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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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年八月十六日(星期日),媽媽請我的弟妹打手機call我,叫我回家包一包媽媽煮的特有飯湯回林園吃,回到東港老家時,已近中午十一點,我走進洋行,跟我弟妹及女店員問好,再走入後面另一幢房子的客廳,進入廚房,「媽,妳飯湯還沒有煮熟喔!」我問。

「飯熟了,湯也快好了,再煮個十五分鐘,加上鹽巴,你就可以包回去了。」媽媽在廚房忙得滿身大汗。

我走上了二樓,右手邊是以前三弟還未結婚時的主臥室,現在空著沒人住,本想躺在那裏休息,但想了想,有好久好久沒有進入左邊的房間了,我開門,走入左邊的房間,這個地方好熟悉,這裏我是曾住過的,牆壁上貼滿了一張張的書籤,還有二張用毛筆寫在宣紙上的文章,宣紙的最後面署名   佳銘   草。

這篇文章是他仿白居易琵琶行寫出來的,寫這篇文章的用意,是大一那年我去臺灣師範大學找佳銘,他帶我參觀淡水工商,由感而發寫出來的,用來記敘並感念我們這一段珍貴友情。

往右一看,書櫃和書桌都沾上了一層厚厚灰塵,書櫃的最上一層擺了三本書,這三本書分別是小野的試管蜘蛛、蛹之生和朱秀娟的女強人,這三本書曾是我最喜愛的三本書,書桌上卻放了一本圍爐夜話,我慢慢打開了書桌右手邊抽屜,裏面擺放了好幾塊讀大學時,校慶運動大會得到的獎牌,我拉開了左手邊的抽屜,那是一本日記本,我拿了出來,拍掉日記上的灰塵,這是一本記述著我在求學那一段黃金時光的點滴。翻開日記本的第一頁,上面寫著:「人生不再重來,把心情的點滴,留在此,回憶起那一段一起的熣燦時光。」右下角有我的簽名柏揚     DISTINGUISH   MYSELF.

我接著打開最底層的抽屜,裏面裝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記得這些鵝卵石是我在大二時期與同學去台東新城時,在海邊帶回來的紀念品,我把抽屜再往後拉,突然的掉下來一疊信,我拿起了這一疊信,郵戳的章都是從美國寄來的,信封上面寫著王柏揚   收,但信都未曾拆封,我數了一數總共有十三封,再看一看信封上的日期,已經是好久好久的年代了,信封上的字好熟悉啊!我知道是誰寫給我的了。

我拿著信封及日記,走到了樓下,「柏揚,飯湯可以吃了,你吃一碗再回去,我已經幫你的飯湯包好了。」

我把這一疊的信封拿給媽媽看,我問:「媽媽,這是怎麼一回事?」

「……爸爸和媽媽當初怕你的女朋友影響到你的學業,所以把信收起來了,等你讀大學時,我再偷偷的放回抽屜的。」

「你們為什麼這樣做。」我很不高興。

「一來是你當時要考大學,怕影響到你,二來是妳女朋友的家世…,我們家跟她們家的家世背景差得太遠了,如果再這樣交往下去,對你不好。」

「飯湯在哪裏,我拿回林園了。」我真的好生氣,爸、媽怎麼可以這樣。

我回到林園後,這十二封信,我還是沒有拆封,就讓它維持原來的樣子吧!我把它塵封在書櫃裏了,因為時光不能倒留。吃完飯湯後,我打電話給我還在上班的老婆曉彤,告訴她我要去高雄逛逛。

駕著我的黑色福特escape休旅車,帶著回憶的日記本,車子由中山高添進入高雄市,下中正路,右轉民族路,再右轉到建工路,我緩慢前行,不久後,車行駛在高雄高工校門口附近,我找到了一個停車位,慢慢停了下來。這個地方我十幾年沒來了,好熟悉的地方,它有我好多好多的回憶,令人懷念的地方。我把駕駛座的椅背往後傾斜45度,拿起我的ipad平板電腦,想聽一聽感人的歌曲,藉著歌曲打開我塵封已久的記憶,回想那逝去的時光,重拾我內心裏不可能抹去的烙印。我打開youtube,看到一首張韶涵的歌,點了進去,那是一首勵志向上的歌,歌曲播放著~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裡會有風就飛多遠吧!(口白:有時候,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你總希望會有一首溫暖的歌,可以陪伴著你,隱形的翅膀,希望獻給所有遇到挫折困難的朋友,讓你們有個有形的翅膀,在你的身邊陪著你們…張韶涵感性述說著。)……,隱形的翅膀,讓夢恆久比天長,留一個願望讓自己想像。

我聽到張韶涵的這首歌,我竟感動得哭了,頻頻拭淚,是曾經駐足在這間學校的人,讓我更有勇氣面對一些挫折困難,而能夠重新面對,站起來。回想我的年輕歲月,自由年代,那是一個沒有BB   CALL和手機的年代,只有家用的電話,若要聯絡只能打家用電話或寫信,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感謝曾經伴我成長的同學、朋友們,也非常感謝我生命中的女孩…,有妳們的一路相伴,來此生這一遭,足矣!就讓我再勾起年少輕狂的美好回憶吧!

我們曾經年少,青春無敵。當時我們幼稚、羞澀、率性、熱情、瘋狂、叛逆、執著、迷戀,你(妳)是否因為某個女(男)生,她(他)走到你的面前時,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而那份悸動,常在你(妳)躲進被窩裡時,開始作夢,夢想再一次見到她(他),夢想與她(他)發生故事,或許故事沒發生就結束了;或許故事開始發展,你(妳)因為她(他)成長、漸漸羽化蛻變。讓蛻變中的你(妳),更臻成熟。正因為年輕,我們深深愛過,這是我們青春歲月的故事。而給飛揚青春中下的註解就是無怨也無悔。

◆◆◆    鄉愁的苦澀,成長的記憶。青春的眷戀,原來生命就是生活。––引用自戀戀風塵電影海報

我翻開塵封已久的日記。

讓各位讀者,隨著這一本日記,走進我的時光隧道吧!也讓各位也能回憶起那段青澀的年少歲月。

我叫王柏揚,家中排行老大,是家中的長子,有兩個弟弟,二弟叫柏仁,三弟叫柏翔,媽媽名叫方玉文,爸爸都會叫媽媽小名桂蘭。我的爸爸叫志祥,朋友都叫他『久逃』,事實上是閩南語石頭的意思,爸爸非常大男人主義,決定的事情跟石頭一樣硬,   絕對不會改變,所以大家都叫他久逃,那我當然就成了久逃子了。  

國中時期因為壓力的關係,我患病了,得了恐慌症,在那久遠的年代,這是一個新名詞。常在夜晚降臨時,邪惡撒旦就會張牙舞爪侵襲我胡思亂想的心靈,感覺心臟很快的跳動,夜不能安寐,呼吸變得急促,常常害怕深夜的來臨,恐懼死亡的陰影在心靈深處孳生。

國三那一年冷冽寒冬中,魔鬼撒旦再度揮舞邪惡的雙手,讓死亡佔滿了我無助的心,恐怖靈魂吞噬了我,我只好躲在爸媽的被窩和他們同睡,亦實亦虛的恐怖幻境在我眼前出現,我看見蚊帳旁角落有一隻天牛,慢慢的往我身上爬過來,我哭著、吶喊著,並搖醒睡覺中的爸媽,「那裏有一隻天牛,正爬到我這裏來,爸、媽趕快把牠抓走,叫牠別過來,別過來,好恐怖,快,快。」我驚慌的說。

爸媽醒來後,在蚊帳角落周圍找了半天,卻沒有任何東西。「沒有天牛啊!不怕不怕,來睡到爸媽倆的中間來,天牛不會咬到你的。」爸說。

我口裏還喃喃自語:「在那裏在那裏,就在那角落。明明就在那裏,您們怎麼說沒有。」腦海裏浮現那隻天牛,搖動兩條長長的白黑相間的觸鬚,六隻腳還朝我的方向移動。

爸媽的安慰後,我心靈暫得安定,哭泣迷糊地睡在父母親中間。早上五點多時,我感覺心跳急速跳動,呼吸急促,整個人越來越不舒服,氣喘吁吁。媽媽將我帶到家裏附近的秦內科診所,六點診所還沒門診,媽媽心急敲門叫醒秦醫師,見到聰明絕頂的(地中海禿頭)秦醫師兩眼惺忪,但此時的我兩手及臉部已些許發麻。秦醫師見狀不敢診療,叫我媽媽趕快送我到較大的醫院,並緊急用秦醫師診所的電話打到家裏,「志祥啊!趕快來呀!柏揚啊手麻臉麻了,秦醫師說要趕快換較大醫院。」媽非常焦急。

五分鐘過後,爸爸背著我從秦醫師診所跑到我家,騎著他的鐵牛機車(新三東),「隆仔,你坐在柏揚仔的後面,我們載他到李鐸醫院。」爸說。

隆仔是爸爸的學徒,我的表哥,我們一到李鐸醫院時,我雙腳已麻痺,不能走路,隆哥把我抱下來,揹我到醫院裏面,醫院的護理師(李鐸醫師的太太),見情況不對說:「您們趕快轉院,到東港大間一點的婦嬰醫院去。」

「先生娘啊!您快叫李醫師下來,拜託啦!幫我兒子看一下。」爸內心焦急。

「我不能收,請趕快轉院啦!萬一…,快轉婦嬰醫院…。」護理師說。

因為情況緊急,我就被診所、醫院當作人球送來送去,當時的我心理知道,我離死亡很接近很接近,如一線之隔,死生再見!爸爸再度載著我和隆哥,到東港最大的醫院婦嬰醫院(現今的輔英醫院)掛急診,此時的我意識格外清晰,但雙手、雙腳、臉部、頭部身體都已麻痺不受控制,好像全身有上百隻上千隻蟲爬過的感覺,因為雙手雙腳弓曲,已不能揹,只能用手捧著我的身軀,那時爸快步捧著我進婦嬰醫院,隆哥就在我的身旁,媽媽也正好趕過來。在我感覺生死交關時,我說了一番話:「爸、媽,感謝您們多年來辛勤照顧,真的很抱歉!不能孝順您們了,若有來世再來報答您們的養育之恩。」

此時的父親,哭著流著眼淚…,「柏揚啊!不會的,不會的,不要這樣講啦!」我見到了淚流滿面的父親,至情至性,父子間的情感此時表露無遺,爸爸、媽媽是深愛著我的。爸爸帶我到急診室,噙著淚水呼喚急診醫師趕快替我診療,「醫師啊!拜託你啦!快救救我兒子,快救救我兒子啦!」父親哭著說。我那時看到父親懇求的眼神,很無助很辛酸。

在我危急時,急診醫師也手忙腳亂,急叩另一個醫師來,旁邊雖有兩個護士幫忙,但也束手無策,因為他們似乎沒碰過這麼危急狀況,我的意識清楚,但總覺得命在旦夕,我那時在想,再不到一刻鐘吧!我就要說bye   bye了,因為有上千隻蟲在我身上和臉上游移,我全身蜷曲,手腳冰冷不聽使喚,全身麻痺呼吸急促,甚至有點吸不到空氣。急診醫師趕快拿了氧氣罩要給我戴上,這時另一個許姓醫師來了,看我的症狀,觀察了一會兒,「急診醫師,你不能用氧氣罩給他輸送氧氣,你們趕快去幫我準備一個大的塑膠袋過來,快點!」趕來的醫師說。

急診醫師和護士就跑去外頭,只見護士緊張的跑了進來說:「好像沒有塑膠袋,大一點紙袋可不可以。」

「可以,快拿給我。」護士小姐拿了一個大的公文封紙袋,拿給睡夢中趕來的醫師。

「不要緊張,心情放輕鬆,請對著紙袋口深呼吸,慢慢來,吸氣、吐氣,弟弟心情放鬆,依照我的方法做,吸氣、吐氣,放輕鬆;吸氣、吐氣、放輕鬆;…。」

說也奇怪,聽到醫師和緩的聲音,依照他下達的指令後,我的心跳漸漸和緩,呼吸也不急促了,那本來在身上的上千隻蟲也不見了,手腳也漸漸受我的大腦控制,但只有呼吸是深呼吸,且在吸氣完畢後轉為呼氣時會抖動造成換氣不勻。只有換氣不勻,不在我大腦控制的範圍。這時醫師請護士小姐幫我打了一針後,我漸漸睡著了。醒來時已在一般病房,看到了親愛的爸爸、媽媽和調皮的兩位弟弟柏仁、柏翔,兩位弟弟在病房跳來跳去,問東問西的,唉!真吵。

想到這兩位搗蛋弟弟,就想到我們三兄弟的一件趣事,民國六十六年賽洛瑪颱風登陸南台灣,我國小四年級,二弟國小一年級,么弟幼稚園中班,因颱風來臨,不用上學,我與二弟很高興,我們當時的家是一樓平房,媽媽在東港家開個小雜貨店,三個小朋友就在房屋的夾層遊玩,並討論等雨停了,就去抓魚,因為颱風過後,東港會淹大水。

「沒上課真好,放颱風假快樂,如果一個月來兩三次就好了。」我天真的對我二弟說。

「等一下我們涉水抓魚去,我們都到廚房拿鍋子,颱風來了,真棒。」二弟說

因河水上漲,很多的魚會從小河中跑了出來,在家門前的路口就有魚可以抓,興奮極了。此時風勢雨勢漸漸增強,對面透天三樓洪姓富豪超豪華的鴿子豪宅,就被颱風從三樓頂端整座請了下來,掉到馬路上。那時我還聽到很大的聲響。很想開個門去看看,我爸爸跟我媽媽說:「風變強了,不知大門頂不頂得住,我去後面準備幾根柱子,頂在大門上。」

「快一點啦!風勢好像愈來愈強,整個大門被強風吹得軋軋作響。找幾根柱子要快。」媽媽說。

當爸爸固定兩根柱子後,還剩下最後一根柱子未固定時,我和兩位弟弟還在夾層屋興奮玩枕頭戰,一陣強風襲來,大門瞬間倒了。強風灌入,一陣訇然巨響,房子後面的門及窗也跟著倒了,屋內風狂雨驟,家裏的雜貨四散一地,這傾倒的動作,讓我們家三個小孩由興奮轉為驚恐,哭的唏哩嘩啦。整幢房屋好像要解體般扯啊扯,風聲颯颯,爸爸媽媽為了要把門扶正,但力量不夠,強風豪雨不斷的持續灌入,三個小孩像楚囚相對,嚎啕痛哭。幸虧對面做廣告看板的鄰居泉仔叔叔見此情況跑來幫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除危機。家裏黑矇矇一片,點了幾根蠟燭,杯盤狼藉一地,清點財物損失,玻璃罐頭破了好幾瓶,還有一些米酒、啤酒、汽水,損失不貲,感嘆大自然的力量,真恐怖啊!

事情再回到婦嬰醫院,我在醫院住了八天,說真的,那裏的護士小姐都長得好正點、好漂亮,上了年紀的護士好有成熟女人味。說起話來輕聲細語,讓我印象最深刻是一個叫劉欣宜的幼齒實習護士。那一身端莊的護士服,更襯托身材玲瓏凹凸有緻,說起話來嗲聲嗲氣,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茫酥酥的感覺由腳底直竄入腦門,並在腦海迴蕩,我幼小心靈起了陣陣愛的漣漪,或許是情竇初開吧!有一句話可以來形容這個小美女,「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真是引人遐想,唉,我只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住院的第二天,我在病床上動來動去,有點待不住,導致點滴漏針沒有作用,我的手肘烏青一片,必須重打血管,護士小姐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實習小護士劉欣宜,「因為漏針重打點滴哦,弟弟躺好了。劉欣宜這個點滴你來打吧?」護士小姐想讓小護士練習,小護士把我當實習的試驗對象。

她指示身旁的小護士打針,我上下打量了這位小護士一下,眼睛在吃冰淇淋,這小娘娘明眸皓齒,未施脂粉,臉上稚氣未除,粉嫩的臉,白皙肌膚,吹彈可破,大概長我四、五歲吧!好美麗的姊姊哦,原來他叫劉欣宜,她來給我打點滴,樂意之極,樂意之極。

「手臂請伸出來,我要給你打點滴,並找一下血管。」小護士說。

她說的話,嗲聲嗲氣臭乳呆,害我的雞皮疙瘩掉滿地,宛如這一世代的林志玲。

於是我伸出微微顫抖的左手,給她打針,當她的手碰觸到我手肘時,有種觸電的感覺,簡直是小鹿亂撞,小護士先用一條繩子橡皮筋梆在關節上方手臂上,在手肘和手臂關節處打一打,拿著酒精棉花往打的地方擦一擦,並找血管位置,拿起針頭插進肉裏,一陣刺痛感,但血沒有跑到針管裏,再往後稍退出,往右插進去,還真是痛啊!血還是沒有跑出來,再往後稍退出,往左插進去,又被折磨一次,血還是沒有跑出來,哇真的好痛!(哇咧幹✕✕,操,我口裏暗罵三字經)。雖然她很美麗,但技術真是爛得可以,(劉欣宜幹…),超痛的。

「劉欣宜,我來,我來。」護士小姐說

護士小姐和欣宜姊換手,我看那護士小姐把針頭稍退出,中路直直前進插入,血竟然跑進細針管裏面了,成功了,我也解脫了。薑還是老的辣,護士小姐和欣宜姊直說抱歉,我可是一聲幹字口難開!住院的這幾天,我常常看見欣宜姊的身影,如翩翩彩蝶,穿梭蝶舞在病房與病房之間,而我為了多看欣宜一眼,還問了她,那一天救我的醫師姓名,她告訴我那一位醫師叫許銘強。經此一病後,我對護理人員及醫生可說是深深的感激和尊敬。

住院的第四天,我的點滴拔掉了,可說是好了一大半了,我也可以走動,心情也開朗了起來。我左思右想,生病這幾天,同學和老師為什麼都沒來看我,而且都沒有班上的任何消息。我大概知道了,我爸爸媽媽已經跟老師講了,讓我在沒有壓力下住院,因為越區就讀,同學也不便從鄉鎮的最北邊,跨鎮騎腳踏車到南邊。但就在我住院的第五天,我收到同學的賀卡,裡面滿滿的祝福早日康復,感覺滿溫馨的,我開始重拾書本,啃書去了。

又是打針吃藥的時間了,美麗的護士小姐推著藥車進來了,藥車盤子上有兩隻一大一小的針筒和一包藥,我望望她那一雙炯炯有神的濃眉大眼,「哦!吃藥打針了是不是,護士小姐,我病好像好了,藥真的好苦哦,能不能不吃,拜託。」我想賴皮。

「不行哦,吃藥打針比較快好,來先把藥吃了。」護士小姐說。

因都是吃藥丸,我又不大會吃藥丸,常常沒有吞進去,還停在嘴巴裏,藥隨著口水擴散,「阿娘偉,怎麼那麼苦。」

此時我的「姥母」說話了:「阿娘就在這,叫什麼叫。」

「媽呀,藥真的好苦啊。為什麼藥都那麼苦。」

「藥不苦怎麼叫藥,少囉嗦,遵照護士的指示。」我老娘開炮。

「良藥苦口利於病,來打針了,打屁股哦!」護士小姐說。

「可不可以不打針啦,很痛很恐怖,媽…,叫護士小姐把針筒收起來,拜託了。」

「不行的,如果要快好的話,就必須打針,你的病若沒有好,將挨更多針,要不要打?」護士小姐苦口婆心。

我遲疑了一陣子,我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遵照美護士的指示吧,脫褲打針。

脫下褲子時,露出我的美臀小屁屁,真難為情,都給雍容美麗的護士小姐看光了,哈日卡死以奶(はずかしいね)。

「唉唷!痛死了,護士小姐輕一點啦,真痛啊。」

「來,還有一針,這一針打屁屁左邊。」阿娘偉,還有屁屁左邊。

這間醫院真不錯,護士小姐會幫你揉屁股,他的纖纖玉手拿著酒精棉花在我的豐臀上三百六十度大迴轉,反覆數次,雖然很痛,但還是欣然接受了她的左三圈右三圈,「要揉的均勻且時間要長一點,否則整個打針部位會硬梆梆的。」聽他這樣講,我有點想入非非…什麼什麼硬梆梆的…?但若不是我生病,打死我也不打針,尤其打肌肉的,痛死了。

住院的第六天,我應該是康復了,就跑到醫院中庭走動,那地方是給人休憩的地方,有個小涼亭,還記得更小的時候,我跟國小的少年玩伴,來到了此地,是別有目的。因為中庭空地上有一棵到現在為止我看過最大的土芒果樹,樹上結實纍纍,可說數以百計或千計,真是不誇張,雖然土檨仔還沒成熟,但看到顆顆橢圓飽滿散發綠色光澤的果實,口水直流而且滿嘴裏酸酸的感覺。我們都會趁著人煙稀少的中午,帶著石頭和拖鞋,打檨仔囉!

「偉誠啊,丟準一點哦!昭憲,我們幾個一起喊,往上丟好嗎。」我說。

「好,大家一起丟,一起ka檨仔」堂哥昭憲說。

這時看見石頭、拖鞋齊飛,只見有許多綠色晶瑩果實往下掉,掉到地上時還會骨碌碌滾動、跳躍。  

大家再用力往上丟時,有一隻拖鞋,掛在樹上。奇中請求我們:「我的鞋子掛在樹上了,幫我把它打下來。」

這些幫忙丟拖鞋下來的人,家境都還不錯。當時我那一雙夾腳拖是我非常珍貴的代步工具,我是不敢使用我的夾腳拖打芒果的。

我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把鞋子打下來,但同時也得了不少芒果戰利品。回程時,每個人都捧著七、八顆青芒果。大夥不約而同回到我們的老巢大本營,東港神農宮前中廊,每個人分戰利品,由我的堂哥昭憲統一分配,昭憲哥常會按照年紀的大小來分配戰利品數的多寡。胡適先生說:「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講的好有道理哦。

來享受我的戰利品了,嗑青芒果。一口咬下時,青芒果綠色表皮不能吃,裏面果肉酸酸的感覺,愈吃真的愈好吃。我在想青芒果心一定更好吃,一口咬下後,在嘴巴嚼一嚼,我皺著眉頭說:「哎呀!又苦又澀,根本不能吃,puwi     puwi的吐了出來。」原來芒果心是不能吃的。

在婦嬰醫院中庭,回想童年時光,那時真是無憂無慮,好快樂的童年啊。生活在東港純樸漁村,盡情的去河裏、稻田抓魚蝦,雖然有時媽媽會棍子伺候。爸、媽是不准我們兄弟去河裏抓魚蝦的,更不准去海邊玩水。不像現在國三壓的我有窒息的感覺。就好像壓力鍋一樣,壓力大到我無法承受時,終於生了一場大病。

住院的第七天,主治許醫師告知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內心可是百感交集。一是沒法再看看一直照顧我多天的美麗俏護士們了;一是我必須回到『壓力源學校』,再度承受慢慢累積的壓力,因為不久後即將聯考,唉!不是學校不好,而是填壓式教育制度出問題。當天上午我趁著主治醫師探診時感動說:「非常感謝許醫師將我從鬼門關抓回來,您是一位非常有愛心的醫師,也非常感謝護士們這些天辛勤照料,感恩。」其實當時我的眼眶裏是有些許淚水的,淚水在眼眶中流轉,差點奪眶而出。

「你康復了,恭禧你,這是我們的本分。」許醫師觀察後,認為我康復了。

「小弟弟,你表現的不錯哦,你是我看過非常配合非常乖的孩子,恭禧。」護理長稱讚。

我出院了,但在國三階段的我內心就有如壓力鍋,時而因壓力大的關係,常常跑醫院,那一年冬天內心特別寒冷,常發病。還曾有一次看完病後,照三餐吃藥,但吃完藥後,莫名其妙我的眼睛突然往上吊,只看到下眼球白仁部分,而且眼睛很痛,不能控制我的眼球,我很痛苦,媽媽趕快載我到婦嬰醫院,打了一劑鎮定劑後睡著了,當我醒來時,已經變正常了,感謝阿爸、阿母細心呵護,無怨無悔的照料,或許要等到養兒才知父母恩吧!我這個不孝子。

◆◆◆    世間最偉大的是家人的愛,無私奉獻、至高無上,這就是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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