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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一朵幸運草 - (1)

※第九屆    林榮三文學獎    入圍作品   <幸福,尋覓後的擁抱>

   「天使已經離我而去。」老師的口沫橫飛左耳進右耳出,以婕在桌上刻著字。

      停在她身旁老師冷道:「站著。」

      站起,兇狠冷漠地瞪視。

      「瞪我?媽媽沒教妳尊師重道嗎?」

      刺耳的指責令以婕如受傷的野獸般激動,「沒啦!怎樣!妳以為每個人都很幸福嗎!」

      一巴掌甩在臉龐,她感受不到一點刺麻。

   「天亮後,不要哭,不要恨媽咪,好嗎......」她的淚滴在以婕臉上,逐漸退燒的以婕呼吸沉悶地熟睡。

      輕握無力回應她的小手,她壓抑著顫抖的淚,「小婕……一個人……要勇敢喔。」

      寫下新家的地址及電話,塞進以婕外套的口袋。

      最後一眼。

      走出病房,遏制痛苦及掙扎,她向護士說:「她爸昨晚在外做生意,今早七點回來,這是他的名片,請他來帶走孩子。」

      護士還想說些什麼,卻只見她絕情的背影。

      載著行李,開車慢慢駛離醫院的她,總算撕心肺裂地痛哭。

      酒的氣味充斥整個空間。

      拳頭沉悶地重擊肌膚,以婕給踹倒在地,父親粗暴抓起她的長髮拉扯搖晃,吼著母親的名字,「再逃呀!跩嘛!」

      夾雜得意及瘋狂的怨恨語氣,抽出腰間的皮帶狠狠抽打,熾熱的火辣燙上身上每一處。

      「我不是媽──我是以婕──爸!」低沉濕黏的劇烈咳嗽,瘋狂嘔吐的父親,恍惚佈滿血絲的眼賴住她整個目光,燒進她胸口,成了抹不去的影像。

      身上的疼殘留昨晚毆打的撕扯。

      一個高大的身影阻卻她漫漫地遊蕩。

      中輟的國中生阿娟,是個棄嬰,被沒受過教育的鄰居林阿嬤撿回家,管不動阿娟的行為,校方自然多一個頭痛人物。

      鄰居間傳,阿娟國一曾消失近半年,許久後出現穿著暴露,眼神更加冷漠兇狠,聽說是去援交。

      「那麼瘦又那麼多傷。」打量,「妳媽跑了是不是?」

      怯生生抱住手臂,以婕點頭。

      「妳爸不顧妳死活對吧?」點頭。

      如叫狗一般示意以婕跟自己走,「跟著我們,就不會挨餓,被妳老子打!」阿娟不屑:「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學校反正愛去不去。」

      穿上阿娟給的新衣服,聽話的跟著走一段路後,進入陰暗潮濕的地下道。

      「不久就適應了,」一步步往下走,背離正軌,「妳會捨不得離開喔!」

      午後,小公園,小女孩背著幼稚園書包,掙脫母親的手,跑到花圃邊。

      「哇──好美喔!」女兒童言童語使她一笑,臉頰的瘀青又泛起疼痛。

      「小婕,我們先回家了好不好?太晚回家爸爸會生氣。」

      低下頭,以婕紅了眼,「我不要回家啦!爸爸好兇!要打我!要打媽媽!」

      女兒哭得令人心疼,她鼻酸,抱住女兒哭了。

      「這綠綠的是什麼?好可愛!」擦乾淚,年紀小的她早學會控制情緒。

      看一眼植物,那是酢漿草,「這株植物很特別,三片葉子都是愛心喔。」摘起一朵,她牽起以婕的手往家路上去,「這種植物有時會冒出第四個愛心,叫幸運草,傳說找到的人會幸福喔。」

      「什麼叫幸福?」

      「嗯……」望向遠方,她苦笑:「也許以後妳就懂了。但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尋找。」

      「以婕!有客人!」聽到阿娟的提醒,以婕立即站起,露出最甜的笑容向前去,而阿慧早已在客人懷裡撒嬌,阿娟已經在用嘴餵客人酒。

      一旁抽著菸看起來二十出頭歲的年輕男子,正壞壞地瞇起眼揪住她的目光;她上前,熟練地磨蹭起男子的胸膛,男子將菸塞入她口中,她拿掉菸後向他噴一口白霧。

      沒多久就上演了她最熟悉的事。一小時多後,喘息間他撫摸她頸上的汗珠問:「可以帶出場嗎?妳。」

      叫秦宇辰的男人開車帶她到一棟別墅,領她進到房間,房裡有一個流里流氣,穿著潮流的男人,黑框眼鏡後是獸一般的目光。

      「我是他哥。」他上前摟住以婕,早習慣的她完全沒掙扎。

      「我叫秦宇翔。」他的手從以婕豐滿的胸到纖細的腿遊走,她在他懷裡深深的呼吸。

      秦宇翔輕撫她的下巴,他的臉一下在以婕的視線內放大,「妳在想什麼?」嘴角輕勾,溢出一個犯罪的笑。

      以婕猶豫著是否該把他當客人對待,他卻先開口:「不要再蹧蹋自己了,留下來。」

      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以婕咬著下唇有些害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養妳。」我找到了嗎?

      媽帶走的,我找回來了嗎?幸運草……興奮及因太不真實而有的害怕強烈得讓她無法思考。

      凌亂思緒間,秦宇翔的唇貼上來,濕熱柔軟的觸感讓她有些窒息的悶熱;這不是第一次有客人這樣主動,以婕並沒有抗拒,腦海還在重複方才他說的那句,我養妳。

      「住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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