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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厚重鏡片擋住大半的目光無神地盯著眼前平放在課桌上的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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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花開院,目前正面臨邁入中學第三年以來最大的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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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假的升學加強輔導硬是將為期一個月假期占了3/4,所以他們的進度不但比其他中學超前了好幾倍,同時難度也是增加了好幾倍。關於以上這幾點院當然已經習以為常,畢竟學校強制規定全年級前20名必須在春假或者是寒暑假參加輔導課程,所以她已經有兩年都是這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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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因為升上了三年級的升學班,所以參加的人數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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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就在於,學校絕不可能讓學生在假期中耗費了大把時間待在校園中,卻不驗收任何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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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假輔導課程除了平時就會不定時突擊小考之外,開學第一天會有ABCD四個班級……不對,可能還要加上E班總共五個班會在開學日的上午統一進行複習考試,所以就算結束了課後輔導,在開學的前一週也不可能讓學生開心的出去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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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掉自己坐在書桌前恍神了好幾天和昨天的返校日,院深深地不想面對今天是開學日、而自己已經考完複習考的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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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自己在上輔導課時也算是認真聽課,回家也有好好的複習,才過一星期而已她的記憶力應該不會太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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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想掩面的衝動,院認命的翻開擺在面前很久的社會科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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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能夠預料到成績又退步的自己被導師約談的畫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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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隨意的翻開其中一頁就發現方才考試時一直猶豫的題目,更加讓人懊悔的是、她真不該信任自己的記憶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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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題目記得老師上課時曾經提過,不過對於當時身處在教室中的院來說,小小的四方空間中不但寒冷又沉悶,老師一成不變的死背式教學以及平板的聲調成了最佳的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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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所以她不小心打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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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回到家有複習過,但書上的文字卻沒有刻進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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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辦、不擅表達的她真的不想要被廢話很多的自家班主任抓去辦公室單方面訓話3小時都還出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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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了口氣,幾乎有些自暴自棄的將書本闔起放回抽屜,反正在繼續看下去也只會越來越傷心罷了,還是收起來眼不見為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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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由於開學前幾天她都在恍神度過,所以等等吃完中餐後還必須留下20~30分鐘的時間預習下午的課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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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院盤算著該怎麼安排緊湊的時間才能讓自己不必邊吃著便當邊配著古文課本時,熟悉的聲音從右手邊傳來,「花開同學怎麼嘆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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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啊不、並沒什麼事。」前幾天才剛聽過的男聲讓她一秒認出對方的身份。礙於對方曾經對著自己說了些建議和期許之類的話語,可今天她才剛從名為考試的戰場中敗陣下來,她總不可能回說自己可能考差了才嘆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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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等成績出來後淺野同學就會知道了,但她並不希望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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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全學年第一名的資優生外加學生會會長,現在座位還剛好在隔壁的淺野同學說了差點就進前三名了真可惜之類的這種話壓力真的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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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請問叫我有什麼事嗎淺野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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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小阪老師希望在開學第一天就能夠把雜事處理好,所以直接請我擔任班長這職位並且找位搭檔。」並沒有戳破如此明顯的謊言,淺野學秀只是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完美微笑將話題導向他的目的,「所以我是想請問花開同學願意與我再當一學期的正副班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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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保證小阪老師、也就是他們A班的班主任絕對是因為懶得主持一場毫無意義的班會課,所以才直接請淺野同學當班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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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三年級會按照成績重新分班,但通常新生剛入學時就是以成績作為編排,所以其實並不會有太大的改變,除非是因為成績太差或是品行不良才會被另外分到E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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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花開院可以說是從一年級開始就與淺野學秀同班一直到現在,同時也因為剛入學時大家彼此間都不認識,所以班級幹部都是由班主任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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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野同學被指派為班長她並不意外,之後的每學期都由對方高票當選班長她更是不意外,但不知為何小阪老師居然陰錯陽差的點名了自己擔任副班長,之後每學期的班會淺野同學也不知道在發什麼瘋都提名她當副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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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野同學都自己舉手提名了,男生當然無條件同意,而班上的女生即使想毛遂自薦也不好意思提出來只能偶爾惡作劇捉弄她報復一下,簡單來說就是忌妒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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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們兩人就一路搭檔到了上學期末,但現在居然連小阪老師都知道這不變的組合直接指派節省時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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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明瞭為何淺野同學在這部分那麼執著於自己,院思索了會依目前最為合宜的回答,同時也思考了答應淺野同學的提議所帶來的好處以及班上女同學未來只針對自己、赤裸裸的小惡意,將兩者放在名為利害關係的天秤上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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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她能夠回覆的答案只有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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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若是不介意,我非常願意再次與淺野同學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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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太好了,之後還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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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答應了淺野同學的邀約,在那一瞬間院感覺到了好幾個刺眼的視線往她的身上猛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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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早一點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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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思考著什麼時候落跑、跑哪個路線比較安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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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同學,放學後來老師辦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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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看到成績出來的如此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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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拜班主任所賜,花開院規劃好的完美路線全都被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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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淺野同學幾乎是小阪老師告知自己放學後要去教職員辦公室找他後的下一秒就對她說了句,「花開同學如果不介意,有什麼樣的煩惱都可以跟我談談。」言意之下,就是他知道自己的成績又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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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刺上自己的視線又多了好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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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非常謝謝你淺野同學。」勾起笑禮貌的回覆了對方的好意,但是淺野同學、其實她現在最大的困擾就是坐在旁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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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休時間浪費了大半的時間與淺野同學談話,因此院也沒辦法空出太多的時間來將自己的中餐時間與預習時間分開來,只得和班上其他同學一樣,邊吃著中餐邊預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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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吃到一半後就決定先放棄預習這檔事了,因為她完全無法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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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書就會把手中的湯匙塞到臉上任何一個部位,但就是沒準確的塞進嘴巴過;吃著便當古文課本就會被放生在一旁,這樣下去根本就是浪費時間。最後院只好加快用餐速度,用著剩下不到15分鐘的時間做課前預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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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午的課程中,她能夠有兩堂課認真的上課並且從快速寫上、快速擦掉又密密麻麻的板書中挑出重點寫那就十分不錯了,至於剩下的時間……雖然不完整、但至少筆記本不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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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今天還因為一直苦惱考試成績而完全忘了淺野同學的傘還靜靜地躺在她的書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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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過得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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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同學,並不是老師故意找妳約談,而是老師見過很多學生一旦名次開始往下掉之後就在也沒回來過……如果說成績掉太多,讓妳轉到BCD班──甚至是E班都有可能,相信妳也不希望成為他們的一份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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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分抱歉。」在放學後被班主任親自抓去辦公室整整訓了將近三小時的話,途中花開院沒吭過半聲,任由眼前已經有些中年發福的班導單方面的開口、並在上未癒合的傷口上灑上大把的鹽與辛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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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絲理智幾乎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院無神的望著小阪老師後方的書櫃,直到最後聽見了在意的字詞後才開口,「我會盡快將自己的狀況調整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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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誤以為自己的話成功地嚇唬到少女,小阪元沺這才滿意的停止了厚唇的動作,「我知道花開同學的家人似乎對妳很要求,但基於班主任的職責,我等等會再打電話和妳的母親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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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聽著終於能夠解脫的結語,院將視線從教師名冊的書背上移回來,卻發現小阪老師用著愉悅的表情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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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福的臉被往兩邊扯開大幅度的嘴壓出明顯的雙下巴,笑得幾乎瞇成一直線的眼連黑色的眼瞳都瞧不見,但她卻感覺到老師正用著藐視的目光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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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而下、就像是自己是個無比成功的社會人士看著一個乞丐般的輕藐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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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在這所中學裡看過無數次這種眼神,老師、學長姐們或是她身邊的同學們。甚至就連在家中她都能看見這種眼神、這種目光筆直的望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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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在這裡不會有人用輕藐、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或是厭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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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她真的又開始墮落了還是他人對自己的要求過高?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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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那麼老師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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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著事先帶來的書包快速的退出教職員辦公室,逃避了無數其他老師看熱鬧的視線以及撥打電話的按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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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著大步伐快步地走著,直到確定了即使奔跑,聲音也不會傳到辦公室那裡後鐵灰色的背影猛地跑了起來。偶爾掠過參加社團而還沒回家的學生或者是老師,不顧身後的人或是驚呼或是責罵,她只是想早點離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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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腳程意外地快,花開院幾乎不到一分鐘就從教職員室衝到了校門口,正當她想一路跑到車站時眼尾銳利的瞟到了說熟悉也不熟悉、說不熟悉也不盡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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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邁開的腳步做了緊急煞車,輕喘著氣,因方才激烈運動的緣故,院臉上的黑框眼鏡整個往下了滑下來,露出了青藍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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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對她來說是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僅僅只是在某個雨天不小心相遇的人罷了。但卻也是這幾天以來花開院一直在意的人,在意到頻頻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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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綠髮往兩邊扎起雙馬尾的少女和另一個同樣扎著雙馬尾的藍髮女孩有說有笑從舊校舍的方向走了下來,對方的眼猛然地對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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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院沒想到會和對方對上眼,整個人嚇了好大一跳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對方同樣愣了好一會。兩人一怔一怔的對看了好幾秒,率先撇開視線的是茅野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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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為什麼避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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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野?怎麼了嗎?」眼前原本在正開心談天的女還猛地停下了腳步看著自己的後方發愣,接著又慌張的撇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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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茅野沒有回話,潮田渚疑惑的順著對方原本的視線盡頭看去,試圖找出友人異常的原因,卻沒想到正巧看見一臉被打擊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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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兩人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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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注意到自己被人注視著,有著漂亮眼瞳的少女立刻將過大的眼鏡推回原位,也同樣慌張的撇過頭,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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