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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   看見了一位少年拄著樹枝,一跛一跛的走來。他面色發白,額上冒著汗珠,全身衣袍殘破不堪,淤泥將銀白色的部分染成赭褐色,但卻更是襯托出少年眼裡的冷漠。]

墨璽還記得娘親說過,長安不比煥山美。

那兒人心險惡,行差踏錯都足以人頭落地。

甚至連爹爹都是在那被人給害死。

從小墨璽就只和娘親、三姐還有五哥一塊生活,從未見過其他外人,也從未離開過煥山。

大哥和二哥是在墨璽尚未出生時戰死在沙場上,三哥出生時就夭折,四哥則是在襁褓中忽地離世。

大姐與二姐也早早就嫁了人,兩位姨娘也已經去世多年。

而因為墨璽與三姐、五哥的年紀有些差距,以至於從小到大陪伴她成長的是竹簡和小狼。

小狼是爹爹在墨璽三歲時帶回的小黑犬,爹爹不在時,墨璽總抱著小狼,想像爹爹就在身邊。

經過幾千個日夜轉換,墨璽也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娘親也已幾近滿頭華髮,但身形依舊是綽約多姿。

從小至大,墨璽總是習文習武、學廚學歌舞。

每次,她不好好習武,五哥就會欺負小狼,當她沒背完四書五經和禮記,三姐就不讓她見小狼。

「娘,小妹又不習武了!」五哥站在院子向屋內喊著。

墨璽抱起整堆的竹簡,氣沖沖往娘親房間跑去,腳步跺的大力,惟恐那地板不生裂縫似的。

「喏,三姐要我背完才可以去外面,可五哥又非要我習武!」墨璽將竹簡丟至桌上。

五哥也快步走了進來,看著坐在塌上的娘親,還有一旁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墨璽。

「等你武功比我高強時,我自不會要你習武!」五哥嗔笑道,甚至還擺起了手,帶了點嘲諷看著墨璽。

「好啊!那麼等五哥你背完了孫子兵法、兵刑時,小妹自然就會跟著你習武了!」

「唉呀,小妹你..」五哥指著墨璽氣得要回話,卻被娘親截了下來。

「好了,墨璽你也不是孩子了,不可再任性了。」娘親道。

「五哥欺負我,娘你也不幫幫我!」墨璽哼的一聲就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了後山林間,隨地找了地方坐了下來。

正氣憤之時,手忽地被濕漉漉的舌頭舐了舐。

低下頭看才發現是小狼跟著自己跑來了。

墨璽摸了摸小狼的頭,情緒也變的比較平穩。

「還是只有小狼你對我最好了。」

但小狼卻忽地向墨璽時候發出低吼,墨璽轉過頭一看,看見了一位少年拄著拐杖,一跛一跛的走來。

他面色發白,額上冒著汗珠,全身衣袍殘破不堪,淤泥將銀白色的部分染成赭褐色,但卻更是襯托出少年眼裡的冷漠。

「小狼退後,人家受傷了。」墨璽推了推小狼。

墨璽起身拍了拍屁股,輕跳到少年面前。

「你需要幫忙嗎?」墨璽歪著頭瞅著少年。

少年無視她,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

墨璽近看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袍並非一般布衣,雖已殘破不堪,卻仍看的出來是上好的料子。

即便他一頭亂髮,一臉汙泥,依舊不減他氣宇非凡的氣息,眼裡幾分銳利,似是在維護他僅存的尊嚴。

「你腿傷了,我家就在前面,我…」

墨璽話才說一半,少年只是睨了她一眼,又繼續往前走。

真是個怪人,這是墨璽心裡的想法。

她還是緊跟著少年,慢慢的走在他身邊。

「你究竟是誰,幹嘛老跟著我。」少年停了下來,雖面無表情,聲音卻是充滿怒氣。

「我娘說過幫助他人,日後若需要人幫助,他們會很樂意的。」

少年冷笑了一聲「在我身上你是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對他來說,如此苟活下去,倒不如死了算了,可他還有仇要報,他永遠不會忘記,他這條命是用多少身邊的人命換來的,若就這樣死了,將來九泉之下的娘親肯定會恨自己的。

「我並沒有要你給我什麼好處的,你受傷了,我不可能見死不救,只是,你是從長安來的嗎?若我醫好你的傷,你能帶我去長安玩嗎?」墨璽問著。

少年眼裡少了些銳利,少了些防備,只是輕輕的頷了首。

「我叫墨璽,長安好玩嗎?你叫什麼名字?」墨璽道

「劉...劉昭。」少年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前方。

這名字讓他想起了娘親,小時總是聽見娘親輕聲呼喚著自己『昭兒』,但那似乎已是很久遠的事,他甚至已經忘記娘親溫柔鄉的溫度。

兩人腳步有些沉重的走到了墨璽家門口,五哥倚在樹上。

「小妹你是帶誰回來了?」五哥跳了下來,先是打量少年一會,再疑惑的盯著墨璽。

「五哥,你拿件乾淨的衣袍給他換吧。」墨璽道。

五哥不發一語的進屋,隨後走出來的是娘親。

「娘,這位哥哥腿傷了,能否讓他留宿?」

「墨璽,你先去整理客房吧。」娘親也是盯著少年,只是語氣沉重,形成一種尷尬的氣氛。

墨璽走進屋前,他們似乎正在嚴肅的對話著。

整理完客房,聽見門開了的聲音。

「五哥,衣袍就放在床上吧,我去接他進…」當墨璽轉身時,卻是少年臉色蒼白的面著她。

「隨便幫我上點藥就行了。」少年從懷裡拿出一瓶藥道。

墨璽扶著他坐在床緣,掀起褲擺。

看到眼前的傷口,墨璽瞪大著眼。

「這是…蛇咬?都已經潰爛了,這一般的金創藥抹了沒有用的。」墨璽驚呼著。

少年不耐煩的欲拿起藥瓶自個上藥,墨璽壓下他的手,「劉...劉昭哥哥你別動,等我一會。」道完後,墨璽起身跑往自己房裡。

墨璽拿起床下的木盒,打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罐玉瓶。

墨璽連同木盒一起帶至劉昭的房裡。

劉昭只是冷眼的看著氣喘吁吁的她,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將木盒隨手擱著。

「這是我爹爹在我小時候送給我的,他說這藥對於潰傷很有效,且不留疤痕呢。」墨璽道著,坐在劉昭一旁,剛打開紅布塞,一陣刺鼻的臭味傳來,他一動不動,墨璽則迅速摀住口鼻。

「唔,這藥也太難聞了,起初我只是覺得玉瓶很美才收下的。」墨璽抱怨著。

「裡頭有魚腥草,味道自是難聞。」

墨璽小心翼翼的輕塗在他腳上的傷口,他只是咬著牙,微蹙著眉凝視傷口,上藥後墨璽將褲擺輕輕放下。

「劉昭哥哥,你還沒和我說你發生了什麼事呢。」

劉昭依舊不發一語,墨璽努起嘴沒好氣的道,「你這樣和小狼有什麼兩樣!每次都是我說個不停,只差你沒像小狼舔我手、蹭我懷!」

「噗哧!」劉昭一個笑,又想回復冷面,形成一種很怪異的表情。

「得了,你終於笑了,那今天就饒了你,早些歇息,我走啦。」墨璽收拾玉瓶和木盒輕跳著離開。

經過了中庭,墨璽依稀的聽見了對話聲。

三姐和娘背對著廊子,「是娘招他回來的嗎?」三姐道。

「竹兒,謹記著,將這玉佩交給他。」娘將一塊玉佩遞給三姐,墨璽不以為意的回到房裡。

將木盒放回床下,墨璽以“大”字形的方式躺下,回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事。

爹爹忽地出現在房內,墨璽急得跳起跑向他。

「爹爹!」墨璽抱著他,但他的臉龐卻是模糊不清,心裡的直覺卻告訴墨璽,他就是抱著自己在草原唱歌、背著自己在林間吟詩,牽著自己在中庭賞花的爹爹,不會錯的,爹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爹爹你終於回來見小妹了…」墨璽已哭的快說不出話。

但爹爹是不發一語,只是抓起她的右手,手心朝上,用食指在上頭寫了一個字。

「雲?爹爹,這是什麼意思」墨璽握起手心,慌張的問著。

但爹爹就是一句話也不說,徑自轉身打算離開。

「爹爹!」墨璽欲跟上,卻發現雙腳動彈不得,只能目送爹爹開門離去,門關上的那瞬,「在長安一切小心。」似是爹爹的叮囑傳入耳裡。

「爹爹!」墨璽驚聲呼喊坐起身,原來是一場夢,可又如此的真實。

擦拭著額上的冷汗,下了床隨手拿了件外衣搭上。

一走出門外,劉昭雙手環抱側倚在門旁牆上。

「劉昭哥哥你怎麼在這?」

「大半夜的鬼吼鬼叫,我怎麼睡得著?」劉昭沒好氣的道,但臉上已沒了先前的冷漠。

他往中庭的方向走了幾步,側睨了墨璽,見她還站在原地。

「睡不著的話就和我說幾句話吧。」劉昭道。

墨璽跟了上去,只是心思都在於方才的夢,那真是爹爹顯靈嗎?

走到中庭後,劉昭坐在假山石椅上。

「你認識我娘親或是三姐嗎?」墨璽問。

「不認識。」

墨璽也沒再接話,兩人只是若有所思的沈默著。

過了半晌,劉昭才緩緩開口,「你不一直很想知道,我為何出現在後山林間嗎?」

墨璽頷了首,坐在石桌上,兩隻腳丫晃呀晃的。

「成王敗寇,這道理你懂吧?」劉昭問。

「當然,這讓我想起五哥和我講過鬥雞,贏了有錢,輸了要賠錢,還會賠了一隻雞呢。」

「竟把我比喻成鬥雞了。」劉昭在她額上彈了一記。

「唉呀!」墨璽揉了揉額頭。

墨璽的天真,讓他想起了過去的自己,在他失去娘親和親人朋友時,他才知道這世界的殘酷,那一夜醒來之後,刺鼻的血腥味,遍地的屍首,還有嘴角掛血的娘親,夠了,他逼迫自己停止回想這些。

劉昭輕笑了一聲,又繼續說道。

「我自七歲流亡,已有了十年,若不是暗自有人護著我,後來更遇上義母,她將我安置在一處沒有子嗣的老農家,不過最後還是因為老農繳不出田賦而流浪。」

墨璽正要開口,他又接著說了下去。

「後來遇見了一位醫者,他見我躺臥在街道上,那時下著滂沱大雨,我發著高燒,是他救了我,給了我一身衣袍,要我到這煥山找一個人。」

墨璽見他沒有下文才緩緩開口。

「所以其實劉昭哥哥你也挺可憐的,那位醫者要你找的人是誰?可找到了嗎?」

劉昭搖了搖首,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還是回房吧。」

墨璽以手托著腮,猜想著爹爹顯靈的事,還有如何幫助劉昭哥哥找到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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