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聶行風在公司的財務網絡裏詳細翻閱最近幾年的各項財務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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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部有獨立的電腦體系，進入需要密碼認證，密碼每星期會有改動，由周言負責，之前他都會將變更後的密碼報給聶睿庭，以便他隨時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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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目款款清晰，聶行風看了一下午，也沒找出不對勁兒的地方，天暗下來，他揉揉肚子，决定在找出問題之前，先解决腹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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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餐廳在十樓，聶行風點了份當日套餐，拿著托盤正要進去，忽聽身後風響，忙向旁一閃，躲開了對方的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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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站在他身後，一臉驚訝：「你反應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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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他這幾年拳脚可不是白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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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跟張玄囉嗦，聶行風略微點了下頭，轉身離開，張玄却不打算放過他，隨便要了份菜，便拿著托盤亦步亦趨隨他進了餐廳，幷在他餐桌對面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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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名字？我們認識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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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不喜歡用餐時被人打攪，不過又不能命令張玄走開，見他還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看，似乎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只好道：「聶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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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原來你也姓聶？」張玄奇道：「我聽說公司正在聘請總經理助理，難道你是新任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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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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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額上冒出三條黑綫，重新打量面前這位小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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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調任是一星期前决定的，張玄休了兩個多星期大假，之前不認識他幷不奇怪，不過有關人事調配的文件公司裏有傳閱的，他上了一天班，怎麽還不知道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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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盯住，張玄眨眨眼，「我說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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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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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態度對張玄無用，他依舊興致勃勃道：「你的學歷一定很高吧？聶氏的總經理助理呀，不簡單。對了，你也姓聶，跟聶家是不是有什麽親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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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到回應，張玄不在意，又往前凑凑，低聲說：「大家是朋友，我才跟你明說，你最近有血光之灾，最好去廟裏驅驅邪，我在各家廟宇都有熟人，幫你聯繫，跟你算半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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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吃飯，請你閉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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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告誡自己要多些涵養，但是聽到張玄三句不離算卜，聶行風的涵養就被風吹得了無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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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了個沒趣，張玄却面不改色，依舊笑嘻嘻：「要是你嫌去廟裏麻煩，我可以親自幫你，不過價錢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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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張玄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打住話題，說了聲抱歉，接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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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離，是啊，我今天恐怕要很晚才能回家，楊洋她們太過份了，居然把工作積了兩個多星期，等我回來做，你不用等我了，記得做完飯後要把瓦斯關上啊，不許玩的太晚，十點鐘給我準時睡覺，好了，就這樣，ｂｙ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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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曾在飛機上聽張玄提過小離這個名字，當時還以爲是他的女友，不過現在聽聽，那語氣像在囑咐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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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他年紀輕輕就做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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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張玄打電話的空隙，聶行風拿起托盤抽身離開，他决定不吃了，吃飯時被人在面前聒噪算命問卜，食欲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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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外的那架電梯停在頂樓，他按了下降鍵，看著樓層顯示燈在二十一樓停了一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飛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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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電梯故障還是顯示燈故障，聶行風只看到顯示燈飛一樣的從上面一路閃下來，幾乎一瞬間，已到達地下一層，接著又以極快速度向上升，直升上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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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用力按動下降鍵，電梯却毫無反應，顯示燈不斷閃爍著，裏面隱隱傳來叫喊聲，幾次上下升降後，一聲鈴響，終于在他面前停了下來，門自動向兩旁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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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全身癱軟在電梯裏，大口喘息著，手脚也顫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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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財務部的喬揚，聶行風剛看過職員們的履歷，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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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奔進去準備扶喬揚出來，誰知頂方突然傳來怪异聲響，跟著電梯門瞬時關上，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高喝：「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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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劇烈晃動了一下，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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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奔進來，幫聶行風把喬揚扶出電梯，跟著又轉身奔進電梯，立在當中，右手食指在左手掌上飛快寫了幾個字，飛速按在電梯四壁上，喝道：「鎮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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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ｐｏｓｅ很帥，不過在聶行風看來，却絕對十惡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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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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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切齒喊了一句，還好有職員聽到動靜奔過來，幫忙把喬揚扶到附近的休息室裏，聶行風把窗戶打開，讓喬揚面朝窗透氣，又對一名職員道：「那架電梯出了故障，貼上通知，電梯暫停使用，還有，立刻聯繫維修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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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電梯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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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跑進來插嘴，被聶行風無視，他的涵養沒想像中那麽好，尤其是在神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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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倒了杯清水給喬揚，聶行風見他接杯的手抖得厲害，便讓人去找大夫，等他休息了一會兒，才問：「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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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揚臉色看起來比剛才要好一些，不過身子仍在發顫，眼中閃著恐懼，喉結滾動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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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也跟著凑過來，小聲問：「喬揚，你周圍氣場很陰啊，是不是最近身邊不太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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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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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的吼聲對張玄完全無用，反被他拉到身後，又接著笑嘻嘻對喬揚說：「想不想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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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完全是廢話，喬揚立刻連連點頭，想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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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聶行風熟悉的黃符又熱氣騰騰的出爐，張玄把它遞給喬揚，道：「這是我張家歷代祖傳的定安符，有凶避凶，無凶化吉，你只是氣場弱了些，不是什麽大問題，我這裏還有平安符，避邪符，降妖符，品種繁多，如果有興趣，我們找個地方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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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喬揚如獲至寶的接過黃符，放進口袋，看張玄的眼神就像看聖人，聶行風再也忍不住，拉住張玄將他拽出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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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喬揚需要的是醫生診治和休息，而不是談神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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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心裏怒火飈升，盤算著要如何拿張玄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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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活的人還沖他一臉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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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是董事長哦，居然一直瞞著我，真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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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董事長有難，又有得賺了，這次絕不可以打折，反正老闆有的是錢，不會介意大家一起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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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玄眼裏，聶行風已經幻化成一支又大又肥的招財猫，招財萬貫，財源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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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聶行風當然還推測不到在今後的人生裏，自己將注定被小神棍敲竹杠的命運，他冷著臉道：「我是新任董事聶行風，你可以回部門看看這幾日的傳閱文件，相信上面寫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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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早看過了，不過沒太注意新任董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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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知道也不遲，我以董事長的身份警告你，不要再在這裏謠言惑衆，這世上沒有鬼神，所謂神道算蔔都是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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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向後退了兩步，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問：「董事長，你好像很激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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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激動了，曾經差點兒被神棍害死，這也算是他的童年陰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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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懶得解釋，只冷冷道：「聶氏是金融公司，不是神算公司，你這麽喜歡神學應該去教堂做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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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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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我雖然信鬼神，却不是基督教徒，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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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這張忍俊不禁的臉盤，聶行風突然發現自己說的話好像真的很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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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維修檢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正如張玄所說的——毫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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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份報告書，聶行風眉頭緊緊皺起，怎麽可能沒問題，他明明看到電梯在二十三個樓層間上下亂竄，比雲霄飛車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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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此，他特意去保安室查看了當時電梯裏的攝像畫面，除了有幾十秒鐘的雪花映像外，一切正常，他看看出現雪花的時間，正是喬揚乘電梯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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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那種恐怖感也許只有喬揚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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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高跟鞋響從外面傳來，有人推門進來，却沒有進他辦公室，只是在外間躊躇往返，篤篤不斷的脚步聲讓聶行風很奇怪，問：「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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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回應，那人開始猛力推動房門，明明是一推就開的門，却似乎無法打開，聶行風只看到裏面的把手隨著擰動不斷發出輕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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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嚓，嘎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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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打不開門，于是開始奮力敲打，有個嘶啞低沉的女聲叫：「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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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午夜聽收音機的感覺，因頻道不好而發出詭异的沙沙聲，聶行風猶豫了一下，起身走過去，將房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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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陡然襲來，吹得他打了個冷顫，外面房間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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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跑去推開外間的房門，向外看去，筆直長廊空蕩蕩的，在燈下顯得幽暗陰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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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有些森森發凉，聶行風向前走了兩步，忽見盡頭的安全樓梯口人影一閃，看背影像是昨晚見到的那個女生，忙叫道：「陳雪兒，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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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雪兒回頭看了他一眼，轉身便順樓梯跑下去，只留下一連串的清脆高跟鞋聲，聶行風忙追過去，誰知正好電梯門一開，有人走出來，被他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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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個小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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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聶行風將礙事的人推開，跑到樓梯口時，却見樓梯空空如也，陳雪兒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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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跟上來，問：「你在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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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瞪了他一眼，心裏提醒自己要注意形象，別跟個白痴神棍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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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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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上來看看，你沒事最好啦，不過即使有事，有我在，也包你有事變沒事，當然，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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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得聽他胡言亂語，聶行風轉身回辦公室，張玄亦步亦趨跟上，問：「其它地方都有挂辟邪銅鏡，怎麽這層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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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有，不過讓我摘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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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立刻怪叫：「你爲什麽要摘下來？你知不知道，這層的陰氣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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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重形象撑不住了，聶行風立住脚步，對他冷冷道：「你最好記住一件事，在這家公司裏，我是董事長，我要做什麽不需要向你解釋！喂，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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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張玄笑嘻嘻凑上來，聶行風下意識地向後避，却見他右手捏了個指訣，手指一晃，很帥氣的打了個響指，那道符便從自己口袋裏飛出，飄到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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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將道符正反看了看，道：「嗯，道符幫你擋了一劫，已經沒用了，氣息跟喬揚的一樣，沒有陰氣，不過被沒陰氣的鬼纏上更糟糕，這說明鬼的道行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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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世上真有鬼，拜托先把這個神棍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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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聶行風的憤怒，張玄又從口袋裏掏出一面小方鏡遞到他面前，道：「你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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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疑惑地接過去，看看鏡子，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兒，張玄幸灾樂禍地道：「再往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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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將小鏡向下移動，立刻發現頸處有幾道淡黑指印，指印細長，扣在他喉結兩側，正是昨晚那女生扣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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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轉頭去看墻上的禮儀鏡，却發現頸處根本沒有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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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脖上的傷痕是被非人類生物攻擊留下的，普通鏡子當然照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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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在故弄玄虛吧。」聶行風沒好氣地把鏡子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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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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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碰到鐵齒了，不過沒關係，越鐵齒越有挑戰性，他會爲了金錢繼續奮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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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氣餒，繼續說服：「這裏怨氣很重，一定曾發生過什麽事情，所以冤魂才會在此留連，林純磬的銅鏡呢，你馬上挂上去，不過我建議你最好還是把辦公室搬到其它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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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建議你最好去看看心理醫生！」聶行風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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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明白爲什麽張玄的鏡裏會照出指印，不過，不會因此就相信他那些大話西游，這就像變魔術一樣，雖然看不透其中奧妙，但連小孩子都知道那一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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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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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邊笑嘻嘻安撫，邊將鏡子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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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鏡背面是個陰陽指南針，紅爲陽，黑爲陰，凡陰濕之地，指針便會有所反應，張玄自身已能感受到强烈的怨念陰氣，還以爲陰陽指南一定會立刻指出鬼魂所在，誰知小小銅針轉動不停，却不停止，這讓他大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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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針不動，代表毫無陰氣，可是，亂動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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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陰陽指南壞掉了吧？不要啊，他剛買不久的，老薑頭太過分了，居然拿假冒僞劣商品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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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花大錢買假貨，張玄一臉痛苦，聶行風在一邊冷眼旁觀，已開始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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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鬧够了沒有，現在馬上離開，否則明天就不必再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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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置若罔聞，收回鏡子，徑自走進聶行風的辦公室，在周圍掃了一眼，從抽屜裏拿出那面銅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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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爲止，聶行風的怒氣順利攀到頂峰，見張玄旁若無人拿著銅鏡離開，他怒火再也壓不住，一個勾拳擊去，另一支手跟著探出，想將銅鏡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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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頭一次在道場外跟人動手，出手後便爲自己的衝動後悔，不過揮出的鐵拳被對方勾住，輕易格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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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的靈敏反應大出聶行風意料，見對方武功底子不俗，他下手便沒留情，順勢揮掌劈去，張玄被掌風擊得一踉蹌，銅鏡失手被他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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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猛地閃爍起來，一連串嘶響聲中，同時熄掉，室裏驟然一黑，聶行風只覺身後冷風忽起，將他推到前方，銅鏡正好卡在他和辦公桌之間，啪的一聲，被擠得粉碎，張玄連忙拈出指訣淩空彈去，喝道：「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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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抹金光劃過，令人心悸的死寂過後，一陣女子的尖叫聲突然響起，聶行風驚道：「張玄，你傷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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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在自己的知識範疇裏唯一所能做出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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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不答，黑暗中沉聲喝道：「人有人道，魔有魔道，不管你是枉死還是有冤，都隨你的死一了百了，還不速速離開這裏，去你該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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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啞叫聲驟停，燈光大亮，聶行風本能的眯了一下眼，發現房間裏除了被冷風吹落在地的紙張及那面碎銅鏡外，一切如常，怪异的是張玄的眼睛，那雙秀瞳裏流動出湛藍色光芒，跟平時不同，是種眩目誘惑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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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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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秀眉微微蹙起，撿起散落在地的紙張，問：「這些報表從哪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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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昨晚在停車場一個女生給我的，好像是陳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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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回答完才恍然回神，該死，他居然被張玄的瑩藍眸光誘惑住了，老老實實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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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狼狽，他忙轉身去按電燈開關，想知道停電是不是照明器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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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層樓，樓下幾層都有辟邪鏡守護，所以怨氣全堆積到了這裏，偏偏你還把銅鏡摘了，所以這一層怨氣很盛，普通人都會感到精神不振，更何况你還命理屬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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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說著話，手上下一晃，一道赤焰騰起，將紙張燒成灰燼，燃灰泛起淡淡的熒藍色，在空中飄了兩下，消失無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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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這幾張報表沒什麽用處，不過被無故毀掉，聶行風還是有些不快，「你又在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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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紙帶了强烈怨氣，太多觸摸會讓你身上的陽氣更弱，還是毀掉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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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盯著聶行風，突然嘿嘿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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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我們好好聊聊吧，冤魂最難纏，一旦認准你，絕不輕易罷手，我幫你驅鬼好了，我們這麽有緣，價錢方面算你八折，很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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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聶行風沉著臉一言不發，張玄苦惱的皺緊眉，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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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七折好了，第一筆買賣，我通常都不會收太多，算是交個朋友，怎麽樣？你是大老闆，不會那麽計較金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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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熱絡的上前搭住聶行風的肩頭，被聶行風一巴掌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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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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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的高跟鞋聲又響了起來，寂靜走廊裏，那一聲聲的踱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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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外邊，那脚步聲徘徊不定，像是在尋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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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陳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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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潜意識的這麽認爲，他跑去走廊，張玄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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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沒人，脚步聲是從樓梯那邊傳來的，空蕩蕩的回音，在靜夜中帶著絲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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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皺皺眉，走廊空靜晦暗，却沒有死氣，證明不是冤魂游蕩，可是，報表上的怨念，招財猫脖子上的黑氣又從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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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靈异事件怎麽會處處透著古怪？想不通，該死，他這時好時壞的通靈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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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你說的陳雪兒，是不是財務的那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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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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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少就代表聶行風現在心情很不好，總算張玄在這方面的感覺還沒退化，很知趣沒再多問，他跟著聶行風跑下樓梯，心裏暗暗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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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鐵齒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看來要榨到錢似乎很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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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年頭副業也不好做啊，尤其像他這種三流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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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靜的脚步聲說近不近，說遠又不遠，總在前方悠悠綽綽的傳來，兩人一直跟著奔到二十樓，才發現脚步聲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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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瞥了張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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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謂的鬼魂呢？你能找它出來，我就信了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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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剛才那個怎麽看也不是鬼魂吧，再說，我是天師，不是通靈師，就算有鬼，見了我也只有跑的份，哪會自動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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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其實只是在揶揄張玄，沒想到他會認真答復，有些哭笑不得，追丟了人，他正準備返回樓上，忽聽一陣爭吵聲從洗手間傳來，很快，喬揚從裏面匆匆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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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聶行風，喬揚微微一楞，但隨即恢復平靜，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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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喬揚這麽晚還在公司，聶行風問：「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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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不好意思，說話聲音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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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狀况不太好，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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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揚道了謝，擦肩而過時，張玄拍拍他肩膀，道：「小心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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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揚臉色晦暗，不像是撞鬼，可氣場又明顯的虛弱，張玄拍他肩膀時，在他身上加了道天罡符，他張家的天罡符鬼神無犯，加持在喬揚身上，就算是撞鬼，也會平安化解，前提是，他這道符的口訣沒記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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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揚沖他們笑笑，告辭離開，不知是不是燈光的關係，聶行風發現他咧開的嘴有些扭曲，眼神也呆滯無光，令人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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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走進洗手間，裏面是空的，不過用厠那邊關著門，剛才跟喬揚爭吵的人應該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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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瞥過放在洗手臺上的黑皮筆記本，那是財務部長周言的，昨天開會時，他見周言有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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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爲了什麽事在跟喬揚爭吵，還有意躲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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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走到用厠前，立住脚步，笑嘻嘻摸著下巴，似乎要等那人出來，聶行風將他揪出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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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總務工作太閑了，所以你才會整天無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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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董事長，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在跟喬揚爭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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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你那麽重的好奇心，馬上下班，明天給我好好工作，要是再說什麽怪力論神的話，你就等著收辭退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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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辭退員工有違勞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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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臉色黑黑的聶行風，張玄在嘴巴裏小小聲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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