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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第二章)

第二章

黃秋實聽到有人朝著他走了過來,他靜止不動,就連呼吸也放慢速度。

腳步聲慢慢靠近,最後停了下來,外頭有人正朝著裡頭東看西看,不過裡頭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外頭的人這時推著門,不過黃秋實已經將門鎖上,外頭的人眼看大門深鎖,原先想要敲壞鎖,正讓黃秋實不知如何是好。

外頭遠處忽然傳來槍響,這個人朝著聲音方向望去,一開始他沒有很注意,然而槍聲接二連三響起,這個人只好放棄,他著槍聲地方支援,讓黃秋實幸運躲過一劫,不然他還不知道自己下場會是怎麼樣。原先繃緊神經,又鬆了一口氣。

黃秋實等到這些人離開後,他才起身,腹部隱隱作痛,他看著腹部有一個傷,是剛才逃亡時所受的槍傷,儘管已經用紗布包紮,然而在剛才一陣奔跑,傷口又再次裂開來,血傷口流出來。

黃秋實左手按著傷口,右手則撐著牆壁,深呼吸了好幾次,打起精神。黃秋實看著一樓,只見平台,放著辦公桌,沒有其他通訊設備,他試了辦公桌上頭的電話,不過沒有反應。

眼看一樓沒有要的設備,黃秋實只好往二樓前進,踏上階梯,因為傷口疼痛關係,每走一步,就疼痛不已,讓他舉步維艱,好不容易抵達二樓。

走廊隔了好幾個房間,黃秋實靠著牆壁,他先是看到左邊第一個房間,只見裡頭是個倉庫,不過東西凌亂不堪,有許多文件散落一地。黃秋實沒看見什麼可以用的東西,他繼續前進,來到了右邊第二個房間。裡頭是一間小廎室,裡頭擺了一張小辦公桌和床,別無他物。黃秋實只好繼續前進,直到他來到第三間,仔細一看,總算找到尋找已久的通訊設備,可以連接衛星通訊。

黃秋實走進房內,只見裡頭設備都還在,牆壁擺滿櫃子,上頭擺滿了通訊設備。他拿起幾個網路設備查看,機器狀況是正常,不過沒有電力。於是他走到旁邊打開這裡的總開關,不過仍舊沒有電。

黃秋實這時想到地下室也許有發電機或是備用電源。這想說去檢查,腹部傷口又按耐不住性子,痛了起來。黃秋實這下子忍不住,他坐在地上,喘口氣,休息一會,等會再下去。他將背包放在地上,打開背包他拿出了相機。

打開相機,他檢查裡頭相片,幾張他在山腳下拍的照片,他想起來前幾天,他剛到山腳下時,放眼望去,軍方架設著拒馬,路障擋住了往山上的道路封閉,軍人持槍警戒,各個神情嚴肅。

黃秋實先是抽著煙,好讓自己心情稍微放鬆一點。他觀察著周圍情況,各家記者車輛塞滿了山腳,還有一些住在山上的村民被擋在山下,不得其門而入,儘管這群人想盡辦法想要過去,卻被軍方設的一層層關卡擋住。

出於無奈,村民只能大聲咆哮軍方,而站在一旁記者則是全程轉播。記者們站在村民旁邊,,不停提出問題,想得知村民心情或是說明一下現在情況。不過黃秋實這時注意到,在他附近有幾個人正討論著東西,相比其他人的怒火中燒,憤怒對著軍人咆哮,這群人卻是異常冷靜,而且感覺在盤算著什麼。

這引起了黃秋實好奇,只是一個人的出現,引發現場一陣騷動,記者媒體很快將目光轉向他,大家的麥克風和攝影機立刻跑向了男子,反觀村民在記者拋棄下,顯的一臉無奈,他們手插著腰,看著記者們。

熄掉香菸,黃秋實已經知道先後順序了,他慢慢走向記者方向,看著這群記者圍住男子,只見男子穿著軍服,綠色野戰服。

軍官等著大家就定位後,才開始先將目前情況告訴給媒體。不過就在這時候,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從記者人群擠了進來,他頭戴著黃色塑膠帽,穿著襯衫西裝褲,外頭披著黃色輕便雨衣,那是工程局的人。

軍官先是請工局人的說明,只見工程局的人說道:「各位記者,向大家報告一下狀況。」

「在13.5公里處坍方,目前已經配人搶修。」話還沒講話,記者就一連串問題蜂擁,詢問坍方的原因,從天氣因素一直到人為疏失,弄得工務局的人,暈頭轉向,講話不時支支吾吾。看在黃秋實眼裡,工程局的人顯然是狀況外,肯定草草上場。加上旁邊遲遲不見大型工具機,推土機都是國軍支援的,只有幾個工務局的人到場,然後不同手機聯絡事項,黃秋實站在記者最外圍,他雙手擦腰,目前聽到訊息毫不重要,他耐著性子聽完軍官的發言。

「目前我們國軍,已經派人上山,協助將坍方,另外也派直昇機去山上協助災民…」

「那城鎮狀況呢?」記者詢問,發言人很快回答了官方用語「目前城鎮狀況良好,我們已經派人上山,不需要擔心。」

「那城鎮水電狀況呢?」

「目前水電狀況是正常的,只有通訊設備故障,這邊會派人搶修。」

「有人員傷亡嗎?」

「目前沒有。」軍官目前回答順暢,他一臉輕鬆。心想媒體區塊已經在掌控之中,卻萬萬沒想到一句話打斷了所有人「那為什麼救災要配槍?」此話一出,現場鴉雀無聲,大家轉過頭,想看聲音的來源,發現是黃秋實,當大家看著他,面不改色,繼續追問「所以救災配槍正常嗎?」

「為了安全考量…」

「國軍不是應該拿掃把、鏟子救災,你們在掩飾什麼?」

軍官看著黃秋實,他沒有正面回答「目前考量到安全因素...」話還沒說完,就被黃秋實嘲諷

「救人需要用到槍...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軍官看著他,臉色鐵青,不過他還是保持冷靜,話題轉向一旁記者的問題,直接忽視黃秋實問題,其他記者也忽略,因為他們只要收視率,真相與否並不重要,主管們一天到晚要收視率,許多記者早已經忘記當初入行的初衷了。黃秋實不意外這種狀況,他開始默默退開人群,因為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拿出另一支煙,開始吞雲吐霧,他轉過頭看著山上,只見烏雲密佈,那灰濛濛覆蓋著天空,就像真相被著軍官掩蓋。

黃秋實現在必須想辦法登上山,因為待在山下肯定無濟於事,得到的訊息肯定只是垃圾。

他慢慢折返,停在剛剛在討論事情的小團體。先前黃秋實注意到這群人,現在是時候見真曉了。黃秋實先是若無其事,慢慢一點一滴靠近。

他不想要打草驚蛇,抽著煙慢慢走靠近,接著停在一夥人後頭,拉長耳朵仔細聽著。

「怎麼會坍方?」一名男子穿著汗衫,一條灰色短褲,邊緣沾了好多泥土,腳穿著雨鞋,看起來是一位農夫。

「這裡經歷過颱風也都不會這樣,一陣大雨就可以弄到坍方?」

「這裡已經三十幾年沒有坍方了...太不合常理了吧?」農夫搖頭,不敢置信。

「對啊,而且怎麼會軍方接管?」旁邊另一個男子抽著煙問著,他穿著迷彩褲,頭髮蓬頭垢面「可能八八水災被罵慘了吧…」旁邊另一個人猜測。

不過很快被一旁警察反駁著,是鎮上的警察。儘管他是一名警察,不過在國軍面前,卻是半點辦法都沒有,因為連他都被不得其門而入上山。

員警一臉皺著眉頭說:「我早上有接到我老婆電話…」

「她說上面沒有什麼大雨,只有打雷而已……」

「下午之後,我就打不通了。」

「而且...感覺不像坍方斷訊。」

「比較像是被刻意被擋住。」

「我覺得應該上山一探究竟。」警察說著「不然我們在這邊待下去,也是沒結果。」

「但是他們不肯能放我們上去…說會有危險之類的」農夫點頭附和著警察「管他軍方,這是老子的家,他管不著…」

「但是怎麼上去?」有人提出質疑,農夫卻顯的老神在在,他臉一派輕鬆說:「我知道一條路可以走,車子開不了,軍方也肯定不知道...」

「不過必須要徒步方式。」

「好吧,就這樣辦吧!」

「那可以算我一份嗎?」在後頭黃秋實出聲了,大家往後頭一看,滿臉疑惑「你是誰?」對於這個陌生臉孔感到不安,深怕是要來破壞他們的計畫。

黃秋實開始介紹自己「我叫黃秋實,是一名記者。」

「我覺得軍方再掩飾真相...我想要親自上山一趟。順便把山上災情給一併報出來,需要的物資源可以透過新聞播放出去。」

「不知道,你們是否同意?」黃秋實話一說完,只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唯獨站在旁邊的警察開口,想要「證明拿出來看看。」黃秋實很快照做,「如果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回去,他們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警察看著黃秋實的證件,幾分鐘便同意「好吧,如果你堅持。」

「這一條路,你確定能跟的上我們?」旁邊人問著,他有點擔心黃秋實的體力,可能無法勝任這種山路。

殊不知黃秋實經歷過國外戰場,體能相當好,這一點小山,對他來說小意思。「沒問題。」黃秋實拍胸脯掛保證「我會緊緊跟著你們的。」此話一出,警察伸出手「既然這樣,那就歡迎加入吧!」兩人握手,化解了剛剛敵對情況。

計畫已經有了共識,剩下就是等待時間,為了避免引起軍方懷疑,一行人也各自解散,大家回到自己車上或是旁邊稍做歇息。

大家耐心等候,好不容易等到太陽下山,晝夜來臨。

一群人在夜色掩護下,開始行動,大家集合後,一行人先是順著逆時鐘方向走著,遠離被軍方封鎖的產業道路。

大家拋下自己的車子和物品,只帶了簡單背包和貴重物品。他們先是穿過一條小水溝,大家順勢穿過,走進了對面樹叢,一路上農夫領著頭,大家默默跟在後頭。

黃秋實走在隊伍最後頭,看著隊伍共計五個人,趁著下午等待時間了解這些人的背景。領頭的男子是位農夫,名字叫黃名政,大概五十旬,身高不高,炙膚皸足,體力過人,完全不會輸給年輕人。走在農夫後頭的是便利商店老闆,大概四十幾歲,名字叫羅什豐,從小到大都住在城鎮裡。高中畢業後,就留在家裡雜貨店幫忙,今天剛好下山去捕貨,回來時候就被國軍擋在山腳下。

在他的前頭是警察,名子叫莊偉翰,年紀大概跟黃秋實差不多,也是住在鎮上。

四個人利用夜色掩護下,開始往城鎮方向前進。儘管產業道路上,不時有巡邏車隊開過,然而山間小徑,除了幾個地點會與產業道路交疊外,其餘時間都離馬路相當遙遠。

黃秋實走在最後頭,一開始這些人腳步不快,主要是希望黃秋實不要脫隊,因為在山區迷路,那可就糟糕了,同時也會讓他們行蹤曝光。然而走了一陣子,卻發現黃秋實,一路緊跟著,就連他們加快腳程,黃秋實也一臉輕鬆,連喘口氣都沒有,讓他們很意外。

這讓莊偉翰忍不住問黃秋實「你真的是台北人嗎?」

「平常有在跑步?」

「我沒看過都市人可以跟上我們速度...」莊偉翰語帶敬佩,黃秋實則是笑笑回應:「可能我是記者關係。」

「可是我曾經接待過很多記者...有的走一下就要喘口氣。」

「我說的不是女生喔,是那種壯漢男生!」

「可能我跑的地方...運動量比較大。」

「都跑哪裡?」

「像是阿富汗、南斯拉夫、伊拉克。」黃秋實開始講出這些耳熟地點,莊翰偉聽到後才會意過來「所以你是戰地記者?」裝偉和沒想到自己會碰到有人出入過戰地,以前總覺得戰地記者,跟他們很遙遠。頂多看電視才會看到,沒想到現在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

「那你去那種地方不會害怕嗎?」莊偉翰繼續問下去,黃秋實也很樂意回答「怕就不會跑去哪裡了...」

「家人不會擔心嗎?」

「當然會,所以通常他們都不知道。」

「為什麼?」

「我都說出國旅遊。」黃秋實說完,農夫忽然停下腳步,前方似乎有狀況。

警察注意到大家停下來,於是他走到前頭「怎麼了?」

「有人…」農夫小說講著,一手指著右手邊,黃秋實看去,馬路一台悍馬車停了下來,他們注意到在不遠處一輛轎車,正朝著悍馬車方向而來。

「大家蹲下!」莊偉翰壓低上聲音,接著要大家安靜躲好。

悍馬車橫停在馬路中間,不讓轎車有機會可以通過。甚至上頭機槍手,趕緊拉槍機將槍上膛,其餘的人也都下了車,他們手持著步槍,對準行駛過來的轎車。

黃秋實目睹軍人正拿著步槍對著老百姓車子。其中一名士兵,對著轎車大喊「停車!」眼看轎車沒有停下來打算,於是一名軍人走到前頭,好讓轎車駕駛看見他,他伸出手比出了停止手勢。

轎車見到前頭出現了人,趕緊踩了一個煞車,輪胎鎖死跟著柏油路發出了吱嘰   聲響,車子勉強停了下來,軍人拔出手槍,命令駕駛座上的人「下車!」

駕駛打開車門,他舉高雙手,不停重覆著「不要開槍!」

「你是誰?」軍人大聲喝叱著他「難道不知道,任何人不得下山。」

「長官,我沒辦法…」

「我的小孩生病了,他需要救治...」說完駕駛打開後座,只見孩子坐在後座奄奄一息,軍人拿著手電筒照著孩子。軍人看了看,對著駕駛說「在這裡等著。」

軍人走回到悍馬車,拿起車上的無線電,詢問總部,由於悍馬車距離太遠,黃秋實聽不到,只見軍人詢問後,走回到車主前面。

「先生,麻煩請回鎮上。」

「鎮上我們已經聯絡醫生,你只要去醫院,他會救治你的小孩。」聽到這樣結果,這位作爸爸的人,忽然雙腳一跪,苦苦哀求「拜託。」他懇求軍人幫忙「拜託,我求求你。」軍人站在那邊,看著駕駛,沒有講話,看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就在這時候後頭忽然有了騷動,後座奄奄一息小孩,忽然有了動靜,他不停動著,模樣不像是人行為,他開始發出陣陣嘶吼聲,身體不停亂動,想要掙脫安全帶。

駕駛見狀,趕緊走到看著後座的孩子「建勳,你怎麼了?」只見他掙扎著,駕駛一開始以為孩子只是不舒服,才卸開安全帶,下一幕,嚇壞了大家,他萬萬沒有想到,孩子撲向了駕駛,咬住駕駛的脖子,狠很撕開,駕駛哀嚎一聲,倒在地上。

孩子趴在地上,咬著駕駛啃食著,軍人愣在片刻,卻讓他陷入了危險之中,那名孩子將注意力轉向了他,只見他嘴角旁滿是鮮血。

軍人退後了好幾步,只見孩子緩緩站起來,軍人拿起手槍,對著孩子大吼「不要過來!」然而孩子完全不害怕,嘴裡不停發出嘶吼聲音。

情況危急,軍人萬不得已對著小孩開了一槍,子彈雖然貫穿他的右邊小腿,卻沒有阻止他,孩子繼續向前,只是右腳變跛,讓他行走變得緩慢。

軍人眼看沒有阻止小孩,他變朝著他的另一隻腳開槍,這次總算讓孩子倒在地上,不過下一幕只見他繼續爬著,死命要爬到軍人旁邊。這下子軍人顧不得面子,他轉身跑回到悍馬車旁邊。只見大家手持著步槍,有點不知所措。

原先的軍人,這時趕緊拿起無線電,不停呼著代號,通報狀況。大家緊盯著孩子,正一步步朝著悍馬車過來。而就此同時,原先倒在地上的駕駛,忽然有了動靜,他一開始先使四肢抽動,過不久便站了起來,行為舉止不像活人。

駕駛復活過來,他先是看著悍馬車士兵、雙手朝前,發出了嘶吼聲,朝著悍馬車飛奔而來,眼看情況危急,悍馬車上頭機槍手,顧不得等待命令,直接開火攻擊,機槍對著孩子和駕駛,槍聲轟隆作響,50口徑子彈一個個從槍管射出,貫穿了兩人,兩人被子彈反作用力打倒在地,身體支離破碎,當場血肉模糊。

「停火!」機槍手不停開火,直到旁邊的人,對著他大喊,機槍手才從恐懼前恢復了理智,他放下扳機。

軍人靜靜看著前頭,好長一段時間,他們就只是看著眼前,手還是緊張拿著步槍。

黃秋實一行人,全程目睹了這一幕,大家都嚇傻眼,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只是現在不宜繼續待在原地,他們得繼續趕路,農夫繼續前進,大家也趕緊上路,朝著鎮上前進。

臨走前黃秋實,看著最後一眼,心裡知道…有一場風暴正悄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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