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四>語音信箱

<四>語音信箱

      「妳爸媽昨天有來過我店裡。」

      經過外型的描述及樣貌的分析,我更加確定你所見的,確實是我爸媽。

      「如何?他們有說什麼話嗎?」

      我再三斟酌措辭,降低你聽出我心急如焚的可能性。

      「其實,他們沒進到裏頭,只張望了許久便走。我比較好奇他們是怎麼知道我住哪、在哪工作的?我記得我甚至連妳都沒說過。」

      「大概……我爸破解了我即時通密碼,瀏覽了我們的聊天歷史紀錄。很簡單啊!只消輸入你的手機號碼,便會連結到你拍賣網站,而你的拍賣網裡頭,有你家汽車行的地址。咦,這麼緊張,不會是要落跑吧?」

      「呵呵,怎麼會呢?當然是跟Baby一起面對啊!」

      令人安心的話語,讓我錯認了你是值得託付的對象。

      假設你是我能依靠的唯一,就不會嘟的一聲切得比說分手徹底。

      「您撥的號碼無人回應,請稍後再撥。」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如不留言,請掛斷,快速留言嘟聲後請按#字鍵……嘟,這是09××-×××-×××信箱,嗶聲後請留言──」

      重播一次又一次都不接起,我的情緒跌若谷底,猶如槁木死灰似地。

      「噫!妳又撥給他噢?」

      「嗯。還是不通。」

      「那就別打了啊!走嘛!大夥們都約好一起去星聚點了吔。」

      唱歌?可是在屬於你的那片海域擱淺的愛,真的能夠喚得回來?

      當魂不守舍的我回過神來,人已被拉到了KTV包廂。

      現正播放Avril   Lavigne的《When   you're   gone》。

      MV中艾薇兒身著一襲純白洋裝,一改以往龐克搖滾的闇黑頹廢風格,以抒情溫柔的潔淨嗓音引領觀眾進入神秘森林般的仙境國度。

      這歌詞雖不至於痛徹心扉,卻帶一股淡淡的哀愁,對於此刻的我尤其傷感,令我有卡歌的衝動。

      其實這一段感情呢,就好比一首情歌,總被新的插播干涉;不過也毋須太忐忑,真的,誰知道下一個,會是誰被切歌?

      歌被切了倒也乾脆俐落,就怕這點歌人執迷不悟,硬是要唱完這首歌,那便得牽扯很多、很多人了。

      「欸欸,妳的手機在震動!快去接!」

      「快點啦!說不定是妳的柏宇哥呢!」

      禁不起班上同學們起鬨、鼓噪的聲浪,我懷著莫名而起、姑且一試的心態,「喂?」

      「……」

      話筒另一端的沉默,令我進退兩難相當地難受。

      惡作劇嗎?我篤定的直覺,不會是的。

      「宇嗎?再不出聲就謝謝再連絡嘍。我只數到三,一、二──」

      「是我。」   

      是你。真的是你。

      「你……還好嗎,最近?」有太多的話急於吐露,卻堵在咽喉,只好以閒話家常來作為開場白。原來,我們也會走到這般田地。

      「我……很累了。妳懂嗎?」你停頓片刻,「是時候把妳還給妳爸了。」

      這幾天的等待,竟換來絕情,彷彿宣判了我死刑。我就是在等這刻嗎?忍住欲潰堤的淚水,掩飾內心的澎湃佯裝無所謂,「沒關係,你說吧。我可以承受的,」我嚥了嚥口水,「我想。」

      「妳爸打來,我和他談過了。而我也答應他……不再和妳聯絡。」

      「我自知不夠好,只能守本分,我不再具有資格,跟妳合襯。所以我放棄不再問。」

      我什麼也沒說出來。什麼也說不出來。是絕望,讓我明白什麼是比失望更壯烈的犧牲。

      「妳還好吧?要不要緊啊?希望妳能瞭解,這才是我們唯一最好的結果。停在這裡,至少留給彼此美好的回憶。妳應該也不希望我們的家人,因為我們的私欲而鬧到分裂吧──」

      希望、希望,全是你自以為是的期望!你一昧希望我照你的希望去做,但你卻給我保留過一絲希望了嗎?

      未免太自私。

      「別說了──我明白。我十六歲了別把我當小孩哄。」咬住下唇,掙扎得比誰更煎熬,「那,就這樣吧。」

      話說到最末幾個字,我的聲音已顫抖得幾乎失去平衡。掛斷電話後,情緒如同被釋放的困獸,完完全全地失控。

      拿起桌上的茶點我直往嘴裡塞,歌是一首接著一首點,麥克風再也沒離開過我的手上。同學們察覺我的不對勁,都紛紛詢問我怎麼回事,我撇過頭回答沒事、沒事、I'm   fine.,不想讓誰看見我的崩潰,我的淚。

      暢銷華文愛情天后張小嫻曾說:「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但你明知我有多麼愛你,卻依舊狠心輕言放棄,選擇解脫一生讓我心碎一地。

      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這究竟哪門子歪理?

      從一開始毫無交集的陌生,到後來太熟悉的靜默無聲,這之間的距離才足以遠得心疼!

      我恨,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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