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二>簡訊

<二>簡訊

      我名下最大資產是前男友。但我不把他們當作勳章,僅僅只是過往。

      直到十六歲那年孟夏,我邂逅了一個不可思議、令我不假思索瘋狂執著的男人。宛若命中注定般的理所當然,你順理成章的成為我的男朋友,卻不曉得我有多麼希望你後繼無人。

     

      ►發件人:陳柏宇

      ►發送時間:2011-05-20/14:20

      ►郵件內容:寶貝,下午三點半天文館見哦。

      沒有現代少男少女間流行的顏文字和系統內建的表情符號,簡訊發出的時刻,卻已將你的心意表露無遺。

      ──14:20,疑似愛妳。

      ──非得要這麼不乾不脆、不清不楚的朦朧小曖昧嗎?

      為了出門見你,我總要找個好理由。看似無懈可擊的瞞天大謊。

      「媽,我上漫畫課去了。今晚會順道去美術館買壓克力顏料和原稿紙,哦對了,我有網購日本進口花樣網點,要去超商取貨。」多年來的歷練,已讓我扯謊時顏面神經毫無抽動、內心波瀾不驚而外表面不改色。

      「早點回家,別在外頭鬼混哪!」交代時,媽在廚房裡連頭也沒探出。

     

      臺北市立天文科學教育館。

      走入這座澄黃色暖陽般的巨大球體,穿越科幻片般神秘的時光緩坡長廊,方才抵達宇宙劇場。

      歡欣鼓舞的我,奔向弧狀的躺椅,斜臥於赤紅色座椅上。宛若初見白晝的螢火蟲般雀躍不已。

      「噯,妳是沒有來過哦?」

      「吶,我不是沒來過,只是從未和這麼『有味道』的男人一起來啊!」

      語畢,我又趁機捏緊了你壯碩的手臂。

      你苦笑,「這是褒還是貶啊?哈哈。」

      影片開始播放,一百八十度的半球型銀幕,令人有飄浮於半空、翱翔在天際之錯覺。

      鏡頭不斷地流轉,流光溢彩中,你徜徉在外太空似的情境,而我則沉浸在你沉醉的神情。這一瞬間,彷彿什麼都淡定。

      ──宇宙如此浩瀚,而我們卻都繞著誰公轉?

      電影播映至劇終,畫面上徒留這麼一句話給眾人反思。

      而劇場內,萬籟俱寂,無聲的空洞。

      「欸,你生日什麼時候啊?」我看著手機應用程式中的星座解析。

      「1989年11月06日啊。順便告訴妳,我跟妳一樣是心思細膩的A型唷!」

      「天蠍座的呀……嗯,神祕莫測,對感情專心致志,是從一而終的好情人類型呢。我說,你有星座分析上寫的那麼優質嗎?」

      「哎呦,拜託!無庸置疑,我當然是名副其實的天蠍座啊。話又說回來,妳是什麼時候對天文學這麼有興趣啦?」你一派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身為天蠍座很驕傲、值得炫耀似的。越是如此,我越想抨擊你的自信,以掩飾我飽和的自卑。

      「咦?可是上頭寫說天蠍座的男人性慾強,外表冷酷似冰,內心熱情如火……喂,你真的『性方面需求』很大喔?」

      你忽然傾身貼近我,在距離我不到幾釐米之處道出:「這個嘛……我就不知道囉。妳想親自驗證嗎?」然後,從你揚起勾人弧度的嘴角,我頓時驚覺你那邪魅的笑容好陽光。多麼衝突的感覺。

      你的眸光是種極致的誘惑,彷彿在警告我「千萬別看我瞳孔,否則妳會愛上我」,但我已經神魂顛倒至無可自拔的境界,也只能目不轉睛地直盯著你俊俏的臉龐了。

      You   had   me   at   hello   .

      你完完全全,在一開始,就征服了我。

      「妳要不要先懺悔一下啊?」

      「嗄?」

      「今天偷溜出來跟我約會,是編了什麼故事才成功脫逃的呢?」

      在你面前,有股被望眼欲穿似的透明感。

      我是赤裸的。

      「果然還是逃不過你的法眼吶!我跟我媽說我要去上漫畫課,我敢打包票回家後她肯定會去查我悠遊卡通勤紀錄,所以我早已想好個天衣無縫的終極計畫!我先買了一張單程票,但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我家那站的刷卡處後,再掏出原本的悠遊卡去刷;由於沒有進站紀錄,理所當然會過不去出口,此時我只消去服務臺請工作人員幫我補上進站紀錄,便能順利出站。而這關鍵在於只有出站時間而無進站時間,如此一來她便無從得知我是在何時何處進捷運站的,也就無法估算我到家的時間是否正確。」

      你眨了眨眼,燦爛笑道,「倘若我是妳媽,絕對會很頭痛!有如此古靈精怪的女兒,不擔心被別人拐走才怪咧!」

      我反駁,「被誰拐走?你嗎,大哥哥?」

      我故作無辜狀,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少女漫畫中裝萌的女孩,嘟起了嘴。

      「喂,我說妳這樣每次都要絞盡腦汁,捏造一些藉口來瞞妳家人,不累嗎……?」

      「累?不會吧。精準來說,應是習慣成自然了。但我真的很想擁有隱私權,凌駕於他們對我所執行的親權;還有,就那麼一點點的,自由。」

      「『自由』不就是『Free』,『Free』不正是『免費』?既然自由是免費的,那任誰都本該得到吧。想去看海嗎?」

      「看海?」

      上一回去海邊,已經相隔太多年。

      坐在副駕駛座,我偷瞄著心儀的你。翩然俊雅的你很專注在開車,應該沒察覺我正關注著你。你的鼻子很挺,挺到讓我有「想去南韓造訪一趟」的自卑感;你的穿著極其乾淨,甚至可謂是時尚,一點也不像刻板印象中改裝汽車的黑手。總之是很迷人的氣質。

      是的,¬轉瞬間就抵達了北海岸的白沙灣。

      你將你大哥的轎車停在停車場,而我正納悶為何一堆車停著卻一個人影也無?每輛車持續不斷地晃動、震盪,我還摸不著頭緒,你竟已猜透我的困惑,「他們應該很缺高效避震器,我應當去他們車子擋風玻璃上夾張名片的。想必近來旅館業者門可羅雀哦。不過這樣我恰好有生意可做,甚至還可以順便附贈他們高檔隔熱紙呢!」你興奮的說著,我也安靜的聽了。

      瑰麗逶迤的夕色灑落於整片海洋,暮光下的臺北城暈染一層詭譎卻靜謐的氛圍。

      我在想,如果我們的愛就像潮汐,擁有一定的規律,那該多好?

      聆聽海的呼吸、嗅聞鷗的氣息,好似那潮落潮起,能夠明確的、篤定地,相信我是你的唯一,而你不會將這一切美好拋棄。

      「宇。」

      「嗯?」

      「如果我想要一個東西,你可以給我嗎?」

      「呃……承諾我給不起。」

      「並沒有跟你討永恆,我只是渴求你給我一個K開頭的東西。」

      「Key?車是我大哥的,鑰匙不能給妳。」

      再多停頓一秒似乎都是多餘。我已經無法克制的失去了生命中的第一個吻。

      可是你說Kiss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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