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一定會記住

      我只是、用迷茫的眼神看著在面前匆匆忙忙的人們,他們問了我什麼,我也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只有不斷的搖頭,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也是為了我那受創、不可能恢復的傷所開啟的自我保護模式罷了。隨著醫護人員和警察下樓,我看見了躺在擔架上的身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眼淚終於悄悄落下,止不住的淚水湧出,滴在手背上、滴在草地上、滴在我心裡。

        眼前一黑,昏過去前一刻,我最後聽到的是阿茂大聲呼喚我的名字。

        睜開眼,我在潔白的病房醒轉,只感到口中乾澀,頭痛欲裂。掙扎著起身,同在病房裡的阿茂見狀趕過來扶我,我揮開他的手,顫抖的問道:「文寧……呢……」

        他深吸一口氣,哽咽的回答我。「救護人員說她……從頂樓跳下來……之、之後,頭部猛烈撞擊,幾乎是……當場判定死亡……」我坐在床上愣了半晌,忽然往門口跌跌撞撞的跑過去,阿茂拉住我,叫道:「醫生說你是悲傷過度才昏倒的,要你好好休息!」我推了他一把,大叫:「我要去看她……!」自己卻也腳軟跌坐到地上。阿茂絲毫不怪我推他,把我扶回床上。看著他佈滿紅絲的眼睛,我帶著歉疚之意說了聲對不起,他搖搖頭,對我說:「你好好休息,等一下再去看她好嗎?」

        我點頭,眼淚卻又掉了下來。蜷縮在床角,我第一次像孩子那樣,不顧一切的哭泣著。淚水滴落在床單上,暈染開來。

      「阿諺……爸爸媽媽又吵架了……是因為我嗎?」文寧稚嫩的臉龐出現在我眼前,那時的我們,還只有六歲。

我一怔,想起了從前的回答。「不是喔,不是因為小寧的。他們只是意見不一樣而已。」

        文寧展開笑容,好像散發著光芒似的。

小寧,其實像太陽閃耀著的,是妳啊。

稍微恢復健康的我,和阿茂一起參加了喪禮。在學校備受排擠的文寧,僅有的朋友也就是我們了。遠遠望見她的父母一如既往的爭吵、互相責怪著,一股怒氣油然而生,我大步走向他們。

      「阿姨!」我不知哪來的勇氣,衝動的喊了出來,眾人的眼光聚焦在我身上,但現在,我只想把我想說的說出來。「我可能沒有資格這樣說,畢竟我不是大人,不懂工作和生活的辛苦,但是,」我深吸一口氣,「或許,你們很忙;或許,你們也有苦衷;然而,你們除了吵架還是吵架,有關心過小寧嗎?」周遭的大人們彷彿都被石化般定住不動,我低下頭,說了句:「對不起。」

      「阿諺,」阿茂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我們走。」我們紅著眼眶並肩離開。

        我變得很少笑,因為那個圍著紅圍巾的身影仍然深深的活在我心底。這天,是畢業典禮,熬過漫長的致詞與各種頒獎,我和阿茂走出校門便開始狂奔。沿著河堤跑著,越過小橋,最後在一座廟前停下。這裡是小鎮上類似靈骨塔的地方,也是小鎮的信仰中心   。我把胸花放在小寧的照片前,揮了揮手腕,妳說的那條線,我一定會記住的。

      「小寧,我們畢業了喔。」蟬聲唧唧,我嘴角微揚,一滴淚滑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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