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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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橘紅的夕陽掛在天邊,我背靠著牆,站在校門口。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卻不在意,終於,出現了她嬌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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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低著頭,直到走過我面前,她抬頭,我跨出腳步,她便默默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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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我和她走在每天必定會經過的小巷。然而,今天的凝重氣氛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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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天,她被鑑定出患有嚴重憂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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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她也是無憂無慮的女孩,明亮的笑容曾是她的標記。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生活開始被淚水環繞,憂鬱的情緒充滿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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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鑑定出來後,她第一個通知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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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重憂鬱症?」我驚愕的反問,懷疑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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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蠻嚴重的。」她以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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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才會有……那些念頭。」她有憂鬱症這種事,我們也不是察覺不出來,自殺的念頭當然也少不了,常常一個人躲在房間掉眼淚,在我們面前,卻又裝得堅強。只是這樣的狀況過於頻繁,她的阿姨才終於帶她去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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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告訴任何人,」她停頓了一下。「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不一樣。」她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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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從兩年前,她和朋友的吵架點燃了導火線。因為了一件小事,把所有舊帳翻出來理論。聽完朋友的控訴和不滿,她不可置信的回答,「妳怎麼沒有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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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種人,是不會懂的。」朋友憤怒的留下這句話,從此不再聯絡。著急的她找出昔日好友,詢問當年的一切。「嗯,她的確常抱怨關於妳的事情。」同學在背後的議論,家人也常為金錢爭吵,她開始由原本的開朗轉為陰鬱,越來越沉默寡言,造成在學校的人際關係也漸漸被孤立。平常是最疼愛她的小阿姨在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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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是她的青梅竹馬,小時候意外的認識,讓我們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從小學一直同校到國中。現在,國二的我們,14歲的青春年華,她卻深陷在無止盡的憂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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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最近還好嗎?」率先打破沉默的我,試探般,小心翼翼的問。她側頭想著,答道:「不好。」我的心瞬間揪緊。「妳……」我太過害怕而沒有說出來,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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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開口,生怕一說話,我們心中所想的就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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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微弱的聲音自後方響起,我轉頭,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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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一天我消失了……」她蒼白的臉龐露出悲傷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憔悴,彷彿一陣風就會把她吹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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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緊拳頭,只見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你看。」我凝視她的手,她拿著……什麼也沒有。我不解的望向她,她握住我的手腕,舉起另一隻手,告訴我:「這是一條看不見的線。」說著便抓著那條『線』從我手上繞過、打結。「換你幫我綁了。」她把另一端交給我,猶疑了一下,我用拇指和食指接過,雖然,我什麼也沒碰到。我繞過她伸直的手臂,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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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起手揮一揮,向我一笑。如果她能一直這麼笑著就好了。「這是無限延長的喔,哪天……我不在了,就用這條線……來找我吧。」她背對我說道。「不過……」她細微的聲音隨風傳到我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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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早來喔。」夕陽下,她的背影顯得好渺小,我愣了好一會兒,連忙快步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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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我不在了,就用這條線……來找我吧。」宛如道別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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