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小兒科

我是一個地方記者.

在我懂事的時候,我曾經想要當總統.

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我變成想要當老師.

而在我上國中的時候,我的夢想換成當作家.

在高中的時候,我只希望我可以出一本書.

最後...在我進社會工作時,我卻只希望我可以好好的過著每一天.

那是我第一個採訪的工作,採訪對象是一名小有名氣的小兒科醫生.

聽說是台灣專門研究某種小兒病的權威,也是那所大醫院的小兒科主任.

他的身後總是跟了快半百個實習醫生,每天早上隊伍浩浩蕩蕩的進出診所,然後再進去病房.

每天每天...所以他成為了權威.

因為他過於忙碌,我要採訪他的話,必須要先等他看完所有的病人才可以.

第一個病人進來了.

[醫生,我兒子一直在發燒,全身都會痛,我不知道要怎麼幫他...]

那是一個媽媽,加上一個看起來應該活撥亂跳的年紀卻死氣沉沉的坐在輪椅上的小孩.

醫生用聽診先聽了一下小孩的前胸和後胸,然後再用棉洗棒看看小孩的喉嚨.

最後量了一下體溫,39度.

然後在病歷上用英文寫著剛剛的查看的結果.

接著又摸了摸小孩無力的雙手和雙腳.

[啊!!]

小孩子叫了一聲,然後哭了.

醫生摸摸頭...然後說了一句所有小孩子聽到都會跳起來的話:

[我們先抽個血看看報告好了.]

媽媽的臉色馬上變成青的,小孩子則是開始哭鬧.

[我不要抽血!!我不要抽血!!]

[我的小孩子已經很虛落的,一定要抽血嗎?]

一個皺眉,甚麼都沒說的又在病歷上寫東寫西.

[嗯...那我先開一些退燒藥給你的小孩...]

[好的!!謝謝醫生!!謝謝醫生!!那醫生...]

沒等那位媽媽說下一句話,醫生就先叫了號碼.

下一位媽媽感覺更急了,簽著自己的小孩硬要把上一位媽媽擠出診所.

[醫生!!你上次要我給小孩一天吃12顆類固醇,可是我聽說類固醇不能多吃ㄟ...]

那位醫生不急不緩的說:

[妳兒子的症狀白血球指數過高,所以打算先用類固醇將指數壓下來.]

然後是一堆我聽不懂的醫學用語,連那位媽媽也被洗腦的樣子.

指點點頭,然後依然讓自己的小孩一天吃12顆類固醇.

大概是因為我知道類固醇是什麼樣的藥吧?

我趁大家都在忙的時候,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這位太太可以打擾您幾分鐘嗎?]

這位媽媽看著我,像是在看外星生物一樣:

[不要跟我推銷!!我不會買的,什麼愛心筆的,家裡一大堆了!!]

我笑了一下,輕輕的說:

[不是啦!!我是某個出版的記者,我姓李,我今天來採訪您小孩的醫生的.]

那個媽媽一臉高興的樣子,好像突然覺得這個醫生值得信賴:

[喔~]

我點點頭,然後轉個話題:

[我想知道您的小孩被診斷的症狀是?]

那位媽媽看著自己的小孩說:

[我不知道...醫生跟我說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英文,聽起來好像很嚴重...]

在我看來那位小孩現在很健康,可是那也許只是個假象.

[嗯...那你知道類固醇是什麼樣的藥嗎?]

我看著她的小孩,很明顯的月亮臉和水牛背的徵兆都出來了.

[我只是聽人家說吃多對身體不好.]

我點點頭說:

[嗯!!我知道了,謝謝!!]

當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那位媽媽拉住了我說:

[李先生!!那位醫生真的很厲害嗎?他真的很厲害嗎?]

瞬間我看到那位媽媽無助的表情,我甚麼都說不出來.

[我的小孩生病了,可是我沒辦法幫他,只有那個醫生可以!!我也只能相信那個醫生可以救我的小孩.]

還沒等我說話,那位媽媽馬上又說:

[那個醫生真的可以救救我的小孩吧?他可以吧?]

也許...

[嗯!!可以吧?]

只有類固醇可以救他的小孩吧?

等到門診結束後,我簡單的問了醫生幾個問題後,訪問也就結束了.

這時候那位醫生突然問我:

[你知道黑暗騎士嗎?]

一旁的實習醫生忙上忙下的不知道在忙什麼.

我看著醫生,點點頭:

[知道,蝙蝠俠啊~]

醫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那你有看過嗎?]

我看著醫生,搖搖頭:

[沒有,我很忙啊~]

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機和聽診後,笑著對我說:

[我也沒有,可是我以前很喜歡蝙蝠俠~]

然後醫生腳步輕快的走出病房.

或許,醫生小時候也有個夢想...想成為蝙蝠俠的夢想.

可是長大了,現實蒙蔽了一切,他只能面對一個又一個的無助.

之後我在小兒科拍了幾張不打算刊登的小朋友照片.

有靠助行器留著眼淚走著的,有雙腳裝上義肢永遠無法走路的,還有坐在輪椅上插著鼻管奄奄一息的.

這些小朋友是不是也有夢想?

只是跟著自己缺少的那一部分一起消失了?

就像長大後的我們,跟著自己的成長,夢想也一個一個消失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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