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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得墨染,便得天下

一千年後。

一名纖瘦的女子側坐在一隻螢白的九尾狐狸背上,纖細白皙的玉手輕輕撫摸著狐狸那瑩白的毛髮。

若說一千年前她給人的感覺是清冷,那麼一千年後,她給人的感覺是冰冷。

她的墨眸如同一湖深潭,只需一眼,便像被吸入一陣虛無;只需一眼,一股凍寒令人生畏。

這名女子,名為墨染。

「徒兒。」一名白髮老人坐在藥草堆中和藹的笑著,對墨染招手。

墨染示意讓九尾瑩狐走向前,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徒兒,為師方才占卜,算出妳該入世。」老人摸摸自己銀白的長鬍鬚,「九龍奪珠,天下大亂;唯有墨染,能解此局。得墨染者,便得天下!」

墨色瞳孔縮了一下,那雙如幽潭一般的眼眸,覆蓋上層層的霜雪。

「徒兒謹聽師父吩咐。」

「妳修練一千年,為師讓妳成仙,只因這是妳的命運。此生若妳無法逆命,那便是生生世世悲苦受折磨。」銀髮老人搖搖頭,「妳現在就離開這兒吧。」

「是。」墨染沒多做表示,只是歛眸,然後摸摸瑩狐的背。

「師父。」墨染離開前,回頭看了銀髮老人一眼。

銀髮老人不多理會,繼續埋頭鑽研藥理。

墨染輕輕開口,那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讓老人聽仔細。

「得墨染者得天下,是嗎?」在風中,她的眼眸滿滿的都是輕蔑。

「此次入世,我會向世人證明,我墨染,就是天下!」

她狂妄、她冷情!她高傲、她狠絕!這,就是墨染!

為何她如此?

沒有為何。

只因為她是,墨染。

這一千年,墨染和老人都住在隱世谷中。

當初兩人的相遇,並非偶然。

墨染決絕離開後,老人就找上她,說她有仙骨,也提到她的使命。

千年一次的九龍搶珠對天下蒼生來說是場浩劫,雖然墨染本人無意要解救與自己不相干的人,但是只要化解這場曠世災難,她之後就不會再與塵歌有所牽連。

輪迴本子上,她和塵歌必須生生世世相戀、卻又相互折磨。或許是出於恨意,墨染答應老人的請求,只要化解這浩劫,她便不必轉世,亦不會再遇到塵歌。

此刻,她已走出隱世谷;由於九尾瑩狐太過顯眼,所以墨染沒讓牠跟著。雖然她有仙術,但她不急著到城鎮,於是漫步而行。

隱世谷外其實連接著一座小村落,只是山谷陡峭、地勢險峻,所以居民幾乎不會前往,以至於墨染一千年來沒有看過其他外人。

她走著,淡漠的黑眸輕輕掃過兩邊的莊稼和草屋,然後又歛起。

雖然她本無意驚擾別人,奈何她生的一張傾世容顏,但凡見到她的人,都停下手邊的工作,一臉癡迷的看著她。

一千年來,她跟銀髮老人的相處十分平常,她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但老人的態度沒有什麼特別,於是她也忘了自己長得很惹人注意,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被居民們圍成一圈。

居民們被她吸引卻又不敢太靠近,於是和她保持一段距離,人對於過於完美的存在都會有種敬畏心理。

墨染淡漠的眼眸抬起,眾人又是一聲聲的抽氣。

此顏能傾城,此顏將禍國!

「娘,這位姊姊,是不是仙女?」一聲童稚的聲音打破沉默,墨染沒有多加理睬,她依然用自己的步調往前走著。

「傻瓜,若不是仙女,怎能長得這樣標緻啊?」後方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也許是這樣起了頭,其他居民終於開始議論著這神秘的女子。

墨染繼續走著,她從不介意別人怎樣看待自己,她傲視一切、萬分強大,無所畏懼。

千年前,她曾為情愛而傷心傷神,千年後,她告誡自己不可為任何人事物所惑。

「讓開。」白衣隨風飛揚,纖瘦的身子裡卻是十足的傲骨,纖柔與強悍的對比,在墨染的身上交互融合,自成一韻。

居民們沒有因為墨染的無理而惱怒,反而更癡癡的看著她,眾人還是圍在她身邊,這讓不喜與人親近的墨染感到很不習慣。

不遠處一駕馬車行駛而來,看那車上的裝飾氣派又不俗,不難想像裡面的人是何等尊貴。

駕車的人一襲黑色勁裝,頭戴斗笠,正面看去只能看到他剛毅的下顎,此時這名男子微微偏過頭,對著車內的人說話:「公子,前面有一群百姓圍著,可要繞道而行?」

車內響起輕輕的咳嗽聲,然後溫潤的聲音傳來:「去看看吧,許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黑衣男子將馬車行駛到與百姓們一定的距離,停好以後才掀起簾子,將馬車裡頭的人牽了出來。

那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蛋。

淡淡的眉、無害而澄澈的眼睛,直挺的鼻樑、絳色的唇,他俊面如玉,氣質儒雅、姿態翩翩、手抱瑤琴。

這名公子也是一襲白衣,他跟墨染的氣質完全不同。

若說墨染穿白衣給人孤高狂妄之感,那麼這名公子就是恍若隔世的清靈。

他的眼眸如此澄澈、燦如星子,你仔細看著,會發現看不到一點點雜質;然而墨染的瞳,你卻只探得到一片幽暗,彷彿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入的了她的眼。

儒雅的公子經由黑衣男子的攙扶,已經走到居民的身邊,因為吹到了風,他又咳嗽幾聲,玉色的精緻臉龐浮上幾朵紅雲。

墨染在出谷前就注意到天邊有抹異色雲彩,她之所以這樣不疾不徐,就是特意在等待這九龍之一的,瑤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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