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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歸彼岸花— 壹

遠遠的,   他便看見了她。

她慵懶的趴躺在千年松樹那粗大的枝幹上,   一襲艷紅長裙隨風飛曳,   一頭烏黑青絲披散在肩背上,   她輕輕的搖晃著腳丫子,   看似清纯,   却又透着丝丝似有若无的妩媚。

恍惚間,   他彷彿看見了她一襲純白長裙,   對他展開了迷人笑靨。

零零落落卻又倍感熟悉的畫面在他腦中交錯著,   他努力地想看清那些畫面,   卻是徒勞無功。

晃了晃腦袋,   他決定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開,   因為手上握著的斬妖劍不斷嗡嗡作響,   他可以感受到劍身輕微的顫抖,   那是噬血的前奏。

握緊斬妖劍,   他以劍劃破中食二指,   嘴裡念念有詞,   後將二指上的鮮血點於眉間,   輕喝一聲   “天眼開”,   然後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

只見眉間那如直線的血點,   竟緩緩的睜了開來,   宛如一隻真實的眼睛。

一株紅色曼珠沙華,   她的真身。

他看見樹上那嬌俏的身影動了一動,   原本閉目假寢的人兒,   睜開了雙美眸朝他看來。

只是雙目交涉之時,   他卻從她琉璃眸內看見了一絲的愕然。

然後被欣喜替代,   不過一剎卻被悲傷覆蓋。

從來,   任何妖魔只要看見他,   或是遠遠感應了斬妖劍的劍氣,   不是溜之大吉,   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只有她,   看似淡然,   但琉璃眸內那交錯複雜的情緒,   卻叫他不容忽視。

他壓下心裡那不明的情緒,   手緩緩的舉起了斬妖劍。

×××   ×××   ×××

她感覺到殺氣逐漸靠近,   只是重重的殺氣中卻隱隱帶著讓她甚感熟悉的氣息。

於是睜眼一看,   映入眼簾的竟是那個教她思念千年的男人。

是他。她絕不會認錯。

即便再過個千萬年,   她也不可能會將這抹英挺的身影給忘了。

更遑論他的模樣與彼時如出一轍。

她仍舊記得,   九天之外兩情相許之時;   也記得墜落凡間之後第一次的相遇,   那時候他是誤闖迷霧森林的趕考書生,   棲息於她身邊;   而她,   則尙是修煉中的曼珠沙華花精。

那時候,   她就知道了,   即便離開了,   即便早已忘了那前塵往事。他也一定還會回來。

因為,   他們身繫詛咒,   而這道詛咒卻成了他們之間僅有的連繫。

輾轉千年以後,   他終是回來了;   而她,   也終於得以化為人形。

她以為她可以再一次站在他身邊,   一同看盡人間細水長流。

只是,   滿身殺氣的他與千年前那溫潤如玉的趕考書生,   有著天壤之別。

他手上所握的劍,   是那把可以將妖魄打散,   永不超生的上古神器,   靈曌。

她沒有想到,   他會是斬妖劍所認的主。

斬妖劍,   一世只認定一名主人,   而他,   就是那命定的斬妖師。

所以,   他是來除她的嗎?

那把斬妖劍所發出的陣陣寒氣,   讓她不由自主的慌了心。

自千年松樹的粗大枝幹上坐起,   那雙攝人心魂的琉璃眸直直的望向了那漠然的斬妖師,   隨後輕輕一躍,   飄然落於斬妖師一步之遙的位置。

“汝當真欲滅了若兒?”如鶯啼般的聲音緩緩響起,   琉璃眸幽怨的望著他,   像極了無聲的控訴。

那一剎那,   他握著斬妖劍的手,   竟有那麼一刻猶豫,   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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