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Bloody game

      睜眼之時,眼前卻是一片令人驚恐不安的深沉黑暗。

      少女為了確認自己是否真的睜眼,又試著多眨了幾次眼睛。

      但眼前還是一片無盡的黑色調。

      剛才自己在做什麼?眼前被什麼覆蓋住了?她努力伸手想拿下眼前的遮蔽物,卻馬上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只有身上傳來的陣陣痛覺提醒自己「還存在」的事實。

      「咦?」她試著讓自己站起來,又或是擺動雙手探物,但卻感到一陣被緊縛的痛苦。

      「沒用的喔!」她的耳邊冒出一個不怎麼令人舒服的聲音。「妳被我們綁起來了。」那個聲音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他說「我們」?所以這是一樁綁架案嗎?她冷靜地分析起來:他們想要什麼?錢?該不會是身體吧?總之,我要冷靜。

      「為什麼你們要綁架我?」少女發現自己能夠鎮靜地言語,並也慶幸自己的嘴巴還未被封住。

      「嘿嘿」「我們哪有綁架妳?」兩個不同的聲音響起,一個是剛才不好聽的聲音,另一個則是頗令人耳熟的聲音,但少女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那為什麼我被綑住了?眼睛也被矇住?」少女認為,自己早已突破極限並做著今生最大膽的事──向犯人問話。

      「嘿嘿」不好聽的聲音又奸笑起來。

      「我們沒有綁架妳。」令人耳熟的聲音依然堅持。

      「嘿嘿,我們只是想和妳『玩遊戲』而已。」

      少女思考了十秒鐘,「什麼遊戲?會不會有什麼危害?」

      「不會有什麼危害。」

      「嘿噢,要認真玩遊戲啊,小朋友。」

      「什麼遊戲非要我陪你們玩不可?」她開始撒嬌。

      「這個嗎……」耳熟的聲音遲疑了。

      「小妮子在撒嬌嗎?」醜陋的聲音尖了起來,似乎是覺得事情有趣了。

      「沒有啦,我只是想問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們不去太陽底下玩,還有你們有幾個人?」反正都被發現了,她乾脆豁出去。

      「這個嗎……我想想噢!」

      「嘿嘿,不必認真這個噢!」

      「這樣啊,那我不想了。」

      少女的一線希望又消失了。

      「玩了遊戲的話,我會有什麼好處嗎?」她仍不放棄。

      「噢。」耳熟的聲音逐漸成為令人煩躁的無用噪音。

      「嘿,你可要認真點玩啊!」

      「為什麼?」

      「嘿嘎噢哈嘿嘿、咳咳」醜聲音笑到岔氣,才逐漸恢復原來的聲音地說:「說好聽一點,不認真玩的話,這遊戲最多不過是『會死掉』而已。」

      她呆立當場。「會」「死」「掉」像是三個獨立的字,撞擊著她的腦袋許久,她才組裝起一個完整的詞。

      但她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那我不打算玩的話呢?」她反問。

      「那麼不只是妳,連妳重要的人都會死去喲,嘿、嘿。」

      「重要的人?」夏羽瑄的腦中馬上浮現一個常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風衣外套的身影。「大概……有吧!」她難為情地想起那頭看來異常柔順的黑色短髮、他那小動物一般睜得大大的雙眼以及纖長美麗的睫毛眨呀眨地,以及一雙細長的手指。

      「居然有?誰?」身旁的好友笑鬧著問她。

      「我才不說呢!」說話總是小聲而嬌弱的夏羽瑄,第一次理直氣壯地反抗好友的問話。

      「噢,看起來真得很在乎呢!」好友笑著說。

      李翊翔。

      她覺得愛情是一種病。而病因就是他的名字。

      「李翊翔。」當她聽到這個不屬於她的名字,她仍會屢次回頭。

      因為太在乎而相思、因為不安而感到鬱悶。

      她常常躲在二樓樓梯口往一樓眺望著李翊翔和別人對話,當被發現的時後,她則像倉鼠那般急急忙忙地逃回窩(教室)中。

      「哈囉,夏羽瑄!」但他總是豪爽地向她打招呼,完全不在意她的失禮。

      她一直以為除了自己的好友以外,沒有什麼人會記住她的名字,但他記住了,所以她為他在心中留下一個特別的位置。然後她追尋著他的腳步,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唔,李翊翔也修了這堂課啊!老師果然不錯!

      ──李翊翔報名了這個活動嗎?感覺好有趣!

      ──李翊翔參加了攝影社和系籃嗎?感覺好忙,但我也喜歡攝影。

      ──李翊翔習慣下午五點吃晚餐呢!

      李翊翔昨天說、李翊翔今天又、李翊翔覺得、李翊翔……

      那個「特別」無時無刻都在累積。

      當夏羽瑄看到傳單落在眼前的那一刻,「你也喜歡Ólafur   Arnalds嗎?」她興奮地脫口而出。

      ──那種澄淨、夢幻而孤獨蒼冷,卻彷彿能見到美好世界的樂音,有人也和我同樣喜歡嗎?

      眼前卻正好就是白兔般眨著無辜雙眼的他,這令她差點嚇得逃開。

      但李翊翔的面容綻開了燦爛耀眼的笑容。

      「是啊!妳也喜歡嗎?」

      「嗯,是!我很喜──」

      然後她看見那個或許會令她忌妒一輩子的女孩滑入男孩的懷抱,然後搶過傳單。

      「啊,這是什麼?這就是阿翊你要約我去的那個嗎!」女孩吸了一口手中的手搖杯奶茶,像隻剛被馴服的家貓,在李翊翔懷裡磨蹭、撒嬌。兩人就像感情很好的兔子和貓那般──說著動物之間相通,但人類不懂的語言。

      她則默默地,像幽靈那般黯然退場。

      於是少女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之內決定玩遊戲。

      但當她聽到身旁似乎有其他人痛苦的呻吟時,她忍不住害怕並反悔了。

      「這、這邊有其他人?」她感到自己的臉將是一片慘白,手指到腳趾都嚇得無力發軟的模樣──她又想到實驗台上待解剖的青蛙。

      「他們是遊戲道具,和妳不同層次,別擔心。」熟悉的聲音說著令人無法理解的話語。

      「什麼意思?」她腦袋當機了一會兒。

      「嘿嘿,意思是妳比較高級。」犯人在少女心中已經升級成「綁架犯嘿嘿」了。「等一下的遊戲就是──」

      另一位熟悉的聲音則是「綁架犯似乎認識」,似乎認識接續了嘿嘿的話:「──請決定那些罪人的生死。」

      「順帶一提,如果等一下妳決定不處刑,我們就會把同樣的刑責改為加在妳身上喔!嘿嘿嘿,超有趣的對吧!」

      她的腦袋轉為一片空白,但綁架犯們完全不給她時間反應。

      「我們不會告訴妳任何資訊,但會先給妳五分鐘認識受刑人,妳再做決定。」嘿嘿輕鬆簡單地說著令人恐懼的事,彷彿認為正常人就是該吸著一氧化碳才對。

      「好戲上場。」似乎認識說。

      「第一位。」嘿嘿說。

      「不不不要殺我!」剛才痛苦呻吟的聲音大吼,身上帶著濃烈的酒味,「小小小小姐,我和妳無怨無仇,請不要殺我!」

      「我沒、沒有要殺你啊!」她驚訝地回答,但語氣中混入了一絲絲不肯定,遮掩不了說不定犯錯就可能會受刑的恐懼。

      「請救救我!我拜託妳了!我平常開大卡車維生、很窮的,家裡還有妻子兒女等我回家!」那個應該是不認識的人崩潰大哭、泣不成聲。

      從聲音和話語上判斷,也許是四、五十幾歲的陌生大叔吧?她保持半冷靜地思考。

      大叔哭完五分鐘後,被拖下去到另外的地方。

      「如何?」嘿嘿說,「他的罪不輕喔!」

      「什麼罪?」她想著:「這麼關心家人的人,會犯下什麼罪?」該不會喝酒就犯罪吧?

      沒有人回答她。

      「他必須受到吃糖的制裁。」

      「呃?糖果嗎?聽起來蠻不嚴重的啊?」她緊繃的情緒在聽完似乎認識的話之後,差點轉為笑聲釋出嘴邊。

      「妳聽過糖尿病吧?嘿。」嘿嘿似乎覺得她的反應很有意思。

      「1型糖尿病(舊稱青少年糖尿病或胰島素依賴型糖尿病)是糖尿病的一種類型,屬於自體免疫性疾病,可能是基因或由於自體免疫系統破壞產生胰島素的胰腺胰島β細胞引起的,因此患者必須注射胰島素治療,目前世界上對此病沒有治癒方法。」似乎認識像是宣讀網路資料那般朗讀出一連串資訊,「摘自維基百科。」他補上。

      「……大叔有糖尿病嗎?」她動搖地問。

      「妳想,如果1型糖尿病患者長時間食用砂糖,然後不能注射胰島素,嘿嘿嘿,光是想像就很有趣呢!」

      光是想像因為自己的決定,殺了一個不該死的人,就很可怕吧?

      既然於已無害又對人有益,她說出了自己本就該做的決定:「請不要制裁他。」

      下完決定後,她感到自己被人搬起,並安置到椅子上。

      「怎、怎麼了嗎?」她驚恐地問。

      「灌糖還是要坐著比較好喔!嘿哈哈。」嘿嘿突然紳士了起來,但還是令人感到噁心。

      她感到自己的腰部被繩子繞過、緊緊捆在木製椅子上,接著嘴巴被金屬物強制張開。

      什麼液體被灌了進來,緩緩滑下食道。

      「咳咳、這是什麼?!」太過突然的暴力行為令她駭然。

      「糖水。」

      仔細一舔嘴角,真的有股令人舒適的甜味滿溢舌尖與胃袋。

      如果都是這種審判和處刑,那就太過天堂了吧!她心想。

      但拼命灌糖水的情況下,使她突然感到眼前的一片黑更黑、並微微暈眩,連糖的甜味都轉成濃厚鹹稠的噁心味道,她險些嘔吐。

      一個不舒服的感覺襲來,她似乎能見到一大片的血跡濺上自己雙眼的畫面,太過駭人。

      「嘿,太甜也不好受,對吧?」

      她回答不出來。

      「處刑到此為止。」嘿嘿和似乎認識的聲音拉她回到現實之中,她第一次這麼感謝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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