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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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天，沒有因為好奇尾隨家裡的僕人一起去天橋下聽人說書，今天，我會不會仍然是江湖中名門世家的溫二少爺？」偶爾，我的心中會浮現這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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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樹蔭帶來的陰暗清涼，忍耐樹枝與樹葉刮過手臂，穿過茂密的植物後，光線突然明亮起來，入目所見，是一片綠意。近處是參差不齊的草地，在一條細細蜿蜒的水流後，是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坪，草坪的後方有著一座石頭蓋成的簡陋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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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沒有任何裝飾，使用大大小小的石塊堆疊而成的牆，屋頂看起來是乾枯的草鋪在一塊雜色的獸皮上。小屋正面的牆，在右上方少了幾塊石頭露出一個不圓不方的洞口，似乎是個不像窗的窗。洞口處，露出了一個身穿白色袍子男性的半身，他靠在那裡，似乎在想些什麼。往洞內看去，還有一抹藍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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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少爺。」走進這片綠意的人開口所說的話，似乎點出了窗邊男性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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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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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年間，江湖上出現了四個頗有聲望的家族，分別是溫家、岳家、李家與金家。四個家族在江湖中並沒有很明顯的勢力範圍，世人只知道的是溫家與金家的主宅在南方；岳家與李家的主宅在北方，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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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主宅內的一處，一個臉龐粉嫩、穿著精緻的小男孩四處跑跑跳跳，拍著手上的球。身旁的僕役打扮的青年躬身溫和地對著小男孩說著：「少爺，該是練功的時候了，請動身到練功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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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家中長輩開會的日子嗎？季知，你就說說外面的故事給我聽，讓我躲個懶。」小男孩抓著手中的球，轉頭看向身旁的青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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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為從小就開始學習，還是家中長輩們的影響，在停止拍球的動作後，小男孩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小大人的嚴肅模樣，對著身旁的青年以命令的口吻說出了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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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知道這事我是無法做主的，您別為難我了。不如，等您練完功，我再替您說說城裡面的趣事好嗎？」看著小男孩原本期待的眼神變成失望，已經陪伴小男孩兩年的青年忍不住安撫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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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男孩往練功房走去的身影，季知心裡面想到，才不過是不到六歲的孩子，就要開始讀書識字與學習家族內傳承下來的武功，不禁對小男孩多了份疼惜。「不過，這總比流浪在街頭，沒一頓飽的那些孩子們好。」喃喃自語的季知，回想起過往那段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低頭看著身上只是棉布，但卻溫暖乾淨的衣服，微微搖了一下頭，下人們管主子們的事情做什麼，還是想想等會要說些什麼趣事讓二少爺開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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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待了一下的青年彷彿回過神來，趕緊跟在少年的身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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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間。溫家主宅大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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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根圓圓的的柱子立在大廳中央的四個角落，柱子上雕刻著美麗的花紋，深黑色的柱子上，可以看到金色的線條襯托著這些精緻的雕刻。大廳的中央鋪著一張深紅色的絨布地毯，地毯的周圍是精美的刺繡，圖案遠處看來似乎是雲朵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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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毯上，左右兩側分別放了三張椅子，大廳內共坐著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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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先說說今年的收入吧。」左側為首的男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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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館授課的收入與往年一樣，沒有增減。但是，金家新開了一個武館，打著上年南方武術交流亞軍的招牌與低廉的學費，吸收了我們一些弟子。」右側為首的男子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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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武館授課是我們的基礎，這個根基不容別人動搖。上年南方武術交流冠軍是大弟你」左側為首的男子說到這句話時，抬頭看了一眼剛剛報告的男子，「這樣吧，吩咐下去要師傅們授課時，多向弟子們誇耀你武術冠軍的身分，金家武館可比不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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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們也做幾張紅色旗幟，放在武館門口替大弟宣傳，夫君？」坐在左側第二席的女子轉頭向著身旁的男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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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那不是溫家的行事風格，太招搖了。」男子搖頭拒絕了。「二弟，說說今年的收入吧。」男子看向右側第二席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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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湖糾紛調停方面，我們一向信譽良好公正可靠，今年的收入不減反增，只是……」男子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否要說出口「我們一向避免介入恩怨仇殺的事務中，而這一部分的調停大都讓北方岳家給接收了，是不是也該承接此類的調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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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有關恩怨仇殺的調停就放手讓岳家承接吧，溫家是不做這種生意的。」左側為首的男子不以為意，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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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關於貨物託鏢的部份，競爭一向激烈，除了我們之外，金家、李家、岳家都有沾手，不知道今年的狀況如何？」右側為首的男子看向左側最年輕的男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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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以漕運起家的，運送貨物本就是拿手，從三年前開始經手託鏢的生意後，我們的託鏢生意就受到影響，今年又降低了兩成……」說到這裡，男子的聲音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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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託鏢生意一向以李家為首，養馬出身的他們，在騎術方面一流水準，這幾年謠傳他們與匪徒掛鉤的消息，不僅沒有使他們的生意減少，反而讓擔心貨物損失的商人送上大筆的銀子。而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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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右側為首的男子打斷了三弟的話。「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你不必一一述說了。」「今天主要也要來討論，大家對於託鏢生意的意見，這樣減少下去，不是辦法。」男子的眉頭皺了起來，看向大家「大家可否有什麼好的對策，不妨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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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人自開會開始，彼此間的氣氛就是這般正正經經、一絲不苟地彙報著自己負責的生意，彷彿覺得多說一個字都不應該般，一點都不像是有著親戚關係的家族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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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幾個負責各方事務，以兄弟相稱的男子，並非同父同母所生，而是在溫家這一輩中比較有才能的男子，與右側為首的男子結拜，成為結義兄弟。而溫家目前的主事者，就是大廳右側為首的男子，溫仁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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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仁譽，四十二歲，剛過不惑之年，江湖中對於這位溫家主事者的風評是，穩重理智，武功實力未知，甚少聽聞其出手；自三十六歲接下家族主事者的位子後，溫家的發展雖然並無突飛猛進，但也沒有絲毫衰退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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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溫家，以前不過是一個地方上的家族，在江湖上沒什麼名氣，更別說有什麼勢力了，僅僅就是在地方開設了一家普通的武館，教導一些想要學習拳腳功夫的青年們以糊口維生。江湖謠傳，是約略百年前，溫家出了一個武術奇才，也有些機遇，才使得他在南方武術比賽中奪得冠軍，而他的兄長，又是一位頗有交際手腕的靈活人物，才奠定了溫家發展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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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百年來，溫家雖然並未開宗立派，不過也是佔據一方的豪傑人物，在世俗眼光中，溫家風格穩健，不論是對待大小勢力都是以禮相待為先，從未發生仗勢欺人的事情，對於南方眾多勢力的穩定起了一定作用，其存在比起那些所謂的世外高人更得到南方眾人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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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聽得大廳中有一男子的聲音大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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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的想法實在是太保守了。」說話的人，是左側末席的男子，或許是知道二哥一向沉默寡言，不愛與人爭辯，男子振振有辭的接著說「這樣下去，我們早晚會給金家給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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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哥的想法也沒有什麼不對，至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二哥說話。」溫仁譽的表情不復剛才請大家暢所欲言時的溫和，帶有一絲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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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對不起……」左側末席的男子唯諾的道歉，剛剛的氣焰似乎都在大哥的眼光之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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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就請你先調查一下目前依附我們的勢力中，是否有與水上幫派交好的朋友吧，你負責調停事務，一向熟悉各方勢力，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溫仁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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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放出我們想要經營水上運輸生意的風聲嗎？」二弟馬上反問道，頭腦之靈敏，不愧是長期周旋於各方勢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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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不必如此，先進行調查事宜即可，待我們了解水上勢力目前的生態後，再來定奪吧，這件事情，就暫且先這麼定了。」溫仁譽看向大廳牆面上的旗幟，上面那大大的「肅」字，緩緩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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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季的例行會議似乎是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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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請各位歇息片刻，等會兒請一起用餐吧。」右側次席的女子，用著淡淡的嗓音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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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孩子們也叫來一起用餐吧，實兒和玉兒都叫來，是時候讓他們見見家中的長輩了。」溫仁譽起身，對著身旁的女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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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瞧這女子，大約三十初頭的樣子，頭上梳了個髻，只簡單地扠了個玉簪子，細細的眉毛、單眼皮、薄薄的嘴唇與淡淡的胭脂，看上去並沒有令人驚豔的美貌，不過卻有一種溫婉的氣質。站在溫仁譽的身邊也不怎麼出聲，剛剛商討的過程中也只講了一句話，其餘的時刻就只是靜靜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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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還小，只怕擾了各位弟弟們與二叔。」女子回道。「不礙事的，連玉兒都開始識字兩年了，『尊重長上』自然是懂得的，妳去帶他們來吧。」溫仁譽眼神中帶點暗示，加強了語氣，似乎在告訴妻子，先叮囑一下孩子待會不可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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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可以休息了。」蹲完了馬步，打完了一套基本拳路後，粉嫩的小男孩呼了口氣地攤在地上邊喘著邊說道。「季知，快給我講講城裡有趣的事情，不然等明天長輩們離開後，爹又要考核我的功課了。」季知看到二少爺心急的語氣，不禁生出一絲好笑的感覺，果然還是孩子心性啊，才剛練完功就急著要聽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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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看不出什麼笑意，也是，下人哪有取笑主人的份啊。正要開口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淡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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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你又在纏著季知說故事了，快站起身來，這樣子攤在地上給你爹看到又要訓你不成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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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們開完會了嗎？」「爹呢？不會就在娘您身後吧。」看到只有娘出現，正要正起身來，又耍賴般地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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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調皮了，晚餐要和長輩們一起吃，快去整理整理吧，瞧你滿身汗的樣子。」帶著一點寵溺，女子拉起了男孩，邊拿出手巾，擦著小男孩的額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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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以一起吃飯？」小男孩顯露出一點驚訝的表情。「爹不是一向只與各位叔叔們單獨吃飯嗎？開會的日子，小孩子是不許一起入席的。」「去年我纏著二叔叔要聽他講江湖上的故事，一起進了飯廳還被爹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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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以一起吃。」女子也沒有多做解釋，和孩子解釋這麼多做什麼，只是叮囑著「整理好了就過來飯廳吧，記得，別又纏著叔叔們問東問西的，要記得向各位叔叔們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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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看似溫順的回答，男孩的眼神中卻帶有一絲期待，等會，就可以聽到長輩們談談江湖中的事情了，就算只能夠聽聽也總比整天待在家裡面練功識字來得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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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氣氛還算愉快，只聽到大家談論著家族中的事情，武館中是不是有什麼堪當培育的人才，應該要好好指導，最重要的是要讓這些人對溫家產生向心力，適時的幫助與小恩小惠，讓其對溫家死心蹋地才是；又或者是江湖中的勢力變化，各勢力的成長或者削減，是否有小勢力興起，是要打壓或者是拉攏，至少不能讓其依附到其他勢力之下。對於運鏢的事務，倒是反常地沒有任何人提起，就彷彿存在著大家都先說好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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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飯廳內另外一張桌子上用餐的孩子們，一個看起來已經快要十歲了，個子並不高，臉上也帶著份青澀，只是肩膀看起來似乎因為練功的緣故，較一般的孩子來得厚實，只見他只是靜靜地挟菜，默默地吃飯，從入座後，眼神連一次都沒有飄向飯廳內的主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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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實哥哥，什麼是收入啊？什麼是地盤啊？」只見男孩身旁的小男孩，眼睛滴溜溜地轉動，不時地飄向大人們用餐的那一桌去，一邊小聲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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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男孩並沒有回話，只是將頭稍微抬起，眼光從飯菜間移開，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弟弟，眼神間帶著一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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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實哥哥——」身旁的小男孩不肯放棄，拉長了語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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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主桌中父親的眼光似乎看向了他們，阿實迫不得已的低聲說道：「明天，你自己問問夫子吧。」接著就低下了頭，繼續朝著那似乎永遠也吃不完的飯菜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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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似乎也察覺了父親警告的眼光，也低下了頭，心裡面卻想著「我的家，真是一個無聊的地方，每天就是讀書，不然就是練功，連大人們來的時候也只是他們關在屋子裡面一整天，吃飯的時候也只是重複著很多一模一樣的句子 —— 收入、成長、穩定、勢力、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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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模樣，會像季知上次提到的一樣有趣嗎？」男孩繼續食不知味地咀嚼著嘴巴裡的食物，心神卻飄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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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溫仁譽夫婦站在前院的走道上，送著幾個弟第們離開。「這一季的收入整理好後，我會依例將收入的三成送去各位的宅邸內。」女子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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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溫仁譽的妻子負責著溫家收入的管理，也因此雖然是淡淡地態度，溫婉的個性，家族內的上上下下對她仍然是抱持著一份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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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主事者的夫人並不是江湖人士，而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聽說，當初溫仁譽就是看上對方可以幫忙打理家族事務，為人又溫柔婉約，沒有江湖女子的刁蠻任性或主動開放，才會迎娶對方進門的。直至目前看來，溫仁譽的選擇沒有什麼錯誤，一來，沒有捲入感情糾葛與其他勢力爭奪一個女子，弄得家族敗亡，二來，這名女子也的確是將溫家的收入打理的頗為妥當，還替他生了兩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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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我們就此告辭，秋季時再來拜會大哥大嫂。」幾個弟弟們就此別過，往大門外走去。出了門口，只見大弟直接上馬，向兩位弟弟點頭致意後，就催趕著馬兒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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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不是太保守了些，我們家族這幾年來都沒有什麼動靜，江湖中對我們的畏懼也漸漸減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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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家族的利益我們只能分得所負責的三成，昨日大哥還訓了你一頓，要你安分些，好處是他拿的比較多，他當然不在意了。」昨日還很聽從大哥命令的二弟，和三弟這樣說著，語氣中帶有一絲憤慨，似乎在為三弟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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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宅內，溫仁譽對著妻子說道：「二叔還沒離開吧，請他來我的書房一趟吧。」「不必了，我直接去他的客房見他吧。」臉上的表情已非剛剛送走弟弟時的溫和寬厚，沉重了下來，眼神中也多了一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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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學習的書房內，只聽到一個男孩子的聲音，有精神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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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夫子，什麼是地盤啊？什麼又是收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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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聽到他們談著一個字，好像是大廳上掛著的那個字，素？那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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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的老師，帶著一點苦惱，這……要我該怎麼回答啊，我雖然是個老師，不過也是別人雇來教導這位少爺的，怎麼可能知道這大宅內的「肅」字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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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字典上的解釋呢，肅這個字的意思是……」夫子逼不得已，只好照著書本上的解釋，照本宣科了起來，肅這個字呢，有態度恭敬的意思，例如：「肅立」、「肅然起敬」；有嚴正、慎重的意思，例如：「嚴肅」；有掃除、去除的意思，例如：「肅清」；有急迫、嚴峻的意思，例如：「肅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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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二叔談完話的溫仁譽，怔怔地站在孩子書房的窗外，聽著夫子的解釋，臉上，有著一種說不出所以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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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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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上述「肅」的解釋出自於教育部國語小字典第二版，網站上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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