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妹妹。」這句話,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在什麼時候結束的,我都不太記得了,但我深深的記得他叫著我的表情、語氣,和他說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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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臉書,想著過去許多的事情,想像著以後我們會是怎樣的關係,雖然我知道想像永遠不會替我達成願望,它只能讓我產生一時的快樂,回過神來依然是身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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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小的時候,我經常看著他玩線上遊戲,因為他,我就是這樣而近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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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忘記戴眼鏡而被姑姑罵個臭頭,當時的我什麼都不懂,沒有哭,反而是笑笑帶過,繼續看著眼前模糊的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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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玟希!妳今天怎麼沒有戴眼鏡?妳看看妳妹妹!妳看她多乖,哪像妳整天只會說忘記忘記忘記,妳就不能記得每天戴眼鏡嗎?」姑姑指著我的眼睛說:「妳今天還有什麼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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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話都還沒說完,姑姑就急著破口大罵,像是我上輩子欠他好幾十萬塊一樣,「整天就只會忘記啦!除了忘記妳還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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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的心裡小小的失落了一下,然後傻笑看著姑姑,姑姑見我這樣就越來越火大,「妳等一下吃完晚餐給我站在客廳罰站!」她指著客廳的大門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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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她所說的話後,我只能不發一語默默的接受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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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吃到一半時,我看了一下時鐘,六點四十,在看一下碗裡的米飯和蔬菜、幾片肉片,和幾塊被逼著吃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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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看著我的手不動說:「吳玟希,手幹嘛停下來?」她生氣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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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看著手中的碗公搖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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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趕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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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小聲說,說完我開始動手挖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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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行走緩慢的時鐘,希望時間可以走快一點然後回家,但小時候的我很天真,以為只要看著時鐘一直走,短針越接近九,就可以趕快離開無法忍受的地獄,這一切都是天真所造成的,只要碗還有一粒米,我就無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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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短針走到八,我的頭慢慢的靠近手臂,眼睛緩緩的闔上,正在咀嚼的嘴巴也漸漸沒有動作,我知道,我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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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多久,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向我走來,我醒來了,假裝還在吃飯。「玟希啊!現在都幾點了?妳怎麼還沒吃完飯?」奶奶站在廚房門口大聲的說著,大聲到做在客廳工作的姑姑都來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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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玟希,現在都幾點了?妳是沒長眼睛嗎?吃快點啦!」姑姑指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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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們的話都聽進了,但她們從沒相信過我,反而討厭我,所以我什麼話都沒說,就只是一直看著碗裡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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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看時鐘,現在都已經八點多了,妳是要吃到什麼時候?妳現在給我把飯放著,打電話回家!」姑姑依然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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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她所說的話後,我走到電話面前拿起話筒,按下一顆顆的按鍵,毫無反省之意,反而在心裡想著:「耶!終於可以回家了!」,但實際上是去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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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後,我開心的跑到二樓找正在看八點檔戲劇的妹妹。「吳茵希!媽媽要來接我們了,快點去樓下穿鞋子回家!」我高興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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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啦!讓我看完。」她盯著電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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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打電話了啦!」我走到她面前坐到椅子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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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吳茵希,我也開始沉浸在八點檔戲劇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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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多久,我聽到一陣刺耳的喇叭聲,我被這個聲音從電視裡喚回來,但我似乎又聽到了另一種聲音,那是另一台摩托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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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我沒有分錯任何人的摩托車聲音,而這次我很顯然的知道,是小舅舅的摩托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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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些聲音後,我馬上推了推吳茵希的腳,叫她趕快下樓穿鞋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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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奶奶家的大門後,我沒有跟姑姑和乃乃說再見,反而是快速的衝向媽媽和小舅舅,看見他們,彷彿看見了天堂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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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書包放到媽媽的腳踏板上後看了一眼小舅舅,我識相的說:「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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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總算識相!」他用手指著我說,「妳要給妳媽媽載還是給我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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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好了。」語畢,我走向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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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知到妳媽媽很『油』喔?」他用手遮住嘴巴小聲的對我說,但其實誰都聽得見這句話,包括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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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妳說什麼?」媽媽瞪了一眼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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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沒有說喔,對不對玟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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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大力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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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袋著非常高興的心情坐上摩托車後,戴上安全帽,抓緊身後的扶手後,摩托車不顧我有沒坐穩,立刻衝了出去,這讓我差點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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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外婆家的路上,我們去買了一袋滷味和些許的鹽酥雞,想當然的,拿到美味的食物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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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舅看到我偷吃的樣子馬上說:「哎呀!妳怎麼偷吃?我這個付錢的都還沒吃到妳就先吃了!」語畢,他馬上搶走我手上的鹽酥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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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沒關係啦!」我一邊吃著鹽酥雞一邊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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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吃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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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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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廢話後,我又差點飛了出去,不知道是一二五的摩托車太強大,還是小舅舅催油門的力道拿捏的不夠好,常常害我從摩托車上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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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那麼遠的路程,卻幾分鐘就可以到達,這就是小舅舅的厲害,但還是要托摩托車的福,我們才能迅速的抵達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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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的那瞬間,我看到了外婆和大舅舅,所以我叫了他們一聲後就馬上跑到二樓了,看看那個人又再玩什麼遊戲了,但我卻只見到一片黑暗,沒有電腦的亮光,沒有明亮的電燈,沒有熟悉的背影,也沒有「臭妹妹」的聲音,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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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媽媽、小舅舅和吳茵希都上來二樓後,我慌張的問:「黃立謙葛格呢?」那個葛格是哥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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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立謙已經去大學了呀,現在可能在宿舍了。」他一邊說一邊把另一間房間的門鎖打開,「趕快過來吃宵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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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小舅舅所說的話後,我愣了一下後,「喔」了一聲就開心的跑去跟他們一起吃宵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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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黃立謙,就像是在依賴著他,習慣每一天都有他的存在,完全忘記了他有他的生活要過,不可能抓著他不放他就不會離開,因為他並不是我的誰,他只是大我很多歲的表哥,對我疼愛有加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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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著宵夜的同時,讓我想起奶奶家的一切,我恨不得把所有的事都大聲講出來,但對大人來說,這只是普普通通的教訓,並沒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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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玟希,你不是在奶奶家時沒吃完飯嗎?現在怎麼吃得下?」吳茵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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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奶奶家煮的飯不好吃嘛!」我笑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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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是我的誰,他只是我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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