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我叫寧良夜,不是拎娘哩

凌晨兩點,繁星簇擁著皎潔的明月,高掛於漆黑的夜空中。冷色的月光灑滿了寧靜的巷弄、平鋪在雜貨店的鐵門上、穿透了服飾店的展示窗,照亮了整座沉睡中的城市。

城市裡一棟不起眼的廢棄大樓中,冷冽的寒風從我的身旁拂過,吹向大樓黑暗的深處,在掠過斑駁的柱子時發出「嗚嗚」的如鬼鳴般的聲響,為黑夜增添一絲詭譎的氛圍。

我的眼前是一群身穿黑衣的奇怪傢伙,背後則是廢棄大樓的出入口。月光透過殘破不堪的窗,照亮了隨寒冷的夜風揚起的灰塵,形成一個個光點,如同螢火蟲般,圍繞在我以及這群黑衣人的身邊。

月光照亮了我的模樣,有著一頭俐落的銀灰色短髮,墨綠色的瞳孔散發陣陣神祕的氣息,長相斯文帥氣,現在正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容站在一群環繞著殺氣的黑衣人面前

眼前這群黑衣人大約有10幾個,各個手持槍械,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勇敢如我都不免有點心驚膽戰,但我還是得努力保持鎮定,才不會露出破綻。

比起保持鎮定,更困難的是還得要保持清醒,畢竟現在是凌晨兩點,對於一個明天就要開學的高中生來說,這時間點早該躺在溫暖的床上舒服的睡覺了。

「哈啊─」想著想著我不自覺得打了個哈欠。

「你看起來倒是不怎麼緊張嘛!」其中一位黑衣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左手抓著一個超級胖的人質,右手拿著左輪手槍抵著那個面無表情的人質的下巴。

那個被挾持卻一臉無所謂的胖子正是我的同班同學─能漢平。

理著平頭,臉跟身體一樣圓,一雙充滿頹廢氣息的死魚眼如畫龍點睛般,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傢伙絕對不是普通人,而是個廢到極點的人。

這胖子小時候撞壞了腦袋,從那之後喪失了所有情緒,即便是這種生死交關,他的表情也像個局外人一樣。

不,就算是局外人,看到如此危急的情況也會覺得緊張才對。

但也因為這種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受到情緒影響的能力,使得他即使面對危險也能從容應對。

不過前提是他要有那個智商想得到該怎麼應對才行。

我看了能漢平一眼,他則是一如往常一臉癡呆的望著我,癡呆的表情讓我不禁想脫口而出:「他不笨,他是我同學。」

總之我之所以會出現在此而不是溫暖的床上,便是為了冒險把他從那群黑衣人手中救出來。

為甚麼要救他呢?當然是多虧有他幫我墊底,我的成績才不至於成為班上最差的,不不不,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這麼講義氣,同學有難我勢必會兩肋插刀給予幫助。

沒錯!我就是個有情有義有長相的人。

「哈哈哈……」想著想著我不禁佩服起自己冒險犯難的勇氣,傻傻地笑了出來。

整座廢棄大樓迴盪著我一個人傻笑的聲音,那群黑衣人則是一副看著笨蛋的表情看著我,就像我剛剛看著能漢平的表情一樣。

「咳嗯。」我乾咳了一下,試圖掩蓋剛才失態的表現。

至於為甚麼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一切都要從十分鐘前說起。

(十分鐘前)

「叮鈴鈴鈴─」一連串單調的手機鈴聲響起,在黑暗的房間中手機螢幕亮起刺眼的光芒,把手機的主人從睡夢中叫醒。

「搞甚麼鬼啊?半夜打電話來擾人清夢。」我慵懶的抓了抓銀灰色亂髮,勉強撐開惺忪的睡眼,語氣帶著些許怒意。

我想看看是誰這麼白癡半夜打電話來,卻由於剛起床眼睛還未能適應光亮,看不清楚來電顯示的名稱,只好直接接起電話問道:「喂?誰啊?」

「我是能漢平,我現在被綁架了。」電話那頭的人的語氣相當平淡,就像在說我正在吃消夜一樣的平淡,毫無被綁架的感覺。

「喔─是喔?」我勾起嘴角,心想著這傢伙終於潛能解放變成一個真的智障了嗎?

「我原本只是在街上閒晃,突然就被幾個黑衣人抓住,帶到了一棟廢棄大樓。」能漢平繼續用那跟他表情一樣毫無變化的平淡語調說道。

「開學前一天半夜不睡在外面閒晃,然後遇到黑衣人,被綁架到廢棄大樓?」我複述了一遍對方的話,剛剛只是懷疑,現在我很確定這傢伙根本已經腦洞大開了,哪有人沒事半夜不睡覺在外面亂晃還碰巧被綁架啊!當我白癡嗎?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們為甚麼要綁架我。」能漢平依舊用極為平淡的語氣答道,之所以連續用了三次平淡來形容他的語氣,不是「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而是因為真的很平淡,平淡到我以為自己在和Google先生對話。

「這個夢好像挺精彩的,明天開學再聽你說。」我張了張嘴打了個無聲的哈欠,心想著明天上學再好好教訓這傢伙。

「……我是真的被綁架了。」他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用很Google的語氣。

「這樣啊!那你慢慢玩我先睡了。」此刻的我只想躺回床上繼續睡,懶得管他的惡作劇電話。

「快來救……」未等那胖子說完,我便按下結束通話鍵,接著倒頭就睡。

黑暗的房間回復一片寧靜,只可惜這樣的寧靜沒有持續多久。

「叮鈴鈴鈴─」沒多久後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同時我再次睜開了那雙惺忪的睡眼,只是這次眼裡佈滿了血絲以及殺意。

「你到底要衝三小啦!」我接起手機後直接憤怒的飆罵道。

「……你是吃炸藥喔?」這次電話那頭是個細緻的女生的聲音。

「欸?筑若音?」我的語氣帶點些微的驚訝。

筑若音是一個在殺手界很有名的殺手家族的後代,同時自己本身也是個精英級殺手。外表是個擁有一頭及腰的金色直髮,水藍色大眼,小巧精緻的鼻子及嘴唇,四肢纖細,如同洋娃娃般的蘿莉,但相處久了就知道,她內心是個惡魔!跟安娜貝爾一樣的惡魔!

她和能漢平跟我除了都是星月高中的學生外,還同樣是「生活樂趣社」這個社團的一員。

說到「生活樂趣社」,這個社團的成立宗旨是為了發現生活中的樂趣以及為了提供星月高中的學生們在念書之餘的休閒娛樂(實際上就是純粹為了玩樂),所以利用了學校舊校舍的空間,以及學生會用剩的經費和社員資助,建了如保齡球館、網咖之類的休閒場所。

其他關於這個社團的秘密之後再詳盡介紹。

「妳沒事在這個時間點打來幹嘛?」我稍微緩和了下語氣,但還是帶著些許被吵醒的怒意,是怎樣?最近流行半夜不睡打電話找人聊天嗎?

「剛剛能漢平打給我說他被綁架了,地點是學校附近的一棟廢棄大樓。」筑若音的語氣聽起來很認真,似乎是認為那胖子說的是真的。

「他剛也有打給我,我以為他在開玩笑就直接掛斷了。」我如實答道。

「我覺得他是說真的,他又不是你這種會開無聊玩笑的人。」筑若音這句話聽來有些刺耳,但這就是我們平常的相處模式,嘴砲來嘴砲去,但我現在真的好累,所以我沒有心情跟她嘴砲,只是靜靜聽她講。

同時我心裡不免也開始懷疑難道那胖子說的是真的?畢竟筑若音的判斷幾乎不會錯,她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

見過大風大浪並非誇飾,雖然只是個蘿莉身材的高一生,但她身為殺手家族的後代,自己本身也是一名精英級的殺手,人生閱歷是相當豐富。

「總之我現在正趕往那邊,你如果也要來,五分鐘內在學校前門會合。」筑若音做出結論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我根本還沒回話,連掰掰都沒說。

筑若音辦事就是這樣果斷俐落,說完她想說的就直接掛斷電話,完全不給我回應的時間。

我猜想她如果跟男生告白時應該會說:「給你十秒鐘考慮要不要跟我交往,不要就拉倒。」,如此強勢,用兩個字來形容她的話就是─霸氣。

在思考筑若音說的話之前,我還在想著能漢平說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怎麼想都很奇怪啊!誰會半夜兩點綁架人啊?睡飽撐著啊?」我握著結束通話的手機喃喃自語,雖然很想再次倒頭就睡,但總覺得有點不放心,決定還是去看看情況,如果最後只是一場惡作劇的話,我絕對把那胖子打得比原來腫十倍。

雖然時值夏季,但由於晚上還是很冷,我披了一件學校的制服外套便走出家門。

徒步走在陣陣晚風吹拂的街道上,很快地便到了學校前門。

雖然從我家到學校大約只要三分鐘,但我每次上學都會遲到,這真的很神奇,我也才賴床沒多久而已,可能住家環境風水不好吧!嗯…離題了。

到了校門口憑藉著路燈的亮光,果然看見一個同樣穿著制服外套,帶著粉色絨毛耳罩,身高大約150的人站在那裡。

我走到校門口前,向筑若音揮了揮手,皎潔的月光照射下,她雪白的肌膚更顯蒼白,水藍色的瞳孔如大海一般有著某種說不出來的深沉,金黃色的及腰長髮隨夜風輕柔擺盪,小巧精緻的五官配上嬌小纖細的身材,如此可愛動人的存在,彷彿活生生的洋娃娃一般。

其實大半夜的看到一個像洋娃娃的女生站在校門口還滿恐怖的。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筑若音眨了眨水藍色的大眼看著我。

「妳看起來很恐……沒事沒事。」差點將內心想法說了出來,我趕緊轉身看向校門口上的星月高中四個大字,假裝沒事的樣子。

「明天就要開學了,可不能讓那死胖子缺席。」我一邊看著校門自言自語,一邊打了聲哈欠,吸入了冰涼的空氣以及身旁淡淡的薰衣草香。

「雖然裝作不在乎,但你還是會擔心的嘛!」筑若音暼了我一眼微笑道。

「哪有啊!我又不像你是個傲嬌。」我回應道。

「我才、才不是傲嬌。」筑若音嘟嘴道。

這蘿莉雖然看似強勢,其實內心柔弱,重點是講話還結巴哩!

「明明就是。」覺得她的反應很可愛,我繼續鬧她。

「才不是。」她慢慢低下頭。

「明明……嗚歐」我的腹部受到一股強烈的衝擊,只見筑若音圓亮的大眼此時瞇成一條線,嘴邊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同時用她小巧的拳頭往我的肚子上招呼。

我錯了,也許她內心根本不柔弱,根本是個惡魔!

「你還要說甚麼?」筑若音保持著微笑,同時舉起拳頭蓄勢待發。

「我……我才是傲嬌,我全家都傲嬌。」我摀著肚子痛苦的出聲答道。這個暴力蘿莉下手毫不留情,我只好屈服於她的淫威之下。

「這才對嘛!先別廢話了,現在的重點是如何救能漢平。」她張開緊握著的拳頭,比了比不遠處的一棟廢棄大樓「他被綁架的地點就在那裡,我已經想好計劃了。」

「妳打算怎麼做?」我努力撐著眼皮不讓眼睛闔上。

由於我實在不擅長熬夜,即使肚子被揍了一拳,仍然沒有辦法完全清醒,只感到一股強烈的睡意緊抓著我的腦袋不放。

「如此這般如此這般……」筑若音在我耳邊低語。

「蛤?誰知道如此這般是什麼意思啊?」我不明白,這傢伙是在搞笑嗎?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她看起來很認真的在講,但在我聽來就跟皮卡丘在說「皮卡皮卡」沒兩樣,根本聽不懂,而且皮卡丘講起來還可愛多了。

「如此這般?」筑若音用疑問的語氣問道。

「妳到底想表達……」剎那間,我彷彿靈魂被抽離了軀體,話還沒說完便闔上了眼睛。

「啪!」強烈的痛楚從右臉延燒至耳際,伴隨著輕微的耳鳴,我吃痛的哀嚎一聲同時睜開了眼。

「居然聽到睡著,你到底是多累啊?」筑若音右手扶額,連連搖頭道。

「只是稍微不小心睡著了就搧我巴掌,妳到底是多暴力啊?」我撫著剛才被打還有點溫溫熱熱的右臉頰。

「你有沒有聽過『當有人打了你的右臉就要把左臉也給他打』?」筑若音舉起右手準備再給我左臉一個巴掌。

「等等!」突然之間,我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那畫面清楚的描繪出該怎麼救出能漢平。

這畫面出現的方式就像是神隱少女中,白龍在千尋的腦袋中植入去鍋爐室的地圖一樣。

沒想到這傢伙的巴掌威脅居然有跟白龍相當的神力,我想起來這傢伙剛剛在我半夢半醒間的時候說甚麼了。

「我明白你剛剛說的計畫了。」我伸手抓住了她的右手。

我的帥臉可不能再多一個巴掌印。

「由我來負責吸引黑衣人的注意,等他們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之後,你再悄悄從後方偷襲,將他們一個個處理掉,計劃是這樣,對吧?」我微微一笑,試圖用笑容減少她的怒意。

「啪!」又是一個巴掌打在我的左臉上。

「誰準、準你抓住我的右手了!」筑若音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結巴著說道。

我身為校園男神足以迷倒眾生的魅力,卻完全無法制止眼前這個蘿莉的暴力傾向。真不愧是殺手啊!定力這麼強。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按計畫進行。」筑若音知道我了解了她的意思後,便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轉身向離學校不遠處的那棟廢棄大樓前進。

我則是在心中模擬等等該怎麼做,一邊跟著她的腳步走。

……回到現在,一群黑衣人站在眼前。

我靠在斑駁的柱子旁,露出自信的微笑,擺了一個帥氣的姿勢。

之所以站在柱子旁,一方面這樣靠著有一種從容不迫的霸氣,一方面如果對方惱羞開槍我還可以馬上躲到住子後面。

至於為甚麼對方會惱羞呢?嘿嘿……

憑著半夜睡覺被吵醒、莫名其妙肚子被揍、打個盹就被搧巴掌的滿腔怒火,我站在一群黑衣人面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毫不留情的開嘴。

「你們是白癡嗎?半夜兩點不睡綁架人幹嘛啊?有點時間觀念好不好?熬夜可是美容的大忌啊!明天就要開學了,如果我熬夜結果得了黑眼圈怎麼辦?我這校園男神的名譽你陪得起嗎?你知不知道……」我絲毫不管人質的安危,擺著一張臭臉對著那群黑衣人劈哩啪啦罵了一大串,發洩了心中滿腔的怒火。

「喀─」替槍上膛的聲音此起彼落,迴盪在這空曠卻窒悶的空間裡。

「我只是稍微抱怨一下而已,沒有要怪你們的意思啦!哈哈哈……」我露出無害的微笑,絕絕對對不是因為太害怕才裝傻傻笑,絕對不是!

相反的是怕嚇到他們,如果嚇壞這群黑道的事情傳出去,有損我校園第一溫柔的校園男神的稱號,嗯,沒錯!

「你是誰啊?我們BOSS要找的可是一個女生。」挾持人質的傢伙看起來像是這幫黑衣人的頭頭,但是……

「噗哈哈。」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傢伙的聲音就像感冒時的沙啞聲音再加上吸入氦氣後的搞笑聲音一樣,原本兇惡的氣息完全被他那逗逼的聲音蓋過去了,真沒想到有人的聲音會像這樣,而且居然還是黑道大哥?

我在心中已經幫他想好了綽號,就暫時稱他為燒聲男吧!

「喂!」燒聲男一旁的黑衣人群中有個人站了出來,「誰准你取笑噗哈……我們大哥的?」聽來這黑衣人想替燒聲男說話,但話中夾帶的笑聲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啊!

為了給燒聲男一點面子,我強忍著不笑出聲來,雖然他的幾個手下早已經在偷笑了。

「你他媽到底是誰啊?」燒聲男不客氣的問道。

「咳嗯─」我平復了自己的呼吸,回答燒聲男剛才所問的問題,「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大發慈的告訴你。我可是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令人景仰的風采,只要簡單的一個微笑便能讓眾生為之瘋狂。再多華麗的詞彙,也不足以編出能完美形容我的詩篇。我的帥不是自負也不算自信,而是眾人給予的肯定。目前是星月高中的學生會會長,同時也是校園男神之一的寧良夜。」我一口氣念完一大串自我介紹的台詞,同時露出自信的微笑,用手比了個手槍的手勢指著燒聲男。

「砰!」想當然發出槍響的不是我手指比出來的手槍,而是燒聲男手上的左輪手槍,堅硬的子彈在距離我腳前幾步之遙的地上開出一個洞。

我感覺我快濕了,我是指眼眶。

我強行安慰自己保持冷靜,這都在計畫中……對吧?

是這樣吧?筑若音怎麼還不快點現身。

我保持著僵硬的微笑站在原地。

「拎娘哩!」燒聲哥啐了一口口水不客氣地罵道。

「我叫寧良夜,不是拎娘哩。」我整個人完全豁出去了,不怕死地糾正道。

「拎、娘、哩!」燒聲哥加重所說的每個字,同時舉起手槍瞄準我的頭部,手指準備扣下板機。

「好好好!大哥想怎麼叫就怎麼叫。」眼看他就要開槍,我隨便接了一句話便向左快速的移動到柱子後想躲避子彈,雖然只是一個預判性的動作,但躲掉的話一定超帥。

「砰砰砰」柱子後傳來黑衣人接連不斷的開槍聲……沒想到我真的像電影裡演的一樣躲掉了子彈,超帥。

超帥!

「夠了!」仿佛要潑我剛剛神操作的冷水,燒聲哥怒吼一聲,聲音不像前面一樣搞笑,多了一點厚重的嗓音,也能從中聽出些許怒意。

我緊貼著柱子,微微露出一顆頭看看他打算幹嘛。

「我沒時間玩遊戲!」燒聲哥的語氣聽起來不像在開玩笑,如果是的話他一定很不會講笑話。

燒聲哥把槍對準了不發一語的能漢平「我給你兩個選擇。其一,我現在就殺了這傢伙,反正我看BOSS要找的女生也不會來了。其二,你小子出來替朋友吃下這發子彈,我會考慮讓這傢伙活久一點。」

我仍躲在柱子後靜靜聽著,背部緊貼冰涼又斑駁的柱子,面對著廢棄大樓的入口處,一股冷風從入口處迎面吹來,彷彿吹進了身體裡面,一股寒意爬上心頭。

月光灑落的地面上是滿地的彈孔,以及受子彈衝擊而濺起飄揚在空中的灰塵,這時我才赫然發覺我處在多麼危險的情況。

說不定我跟能漢平是同一類的人,他是遺失了情緒,導致間接喪失危機意識,而我是太過於陶醉在自己的幽默風趣之中,才沒發現自己正身陷囹圄。

從那聲怒吼以及剛剛說的話來看,燒聲哥看來是真的要開殺戒了,二選一的題目,不是胖子死就是我死。

「我給你十秒鐘做出選擇。」

我開始後悔自己幹嘛惹惱燒聲哥,雖然說是計畫需要,但做得有點過火了。

只不過現在後悔也太晚了。

「十、九、八……」倒數計時開始。

「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我喃喃自語,問著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做出選擇?可是選擇哪個選項都會死人。

奮力一搏?可是手邊也沒能讓我奮力一搏的武器。

 

「……六、五、四……」倒數的聲音盤旋在耳際,如同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慢慢變得難以呼吸。

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沒什麼好考慮的。

搞甚麼啊!這樣想不就像是我害死了能漢平嗎?

腦袋便得一片混亂。我閉上了眼,手撫上了胸前掛著銀色戒指的項鍊。

「你不打算幫他嗎?」一道溫柔的女聲在腦海中浮現,語氣不像是質問,而是殷切的詢問,詢問我內心中真實的想法。

「三、二……」

「哈阿─」我吐了一口濁氣同時睜開了雙眼,在燒聲哥數到一之前,一個旋身離開柱子,將正面轉向那群舉槍瞄準著我的黑衣人。

一股比晚風更加強烈的寒意正面襲來。

「哈哈哈哈哈。」我笑了,我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沒了掩蔽,我卻一點也不害怕,難道我也撞壞腦袋了嗎?  

「拎、娘、哩。」燒聲哥直到最後都還是叫錯我的名字,算了。

我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流出,冰冷了臉頰。

「啊─」一聲慘叫趕在槍聲前劃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啊!」在燒聲哥扣下板機前,他後方的其中一個黑衣人突然雙手放在大腿內側,夾緊雙腿聲嘶力竭的發出一聲急促的慘叫。

「叫什麼叫啊!」燒聲男往後看,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黑衣人中穿梭,一轉眼又有幾個人倒下了。

妳終於來了啊!媽的。

我都快濕了,啊已經濕了,我抹了抹眼角的眼淚,雙腿已然發軟。

其他黑衣人發現狀況不對後警覺的察看周圍,卻因為人影在黑暗中穿梭的速度過快而不敢輕易開槍。

有如病毒擴散般,從最初倒下的黑衣人開始,其他黑衣人也帶著痛苦的表情夾緊雙腿,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到最後只剩下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倒臥的人群中。

月光只照到了那個人影的腳,她水藍色的瞳孔如同貓眼一樣在黑暗中閃著鬼魅般的光芒,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不愧是身為殺手家族的一員啊!

「靠!這到底是?」燒聲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同時左手緊扣著人質,右手拿著槍抵住他的下巴威脅道:「你就是BOSS要找的女生吧!妳要是敢輕舉妄動我就殺了這傢伙。」

從燒聲哥的語氣跟表情,看得出他著實嚇了一大跳。

「如果貿然開槍的話,你可是會被筑若音抓到空隙殺掉的喔!」我在旁搧風點火,試圖強化他的恐懼讓他不敢開槍。

「明明前一秒還下到哭出來呢!」筑若音勾起嘴角嘲諷道。

我強烈懷疑這傢伙故意等最後一刻才出來救人,擺明想看我出糗。

總之現在的情況逆轉啦!可是還不能高興得太早。

能漢平還在燒聲哥手上,還是有生命危險,難保燒聲哥不會覺得沒有逃生希望後和胖子同歸於盡。

黑衣人的哀嚎被夜風漸漸帶走,現場在沉重的氛圍下陷入一片膠著,四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不,其實也就他們兩個人在對峙而已,我只是在旁邊看戲,能漢平在那邊發呆。

在他們兩個僵持不下之時,我一邊在內心讚嘆筑若音一個人把十幾個黑衣人打倒的能力,一邊好奇的猜想著究竟她是怎麼做到的。

計劃中只有提到我負責引開黑衣人的注意力,讓他們把焦點放在我身上,筑若音便趁機從後方偷襲那群黑衣人,但到底怎麼偷襲?她手上也沒武器啊!

我認真的思索著她穿梭在那群黑衣人中的畫面,他們倒下前抓著大腿內側,再加上他們那痛苦萬分的表情……

我終於懂了。

終於,懂了。

這實在是太殘忍了啊!筑若音利用身形嬌小且靈活的優勢,從黑衣人後方用腳重重的朝他們的蛋蛋踹過去,一個接一個,無、一、倖、免。

太恐怖了啊!她根本是惡魔!

想到這我不禁把雙腿夾緊。

「哈……是我太小看你們。」燒聲哥搖了搖頭,勾起嘴角。

「你也知道。」我站在一旁遠觀一邊說著風涼話。

「既然逃不掉了……」燒聲哥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

我突然明白他要做甚麼了。

「住手!」我往前朝向燒聲哥狂奔,試圖在他扣下板機前奪下他的手槍。

「砰」

「嗡─」近距離聽到槍響,導致我產生了耳鳴。

止不住的耳鳴干擾了我的思考,我看著在我眼前緩緩倒下的能漢平,他就這樣安詳地躺在月光下。

「喂!這種充滿詩意的畫面不適合你這胖子啊!」因為耳鳴,我聽不清楚自己的聲音,因為淚水,我看不清眼前逐漸模糊的情景。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打上我的左臉,疼痛的感覺蔓延到暫時失去聽覺的耳旁。

是為了責怪我的白目害死了能漢平嗎?

「白癡嗎?」說話的人是筑若音,她的表情看來相當冷淡,我也明白她是殺手,早就看穿了生死,但同班同學就在眼前死……

「摳呼─」突然一聲打呼聲從倒在地上的能漢平身上傳來。

我看向能漢平,再看向正在扶額搖頭的筑若音,這時我突然發現了一個疑點。

能漢平從剛剛的對峙到現在沒發出半點聲音,對一個正常的人質來講並不奇怪,問題是這傢伙並不是正常的人質,他也不是會害怕到不敢出聲的人,相反的他不管處在怎樣危險的情況下都超級無感,隨時都保持著一張撲克臉。

照理來講即使歹徒拿槍架在他的腦門上,他還是能跟歹徒閒話家常聊上幾句廢話,像是「你媽知道你在做這種事嗎?」、「你這樣舉著槍手不痠嗎?」。

而現在我知道為甚麼了。

「……」難怪能漢平從剛剛就沒出聲,這傢伙居然他媽的睡著了,太神啦!不過仔細想想這也不奇怪,畢竟現在是凌晨兩點……還是很莫名其妙啊!為了救他我和筑若音放棄了寶貴的睡眠時間,頂著寒風在大半夜跑來廢棄大樓救人,沒想到被當成人質的他居然在眼前呼呼大睡

「但剛剛的槍聲是?難道燒聲哥打歪了?」我不小心把在心裡取的綽號說了出來。

「這胖子也太好運。」我再次抹乾了眼淚,居然一夜哭了兩次,真是虧大了,校園男神的眼淚可是很值錢的啊!

「是我搶在那傢伙之前開的槍。」筑若音露出自負的微笑。

「槍?妳哪來的槍?」我仔細回想剛剛並沒有看到她拿槍啊!

「槍是黑衣人遺落在地上的,白癡。」筑若音轉了轉手上的槍,看起來一派輕鬆。

「是這樣啊!難怪你罵我白癡,真的是挺白癡的,哈哈哈哈哈。」

「啊─」燒聲男吃痛的用左手握住右手,鮮血沿著手掌覆蓋的地方流下,同時他也慢慢退到廢棄大樓的入口處。

 

「這傢伙居然睡著了?」燒聲男看著倒在地上的能漢平露出驚訝的表情,比剛剛看到一群同伴倒下更加吃精……是吃驚,打錯了。

「拎娘哩……」

「我叫寧良夜!」

「隨便啦!」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留下一句反派的老套台詞後,燒聲男便落荒而逃,只留下滿地被爆蛋的黑衣人,以及一個殺手蘿莉,一個睡死的胖子,和一個帥到掉渣的型男。

「他們綁架能漢平並且讓他打電話給我,似乎是為了把我引出來。良夜,抱歉讓你陷入危險,雖然你看起來還滿樂在其中的。」筑若音露出帶著歉意的微笑說道。

「沒關係的,我這麼強完全沒在怕。」我毫不猶豫的自信說道。

「這樣啊!那你負責把能漢平扛回家吧!畢竟你超─強的啊!」筑若音露出惡魔的微笑。

「……」前面那段看似道歉的話果然是陷阱,想讓我自我吹捧後,再把搬運能漢平的責任丟給我。

「唉!看你可憐我還是幫你一起搬好了,絕對不是因為我很感謝你幫我引開黑衣人的注意才幫你一起搬喔!」……筑若音完全就是一個傲嬌啊!

於是我和筑若音兩人合力把能漢平搬離廢棄大樓。

一個帥道掉渣的型男跟一個洋娃娃般的蘿莉搬著一個呼呼大睡的胖子,在凌晨兩、三點走在月光灑落的寧靜街道上……這樣的故事開頭,雖然不太明白但總覺得很厲害。

「欸他家住哪啊?」我隨口向筑若音問道。

「我也不知道。」筑若音隨口向我答道。

「……」

「……」

「欸把他先丟在路邊吧?」

「好。」

又是一個令人心曠神怡的早晨,清爽的微風輕輕拂過臉頰,路旁行道樹的枝芽上頭停了幾隻鳥,清脆的鳥鳴聲宛如輕盈的樂章盤旋在耳邊,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可說是相當悠閒舒適的氛圍。

「噹─」鐘聲響亮的聲音從學校裡傳了出來,學生們陸陸續續的走進校門內,他們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微笑,朝氣蓬勃的樣子讓路人們也感染了愉快的氣氛,儼然就是一個快樂的開學日。

才怪!

在星月高中正對面新開的一家早餐店外,我板著一張臉坐在冰冷的鐵椅上,表情難看的吃著桌上的一盒蛋餅。

四周瀰漫著油煙味,再加上昨天熬夜所導致的黑眼圈,總覺得現在的樣子有些狼狽。

「這蛋餅難吃得跟紙一樣。」我喃喃的抱怨道。

坐在我右手邊的筑若音同樣板著一張臉,她也因為處理昨晚的綁架事件而熬夜,臉上掛著一對黑眼圈,與雪白色的肌膚產生強烈對比,簡直就像熊貓一樣。

「誰叫你說你想試吃看看新開的店。」她一邊兩眼無神的看著急急忙忙跑進學校裡的學生,一邊回應我的話,同時把她吃剩的蛋餅推到我面前。

而坐在我左手邊的能漢平,明明昨晚被綁架當成人質,但現在他不僅沒出現黑眼圈,還舒舒服服得躺在木桌上睡覺,讓我看了實在有點不爽。

「幹!半夜不睡被人綁架幹嘛啦!」我一邊咒罵著,一邊踹了旁邊這胖子一腳。

「喂!」這胖子趴在桌上大叫了一聲。

「幹嘛?」我瞇起眼睛看著他。

「我還沒吃完。」能漢平上半身依然趴在桌上,雙手則不停往前面的空氣抓。

「靠!原來是再說夢話啊!」做夢都能夢到吃的,我也是醉了。

「寧良夜。」筑若音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眼神看向校門口。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個高瘦的人影遠遠地從校門口朝我們走來。

隨著那人影走近,他的模樣漸漸清晰。那傢伙有著大約一百九十幾的身高,簡直就像來來往往的人海中浮著的魚標。蒼白如紙的肌膚,腥紅如血的瞳孔,這兩點配起來完美詮釋吸血鬼的樣子。普通的褐色短髮,在他身上卻顯得極具特色。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那張千年不變、萬年不改的嚴肅神情,即使如此,極高的顏值還是讓他被選為校園男神之一。

除了顏值高外,這傢伙還是學霸,除了長久保持在校排第一,還參與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比賽,包括桌球、排球、寫作、繪畫……各類的比賽都有他參加過的記錄,涉獵範圍非常廣。

「景彥明。」我叫出了這傢伙的名子,之所以會認識他,是因為他也是學生會的人,而且還是副會長。

曾聽說景彥明每個禮拜收到的情書,佔學校每個禮拜紙類回收十分之一的重量,這不僅證明他有當校園男神的顏值,也說明他有多麼的無情冷血。居然把別人的情書扔紙類回收?

這未免太過分了!我可是會好好的收集起來,然後拿給路邊撿垃圾的阿嬷,讓她能多換點錢,這才叫物盡其用,光憑這點我就覺得自己贏過這傢伙了。

「欸那是號稱星月高中裡無情冷血的吸血鬼男神─景彥明欸!」

「還有星月高中的學生會長大人,本人真的好帥喔!」

「沒想到開學日就能同時親眼看見兩大校園男神,死也無憾了!」

路過的學妹們驚叫道,音量大到連路人都往我們這邊看了。

「還不進學校,你們打算翹掉始業式典禮嗎?」景彥明冰冷的視線掃過我們三人,最後停在我身上,他微微勾起嘴角,頗有挑釁意味的說道:「寧良夜會長,看你眼睛底下這深深的黑眼圈,想必你昨晚又是熬夜做了什麼毫無意義的事情吧!」

「才不是!」能漢平突然從桌上爬了起來。

沒想到他昨天雖然睡死了,卻仍然知道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把他從壞人手中救出來,還跳出來幫我說話。

太令人感動啦!

「我才不是胖子!」說完後他又「咚」一聲倒在桌上繼續睡,桌子還震了一下。

「又再說夢話!」我又踹了胖子一腳。

「會長,你到底打算頹廢多久?」景彥明一臉嚴肅的質問我。

他會這樣問並非沒有原因。

我剛當上學生會長時出了一些意外,在醫院待了一段時間。

那時候學生會唯二的會計,琳凡月跟齊翔民,剛好都是我的國中同學,同時他們也願意分工合作替我處理學生會長的職務。

當我出院後,這樣的行政模式並沒有改變,依然由他們分工代為處理學生會長的職務,而我只有在學生會有重要會議或是要做出決策時才會露面。

某方面來講做為一個學生會長是有些失職。

也許有一點點點點點點頹廢……吧?

我搖了搖手指,露出深不可測的微笑說道:「我才不是頹廢,而是不問塵世的瀟灑。」

「不問塵世的話,何不辭掉學生會會長的職位?」景彥明拿我自己的話來打我臉,真是個可畏的對手啊!

「你能當上學生會長也只是因為長得帥,所以獲得一群迷妹的支持而已。」景彥明話中帶刺。

如果這句話換成其他人說的話,我肯定會認為這是羨慕忌妒恨,但景彥明也是校園男神的一員,而且副會長是他自願當的,不然以他的粉絲量也是能跟我一較高下學生會長位置的。

至於他為甚麼只想當副會長,目前沒人知道,他也沒正面回應過。

「我是不否認我長得帥啦!但我可不是一無是處的花瓶。」我再次搖了搖手指頭。

「我可沒指出你一無是處,不過有自知之明是好事。」這傢伙又再一次拿我的話來打我臉。

「你就好自為之吧!」正當我還想回話時,他只是丟下一句話便瀟灑的轉身向校門走去,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這傢伙是吃了炸藥喔?」筑若音嘟起嘴說道。

她曾說過她很佩服景彥明過人的學習能力,但很討厭這傢伙的行事作風。

「不是炸藥,應該是吃了這家店的蛋餅。」我面有難色的吞下最後一塊跟紙一樣難吃的蛋餅。

「你是對我們的蛋餅有什麼意見?不爽吃就不要吃啊!」後方突然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應該是老闆娘,感覺得出來她就在我背後而且非常火。

我顫抖著身體轉過去看,她手上拿著菜刀從早餐店裡走出來,身上還圍著圍裙,長相非常難看,咳,我是說表情非常難看。

「大姊息怒啊!小的知錯了。」我趕緊起身拿起放在地上的我跟筑若音的書包,然後拉著筑若音趕在紅燈前狂奔過馬路。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啊?」筑若音停在校門口前。

「妳的書包我有幫妳拿啦!」我晃了晃手上拎著的書包。

「我是指……」筑若音伸出小手比了比馬路對面,還趴在早餐店外桌上睡的能漢平。

老闆娘現在就拿著菜刀站在他旁邊試著叫他起來。

「呃……都翹掉始業式了,還翹第一節不好吧!趕快進教室吧!」我拉著筑若音走進了校門。

就在此時,我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筑若音……」我看著她的臉。

她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神色凝重的回看我一眼。

(下一章:我能當學生會長當然是因為我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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