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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生

      簡陋的屋子裡,百里禎艱難的下了木板床,強忍著雙膝傳來的痛楚,雙手好不容易攀到了離床緣三步遠的桌沿,不想腿卻一軟,原就支撐力不佳的小桌,隨著百里禎的倒地,愣是被她給一同掀了,發出極大的聲響。

      趴在地上的百里禎,雙腿疼得她冷汗不止,卻生生將到了口中的呻吟吞了回去,然不等百里禎緩過氣,一陣腳步聲急忙的自門口接近。

      初蘭在外頭遠遠的就聽見屋內的聲響,想是裡頭的人兒有了動靜,便扔下了手中的草藥筐急吼吼的跑了進來,但一入屋便見百里禎倒臥在地,嚇了很大一跳,「姑娘!您怎麼就下床了呢!」

      百里禎不應聲,任由初蘭攙扶著坐回了床上,聽初蘭叨叨絮道:「您前些日子在雪地裡跪了這許久,寒氣入體,若沒好好歇著,落下了病根可怎麼好?」初蘭說完瞧了百里禎一眼,見她只是望著自己的雙腿,便想著百里禎還在為前幾日的事兒傷心,不禁嘆了口氣,心頭也堵得慌,不禁回憶起不久前的事。

      幾日前三姑娘百里彤偕同兩名貼身丫環來這兒,硬是讓百里禎跪在地上挨她鞭子,百里禎不敢與其起爭執,便不吭一聲,顫著身子依言跪了,百里禎的貼身丫環初蘭和初梅自然也是一同在旁跪下。

      這類事已經發生過不少次,只要百里彤心情差了,便會來這兒拿百里禎撒氣,但百里彤不知吃錯了什麼藥,這次下手竟比往常要重得多。

      百里禎本就體虛,如何禁得住這般?因而初蘭及初梅趕緊撲上前,護住了百里禎,淒聲哀求百里彤別打了。

      「這些下賤的東西!給我滾開!」方才大姑娘百里蓉因修為又更精進了一些,父親很是誇了她一頓,一想起百里蓉得意的樣子,便氣得她恨不能拿鞭子狠狠抽她,如今還沒拿百里禎發洩完呢,哪能就此停手?且此刻見初蘭初梅忠心護主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三姑娘,求您別打了,二姑娘身子受不住啊!」初蘭初梅連聲哭喊,身上的粗布衣衫多處隱隱有鮮血滲出,可兩人哪裡還顧得著身體傳來的痛楚,一心只想為百里禎求情。

      原先百里彤一聽,便想拿鞭子往初梅臉上抽,居然還敢求情?不過抬手之際,手卻突然一頓,轉而將手中的鞭子扔給了隨侍在旁的思冬,不懷好意的笑道:「行啊,我就別打二姐姐了,但我的氣還沒消呢,要不,拿你的命來換怎麼樣?」

      百里彤一隻手不偏不倚的指向了初梅。

      百里禎主僕三人聽見前頭的話時還頗為驚喜,可後來的話卻使三人宛如跌落地獄,是了,百里彤怎會如此輕易便停手,而百里禎猛然橫生出力氣,推開了初蘭初梅,強忍著恐懼大聲道:「三妹妹你就打我吧,求你別殺初梅!」

      「不!」初梅一聽百里禎所言,不禁急切的喊出口,看了百里禎及初蘭一眼,咬牙道:「三姑娘,您就、您就殺了奴婢吧,別打二姑娘了!」

      滿是傷的身子微微的抖著,初梅的確還是怕死的,但她願以自己這條命來護得主子的安危。

      就算見了百里禎三人主僕情深的模樣,但百里彤既然動了殺念,又怎可能輕易為之動容?她們仨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想殺了初梅。

      「打你可一點意思也沒有,不如殺了她還有趣些。」百里彤嗤笑,素手輕揚,「思夏,去把那賤丫頭拖了來。」

      思夏脆聲應了,一張俏臉滿是幸災樂禍的笑,上前硬是將初梅連拖帶拽的拉到百里彤面前,初蘭被思夏拉得鬆了擁住初梅的手,只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三姑娘饒命、三姑娘饒命啊!」

      不多時,初蘭的額際更是多了被嗑紅的傷口。

      幼時便一直伴著她,比親姊妹還親的初蘭初梅,如今初梅竟就要在此為百里彤的一時快意而死,百里禎不禁淚如雨下:「三妹妹,別殺了她啊!求你了!」無奈百里彤無動於衷,只能眼睜睜瞧著半點不掙扎的初梅被思夏拉了去,卻無能為力,心中大為悲痛。

      被思冬思夏架起的初梅突然抬起了頭,眸中有著晶瑩的淚水,「二姑娘,奴婢此後不能再侍奉您,是奴婢的不是,但奴婢是心甘情……」

      話音戛然而止,只見初梅兩眼瞪得極大,嘴邊不斷冒出鮮血,渾身皮膚呈現不自然的紅暈,瘦弱的身子伴隨著百里禎及初蘭的驚叫聲倒下。

      「廢話可真多,鬧得我心煩。」百里彤冷哼一聲,收回擊出的右掌,接過思冬遞來的帕子淨手,好似方才碰了什麼髒東西。

      思夏嗤笑:「三姑娘不過就是輸了些火元素進去罷了,這麼不禁打。」說著,瞥了眼百里禎,又看向初梅的屍身,語氣似是無比惋惜的道:「初梅啊,你也可別怪咱們狠心,要怪,就怪你那主子是個廢物,身為百里家的嫡系子女,竟然無一絲半點的元素之力可保你,才害得你如此!」

      一番詆毀的話,說得百里彤及思冬皆是掩唇笑了起來,百里彤見著百里禎如此哀痛,心中大為快意,原先的悶氣更是消的無影無蹤,隨即攜著思冬思夏得意洋洋的離去。

      「初梅……」百里禎本就哭得幾近昏了過去,只能在初蘭的攙扶下勉強支著身子,此時見了初梅斷了氣,又聽了思夏這番嘲諷,更是一口氣上不來,眼前一黑便撅了過去。

      而這一昏,卻是三日,急得初蘭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刻也歇不下來,又是採藥又是以水潤唇的,若非見百里禎氣息平穩,身子也並未發熱,她可要不惜一切去求老爺請來大夫了。

      只恨自己對於元素之力無半點感知力,若是她能擁有水元素,儘管並不能讓二姑娘完全好轉,多少也能緩和一些傷勢,好在從前夫人身邊的嬤嬤,曾教導她和初梅認一些草藥,雖不像藥師那般煉藥,至少還能磨碎敷敷傷口,二姑娘的雙膝,以後恐怕會留下後遺症了。

      唉,不想了不想了,初蘭揉了揉濕潤的眼眶,勉力揚起一抹笑容,「二姑娘,奴婢為您倒杯水吧。」說完便自一旁的小木櫃中,取出一隻頗為破舊的瓷杯,便要走到外頭。

      好在杯子方才並未放在桌上,不然摔碎了可沒法取新的,到時二姑娘得怎麼喝水呢?

      「不用了。」百里禎這才出聲,聲音卻極小「我想再歇一會兒。」低垂著頭令人看不見她的表情,初蘭只能聽見她略為粗啞的嗓音。

      「這……知道了,奴婢去外頭磨藥草,姑娘若想起身喊一聲便是,可千萬別再自行下床了。」初蘭原先有些遲疑,但又思及百里禎方醒,想來是想再睡會兒回些體力,便投以一個不放心的眼神,將瓷杯放回櫃中,緩步離去。

      抬眼見初蘭出去且順道將門帶上,百里禎才雙手緊抱著頭,面上有著隱忍的痛苦之色。

      可疼死她了,自初蘭將她扶回床上時,腦袋突然一陣劇痛,伴隨著這具身子原先的記憶一道湧入,方才初蘭在時完全不敢抬頭說話,深怕初蘭會看出她的異樣。

      她並非百里禎,她不過是僥倖又得了一次活著的機會,卻不想她投生之人的處境卻是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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