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屆桃青文學獎，國中小說組 第三名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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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其實＞、＜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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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只是他表面上的樣子，而這只有愛他們的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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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補習班的同學們，我總是感到孤單──已經進來這個班一個多月了，卻仍然是原本的模樣，獨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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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也是這樣。我渴望有朋友，可以在我開心時分享我的喜悅、在我難過時撫平我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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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天到了學校，迎接我的都是被推倒的桌椅、散出來的書本、被撕毀的考卷、抽屜裡那些佈滿辱罵字句的紙條；走在路上我會被帶頭排擠我的男生們質問「看什麼？找死是不是？」，甚至因此被打；在班上，同學們都被那些惡勢同學禁止跟我說話，而他們總是乖乖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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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單，漸漸成為我生命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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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文補習班，唯一和我有交集的，除了老師，大概就是那個叫蕭大禹、小我一歲的男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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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進來這個班的第一天，老師在全班面前秀出我那張剛考的滿分考卷：「看看別人，認真的資優生，還沒上過課就考了一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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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面無表情的我，深知當下全班瀰漫一股對我的敵意：這傢伙以為自己是誰？功課好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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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課，收拾書包我站起，正要離去，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叫住我，轉頭──白白胖胖，戴一副眼鏡，看他穿的學校制服上的名牌知道他小我一歲，這樣的他臉上卻是不好惹的表情：「妳叫張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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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緊握住書包背帶要自己不要緊張，他伸手不客氣的推我一把：「我跟妳講話妳不用理喔？成績好就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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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我的眼光是冷漠，他到底想做什麼？他沒再跟我說什麼，只是瞪視的瞧了我一眼，轉身下了樓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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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每次下課，他都會找我，和我說話，我卻一次也沒回答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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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外的桌椅，我們面對面坐，美其名一起寫功課，實則他抄我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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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在跩什麼？」他口氣很差的問我，我則是看也不看他的繼續寫功課：「妳為什麼都不笑？我沒看妳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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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久沒笑了，這世界對我那麼壞，身邊沒有人肯對我好，我為什麼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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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不知道妳其實很漂亮？」抬起頭我看他，而他的表情是認真：「妳真的很漂亮，但妳都不肯笑，我相信妳如果肯多笑，肯多跟別人說話，不要對別人愛理不理的，大家會喜歡妳一點。」你憑什麼對我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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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每一次上課，蕭大禹他不是欺負同學被老師罵，就是故意破壞上課秩序被罰，有時他還會故意撕課本挑釁老師，但不管老師怎麼罵怎麼罰他都不怕，依然故我──這樣的他，在同學心中都是人見人厭的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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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認知裡，這種人都是家長沒在管教，和那些在學校折磨我的人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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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上課，老師調了座位，蕭大禹坐到了我旁邊，這下我變成他上課捉弄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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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寫的筆老是被他抽走，我也一聲不吭的，從筆袋拿出別支筆繼續寫；他故意搶走我在念的書，我依舊面無表情的拿出別的書看；他打我、嘲笑我，我總是頭也不抬的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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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覺得怎麼鬧我都不會有反應，後來他乾脆拿不知道沾了什麼的衛生紙扔在我臉上；在學校被折磨慣的我雖然不覺得怎麼樣，但我對他的厭惡已經足以堆成阿爾卑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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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課他先回家了，我向老師舉發他上課干擾我的行為，說我希望可以調位置，老師也在後來上課將他調到特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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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之間就像一杯原本就不濃的咖啡，給愈沖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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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他又找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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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天在學校，有人的東西不見了，那些人抓緊這個陷害我的機會，個個信誓旦旦說一定是我偷的；那天一踏進教室，我就察覺到這空間裡充斥著對我的鄙視，卻摸不著頭緒，幾個直性子的同學見我就罵：「小偷！」委屈和絕望下，我的冤屈完全無處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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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上補習班時，幾個男生，包括蕭大禹捉弄著我，心情極差的我照樣理也不理他們，結果他們卻不識相的開始對著空氣嚷嚷，問我為什麼那麼好欺負？完全不會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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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課，他走近寫功課的我，低下身子注視我的表情，那一刻他的神情和平時的戲謔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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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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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試著讓聲音冰冷些，可是我發現我辦不到，我的聲音好虛弱，我比我想像的還脆弱，其實我只是希望像這樣，有個人好意的一句問候而已，但我發現在這之前我等了好久都沒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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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妳第一次回答我。」他說，然後像以前的那些日子一樣，他坐到我對面，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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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我幹嘛一直欺負妳嗎？」你不是誰都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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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一直針對妳欺負妳，是因為妳從來不反擊就算了，我沒看過妳笑，也沒看過妳哭，妳知道我多希望哪天妳懂得自我保護嗎？而不是永遠都一副活該生來給人欺負的樣子。」所以都是我的錯嗎？我一直受的折磨，都是因為我不夠好嗎？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把許多日子以來，所受的所有痛苦，都說出來了，也許我真的，只是需要一個人的陪伴和傾聽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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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令我驚訝的是，蕭大禹居然也說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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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對他的感覺，就是什麼也不怕，很愛惹麻煩，欠缺家長管教，有次老師甚至說：「蕭大禹從來不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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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他表面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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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親是國中老師，對他很嚴格，他一考不好就會被重重處罰；偏偏不想乖乖聽話的他，每次做壞事被通知家長，回家他就會被媽媽打得很慘，即使如此他卻愈是不想聽話，愈要做一些令師長頭痛的行為，當一個麻煩人物，報復媽媽的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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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他，和我一樣，也活得很辛苦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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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老師斬釘截鐵保證「絕對不會哭」的他，掉下了淚，只給我看見的，他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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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看似堅強，卻沒有人知道，那只是種逞強，他們的內心往往是最痛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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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我回答了他，也是第一次，我真心的喜歡蕭大禹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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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哭著的他回家時，我並沒有跟他說再見，因為我真心的希望，我們可以不要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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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同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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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筱雨，」載我從補習班回家的路上，父親說：「我給妳找了一個新的補習班，已經劃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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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天而疲倦的我給這句話澆醒了：「為什麼！不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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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補習班風評比較好，也有名師特別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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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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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妳媽媽討論過了，從明天起妳就換那個補習班。」父親說：「妳的老師之前也跟我說過，會有人欺負妳，妳換個補習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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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會有了，我喜歡這個班級，我說不要換就不要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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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什麼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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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跟爸爸吵架，回家後我甩上門，憤怒的撕毀所有考卷發洩，卻依然怎麼也哭不出來──你是對的，我從來不哭，也從來不笑的，我已經忘了感情是什麼，可是今晚，你教會了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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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遇到一個肯聽我說話、肯陪伴我的人，為什麼卻要那麼殘忍的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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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的房間裡，我終於哭了出來，我想我也和蕭大禹一樣吧，假裝堅強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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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遺憾的，就是沒有好好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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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後，我上了國中，被欺負的陰影讓我改變：我說話的口氣、走路的姿勢變了；我故意穿著違反校規，再走過老師前面挑釁；我放學和班上的男生鬼混到很晚才回家；我老是破壞上課秩序，上課帶頭嗆老師，讓老師氣個半死令我有快感；我常留校罰寫、和一群男生一起罰站，但這些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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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以前那些欺負我的同學再遇到我時，他們的態度不再是當年的囂張跋扈，而是用陌生的語氣，含蓄的說我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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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蕭大禹的影子在我身上，重演他的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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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國中第二年，我和蕭大禹偶遇，他卻看也沒看我一眼的走過去，當下我知道他一定是不認得我了，於是我走到他身邊，拿下上國中後去配的眼鏡，他轉頭立刻就認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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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筱雨？妳變得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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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我剪了男生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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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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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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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妳這樣。」冷冷的，他說：「我想念的是原本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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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不愉快的見面之後一年多，準備基測的我常請補習班的假在家唸書，一次請長假後我返回補習班，在櫃台我居然看見以前的補習班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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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筱雨，好久不見，來了好多次都沒找到妳呢。妳還記得蕭大禹嗎？」他開門見山：「他還是在我的斑，現在也上了國中，變得更難管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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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笑，他交給我一封信：「這是他託我拿給妳的，雖然要找到妳不容易，但他一直拜託我，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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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開信，他的字比我想像中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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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見面之後，我幾乎要像四年前那一晚的哭出來，為什麼妳會變成這樣？我想我知道原因，筱雨，別把所有錯都往身上攬，把所有心事都往心裡藏，妳不是壓力鍋，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爆炸。我想妳的父母，看到妳變這樣一定很難過。在我心裡妳一直都是那個漂亮、善良、努力且不做作的姐姐，我就是喜歡那樣的妳。但我也不會因此瞧不起妳，所以妳也要加油，不要讓我失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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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給淚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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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方才老師說他「變得更難管教」，心早已回到了他哭泣的那晚──其實他在當個壞小孩的當下，他心裡也很痛苦，因為他的本質是那麼善良；而我，在叛逆的行為背後，是害怕再陷入曾經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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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的心裡，都存在著那份最真實的，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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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補習班的窗，晚風吹起，我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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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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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在校外的文學獎獲得肯定，即使是這樣青澀的作品，依然是值得紀念的，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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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時，連續好幾次投稿都槓龜，士氣低落不已；離文學獎截止日只剩下兩天了，我還是半個字也沒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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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興闌珊的我，無意間翻到某本全縣作文比賽的得名範文集，看到了某年的題目「其實」，忽然有很多情緒湧現，關於我生命中許許多多的「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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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其實是這樣，很多人其實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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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選擇了某個男孩，在我十一歲時走進我生命的男孩，雖然那時我也只有十五歲，但這男孩已經深深刻在我生命中，註定無法抽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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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在一天內的文思泉湧中寫完了它，壓線截稿日投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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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通知得獎時的確有些意外，雖然我事後跩跩的跟姊姊說：「我當時寫這篇時，就抱著一種『去吧，沒得獎就別回來』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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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寫這篇時，有回憶做依靠，讓我有莫名的自信，覺得這次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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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當時打電話跟一位多年好友說這件事，她在電話中說：「天哪！妳怎麼做到的！妳真的很厲害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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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為我拿去郵局投稿的姊姊說，雖然我叫她不要偷看，但她還是先偷偷看過內容了，然後坐在那兒惆悵個半天；要不是朋友提醒她去寄，她差點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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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公假去現場領獎那天，老爸為我燙平了制服，我說沒必要這樣吧？但他說：「當然要！我女兒那麼棒！」我到現在還記得他那副以我為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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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評審給的評語是：寫青春的原本模樣，與後來的孤獨與叛逆，並在與同伴的情感中對自我的認識；轉折深刻，內心的描寫尤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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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現實生活中，我並不喜歡給別人看到這一篇，畢竟是國中的青澀作品，有太多不懂事、幼稚無理的想法，整體下來也很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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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會一直記得第一次po這篇在網路上時，有多少網友說被這篇感動。只不過是用文字紀錄一段年幼無知的過去，卻會有那麼多人說觸動他們心聲，一來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再者也對這些讀者有些心疼──畢竟大多數人體會到的感動，都來自於相同或類似的生活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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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開了這本短文集《當你孤單時，有我在》，拿它當第一篇時，又發現了舊讀者跑來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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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用什麼華麗緻密的措辭形容妳的文字，但它如同我第一次遇見時一樣的深刻，甚至多了更多觸動。看見妳的文章，我發現當時擁有的那份感動與潸然淚下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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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那篇壞孩子還放在短文區的時候，我曾經去留言。那時候就深深地被妳的文字張力觸動到不住哭泣。我一定會，一遍一遍地，告訴妳：妳的文字值得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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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自己在網路上的魅力毫無自信，甚至極度自卑，認為自己就是那種滿腹牢騷、沒半點固定讀者的作者；所以當有人這樣留言告訴我：很久以前的當時、很久以後的現在，被我這樣青澀的文章所打動，我打從內心感謝，以及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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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後來的我，跟故事中的大禹有許多摩擦、糾葛，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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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回過頭來看這篇，早已失卻以往的苦澀及痛感，只留下一絲絲專屬青春，淡淡的、暖暖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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