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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中毒

      第一回    中毒

      秋葉翻紅,群鴉從紅林中掠起,紅葉也被簌簌打落,發出嘩嘩得聲響,林中似有動靜。

      少年一個起身,落在樹梢,左右手已經擺出一個架勢,只聽他咧嘴笑道:「醜猴兒,你這招使得妙啊。」他臉上有些髒污、生得也不俊美,一笑之中卻有一股吸引人的氣息。

      林中沒有人跡,卻有五隻猴子跳到少年的對首,呵呵笑了起來,其中一隻生得特別醜、屁股特別紅,兩支猴爪還擺著一個架勢。

      少年不等猴子站穩,叫道:「醜猴兒我們再來,小心了!」他身子有如離弦箭般往那隻醜猴兒撲去,左手一掌往猴子屁股擊去。

      另外四隻猴子笑著跳下了樹梢,只留那隻醜猴兒在樹上。醜猴兒看準拳腳來勢,身形一晃,盪過樹間,尾巴有如一條游蛇,猛然向少年的左胸要穴竄去。

      少年人在空中,無法閃避,只能伸出右掌,與那尾巴一對,借力使力,又重回那處樹梢。

      「醜猴兒,你多一條尾巴,這不公平。」少年左手扶著樹幹,向那隻醜猴子笑道。

      醜猴子嘿嘿笑了幾聲,指著自己的尾巴,又指著少年的屁股,似在嘲笑他。少年卻會錯了意,臉上一紅道:「醜猴兒你敢笑話我,瞧我跟爹爹說去。」

      醜猴子似乎聽得懂他的威脅,兩隻猴指在嘴巴交叉,示意要他禁聲。

      這一猴一人同時笑了起來,那笑聲暢快淋漓,迴盪在群林之間。

      一人一猴笑了一陣,少年瞥見樹下四隻猴子,各拿一根香蕉吃得津津有味,笑罵道:「你們吃飯怎麼也不找我們?」向那隻醜猴子道:「走,咱們喝酒去。」他幾個翻身躍下樹來,姿勢飄逸凌厲。

      那醜猴兒跳下樹,還不斷為他拍手。少年笑道:「得了,醜猴兒,你還不是就想多喝杯酒,多吃幾根香蕉嗎?」他邊說邊往後退:「我們來瞧瞧誰先到達酒館,誰就可以多一根香蕉!」少年話才說話,腳步一踩,腳下運起輕功,便往林外奔去。

      那猴子露出一個猙獰的表情,似乎在罵人投機,然後足下加快,往那少年追去。

      一人一猴身形奇快,紅林出來是一片綠色的草原,草原再過去有一條小河,少年足下加勁,嘩啦一聲腳踩進水裡,喜孜孜得道:「醜猴兒,我贏啦。」

      醜猴兒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少年噗哧一笑,道:「怎麼,你不服輸嗎?」他接著彎下腰去,捧了一把水碰在臉上,那水經過他的臉,竟有如墨水碰著水般,化了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清新秀美的臉、兩顆銅鈴般的大眼睛,卻哪有半點少年的樣子,再看她頭髮一甩,原本盤著的頭髮如飛瀑落了下來,連那醜猴子都看呆了。

      「醜猴兒,你這樣看我,不怕爹爹罰你?」少女嫣然一笑,一雙玉足還泡在河裡。河水清澈透明,只映得少女的小腳晶瑩剔透。

      那少女卻是侯家莊的掌上明珠,侯一飛的妹妹,侯蓉。侯家莊原本不姓侯,只是莊主一身武功,皆從這猴兒身上悟來,為感其念,便改了自己的姓氏。

      侯蓉自幼與這猴子為伍,侯家莊上上下下的僕役都拿她沒辦法。

      這紅林是侯家莊的後山,鮮有人跡,侯蓉整天就跟著這些猴子撒野胡鬧。

      侯蓉坐在河邊,雙足不斷在河裡踢,兩隻手在撥弄自己頭髮,突然害羞地道:「醜猴兒,你說我這樣好看麼?」醜猴子當然不會去理她,手上抓著香蕉吃得是津津有味,只聽她續道:「你說那張……張亭旭生得怎樣?」語氣略含嬌羞。

      醜猴子將那根香蕉吃得一乾二淨,接著取下背後的大葫蘆,遞給了侯蓉。

      侯蓉小嘴一扁,不情願地接過,道:「又要吃藥啦?」

      醜猴子只是一雙眼睛瞧著她,侯蓉被他瞧得不耐,嗔道:「你瞧我幹嘛?問你話也不答。」她邊說邊把那葫蘆口的綠色塞子拔起,骨嚕嚕將葫蘆裡的藥都喝了下去。

      侯蓉只覺入口腥酸,接著一陣暈眩。她不敢怠慢,盤膝坐下,運起內力,跟那藥力相抗。

      醜猴子仿佛也知道侯蓉在緊要關頭,皺著眉頭,關懷之色溢於言表。

      猛然喉頭一甜,侯蓉嘴角逸出一絲鮮血,她強壓下張口欲嘔的血,低聲道:「醜……醜猴兒,你有帶解藥沒有?」醜猴子摸了摸自己的腰間,搖了搖頭。

      侯蓉嘴角顫動,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她嘴中吐了出來,盡數落在那條小河裡,另外四隻猴子也都湊過來看,侯蓉蜷曲著身子,側躺在草地上,青綠色的小草被染上了幾絲鮮血。

      「醜……猴兒,我就要去了。」侯蓉臉色蒼白,身子虛弱。

      五隻猴子圍著她,只是吱吱吱的叫,醜猴子不停在身上抓,像是在找什麼。

      「醜猴兒,沒用的。你的藥鐵定是在林中落了。算命的說我活不過一十九歲,爹爹才小心翼翼的遣你保護我,可既要練這『猴砂功』,那毒素是說來就來,好猴兒,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她中毒之餘,思緒凌亂、眼神渙散,就在她眼睛當要閉起來之際,忽然一個腳步聲從旁竄出。

      侯蓉迷糊之間,只聽到一個少年的聲音急切地道:「我不是來傷她的,我是要想法子救她。」醜猴兒和那四隻猴子吱吱吱的聲音,愈來愈急促,正是在警告來者不要接近侯蓉,接著雙方動上了手,侯蓉想要叫猴子住手,但身子無半分力氣,意識再得掙扎片刻,就此睡去。

      昏睡之間,也不知過了多久,侯蓉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覺得胸腹大穴,都有一股暖暖的氣,舒服受用。她緩緩睜開眼睛,只看到五隻猴子,十隻眼睛傻愣愣地盯著她瞧,說道:「怎麼,我這是死了到天堂了麼?猴兒怎麼你們都來啦?」

      卻聽得一個溫柔的聲音道:「別擔心,妳沒死。我先用內力鎮住你的毒,暫時護住你的心脈。」

      侯蓉聽得是一個男子的聲音,羞得耳朵都紅了,她微一凝神,說道:「多謝公子援手,公子是武當的什麼人?」

      那聲音讚道:「侯家莊果然名不虛傳,」他聲音徒轉黯然:「不過我也稱不上是武當的什麼人了。」

      侯蓉不知該如何措辭,兩人沉默一陣,侯蓉才問道:「請問公子怎會來到我侯家後山?」

      那聲音尷尬地道:「原來這裡是侯家莊後山,我有事來找侯莊主,可莊主不在,信步所至卻沒想到誤入了這裡,真是對不住了。」

      侯蓉疑惑道:「你來尋我爹?」

      那聲音驚道:「你就是侯蓉?」隨即平穩地道:「啊是了,除了妳之外,天下再沒有第二人會中這『猴砂』之毒。」侯蓉奇道:「你識得這猴砂?」那聲音嗯了一聲,笑道:「你既可以從我內功知道我源出武當,那麼你中什麼毒,我要知道,也只是舉手之勞」侯蓉也笑道:「我知道你出自武當,其實是因為你的內力,跟我那隻猴兒一樣。」

      那聲音笑道:「你把我比作猴兒麼?」侯蓉俏臉飛紅,忙搖頭道:「不不,我說得是我家的那五隻猴兒,除了那醜猴兒之外,另外四隻,分兼武當、少林、峨眉、崆峒四家武功。」她說著向那四隻猴子一指,那猴子還做起鬼臉來。

      侯蓉喝斥道:「喂,不得無禮。」那聲音道:「不礙事,牠們剛剛為了保護你與我比掌。」他說罷收起掌力,站起身來:「妳現在還不宜行動,以免毒素分散。解藥在哪,我去取。」

      侯蓉轉過身,站起身來,頭也不抬,一揖到地,道:「感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那人忙扶起她,還禮道:「侯家妹子何必客氣?況且餘毒未除,這救命之恩難說得很。」侯蓉這才見到那人,年紀不過弱冠,劍眉大眼,雖然年輕,但看上去卻有一股歷經生命的感覺。

      侯蓉也是個豁達之人,這少年的意思在別人聽來就是隨時還是會毒發身亡,但侯蓉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笑道:「你說我是侯家妹子,敢問我們相識?」

      少年尷尬一笑,道:「這容後再提,這『猴砂』解藥在哪?」侯蓉道:「在我侯家莊的猴心閣,外人是無法進去的。」少年問道:「那該如何是好?你父親呢?還是我去找你父親來。」侯蓉嫣然一笑,道:「你才說我爹爹不在,卻到哪裡尋去?而且爹爹每次外出,必定予我知曉,他這次不辭而別,鐵定有要事在身。」

      少年心道:「這姑娘怎麼如此懂事,我耳聞侯家莊有個掌上明珠,我想他哥哥如此飛揚跋扈,這姑娘鐵定任性古怪,卻哪知道……」侯蓉見他心中有事,道:「你在想什麼?」

      少年當然不會去把心中這段話說出來,笑了一笑,搖頭道:「沒什麼。我去幫你取解藥。」侯蓉道:「那怎麼成,猴心閣可不是隨便進去,又能隨便出來的地方。」

      少年道:「妳是不信我的武功囉?」侯蓉忙道:「不不不,我絕無此意,只是你我素昧平生,卻要你去犯這個險……」少年突然淒然一笑,道:「那算什麼險?」侯蓉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話,不敢多口,只能道:「你就當我說錯啦,猴心閣你就去罷,解藥放在二樓,一個尋常的綠色瓶子。」

      少年這才感到自己失態,歉然道:「我說那話與你無關,你別放在心上。你在這等我一等,我現在就去取解藥。」他一說完,足下加勁,便要離開。

      侯蓉不由自主的拉住他的手,問道:「且慢,你總要跟我說你的名字罷。」

      少年轉過身來,笑道:「也是,免得我死在猴心閣,這身子不知道該往哪裡送。」

      侯蓉臉上一紅,放脫他的手,道:「我……我不是故意……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張亭旭。」這三個字說將出來,他人已經在數丈之外,輕功之高,令人咋舌,但最令侯蓉驚訝的絕對不是他的輕功,而是他的名字。

      「張亭旭?你就是以『泣風勁』名揚江湖的張亭旭?」侯蓉心裡禁不住的吶喊,她嬌軀一震,險些跌倒,她心中怦然一動:「這人的名號似乎常聽爹爹提起,究竟跟我們家有什麼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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