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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蜜的冒險(01)

李蜜的冒險︽︽︽︽︽︽︽︽︽老柏

                    2o1o年三月五日啟筆

第一章:那一排矮矮的桑樹林(01)

李蜜決定去讀軍校當然是有原因的。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她念完高中,剛滿十八歲,這些年風水輪轉,市道一直是學生的天堂,有著驚人的消費能力,以及打工賺錢的背景。

姐姐說:「妳快解脫了!」

那是個下著雨的五月,她跟姐姐呆在屬於她們倆的屋子裡。姐姐大她三歲,瓜子臉,身高一六五,水水甜甜的模樣,就是有一股衛生兵的藥水味。跟老爸一樣,那種與生俱來的潔癖,加上後天的磨練,叫人受不了!

當她考上嘉義的大學,邊念書邊打工,不常回來,老爸就建議少她三十歲的老媽把早餐店收了?老媽偏偏不要,那可是她的經濟來源,她正在存錢想去埃及呢?這樣店裡的工作就落在李蜜的身上。

媽媽一直對她有意見:妳怎麼跟我一般高?像妳姐姐才高,高高瘦瘦的多美!哪美?骨頭僵硬味道也不對!

李蜜是還好啦!

一五七,有點小胖,不過就是會吃!食量驚人,常常鬧餓!三更半夜起來找東西吃。

「二毛又在打遊擊了,半夜把兵拉下山?」老爸在附近的野戰醫院工作。他上尉退役,改當雜工!

「那麼愛吃?怎麼養活自己?」媽對她的批評向來刻毒!

她功課一向不好!喜歡到處跑!

尤其是灣橋小坡上的那一排矮矮的桑樹林,順著坡堤,一路長上去,株幹糾結在一起,有大葉的小葉的也有三角尖葉的。風一吹來沙沙作響,真是愛麗絲仙境!

「考不上好大學?就不用去念!媽聘妳當店長!月薪兩萬!」

這樣最後一個學期,就被黑貓肥媽給煩死了!

「人矮又胖,也要性感點!」

「都小小的跟硬饅頭有什麼兩樣?從來就沒有男生跟?一封情書也沒見到?」

「人生是很殘酷的!上個烏魯木齊大學出來也是沒三小路用?要有固定收入!人生才有保障!」

半夜去找來不少東西吃?

對著鏡子看:「我這眉毛是不對?跟老爸一樣是劍眉!我這眼睛勉強可以稱之為鳳眼,太利了點?鼻子是小獅鼻有肉有威,卻配上三八的菱角嘴,哈!老爸老媽您們兩個怎麼可以胡亂配?」

「不公平!卻把姐姐配的那麼美?柳眉,大眼,俏嘴巴。」

「妳在瘋什麼?不用看書嗎?講話那麼大聲幹嗎?現在幾點了?」

「妳還不是那麼大聲?」黑貓肥媽的嗓門在灣橋村是出名的。

尤其是三更半夜的?她超會罵老爸的。差三十歲嘛?一個才四十一枝花,一個已經人生七十才開始了!

二十年前,一九九O黑貓肥媽的娘家破產,位於台中的建設公司跳票,房子賣不出去,債主找上門賴著不走?一家亂哄哄的!黑貓王淑美,找到文友詩人李霍的家,就賴著不走了,那時李霍已經五十歲了,並不打算結婚?

他們因為寫詩而成為文友,書信往來好幾年了,就是不常見面?

王淑美高中畢業了一年在爸的建築公司打雜,正想重考大學呢?想不到發生了這種事?一下子無家可歸?

「解脫?如果考不上大學怎麼辦?」

「那妳馬上就有工作了?」

「我不要!我不要一生風相隨而終老山林?」

「有什麼不好?仙骨飄飄的!」

黑貓肥媽住到老實人李霍差點就要去報流動戶口時,委身於他。那是一個下著綿雨的五月天的晚上。

之後她作了兩件事。

一找來她爸爸的舊部,開始計畫把平房的面績的三分之一翻蓋二樓的透天厝。

二在平房開了一家早餐店兼麵攤。

「妳不要亂搞?我只有這麼一點錢?」李霍急了。

「不用錢!」

「怎麼會不用錢?」

「我把土地拿去台中貸款!」

「開店哪?開店怎麼辦?」

「您教我作饅頭、包子、水餃,這您會吧?」

「是會!可是妳一個人忙得來嗎?」

「呵?您以為生意會很好嗎?」

「哦?」

「姐姐,除了讀大學還有其他的路嗎?」

「有啊!只不過要老媽同意恐怕只有一條路?」

「還有路走?」

「當然!」

雨還在下著。

靠山的灣橋,還是個寂寞的山村,卻交通方便。不時有公車來去的!車輪在雨中響叫著;整個灣橋村也在濕漉漉的,淅瀝瀝的響叫著。好像在交相回應著?

小鳥偶爾也會跳在沾滿雨珠的巨葉間,低聲叫了句啁啾,又飛走了!到處都是芋田,肥葉飄蕩的?

這是靠山的山村的妙處。

午後,從早上五點忙到現在的早餐店終於休息了!拉下鐵門,媽媽去睡午覺。

她們在二樓的房間裡,面對著公路,看著雨。

這是個公路旁的小店。二樓透天厝!

二樓有兩間大房,她們住一間,父母住一間。

中午的時候,黑貓肥媽在睡午覺,都會發出碎碎念的聲音,念個半小時才肯投降睡去!發出極大的聲響,人不時的撞床頭櫃,或滾下床的,李霍說:妳媽是歹物轉世的!元神很兇霸!

這個時候,李霍在平房和庭院忙著修剪他的花園。

早上母親說:「妳留下來!我們來經營民宿。」

「民宿?」

「有什麼不可以?」媽媽睜大她那黑貓大眼睛。

「有人來嗎?」

「願者上勾!」

「不幹!」李蜜又說:「我的一生才不要像老爸一樣交在妳手上,任妳使喚?」

李蜜心底裡想著:哼!太小看我了!

李蜜是有點煩,也有一點急!

雨還是下個不停。

今天是星期六。來來往往的車子很多!

「是哪一條路?」

「哦!妳自己看!」

李麗神秘的笑著。

「哪裡拿的?」

「老爸帶回來的!」

「老爸?」

老爸是個時光錯亂的七十老翁,他喝點酒喜歡講東北打遊擊的故事,還有徐蚌會戰。李蜜寫去投稿校刊登是登出來了?卻有人來函說:那應該是李蜜的爺爺發生的事。今年七十歲的李霍,民國三十八年才十歲?怎麼去參加徐蚌會戰?

李蜜還理直氣壯的說:我爸是這麼說的!妳們都不愛國!

二Oo七年,是二OO七年,在灣橋,有的人還是活在過去的歲月裡,尤其是那些老兵?以及老兵的第二代,第二代的老兵。

他們才不管什麼綠色執政?政黨輪替?

那時候李麗是這麼說的:「醫院裡的長官認為妳超適合的!」

「又哪個鬼呀?」

李蜜一手搶了過去!

一看,哈!陸軍政工幹校招考男女學生!58年度。

看了半天,李蜜第一句話是這樣問的:「我考得上嗎?」

「那可不一定?體能是沒問題,身高體重都沒問題!就怕筆試拼不過人家?」李麗有一點危言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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