我打一頓,最痛的是媽媽抓我的頭去撞牆的時候,牆真的很硬。但也許媽媽不是心情不好,一定是我做錯了什麼,可是我常常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我真的很笨。

可是,我以為我的媽媽是我的媽媽。

可是原來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嗎?

所以她才討厭我嗎?

所以因為這樣大家不想跟我一起玩嗎?

所以爸爸媽媽才不想跟我一起睡嗎?

我開始懷疑沒有人是愛我的。

我第一次學會了懷疑,沒有人是愛我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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