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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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畢業後,大廷和我說他想要做業務工作。

聽到他這麼說,我覺得理所當然,

這樣的工作本來就順從他的性格。

很合適呀,我打從心底這麼覺得。

而助則是靠著之前打工存的一些積蓄,

在夜市加盟了ㄧ間攤子,做起了鯛魚燒的生意。

他們兩人,起碼對於生涯規劃,都跨出漫長旅程的的第一步了。

而我呢?當大廷準時打卡上班時,

努力準備財經證照的考試時,我可能還沒起床;

當助每天下午動工備料,晚上頂著一方小攤子,

揮汗在擁擠的人潮中,試圖掙出個得以呼吸的空隙時,

我依然在迷惘。

他們問我想做些什麼,我回答不出來。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沒人一生下來就預知自己未來的職業。」大廷對我說:

「重點不是做什麼,是什麼都要拼,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他是這麼鼓勵我的,像個太陽般。

我們很喜歡運動,尤其籃球。

每次閒暇我們都會約打球,或是飯局。

我和他是高中同學。

對於有個高中同學至今依舊有聯繫,

這件事通常會成為話題,如果我提到的話。

旁人常常會覺得,這樣的友誼非常難能可貴。

「我還有個國中同學,到現在依然會聯絡的呢。」

每當談起這樣的話題,我總會補上這麼一句,

而裏頭所說的人就是助。

我想自己這麼回應時,神色應該充滿光彩的吧。

因為我是真的很自豪,人生中能擁有他們兩個朋友。

我曾經去陪助工作過,從下午備料開始,

一直到夜晚揮汗如雨的戰鬥,整整一天的行程。

對於一天如此的工作量,

我想雖然累,但我還應付得來。

令我訝異的,是他能將如此耗時耗力,

又枯燥的事情當作生活,持之以恆。

問了他是怎麼辦到的,他則對我說:

「你不覺得,真正的偉大,

是能將一件看來乏味的事情,做到淋漓盡致嗎?」

他說這句話時,眼神閃亮著。

雖然這是個問句,但我想他已有了答案。

他不僅是隻追求自由的飛鳥,也踏實地築起名為夢想的巢。

我真的相信在他眼中所看到的,是夢想。

於是才能亮的這麼刺眼,這麼令人忌妒。

大廷和他,都讓我感覺如此。

如果助的生活像是飛翔,那大廷的生活就是競爭。

在場上打球時,他幾乎是拼上命,

倒了就爬起來,球丟了就用力追回來,

汗呀地上的灰呀都在臉上、手臂與衣服上,

滿滿的,如同他滿滿的熱情。

就算在場邊休息時,他也滿口工作經。

我有種很奇妙的感受,在他們身邊時,

我覺得自己其實不太適合當個人。

就像在太耀眼的恆星旁,

鵝黃的古老燈泡開始質疑自己發光的能力。

我想,如果身為動物,或許我會自在些吧。

對於接受既定的教育歷程後的人類,理所當然地投入職場這件事,

我總感到困惑,卻不知這些質疑出自何處,該如何表達,

甚至有這般思想的自己是否正常。

直到閱讀過邱妙津的「鱷魚筆記」後,

我才開始有了具體的想法。

邱在書中提到,人類在這個世界,

活著只為了被製造成忙著賺錢還有考試的罐頭。

而所謂的大學則是社會上第二好的制定,

只比死亡差了些。

在社會三大制度:強迫教育、強迫工作、強迫結婚之下,

大學算是獨特的存在,對於置身其中的大學生,

社會暫時放你四年假,對你不事生產的所做所為,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於是大學這個置度是好的,只比死亡差了些。

我是怎麼去看待這段文字的,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在我心中所引起的共鳴,

與隨後對於我人生走向的牽引。

儘管對於我的社會化歷程而言,這無非是種剝離。

我想,其實自己是自卑的。

就算我對這樣的社會不以為意,

但對於能夠將社會強加在他身上的責任,

發揮地淋灕盡致,甚至樂在其中的人,

我還是會羨慕。

漸漸的,我感到壓迫,

因為「身為人類」這架子,我實在承擔不起。

明明身為人類,有太多人扮演的比我好,也更理所當然。

既然我的存在毫無意義,更無法為人類族群增添色彩,

那我為何要存在呢?

詭異的吹毛求疵性格。

我曾想過,如果自己是頭動物,或許不會有如此宏偉的自詡。

不會覺得自己是萬物之靈,不會有過多的優越感。

但若為人,便得有些目標,有些成就不可。

就像是走進一間名為人類的大房子,

它太過於的空曠了,以至於非得買些什麼去填補空洞。

而動物呢,便是小了些的房間—

雖然不太寬敞氣派,但令我感到自在些。

「你要不要試著和我一起創業?

我想慢慢摸索,等到有了心得,或許可以到海外發展。」

助的夢一直很大,他邀我一起打拚。

雖然心裏明白他是為了我好,可是我還是拒絕了他。

因為我也明白,原本就不太明亮的自己,

若在太耀眼的夢想旁邊,會更顯得暗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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