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05 最終章

「我要的答案就是這樣,這個答案再好不過了。」

在手機這頭圤恩瑾這樣打著,傳送給了他以後再也不會傳送訊息的對象,然後,將此號碼完全刪除。

接著刪除掉了關於他的朋友、家人、酒商,所有過去的一切全都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點擊從記憶體清空。

他厭惡重回那樣的感覺,那樣如同死水停滯的感情,他寧願帶著重生的身體在另外一個都市重新開始。

於是,現在他的雙腳立於紐約中央車站前的廣場,手中一卡的皮箱便是他的所有了。

然而,正當他在為刪除最後一個關於那人的聯絡人而開心的當下,那個已經沉寂四年而沒有再次出現在通話紀錄上的號碼,被重新推上螢幕前。

克里夫。望著那幾個單字的圤恩瑾沉默了許久,最後,他居然不之所以得將電話播出。

想說些甚麼嗎?沒甚麼,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而已,又或者只是確認,他還活著。

在電話響了數十聲後,午夜整點的那一班火車從威肯郡所運來的人潮也疏散完畢,然而,卻有一個高挑的身影,彷彿鏡面,與他相對,手中同樣拿著手機。

而他們相互看見對方的當下,電話也通了。

沉默了許久,兩人同時說道。

「......你好。」

『......你好。』

他們看著彼此,卻不曾走進對方,他們彷彿被釘在那,就好像以為自己看見了長久以來渴慕的身影,然而當其真正出現在眼前,卻覺得是個幻覺,只要一接近,便會湮滅在人潮中的幻覺。

於是他們就這樣,隔著十步的距離,近如直尺,聲音的口氣卻遠在天涯。

圤恩瑾端詳著他,那人把頭髮染成像是這與座城市一樣黯淡的黑灰,在那之上已經看不出是銀絲還是漂染了,而順著?瘦的臉頰看去,克里夫居然拿去了掛在他耳邊閃爍著銀光的耳環,半月的耳骨便突然輕盈了許多。

喜歡這樣的頭髮嗎?再過幾天他們就要不見了。

是癌症,末期了。

在那些荒唐的日子裡,不顧後生的貪婪終究構成吞噬下整個生命的瘤。

克里夫說,藥物控制得不當,讓他整天食不下嚥,推滿臉的病容如今窩在一件對他的身材來說顯得太寬鬆的帽T,讓他在冬天的寒流中更顯單薄。

圤恩瑾以為他會說些甚麼,侃侃而談在那段關係結束之後,更正確地說,在他逃跑之後。他的生活過得何如,又或者是凝重地談起他的病情,掉下幾滴不捨的眼淚也好。

但他的眼神依舊起不了任何變化,他人站在那裡,但真正的他卻好像不再那兒,意識飛往更深層的記憶了。

那股熟悉的味道迎面而來......

『菸。』

『我說要去買的菸,要抽嗎?』

那名熟悉的男子說道,配上一個在也脆弱不過的笑容。

圤恩瑾從來沒看過這麼悲傷的表情,用笑容來假裝堅強從來都不是他會做的事情,然而,他卻清楚地感受到了克里夫嘴角透露的苦衷。

如濕氣般沉重,也像枯林般死寂。

下意識地伸出手,一包香菸被遞他的手中,他感受不到對方指尖以及掌心的溫度,在克里夫左手臂上的玫瑰以及荊棘甚至在晦暗的光線之下有如槁木般凋零。

「......」

圤恩瑾捏緊那手中鐵灰色的菸盒,那個他期待好久會帶著他的男人回來的信物,如今他終於等到了,然後,也沒有然後了。

那個象徵他會回來的菸盒,如今也只是一包菸盒子了。

結束了,下一班的人潮也隨著陰雨到來,黑壓的人群將兩個曾經心繫的人包圍,兩張如今不再熟悉的臉孔在人海中顯得無助。

『再見。』

在電話那頭,那人最後這麼說著。

他消失在那人海之中。

都市的大雨滂沱,斗大的雨珠混和淚珠無聲滑過圤恩瑾的臉頰,像是在重新勾勒起他的臉孔,而圤恩瑾就這樣矗立著,唯有雨滴的落下以及如水流般繞過他的路人是證明在周遭的時間有在運轉。

那畫面很寧靜,猶如一個慢速度播放的長鏡頭,直到畫面慢慢拉遠,直到遠得再也看不見,直到整個都市的輪廓汩沒在深沉的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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