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心裡的家

「苡襄姊姊!」

「叔叔好。」

兩聲重疊的聲音,形成強烈的對比。姚莘的聲音是活力滿滿的孩子聲,而剛醒的藍苡襄卻是虛弱無力的病人。

「莘莘。」回應姚莘的叫喚,藍苡襄揮揮手。

「苡襄你還好嗎?你怎麼看起來更瘦了,而且你怎麼嘴唇好像有點發紫?」姚誌翔擔心的問了下,藍苡襄那虛弱的樣子看了還真是不忍心。

「嗯。我還好,我……」站在樓梯上,藍苡襄看著姚閻毅往自己走來,她不自覺的往後挪。

「幹嘛?還知道怕了,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忍。」藍苡襄那細微的動作自然逃不過一直看著她的姚閻毅。

「我……」誰剛醒來會為自己想到一個好理由啊?

「好啦!原諒你。以後再這樣你就死定了。」輕揉藍苡襄的頭髮,姚閻毅像教導小孩一樣,先給個甜頭,再告訴她後果。「嗯……你的嘴唇是有點發紫,會冷?」瞇眼看著藍苡襄。

「呃……有點。」不知道姚閻毅瞇眼的意思是什麼,先說實話好了。

「很好。走,去我房間拿外套。」姚閻毅順手牽起藍苡襄的手,心情似乎變得不錯。

身後,藍苡襄不著痕跡的呼了口氣。幸好有說實話。

樓下,姚誌翔和姚莘有點傻眼的看著姚閻毅,兒子(哥哥)從頭到尾根本遺忘他們了,眼裡只裝的下藍苡襄,而且,他們的互動,就好像……情人。

對看了下,父女都在雙方眼裡看見笑意。

哈哈哈!

姚媽媽剛從廚房端著一鍋稀飯出來,就看到姚家父女坐在客廳哈哈大笑。搖搖頭,只覺得莫名其妙。

###

餐桌上,姚家人各個坐好吃飯,卻不見藍苡襄的身影。

「苡襄姊姊,你要不要來吃點菜?」姚莘伸長脖子問向坐在客廳看電視吃飯的藍苡襄。

「啊嘞?蛤?喔!不用,我不喜歡吃菜。」默默的坐在地上,藍苡襄眼睛不離電視的回答。

輕搖頭,陳芳菲--姚媽媽溫柔的說,「算了吧!就讓她坐在那,畢竟那是她自己的回憶。」

「也是。」姚誌翔沉默的回答老婆的話。

「我吃飽了。」沒多久,藍苡襄就站起身端著碗走進廚房。

「苡襄,碗放著就好,阿姨等一下再洗就好。」

「對不起喔,阿姨。每次都沒有幫到你的忙。」藍苡襄略帶歉意的對陳芳菲說。

「別客氣。」陳芳菲說。

點點頭,藍苡襄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苡襄,吃完飯休息一下就去洗澡吧!不然這樣你也不舒服,不是嗎?」看見藍苡襄似乎準備坐在那繼續看電視,陳芳菲關心的說。

「欸?阿姨,你還記得我有潔癖喔?」好久沒見到阿姨,沒想到阿姨還記得。

「當然記得啊!看到閻毅我就會想到你,說起來,閻毅跟你一樣也有潔癖,你今天也去他房間的浴室洗澡吧!」

「哼!誰跟他一樣潔癖那麼嚴重。」不開心的說著。「阿姨,小毅的潔癖已經到病態的程度了,你要不要帶他去看下醫生?」

「啊?不用啦!苡襄。」陳芳菲有點尷尬的說著,她可不想加入兩個小孩子的戰爭啊!她小聲的問坐在她對面的姚閻毅,「哥哥,你又惹苡襄不開心啦?」

「媽,我怎麼可能惹她生氣,我不過是……」姚閻毅無奈的說著。

「不過是不給我吃糖果。」姚閻毅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入藍苡襄的耳裡,她賭氣的截斷他的話,「哼!我才不要去你的浴室洗澡,我跟莘莘用一間就好了。」

就為了這個無聊的原因?全家OS。

懷疑的挑眉,姚閻毅開口說,「你確定?我的浴室我每天都會刷一遍,很乾淨的。」看到藍苡襄那動搖的神情,他又繼續誘惑,「而且裡面還有一個你最喜歡的東西,你忘了嗎?」

藍苡襄突然轉頭開向姚閻毅。

其實她真的很想去啊!可是當她看到姚閻毅臉上那討厭的笑,就覺得賭氣。他好像很確定她一定會去他的浴室一樣。

討厭鬼。

「阿姨,叔叔,我先去洗澡了。」最終還是躲不過誘惑,藍苡襄快速的關掉電視,往樓上跑去。

「衣服在我衣櫃裡。」大聲的提醒藍苡襄,聽見她漸遠的回答聲,姚閻毅還是忍不住嘴角的微笑。

###

把身體泡進浴缸裡,藍苡襄打開放在架子上的星空燈,看著天花板上點點的星星,思緒飄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二年級,那是她以為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也是她重新擁有的時刻。

那一年。大概十年前。想起來依舊覺得歷歷在目。

「大家好。」站在講桌旁,二年級的藍苡襄靦腆的說著。看著底下一雙雙和她同年紀的眼睛。沒有人跟她一樣,沒有人。她充滿了失望。

抬頭看向她的新老師。謝老師很溫柔,她就像電視上的媽媽一樣,說話柔柔的,頭髮也總是綁成辮子,放在左肩上。

剛剛看到她的時候,她也溫柔的抱了抱她。看見她沒有人陪同也沒有多問。

也許,藍苡襄眼神暗了暗,也許她早就知道了吧!

「好了!既然介紹完了我們就來上課吧!」謝老師拍拍手。「嗯……苡襄,你就坐珈純旁邊吧!」說完,輕輕的在藍苡襄背後推了下。

「嗯。」慢慢走到謝老師手指的位子,藍苡襄默默的坐下,並沒有要跟別人交談的意願。

二年級的小姚閻毅就坐在藍苡襄的對面,那時候的他已經有個小大人的樣子了。

姚閻毅看著坐在他前面的藍苡襄,他一直不相信媽媽看的韓劇說的,看眼睛能懂得對方,但是,他現在他能清楚的看到對面這個新同學的眼裡,有著很濃很濃的淡漠的傷心。

奇怪的人。

姚閻毅在心裡想。

為什麼要傷心?

為什麼要傷心?

藍苡襄在心裡想。

明明是我選他們的。

抬頭,藍苡襄撞進一個淡然的眼裡。

他,跟我一樣嗎?

眼前看到的是爸爸媽媽和她出車禍時的畫面。

那時候她還很開心的在和媽媽聊天。突然間,一輛車就這樣從她們的前面撞來。

夜晚的天空很高,可惜坐在後座的她,只能感覺到自己很大力的被往前甩,只能看到爸爸媽媽回頭看向自己,那驚恐的眼神,只能被流出的血遮掩視線,只能……就這樣,錯過爸爸媽媽的最後一面。

不,那並不是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是,在醫院看到的。蒼白的膚色,就像她當下的臉龐。

躺在上面的爸爸,不會再把她背再肩上了;被白布蓋住的媽媽,不會再煮好吃的飯了。

忍住淚水,藍苡襄強迫自己抽離回憶,卻依舊有一兩滴淚,頑皮的從眼角滑過。

她沒什麼可憐的。

藍苡襄想。

眼前的男生已經轉頭去聽老師說話了,但藍苡襄卻決定了,她一定要認識他。

之後,她不知道姚閻毅跟她媽媽說了什麼,突然有一天,姚媽媽就問她要不要去他們家玩。

藍苡襄接受了,那是爸爸媽媽不在後,她過的最開心的一天。

姚閻毅家還有一個小他四歲的妹妹。藍苡襄只能在心裡羨慕。

那天,她和姚莘玩的很開心,也留在姚閻毅家吃了姚媽媽親手煮的晚餐。

就像媽媽一樣。

也是在那天,她終於忍不住在姚媽媽溫暖的懷抱中哭了,把好幾個夜裡隱忍的淚水宣洩出來。

二年級。八歲。

她失去了爸爸媽媽,也重新有了家人。

法律上的爸爸媽媽成了舅公一家人,有哥哥姊姊,卻沒有溫暖。

心底的爸爸媽媽是姚閻毅一家人,有妹妹,也有姚閻毅,還有歡笑。

輕輕勾起嘴角,藍苡襄心裡充滿了溫暖。

站起身,隨手把架上的星空燈關上,那是她買的。送給姚閻毅的小學畢業禮物。

走出浴室,剛好看到姚閻毅背對著她,坐在書桌前讀書。

還是一樣認真,還是一樣。

藍苡襄想。

聽到身後有聲音,姚閻毅轉過頭來,正好看到藍苡襄擦著頭髮走出來。

一屁股坐在姚閻毅的床上,藍苡襄滿足的說,「呼~好舒服喔!」

雙手支撐在背後,她看著姚閻毅拉著椅子坐在她面前。

「手。」伸出手,姚閻毅替藍苡襄捲起過長的袖子。

「幹嘛?」從剛剛看見藍苡襄,她一直一副笑咪咪的看著他,姚閻毅好奇的出聲。

想到剛剛的回憶,看著眼前的姚閻毅,藍苡襄似乎也看見了小時候的他。「嘻嘻!沒什麼?」不願多說的回答。

彎下腰去捲藍苡襄的褲管,姚閻毅也不多追究。「明天……你就請假吧,別去學校了。」

「欸?為什麼?我要去我要去啦!」不滿意姚閻毅的決定,藍苡襄反抗道。

「別鬧。」無奈的說著,姚閻毅直起身子,看著藍苡襄的臉,「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還在發燒,你以為你今天睡一覺起來,明天退燒了,病就好啦?」看見藍苡襄似乎又打算辯解,姚閻毅趕緊說,「不行!你這次忍那麼久都沒主動說,明天待在家裡好好反省。」

「怎麼有人這樣!」怎麼可以利用她的愧疚感。要不是她一時沒忍住那個噴嚏,現在才不會在這裡被他欺負呢!哼!

見藍苡襄嘟起了嘴巴,就知道她不服氣了,但也沒辦法。

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喏!去吹頭髮。」

「不要!」把頭轉到另一邊。

我就知道。

嘆口氣,姚閻毅只好任命的幫藍苡襄吹頭髮。

房裡,男孩站在床邊,溫柔的替坐在床上的女孩吹乾頭髮。

男孩的鼻子動了動。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芬芳。

那是,跟他一樣的味道

吹完頭髮,藍苡襄又在姚閻毅的床上躺了下,漸漸的有些睡意。

打了個哈欠,藍苡襄坐了起來,「小毅,我去莘莘那睡覺囉!」

姚閻毅聽著她話語中明顯的睡意,淡淡的笑了。「嗯,去休息吧!明天我再請媽媽打電話幫你請假。」

揉了下眼睛,「嗯,好。晚安喔。」

「嗯,晚安。」

各自轉身。背影在微小的燈光中都略顯孤單,但他們的心中,卻不孤單。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