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錯過的,青春大雨

※十二星座短篇,第二篇/金牛座的故事

※原名<錯愛>

      我無力的攤在桌上,嘖,無聊開學日。

      四周的同學鬧轟轟的,我捂住耳朵,不耐的碎念。

      真希望趕快換位,絕對別坐在這鳥位子啊。

      因為老師還沒來,所以我們都自己亂坐的。

 

      後面被戳了一下,我回頭,一個剪妹妹頭的平凡女孩。

      「同學,貴姓大名?」主動問名字,好外向。

      「李翔,飛翔的翔。」

      「我叫李欣,欣賞的欣,很菜市場名喲。」

      「確實,我遇過挺多李欣,或李昕,日斤昕。」

      「真羨慕你,李翔,好聽又不會常撞名。」

      「但是李欣筆畫少,寫考卷比較快。」

      她像發現什麼:「李翔和李欣!夫妻名耶。」

      我笑:「妳……想太多了。」

      這時老師進來:「全班起立,換座位。」

      「好怪的老師,不是先自我介紹。」我對李欣說。

      「希望和你坐附近嘍,翔先生。」李欣眨眼。

      老師是位年輕男老師:「都知道自己座號吧?我先從第一排第一個這樣念下去喔……十號、二十三號、九號、三十一……」同學紛紛入座。

      「三十七號。」李欣舉手,上前去,坐在第三排第二個。

      我希望能坐她附近,畢竟在這班第一個熟的,而且她主動釋出善意……。可惜,她四周人都坐滿了,我仍沒被點到。

      剩最後一個座位了,最後一排最後一個。

      「十一號!」我上前放下書包,坐下。

      看了一圈,good,這老師分梅花座,天知道我和女生可不打交道啊……而斜前方唯一一個較靠近我的男生,看起來娘爆了……大概是那種和女生混一起,聊些芝麻小事的woman……

      「喂,」右邊肩膀給拍了下:「看前面。」

      我抬起頭接下前方傳來的資料表,轉身望著剛剛那提醒我的女生,瀏海往上夾,戴一副粉紅方形的鏡框。

      我必須承認,她比李欣美多了,但看起來好安靜。

      她低頭,從廉價的透明筆袋中拿出一支0.38的黑筆,黑筆的筆身及筆蓋上的字都磨掉了。

      我斜身撐頭望向她,她的字像她的人一樣,讓人想靜靜凝視,靜靜欣賞……我又被拍了下。

      「你……不會寫嗎,要不要我教你?」……我瞬間臉紅。

      好可愛的聲音。

      「啊……沒有啦!我只是在發呆。」   

      「老師說下課收,要快點寫。」她淺淺笑了,該死,好可愛。

      「啊……好,知道了。」我急急忙忙抽出支籃筆,慌張寫起來。

      她看看我的「姓名」欄:「李翔?你叫李翔?」

      「嗯……對。」明明可以很自然回應,我卻回得極勉強似的。

      「哈哈,李翔,你好可愛。」她笑了起來。

      我望著笑開的她,心頭癢癢的。

      這一刻,我深信我遇見了愛情。

      「這是一見鍾情吧。」放學了,回家路上,我這樣對李欣說。

      「一見鍾情可都很膚淺的。」她潑冷水。

      「可是,她好漂亮、好溫柔,聲音又好好聽……」

      「那你知道她的名字了嗎?」

      「……?」我倒忘了問。

      今天,我都呆看著她,多想把她刻在腦海。如果可以帶手機就好了!把她拍下來!

      直到向李欣揮手道別了,我仍是一直想。

      「我……叫江宸,水工江,早晨的晨去掉日換宀。」

      「啊……不懂。」總算鼓起勇氣問她,結果聽不懂。

      她拿出方形便利貼,寫了「江宸」。

      我呆望那字跡,久久才問:「……呃,可以送我嗎,紙條?」

      「好。」她撕下那張,將有黏性的地方折起,遞給我。那一張,給我收在鉛筆盒的透明內袋,一直都留著。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和江宸找話聊。

      她的父親有了她母親,和另一個沒有結婚的女人,所以她媽媽算是大老婆;她沒有上補習班,成績依然很優秀,下了課都去圖書館的自習室念書,自律能力很好。

      「李翔,你和江宸最近很好耶。」李欣中午吃飯時說。

      雖然喜歡江宸,但我和粗枝大葉的李欣一直是平常會混在一起的哥們。

      「唉,但她有把我當朋友嗎?」

      「會啦,她人感覺很好,」李欣推我一把:「而且我也把你當朋友呀,想想我嘛,幹嘛一直想她。」

      「那不一樣啦。」

      「吼!都這樣,不理你了,歧視我是男人婆嘛!」

      李欣很不爽地起身要走,我急忙拉住她:「好咩,李欣大哥,別動怒……小的不敢了……」

      「你們在幹嘛?」江宸出現了!

      我緊張地甩開李欣的手。完了,被誤會了。

      江宸淡淡一笑:「你們真要好。」便轉身走了。

      「死了,」我一臉大難臨頭:「她以為我們──」

      「吵死了!」李欣很兇的打斷我:「要以為就讓她以為!」

      「……李欣,妳生氣了?」

      「你在意嗎!」她真的走了。而我,這回,也沒伸手拉住她了。

      李欣最近情緒怪怪的,常動不動鬧脾氣。

      是感到奇怪,但另一方面,我和江宸也愈走愈近。

      「再見。」我揮手,李欣心不在焉的回應。

      我獨自繼續走著,走到了轉角那家麥當勞。

      肚子好餓,今天爸媽留字條說不回家,我算算身上的錢,剛好能買一份雞塊餐,於是便推門進去。

      排著隊等點餐,我開始左顧右盼……那熟悉的身影使我一愣。

      是她,潔白無瑕的皮膚,明亮的眼,及傾瀉而下的長髮。

      江宸。

      而她身後……我一眨眼,她一不注意,沒接下那餐點,差點打翻那包薯條──

      我正想上前幫她,順便上演那套「真巧,遇見妳」的好戲。

        結果他──在她身後的高大男孩,早了我一步。

 

      「謝謝。」她笑了,好可愛,可惜不是對我說。

      那男孩寵愛地摸摸她的頭。我的頭好痛。

      我努力想看那男孩穿的高中運動外套上的名字,多希望他也姓江而且兩個字而已……這樣就可以想作是他哥。哥哥這樣疼愛妹妹還有理由,妹控。

      那男孩……古銅色肌膚,戴一副眼鏡,雖然面對江宸有大哥哥的笑容,可當他視線調離她身上,他眼神就轉為冷漠而兇狠……看來他很在乎江宸。

      我看到了──他的名字,叫「莊秦」。

      莊秦……我想著,莊……。她不是她哥哥。他們也長得不像。

 

      江宸微笑,莊秦拍拍她,他們笑得很開心,走上樓。

      明明輪到我了,我卻感到胃一陣翻攪,什麼也吃不下……我低下頭想走了。

      「同學,不點餐?」服務台的人員一問,樓梯間的江宸視線轉了過來,連帶那莊秦。

      我感到窘迫,轉身推開透明大門,離開。

      感恩上天在外頭,下了場大雨迎接我。

      至少我就不必承認,再怎麼忍,淚仍停不下來。

      之後在學校,江宸仍和我保持友好;好幾次她開口想說什麼,卻沒一次說出口。我想,和那天的事有關吧。

      日子這樣過,我愛著江宸,亦和李欣是哥們。

      基測結束了,成績出來那天,李欣把我約出去。

      在學校旁,小公園的涼亭下,她哭得好慘。而她流淚的理由,卻是我。

      她考上了桃高,而我,連壽山都上不了。

      「以後沒有你.....怎麼辦!李翔!我....」哭泣使她說得好吃力,接著忽然抱住我:「不准推開我!國中三年我只等這一刻!」

      「!」我驚愕。

      「我……想抱住你,最好這樣緊緊抱著不放……我還遇得到那麼好的人嗎?這樣失去你……光想到以後都要那麼寂寞地走下去,好痛……李翔……你懂嗎……」哭更兇了。

      該怎麼辦?我喜歡的人是江宸,李欣也知道吧?

      「就算你永遠不愛我也無所謂!」李欣哭著,摸我的頭,很不捨:「有些人,明知道最後只會受傷仍會想去愛。」

      「我真的有那麼好嗎?李欣。」我問。

      「就是放不了,很離不開。」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上高中後的第四個月了,都沒再遇見以前的同學。

      我去住校,久久才回家一次。

      今天,我下了火車,從車站慢慢走回家,忽然在便利商店門口,看見了她--江宸,穿著武陵的制服,長得更加成熟及……迷人。

      我走向她,小心翼翼探了探溫度:「嗨?」

      她望向我……多少日子,我都在懷念這觸動……。

      「……李翔?」她微笑,仍是氣質女孩。

      這些日子,我發誓若再相遇,我要告訴她,我多喜歡她。

      「我……」--!有人從背後拉住我的領子。

        轉身,那男的使我心驚!「莊秦」!他穿ㄧ件吊嘎,面露兇光。

      「你在幹什麼!碰我家的江宸!」

 

      碰!狠狠一個拳頭擊中我腹部,我哀嚎。

      他身後跟著的那些朋友湧上來,又踢又踹,又抓又咬……。

      「住手……不要打……」江宸的哀求好微弱……

      好痛……好痛……他們大力拉扯我的手腳,好疼!

      有人上來勸阻了……警察……救護車……

      好疼、好疼……快死了我……呼--

      我一直在昏睡,誰來探望過我也不知道。

      幾星期後,我終於可以下床了。回到家,家中有我的包裹,送來好幾天了,來自江宸。

      一封信,及一個銀色風鈴。

  TO李翔

        距上次的巧遇,我們分開又一個月過了吧?有時,我會去醫院,但沒一次進去找過你--

        我害怕面對你。

        那天遇見你,我以為我快死了,才會見到最想見到的人,剛好那時的我,心情很虛弱。

        我剛跟我在武陵交的男友分手了,因為我發現,我不夠愛他,感覺不對。

        從那時我就決定,我若再遇見你,我要將那句留在從前的話,告訴你。

        記得我問過你生日,你說5/20,我笑了,好巧呢,我也是呢。我們都是,愛在心裡口難開的金牛座。

        寫信的這一天,是我們的生日,5/20,520這數字,說出我對你的心情。

        從坐你旁邊的那個十三歲,就愛上了。

        愛你的傻,你的好脾氣,你的不計較.....或者我只是,單純地懷念那段美好,那種單純喜歡的美好。

        在你住院的時間,我哥--同父異母的哥哥,莊秦,因為你的事坐牢了,他大我兩歲,記得嗎……那天我們在慶祝他的十八歲生日……對不起,是我哥……他太想保護我了,他自從知道我和前男友分手,他就誓死保護我,在我長大之前,不要再讓男生,任何一個,除了他之外的男生接近我。

      身為一個愛在心裡口難開的金牛座,我很遺憾,沒能告訴你,多愛你;而且我害怕,你會說你已經喜歡別人了……以前,看到你和李欣在一起,很要好,我總是好羨慕。可是,李欣是好女生,她會比我,更能給你幸福。

        再見了,老朋友,希望你每次看到這風鈴,都會想到我;我要的不多,只想占你的心,一小部分。

                                                                    五月二十日,宸

      巨響。

      那是心碎的聲音。

      風吹來,那清脆的風鈴聲,像江宸對我說著,那些年沒說出口的,愛。

      我們的相遇是場錯愛--沒有錯,只是錯過了。

【之前˙之後】

      國中時曾經想要寫十二星座的短篇愛情故事集,便查好了十二星座在愛情裡的模樣,動手開始寫。這是當時的第二篇「金牛座的故事」,金牛座在我的定義裡是:自己所渴望的愛情,不會主動追求、實現,寧可錯過,也不要被拒絕。

      於是我寫出了這篇故事,與當時第一篇「牡羊座的故事」相比,這篇「金牛座的故事」可說是人氣高出許多。想起來,這篇可真是我的芭樂愛情代表。

      愈是芭樂,好像就愈貼近大多人;畢竟芭樂之所以芭樂,是因為太多人寫過,太多人寫過背後的原因,大概是因那些人或他們身邊的人有類似的經歷。

      當時國中畢業,剛辦臉書,總會在臉書上po自己的小說;還記得當時發完這篇文,便到處去私訊認識的人,問能不能幫我看這篇故事──或許真的很想被肯定吧?雖然現在想起來,我絕對不會再幹這種事,頂多給一兩個熟人看。

      那時甚至私訊了國文代課老師,真讓我想鑽進地洞。

      後來打在POPO上時,這篇得到的回應也不少。一來有星座這樣類似噱頭的玩意兒,二來如此灑狗血的兩女一男實在很對某些讀者的胃口。

      這則故事很日常,在你我周遭經常發生;誰跟誰看起來像是互相喜歡、誰其實暗戀誰卻假裝是朋友、誰其實想往前跨一步卻因誤會了什麼而止步……

      我所認識的金牛座朋友也是如此,覺得對方不會喜歡自己、認定對方已經心有所屬,寧可把愛放在心裡永遠不說,也不要說出口後讓自己心痛。

      可以說是金牛座的不勇敢,也可以說是金牛座的擅於保護自我?

      所以我寫了這樣的故事:江宸認為李翔喜歡的是李欣、李翔覺得江宸已經有男朋友,同是金牛座的他們什麼也不問便認定一切,然後把傷默默承受。

      (然後我想罵李翔,怎麼沒想到江宸提過她的爸爸有兩個老婆這件事,有想起來就會知道莊秦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莊秦好白癡,隨便一個男生跟自己妹妹講話就要打死對方)

      這篇故事的敘述比較粗枝大葉,因為是國中男孩視角,比較幼稚;寫故事時我一直想像自己是個男孩,喜歡上坐在隔壁的完美女神。

      畫角色設定時,不少讀者說李翔好帥,說李欣長得比江宸漂亮;幾乎所有讀者都比較喜歡李欣,覺得李欣可愛坦率、勇敢說愛,知道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還是微笑成全對方。

      這其實出乎我的意料,光看故事就知道李翔被我設定為一點也不帥的普男,李欣也是班上超過半數的平凡女孩中其中之一,江宸則是代表大多男孩心中的完美女神──文靜內向、氣質出眾,乾淨且善良的溫柔女孩。

      記得一位讀者在看完時還私訊我,說好喜歡江宸,多希望自己也是這樣完美的女孩。其實在寫故事時,我也有點這樣的想法。

      但身為眾多普女之一的我們,彷彿李欣一再被愛情拒絕的我們,跟喜歡的對象永遠只能當朋友的我們──

      請相信即使妳的李翔看不見妳,妳也能遇到一個這樣的人:妳不是公主,但他願意成為妳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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