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堅持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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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你今年會換社團還是繼續待在服務社？」開學過後的第二個禮拜是選退社團的時間，大我一屆的你站在貼著社團攤位位置圖的刊板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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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年紀比我還大，你卻很喜歡用暱稱稱呼我，你說這樣子才不會有約束感。可是，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人家叫我小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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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那時候就不應該因為一時方便就用小如當作在社課時的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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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都知道，所以從上學期開始後就沒人那麼稱呼我，這麼看來好像只有你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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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你覺得服務社怎麼樣？」攤開鵝黃色的傳單，雖然上面只簡單的寫著社團名稱還有幾行短短的簡介，但在我眼裡卻顯得刺眼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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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學姐，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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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課內容有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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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第二堂社課會玩水球。」水球裡的是微冰的氣泡水，打在身上涼涼的，很舒服。這是我唯一印象最深刻的一節課，或許也是唯一最美好的一節課吧，我努力搜索記憶深處，卻發現裡頭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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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我知道，這不是遺忘，只是我不想想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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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如噩夢深淵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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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我填好資料了，可以跟你一起拿去嗎？」手上的筆有點斷水，寫的斷斷續續，字全都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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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等等，我還沒寫好。」看著你彎曲的身子縮在人擠人的樓梯旁，我忍不住與那些日子的回憶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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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不可以忘記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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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很厚的雲朵在空中無知的飄著，不知道自己在不遠的前方會被風吹散，卻無處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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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學姊，但是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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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叫我進入服務社的人是你，因為你說直系待在同一個社團很夢幻，所以拼命的說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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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服務社不用徵選喔。」當時你是如此興高采烈地告訴我，明明知道膽小的我會對此事心動，你卻在最後臨陣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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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滿懷期待地到了第一節社課的教室時，我才發現你根本就沒有填服務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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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因為錯過了登記時間才沒填上，可是在第三節室外社課時我卻在對面的美術教室看到你在台上侃侃而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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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了你放棄參加自己想參加的書法社，你卻只顧著自己，跑去了自己想要的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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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應該說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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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一開始就坦白的告訴我是因為想參加的另一個社團剛好都是同天上課，沒辦法只好放棄其中一個，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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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或許我還能趕上第五周的社團加退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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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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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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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著把你伸過來的手甩開的念頭，我忍不住的想問你，你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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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並不完全是你的錯，因為一開始我就走錯了，我卻假裝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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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喜歡服務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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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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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天你問我時，是個飄著綿綿細雨的雨天，錯開放學時的擁擠人潮，你帶我到一家離學校有點遠的冰店裡吃季節限定的芒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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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不大的店面只有幾隻愛亂叫的小野貓，老闆花了十五分鐘才送上來的芒果冰，白色的冰沙上鋪上厚厚一層金黃色的芒果，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一碗賣一百塊的價值在哪，味道嘗起來不怎麼樣，可你卻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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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為甚麼，明明就討厭得要命，我卻能面不改色地告訴你，說我很喜歡這家的芒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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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芒果冰吃起來沙沙的口感我仍記憶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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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我的懦弱，但我更討厭妳教會了我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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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社課的時候，我第一次知道期望過後的感覺是甚麼，我一直以為社團就是一個一群興趣相同的人聚在一起彼此交流學習的地方，應該是很歡樂很美好才對，我想可能是我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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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社員一個一個上台自我介紹，然後再由幹部們帶下去分組做好。輪到我的時候，新社員只剩我一個人，站在台上我邊想著自己會不會被右前方那位漂亮的三年級學姐點到，邊看著台上三十幾個我全不認識的生面孔。才剛開口說完我的名字麥克風就故障，可是一旁的社長完全沒有要上來更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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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綽號是小如。」拿著沒聲的麥克風，我以因感冒而有些沙啞的聲音完成自我介紹，背後的冷汗從上台的那刻到現在一直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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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接下來社長就會上來把麥克風拿走，接著我就會被分配到其中一位幹部那，然後分組活動就結束。可是，眼前卻是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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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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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舉手，也沒有人說話。手中的麥克風被我握的手指泛白，另一隻放在背後的手卻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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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度過幾秒的空白後，我才發現，原來台下不管是哪一組，全都是同班或是直系，沒有任何一個外人或是其他班的。換句話說，我是唯一一個沒有在小圈圈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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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沒問題吧，因為你很善於交際，這種場合絕對難不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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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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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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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團裡你最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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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晨。我可以毫不遲疑地回答你，這絕對不是因為我特別喜歡她，而是她是我唯一記得的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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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不太記得她的長相，只記得當時最後是她把我加到她那組才解除那場尷尬的分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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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她，我僅抱持的一點點感激那只有短暫的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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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在社課上叫過我的名字，其他組員也像是通通得了一種叫「我看不見你」的病。我與他們沒有任何交集，沒有任何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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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幾次鼓起勇氣舉手發問，我總是最後一個被叫到，意見即使被寫在黑板上，也很快地就會被後來的提案給蓋掉。團體合照從來就不需擔心自己頭髮有沒有亂掉，拍起來會不會太醜，因為照片裡根本就不會有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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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上課不小心遲到了二十分鐘，也不會有人發現，就算上課上到一半尿急也不用擔心憋不住的問題，直接走去廁所也不會有人出聲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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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好友說起這件事，他只說真好，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翹課。可是我卻沒辦法像他那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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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討厭要做戶外活動的社課，每次兩兩分組時，我總會因為成為落單的那個，我不在乎有沒有做到活動，但我討厭大家看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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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幾次社長會出聲要我到其中一組，但我知道那並不是為了我好，道理就跟每個童話故事中王子一定要去挑戰惡龍一樣，到最後早就遺忘為何這麼做的理由，反正前人怎麼做，後人只要跟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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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長只不過是在履行他的職責，努力營造出一個幸福快樂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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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陶醉能夠在幫助別人的優越感，社長越是關照我，大家只會越沉浸在這虛偽的小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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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都沒說過我需要幫助，可是大家好像都自動自發地替我貼上標籤，為自己畫出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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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上課後，大家又好像集體得了失憶症般，繼續玩著隱形人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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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所謂，我真的很想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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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略的感覺太可怕，那種回憶只要有一次就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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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現在卻再次向我開出了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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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過樂透的人應該都知道，即使今天輸的多慘，即使已經發過誓不再碰，隔天路過彩卷行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再去買一張。那麼這次我手裡握著的還是一張空頭支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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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之一的機率，我無法相信你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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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繳交美術社的退社申請，小如你等我一下喔。」鬆開我的手，你朝著人群中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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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這樣，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如此，總是一個人做決定，一個人來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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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把我拉入妳的世界，我被迫要學會承受孤單，永遠只能看著你的背影，拼命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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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半年的時間來記住你的背影，現在換我來花半年來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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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我曾經喜歡過你，忘記那段難熬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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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來登記社團嗎？歡迎歡迎。」一位不認識的學長站在我前面，對我露出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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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只要交這張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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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吵雜，我很驚訝對方竟然能清楚地聽到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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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樣就好。不過我在這裡提醒一下，如果你上學期的社團有衝到社課時間，記得要去辦退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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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眼前說話的學長露出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感覺表情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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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掰。」看著比我高一顆頭的學長把手伸過來，我毫不猶豫的也伸出手來，像電影裡常看到那樣，拳頭與拳頭，輕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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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時光無法逆流，已定的事實無法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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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是停留還是轉身，這問題從來就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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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新的社團會不會讓我再次失望，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真的從有你在的過去裡釋懷，但我能肯定的是，這次我不再對自己說謊，我會盡力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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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maybe lost but I'm not afr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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