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媚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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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請她坐下來詳談，她看了一眼門口，那裡站了一位穿西裝的男人，三十多歲，身材魁梧，面無表情，雙手反背在身後，腰板挺得筆直，讓人聯想到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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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在沙發坐下，男人得到示意，也跟著進來，站在了她後面，他依舊保持無表情的面孔，看樣子是隨行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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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看起來有些緊張，沈玉書詢問她喝什麼飲料，她也答不上來，手指下意識地攥緊小皮包，隨口說了句什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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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察言觀色，說：「那就紅茶好了，我的搭檔收藏的大吉嶺紅茶可是非常純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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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攬住沈玉書的肩膀，把他帶到書桌另一邊，背對吳媚二人，小聲說：「我去泡茶，順便洗把臉，你好好招呼客人，我們開張後第一筆生意，可不要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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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自說自話的水平越來越高了，這一副二當家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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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想反駁，眼帘抬起來，先看到了蘇唯眉邊沾的葯沫，想起他敷紗布的樣子，突然有些想笑，懶得再跟他計較，揮揮手，讓他趕緊去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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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出去了，沈玉書隔著茶几，在吳媚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地問：「不知吳小姐想委託我們處理什麼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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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護我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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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發言，沈玉書看了一眼吳媚身後的保鏢，吳媚注意到他的反應，緊接著又說：「還有，幫我洗清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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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樣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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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有看過昨天的報紙嗎？報上登了前一晚發生在醒舞台戲院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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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浙江軍閥被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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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被害人姜英凱就是我家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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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微微低下頭，嗓音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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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是專程陪我來上海遊玩的，沒想到才到三天，就遭遇了飛來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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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起身，走到書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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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架上有一格專門用來收納各家的報紙，他取出昨天的日報，翻到事件專欄的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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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起事件有印象，但報紙上雖然做了大篇幅的報道，內容卻很籠統，只說是浙江軍閥姜英凱在看戲途中遭遇搶劫，被殺身亡，兇手在逃，公共租界已出動了大批的警力，努力在最短的時間裡捉拿兇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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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重新瀏覽了一遍報道記事，轉回座位上坐下，將那頁版面平攤在茶几上，朝向吳媚，吳媚含淚點點頭，說：「就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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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紙上說是突發性的搶劫事件，但是聽吳小姐的意思，並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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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有預謀的謀殺，絕不是突發事件，那些人還想殺我，今早我下榻的旅館房間的玻璃被子彈擊碎了，還好我家老爺的副官機警，才讓我躲過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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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你有報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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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些巡捕房的人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他們還認為我家老爺的死與我有關，昨天審問了我很久，才放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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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這麼對待一位漂亮的小姐，實在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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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沏茶回來，聽了吳媚跟沈玉書的對話，他義憤填膺地說，又將紅茶分別放在兩人面前，做出請用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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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茶的芳香充溢了空間，吳媚道了謝，拿起托盤裡的檸檬片，放進茶杯里，禮貌性地喝了一口，這才放下茶杯，苦笑說：「夫妻一方被害，配偶被懷疑也是正常的，更何況我跟我家老爺還是半路夫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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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拯救美女於苦難，是我們應盡的職責，一切都包在我們身上，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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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在沈玉書身旁坐下，信誓旦旦地下保證，又掏出紙筆做出記錄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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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看了他一眼，對吳媚說：「但一切還需要你的配合，首先，請把姜大帥遇害當晚的經過詳細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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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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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定定神，開始講述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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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次來上海主要是為了採購衣物，姜英凱是特意陪她來的，剛好醒舞台戲院來了新戲班子，所以那晚他們就臨時決定去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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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戲途中，姜英凱的煙癮犯了，說出去抽根煙，也沒帶隨從，但他一直沒有回來，眼看著戲快唱完了，吳媚很擔心，讓隨從出去尋找，卻哪裡都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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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戲院散場，有人穿後巷回家時，才在戲院後面的小巷裡發現了姜英凱的屍體，他胸口中了一槍，全身僵硬，早已死去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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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從姜英凱的屍體被發現，到巡捕房的人趕來，戲院周圍都處於一片混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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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因為打擊太大，幾乎精神崩潰，還好有姜英凱的副官許富幫忙處理狀況，後來吳媚被帶去巡捕房接受調查，也是許富從中周旋，又請來上海有名的律師，讓那些探員們無法為難吳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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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她的講述，兩人同時看向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蘇唯問：「這位就是許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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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跟著我家老爺很多年了，忠心耿耿，今早也是多虧他的幫助，才讓我倖免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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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富保持無表情的狀態，朝他們略微低頭，說：「大帥遇害，一定是有人預謀行刺，可惜我是個大老粗，打人可以，動腦子這種事就要勞煩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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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蘇唯插話問：「聽你們的意思，好像很確定大帥是被謀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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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猶豫了一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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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你們說，我家老爺早年領兵打仗，再加上他性格又火爆，肯定是有些積怨的，否則如果只是普通劫財，盜賊怎麼會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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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來上海後，他都有跟誰會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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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嫌熱，很少單獨出去，就有一次說去辦點事，我從來不過問他的私事，所以也沒問他去哪裡，那天我一個人去霞飛路購物，就是在那裡遇到了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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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天出去時有帶隨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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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不過只是遠遠跟隨，他身手不錯，又隨身帶槍，所以不喜歡被人跟得太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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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知道你們那晚看戲的日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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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們臨時決定的，知道的只有我們夫妻還有隨身的護衛，不過他們跟隨大帥的時間比我都長，都是值得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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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打了個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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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警察才會把懷疑重點放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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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畢竟我家老爺死後，最大的受益人是我……可是我真的沒有殺人啊，雖然我們沒有孩子，但關係一直都很融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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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被打斷了，沈玉書問：「聽戲中途，大帥出去抽煙時，也沒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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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看似紳士，實際上就是個冷酷男，面對女人楚楚可憐的表現，就算知道她是在演戲，也該配合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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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沒留意到他們的眼神互動，說：「沒有，他說去去就回，我就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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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大約是幾點出去的，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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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看時間，不過我記得當時戲唱到中段，那晚唱的是狸貓換太子，就是仁宗跟親生母親見面的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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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到這裡，沈玉書略微思索後，問：「你們現在住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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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酒店。本來我們住黃埔旅館，今早出了槍擊事件後，許副官就幫我秘密換了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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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埔旅館那邊已經退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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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還沒有，許副官說就當是個幌子，引罪犯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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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看向許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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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事後有檢查彈頭的型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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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了，子彈口徑7.92mm，是德國造的K98狙擊步槍，這種步槍在市面上很常見，所以無法從這條線來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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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又問吳媚，「我想去黃埔旅館看一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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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房間號是578，我會先跟他們打好招呼，到時你報我的名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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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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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刻板地道了謝後，又說：「最後一個問題，上海有的是有名氣的偵探社，而我們這裡才開張，對你來說，我們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對象，為什麼你要把這麼大的案子交給我們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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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的詢問，吳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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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真是一針見血，那我也不隱瞞了，這裡固然有很多老字號的偵探社，但就因為太老字號了，關係盤根錯節，做事也會考慮過多，老實說，那些老油條不值得信任，而你們剛開張，一定想藉此打響名頭，現在機會就放在眼前，你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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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又看向蘇唯，「至少蘇先生給我的印象很好，所以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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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大高帽子戴過來了，而且說得合情合理，蘇唯向吳媚做出一個燦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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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吳小姐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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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就事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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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打開小皮包，從裡面掏出一個信封，放到了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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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委託的預付金，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希望二位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出兇手，解救我於危境，還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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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沒報價呢，人家已經上錢了，看那信封的厚度，金額一定很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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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晃晃手裡的筆，說：「沒問題，這件事包在我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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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瞟了他一眼，對吳媚說：「案子我們接了，不過為了方便我們調查，還請吳小姐把你們來上海後聯絡過的人的名單寫給我，還有姜大帥在這裡的朋友，越詳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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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也有想到，所以來之前我就做了整理，這是列表，希望能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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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將一張折好的紙交給沈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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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的名單是手寫的，娟秀的字體，看來是出自吳媚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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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一共十幾個人，分成兩列，一列是吳媚的交友關係，一列是姜英凱的，名單按照由親到疏的關係排列，名字後面還附有地址跟聯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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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湊過去看了一眼，沖吳媚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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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有這個，我們查起來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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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恭候二位的好消息了，這兩天我會一直住在金門酒店的，有什麼消息，請隨時聯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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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媚說完，又再次表示謝意後，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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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二人送出大門，回到事務所的辦公室，蘇唯把門關上，跑過去，拿起信封打開，往外一倒，厚厚的一疊錢便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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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出手可真闊氣，我以為五千大洋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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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眯眯地對沈玉書說：「看我隨便就幫你找了個大客戶來，所以跟我合作沒虧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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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較想知道我的名片是什麼時候到你手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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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問題我認為不重要。」蘇唯坐到沈玉書身旁，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地問：「其實你也對我有興趣吧？想知道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上海灘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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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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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說中了他的心思，他一直不鬆口，並不是真的不想答應，他只是想看蘇唯能堅持多久，聽這傢伙瞎扯挺有趣的，至少在迄今為止的人生中，他沒有見過這類性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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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把蘇唯列為心理研究的觀察對象，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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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就來聊重要的。」他把蘇唯的胳膊推開，說：「我不要跟小偷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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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蘇唯的眉頭不爽地挑起，似乎要反駁，沈玉書搶先說：「不過我家少個廚子，如果你肯負責我們三餐的話，我考慮適當地採納你的建議，照之前合作的方式分成，但是在統籌安排上要一律聽我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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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有誰聽說過合作夥伴還要照顧對方一日三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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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震驚了，他萬沒想到當初為了討好洛家夫婦而隨手做的幾道菜會被沈玉書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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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少年時代跟隨師父遊歷，算是吃盡天下美食，吃得多了，自己多多少少也學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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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廚藝雖然不能跟大廚相比，但是會經常做一些這個時代還沒有的菜肴，所以洛正夫婦吃過一次後就喜歡上了，經常在沈玉書面前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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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沈玉書也不會特意加上這個條件，一日三餐不太可能，但偶爾露露手藝孝敬一下二老，他想蘇唯還是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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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注視了沈玉書幾秒，驚訝的表情慢慢轉為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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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知道了，你也喜歡我的廚藝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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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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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死鴨子嘴硬了，你是北方人，這裡的北方菜可沒我做得地道，既然你喜歡，那沒得說，我最喜歡跟吃貨交流感情了，說說看，你都想吃什麼？只要你說得出來的，我絕對可以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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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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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沈玉書不常聽到的辭彙，而且他根本就不是吃貨，他只是想吃得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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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把陷入開心狀態中的小偷推開了，正色道：「還有，把頭髮剪短，你這髮型太搶眼，不適合偵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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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最搶眼的不是我的容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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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無與倫比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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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簡直就可以當我的知己了，好，成交，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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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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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做搭檔了，那我也說說我的想法——要做一個好的偵探，耐性也是必備的條件之一，你下次記得對客戶的態度好一點，尤其在面對漂亮女人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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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懂了蘇唯的意思，沈玉書說：「吳媚在許多地方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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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錢是真的，所以我傾向於她有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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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拿起他那杯還沒有動過的紅茶，將檸檬片放進茶里，說：「而且她有一定的見識，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懂檸檬紅茶的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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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自得的說法，這簡直就是在借稱讚別人來間接讚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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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忍不住斜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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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是從哪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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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用學，我們那個時代……不，我們那個地方的人大家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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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個地方？」說話用詞會那麼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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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套我的話啊，」蘇唯眯著眼睛笑看他，「等我們再熟一熟，我就考慮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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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也知道他不會實話實說，便沒再問下去，說：「你提醒了我，回頭記得買檸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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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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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是我買給小姨做菜用的，現在被你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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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顆檸檬而已，不需要特意補上吧，你這酷酷的長相跟你的小市民氣息差得也太大了，看這濃濃的反差，而且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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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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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歪歪頭，發現自己又聽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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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放下茶杯，把話轉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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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告一段落，為了打響名頭，我們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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