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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奇異女子

三個月前,我搶到了一元的廉航機票去台灣,朋友先說一起去,後來他晚了起床,搶不到機票,所以只得獨自去旅遊。我是第一次來台灣,很幸運,在旅程的第二天就遇上了她,旅途中有了伴。

第一天班機延誤了三個小時到步後已經很晚,到步後只剩下到酒店睡覺的節目。翌日我跟著旅遊指南到九份去,先坐公車到金瓜石。金瓜石有一坐金礦,名叫本山五坑,現在已經改建成博物館的設施。礦洞需要買票入場,因此人流並不如旁邊的黃金博物館這麼多。

進入礦洞前要帶上安全帽和聽上一輪講解。講解員等了半晌都沒人來,只好向我一人隨意講解後放行。

走過運礦貨車的路軌便進入礦洞內,燈光昏昏暗暗的,營造昔日氣氛非常出色。昨晚亦因為下雨,頭頂觸手可及的岩石一直在滴水。一直住裡走,路旁有假人模仿昔日礦工工作,還一直播放類似台語的錄音。我想膽小的女生來到這裡,應該會被嚇得哇哇大叫。

礦洞內開放的區域其實是一個U形管道,是礦洞的最上層。我本以為參觀方向只有一個。但有一個人迎面走來,雙手按著頭頂,沒有戴上安全帽,神色很是慌張。

難道是迷路了嗎?因為管道一直彎曲,在黑暗的環境專注地看展品的注釋,回神後迷失方向也是有可能。不過哪人似乎慌張得離譜,一直抱著頭在狹窄的礦洞裡亂跑。

起初我不想理哪人,并認為很快會找到出路。但哪人一直在我身邊走過,惹得我有點不耐煩。當我想指出出口位置時,卻被哪人搶先一步。

「先生請問……」

「你是不是想問出口在哪?」我禮貌地擠出微笑。

「不,我是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奇怪的人呀!我一時對答不上,便觀察哪人的裝扮找靈感。在黑暗中只看到哪人擁有一雙大眼睛,這雙眼睛帶有靈氣,看久了更有點點寒意,雖然如此,大概能判斷是女孩。我和哪雙眼睛對望了半晌,才想到了問題的答案。

「這裡是金瓜石呀。」我答。

其實這答案正常不過。

「我知道呀。」她說。

「哪你想知道什麼?」我很無奈。

女孩合上了眼睛,我猜應該在思考。

「應該換方法問,你正在做什麼?   」她說。

「什麼?我在看參觀呢。」我說。

「嗯,在參觀什麼?」

「新北市市立黃金博物館旁的山本五坑。」

「就是這個!」她突然高興起來。

我這才搞清她的問題。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麼?怎會問這種問題呢她?搞不好我碰上了神經病。

「你要一起走嗎?剛才你好像⋯⋯」我說。

「好吧,剛才我只是⋯⋯被假人嚇倒了。」她搶聲說。

出口其實就在不遠處,有職員收集在入口派發的安全帽,不過哪女孩沒有安全帽。職員叫住了她。

「請交還安全帽。」職員說。

「真抱歉,安全帽不小心在裹面掉了,太暗我找不到呢。」她說。

「嗯,沒關係哦,我們會找到的。」職員說。

居然這麼輕鬆解決,安全一頂也不便宜呀。

離開礦洞重見天日,方才看見她的面貌。她身材矮小,梳著齊眉劉海,髮長至肩。眉下清澈的雙瞳本來帶著寒意,但在陽光底下卻消失了。她穿白色的連身長裙,從頭到腳都帶著清麗的氣質。我第一印象,她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

真是個美少女。本來獨自一個去旅遊就已經悶得發慌,能遇上她,即使悶著整個旅程也是值得的,如果能跟她合照一張,更是有得炫耀。就這樣,我鼓起勇氣向她搭訕。

「你之後要去哪?」我問。

「我要去熱鬧的地方。」她答。

她的說話總是奇奇怪怪的,當時我說不出是什麼奇怪,現在才想通。她句子裡的關鍵詞總是不到題。

「熱鬧?金瓜石這裡可算不上熱鬧。九份的老街去過了嗎?」我說。

「老街?好呀。」她很興奮。

「哪麼,你要一起去嗎?」

「嗯。」

從金瓜石到九份約五分鐘車程,走路則要二十分鐘。我本以為她會跟我一起坐公車去,當我整理一下手上的小冊子,回頭過來已經見她走到遠處。我一直急步追卻追不上去,最後再公車站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怎麼不發一聲就跑了?」我喃喃自語。

我自己坐公車到九份老街去。山上的天氣真的變幻無常,在金瓜石時還有點陽光,老街卻在下雨。

我一個人在九份老街閒逛,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是剛才在礦洞的美少女,她手上拿著半串香腸。

「又見面了,好吃嗎?」我說。

「還好吧,只是味道有點⋯⋯」她說。

「哪是野豬肉嗎?」我問。

「什麼?怪不得啦。」

她丟棄了手上剩下半條的野豬肉腸。

「你是怎樣過來老街的?」我問。

「雙腿。」她說。

「我是坐公車過來,因為我不熟悉這邊。」

「嗯?」

「是呀。剛才我就想你帶路,誰知你一下子就不見人了。」我開玩笑說。

「我現在不是在一起了嗎?」她感到疑惑。

「哪只是偶遇到,不是約定一起來。」我一副說教的語氣。

「什麼偶遇,我一直在這裏,不是嗎?」

這是個笑話嗎?九份老街人這麼多,若不是運氣驅使,我們怎能遇見?

「人這麼多,你怎樣找到我呢?」我說。

她別個頭來,看着一間滿熱鬧的食店。

「哈哈,我沒料到這裏人這麼多,還有很多人嘰嘰喳喳的說話,很粗魯的感覺。都聽不懂呢。」她擺出天真的笑臉。

「哪些應該是韓國的遊客。」我說。

「我還真是不知道。」她說。

「哪麼日語你知道嗎?」我問。

「我嗎?當然知道呀,有段時間整過台灣都很多人說日語的。」

「這麼奇怪哦。」我不解。

「對了,你是哪邊人?」她問。

「我嗎?香港呀,口音不是很容易分出來嗎?接待我的人一聽我說話就知道。」我說。

她雖然外表清麗脫俗,說話可愛,用字卻奇奇怪怪。人實在有趣,不過就是會突然跑掉,我得跟上次一樣提出一個地點,不然肯定會失散。

「你知道阿妹茶樓嗎?我等下就要去。」我說。

「不知道喔,有什麼特別的?」她說。

「據說是動畫千與千尋的場景之一。」

「動畫嗎?我也要去啦。」

「你這次別走這麼快。」

「哈哈,好吧。」

我以為她帶路,誰知她就一直跟著我後面,只好硬著頭皮帶路。阿妹茶樓旁有一條長長的石板階梯,約有三百多級,名叫豎崎路。整條階梯能夠欣賞到東海的美景。不過當天下雨,只能夠矇矓地看到海平線,還有很多旅客都在這裡拍照,擠得很。

「這裡好漂亮耶,很有從前的風味。」她說

「嗯,這裡就是動畫裡的場景。」我說

階梯的底部是昇平戲院前的空地,就在阿妹茶樓的對面,據說這是日治時期台灣最大的戲院,現在已經變成了民眾表演的場所。

在這雨天,昇平戲院傳出陣陣的小提琴聲音。她聽到琴聲,跑了進去。我進到戲院裡面,其實不如想像般大,大概能坐一百人,相當於現代的小影院。裡面很舒適,舞台下有一排排的木長椅,長椅間的空間很多,即使走過有人的坐位也不會擠到別人。在暖色的燈光下,我很快找到了她。

「你走得真……」

我話未講完,她噓了一聲,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要安靜。我只好乖乖的坐下。她身體散發的野花般的香氣,害我一直偷瞄她。我們聽了差不多十首曲子,她才打手勢表示離開。

「真好聽呢。」她說。

「你喜歡聽小提琴嗎?」我問

「沒有,這次是我第一次聽現在演奏。」

「跟你逛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嗎?阿姨都叫我蓮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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