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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地之戀

[兩個月...哈哈...]

我看著懷錶,笑著說.

[兩個月,哈哈哈...]

他也附和著我笑著.

兩個月前,我們永遠都不會想到,兩個月後,我們還活著.

我們身處後世俗稱的大航海時代

實際上沒了羅盤,就等著在海上餵海鷗的時代.

[只是我們這裡恐怕連海鷗都沒有,哈哈哈...]

他總是這麼樂觀.

[這麼冷...除了你,有哪隻笨鳥會飛到這裡來?]

我故意虧著他.

[哈哈哈...]

他被我逗笑了,也可以說,他總是在笑.

昨天扭傷腳踝的他,現在只能坐著.

明明我們已經夠慘了.可是他還是笑著出來.

就像我們船遇難的那一天一樣.

[至少這裡看起來絕對不會有暴風雨,哈哈哈...]

我無奈得看著他.

[真好,是吧?]

他給我一個很欠扁的點頭.

遇難的前幾天,我們在加拉巴哥群島外海碰到超颶風.

雖然我跟他都不是船長或副船長,可是我們卻活了下來.

[也只有我們活了下來,哈哈哈...]

他笑著.

[還笑!!]

我輕輕的打了他的頭.

兩個月了,我們的船卡在冰川上不能動彈.

[就算船可以開,我們沒有羅盤也不知該往哪裡走,哈哈哈...]

可憐的遭遇給他說起來感覺一點也不可憐.

[真搞不懂,船長大人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羅盤帶在身上.]

我無奈的說著,畢竟我親眼看到船長把羅盤放在外套的內袋裡頭.

[是阿!!是阿!!然後就這樣連人帶羅盤的摔入海裡,哈哈哈...]

我又打了他的頭一下,可是他還是笑著.

真搞不懂,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他?

[因為妳喜歡我啊,哈哈哈...]

他的答案總是這麼的爛,可是不也是事實嗎?

遇難後一個半月,我們原本庫存過多的食物就通通都腐爛掉不能吃了.

連馬鈴薯都發芽了,真不知道為甚麼船長總是帶著快發芽的馬鈴薯出航.

[大概是想說可以在船上搞園藝吧?哈哈哈...]

拳頭打酸了,我隨手拿了一塊冰,輕輕的敲了他的頭一下.

[啊!!很痛ㄟ!!]

他抱著頭喊著.

[喔!!那以後就用這個吧!!]

我看著那塊冰,突然發現冰塊上的血跡.

[天啊!!]

我嚇的馬上站了起來.

[不會是我打的吧?]

我趕緊檢查他的頭部,深怕剛剛那個輕輕的一下,會打出人命來.

[大概是妳打到我的臭頭吧?然後剛好破掉流血.]

我不理會他,繼續檢查著.

[妳不要這麼緊張啦!!只是小傷而已.]

這時我停止了檢查,手慢慢的舉高.

[我的天啊!!]

我又再度被嚇到.

他的頭髮幾乎有七分之一在我手上.

[為甚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驚訝的說著.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害的他也緊張了起來.

[你...你為甚麼...]

我把兩隻手上的頭髮給他看.

他出乎我意料的,並沒有嚇一跳.

[喔,這個喔!!前幾天我就有注意到了啊!!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子,哈哈哈...]

他還是在笑著.

[這是很嚴重的問題ㄟ!!]

我認真的對著他說,因為這不是一件小事.

[往好處想,以後我就不需要剪頭髮了阿,哈哈哈...]

看到他依然在笑,我反而更生氣.

[你不要在笑了!!]

我大吼,他也停止了笑容.

[你知不知道這是甚麼毛病?]

我問著他,他比我還了解醫學多了呢!!

以前主船醫的得意左右手就是他.

他想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對著我搖著頭.

[不知道...]

我看著他的眼神,因為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認真的回答我的話.

[你在說謊?]

我質問著.

他只有搖搖頭.

[沒有.]

我坐了下來,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了.

因為我知道,說了也沒有用.

我們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沉默著.

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感覺上好像又過了好幾個月,事實上我們甚至還沒過完一小時.

[對不起...]

打破沉默的是他小小聲的"對不起..."

[怎麼了?]

我關心的問著.

[對不起...]

他依然重複著同一句話,只是語氣加重了許多.

[幹嘛突然對我說:"對不起"?]

我傻傻的笑著問他.

[對不起...]

他縮坐了起來,把臉塞在兩腿之間.

嘴裡吐出的暖氣從空隙中透了出來.

[幹嘛啊?]

我開始有點被他的"對不起"嚇到.

可是也有點興奮,也許他下一秒會告訴我:"其實我沒有生病."

[對不起...我對妳說了謊...對不起...]

他開始慢慢的坦承...

[你對我說了甚麼謊?]

我又再一次的質問著他.

[對不起...我騙了妳...我第一次騙妳...]

[...]

我不再說話,只有靜靜的頃聽著.

[我第一次騙了妳...心裡頭好難過...好難過...]

我也想說:你騙了我,我也好難過.

可是我知道,他騙我,一定有他的理由.

為了我的理由!!

[其實我知道我怎麼了...我...]

哽咽的聲音充斥在我們這艘船上.

他的下一句,就算是輕輕的說著,也已經深深的刻印在我心裡頭了.

[我剩下沒多少時間了,哈哈哈...]

他依舊是笑著.

不管是人在異鄉.

不管是危機重重.

不管是死到臨頭.

他依然是笑著.

永遠都不會改變.

[可是我好捨不得...]

除了我.

[捨不得妳...]

不知道為甚麼,船上的夥伴死的剩我們兩個.

我們還是很開心,很快樂.

可是只要一想到,要永遠離開對方,再也看不到對方.

我們就好難過,好難過.

就連總是堅強的我,也哭了...

[告訴我!!]

我抓著他的肩膀,淚水不斷的飛舞在我跟他之間.

[告訴我!!有甚麼辦法可以救你!!告訴我!!我要救你!!]

我激動的望著虛弱的他,這才發現,他比出航時憔悴了許多.

這時候才發現,原來昨天他腳扭傷是因為他已經精神很恍惚了.

他已經病到連走都走不穩了...我卻還時常打他頭.

他閉上眼睛搖搖頭.

動作突然都靜止了下來.

過了很久很久,他張開眼睛認真得看著我.

[在我身邊...陪我走完最後一條路,好嗎?]

我知道...剛剛這幾分鐘裡頭,他已經看開了.

[我只要妳在我身邊,這就是我的解藥了,哈哈哈...]

下一秒,我緊緊的抱著他.

希望就這樣永遠永遠抱著他,然後不讓他被死神的鬼鐮刀給勾走.

[我一定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我左手掌不敢放在他的頭上,因為我只要輕輕一碰,他的頭髮又會掉滿地.

[沒救了啦!!哈哈哈...]

他虛弱的笑著,我只有更難過更難過...

[老天...拜託祢...救救他.]

我不斷的重複這句話.

[妳太慢了...]

他卻這樣跟我說.

[我早在暴風雨那天夜晚裡頭就跟老天爺說了,哈哈哈...]

他開玩笑的說,但卻像用盡了全力一般.

[求求祢!!]

我不理會他,繼續祈禱著.

[我向上帝祈求,希望妳可以一直活著,直到安享天年.]

我聽著,心裡頭好難過.

[求求祢!!]

我依然說著,聲音開始不清不楚.

[就算是要我的生命也可以!!]

"轟轟轟~~"

外頭一聲巨響打斷了我原本應該的決提.

[妳快走!!是冰層塌陷!!]

他看著我,對著我大吼著.

[冰層塌陷?我們在冰川上ㄟ.]

我沒有常識的問著.

[快走!!會有大浪!!]

原本卡在冰層上的船,開始搖晃著.

[船開始動了?]

我驚訝的站了起來.

[快走!!]

他還是對著我大吼著.

[走去哪?既然是大浪,我還能走去哪?]

他突然停住了,因為連他也想不到可以得救的方法.

我參扶著他走到甲板上.

我們都看到遠處不斷剝落的冰山.

雖然遠遠的看是一小角,可是其實是一大塊像山一樣大的冰掉入海中.

[浪來了,哈哈哈...]

他輕輕的說著.

我吞一口口水.

[這個浪還會夾雜著冰川上鋒利的冰層,哈哈哈...]

他冷冷的說著.

我冷汗直流.

[搞不好我們會先變成冰棒也說不定,哈哈哈...]

我們看著前方不斷升高的大浪,緊緊擁抱.

[妳一定會活下來的,哈哈哈...]

淚水似乎在流出來之前就結成了冰.

[不要忘了時常來看我,哈哈哈...]

我眼睛睜大,好像突然明白這一切.

"框啦~~"

"嘩啦~~"

船翻了...

故事也跟著結束了.

五年後,我獨自活下來了,並且居住在新大陸的一個小鎮裡頭.

[媽媽...]

我為了這個名稱而抬頭.

看著我和他的未來,笑了...

[我愛你,我們的極地之戀...]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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