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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給予的妥協(一)

「宇皓,你有想過畢業後要做什麼嗎?」染著一頭亞麻灰髮擁有俊俏臉孔的男生踢著腳邊的小石子漫不經心的問著。

「呵呵……我們是可以去妄想那些有的沒的嗎?不是都早被註定好了,我們一出生就沒有所謂可以由自己去做的選擇。」鄭宇皓仰起著一副無所謂地說著,只是這樣的努力漾起的燦笑帶些許苦澀味道。

「對呀,等到畢業之後還能不能像現在敞開心胸說真話,」美男眼睛沒有明確焦點純粹視線網往窗外看去,原本發光的眼睛因為無可奈何變的黯淡「就算會跌得全身傷、結果再難以預料……我還是想為自己活過一次,」。

「方永賢,從高中到現在,有什麼是你沒玩過的?打從上了大學以來我就沒再看過黑髮的你,阿姨已經放任你很久了,該收起來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的身分不允許這樣。」鄭宇皓完全沒要拿捏力道之大朝對方後背打去,被攻擊的對方差點從椅子跌下且狠狠瞪他一眼。

「我只是抗議這是我的人生難道不能自己來選澤怎麼過嗎,無論好與壞都是由我來承受倘若他們替人做出的規劃最後並不是我想要的,他們能把那些過去的時間還給我嗎?是當在寫劇本嗎?不滿意可以隨時修改,真搞笑。」方永賢嗤一聲滿是鄙視味道的笑聲。

「我覺得阿姨很有遠見啊,看起霹靂啪啦說了一大串也絲毫沒吃螺絲的跡象,非常有當律師的天份,只要把脾氣火爆這點改改就行。」他轉過頭以托住下巴模樣萬分認真盯著對方下結論。

「那正好,你也去當檢察官,我們就可以出社會繼續吵架直到退休,我這個提議很不錯吧。」方永賢昂起下巴提出孩子氣的建議。

「你...是不是戀愛了?永賢...放下吧,總有一天還是會說再見的。」鄭宇皓語重心長的對方永賢說,那樣的悲劇他已經在堂姊身上看過了。

「不會的!說什麼也不行放下,不會說再見的。」方永賢堅定的神情不容動搖,想到那個稱自己為天使的女孩,嘴角自動揚起。

「所以...你遇上了嗎?那你覺得可以改變嗎?永賢!是你沒見識到...你覺得阿姨會讓你這樣繼續亂來下去嗎?放下吧...趁感情還沒太深。」鄭宇皓轉過身認真的神情,希望方永賢

不要再錯下去。

「哼!說我亂來?明明亂來的是爸媽才對,憑什麼?擅自為我的人生下了計畫,我只是想替自己人生努力一遍,這樣的我難道錯了嗎?」方永賢不滿的朝鄭宇皓大喊。

聽見方永賢那一句:我只是想替自己人生努力一遍,這樣的我難道錯了嗎?

鄭宇皓只是愣在那邊,對呀,這樣想著方永賢錯在哪?那時的堂姊又錯在哪?

他們都只是為自己人生努力改變著,只是單純想要找尋自己想要的幸福,

難道這就是錯了嗎?為什麼父母、長輩們總是這樣責罵那些勇於改變的人呢?

只因為他們的改變不在長輩的計畫當中嗎?

說穿了...不管是他們還是自己都只是計畫而已...

「誰都沒有錯,錯的是我們都在錯的時間相遇,成為彼此一輩子的包袱,被所謂的血緣僅僅綑綁著。」鄭宇皓看著天空內心交雜著眾多情緒,他不知道...更正確害怕改變...會出現那麼一個人將原本平靜的日子掀起波瀾。

「宇皓~回來了呀。」鄭媽媽坐在客廳鄭跟另一位婦人聊天。

「多久不見...你們家宇皓感覺變更帥了。」原本背對鄭宇皓的婦人轉過頭,展以和煦的笑容,是方永賢的媽媽。

「方媽媽您好。」鄭宇皓乖巧的向方永賢的媽媽問好。

「哪有~你們家永賢臉蛋好嘴巴又甜,到哪都不用擔心,我都有點擔心宇皓那麼木訥以後怎麼跟女孩子相處呀,還有以後怎麼接下他爸的事業。」鄭媽媽客套的說。

「唉唷~別提我們家永賢,打從上國中就沒一天讓我放心的,整天就都不在家,見上他比要見一個大明星來難。話說...你們家宇皓長得帥、課業表現、社團表現都很出色,也是時候幫他安排相親了...」方媽媽無意提起相親一事,卻發現鄭宇皓和他媽媽臉色一變。

「呵呵呵~相親這件事還早...那孩子還小啦,宇皓,沒事你就快回房吧,不是過幾天就期中考了。」鄭媽媽感覺情況不對用幾句話敷衍過去,便將鄭宇皓趕上樓。

鄭宇皓聽見以後向媽媽跟方媽媽微微舉鞠躬便上樓去,只是他並沒有真正回去自己房間,

只是停留在留下看不見樓梯轉角靜靜聽著媽媽他們談論的堂姊...

「不好意思~之前你也知道宇皓的堂姊鬧的荒唐事...家裡都避談關於相親之類的,畢竟是那麼親的姐姐發生的事...他們還小怕會受到影響」鄭媽媽面有難色地向方永賢的媽媽解釋。

「真是的...純妍也真是的...都多大了,還搞什麼感情宣言...不過鬧的也挺大,幾乎都傳遍同行了...後續怎麼處理呢?」方永賢的媽媽好奇一問。

「能怎麼辦...只能硬送她出國要她冷靜幾週再回來準備跟錢家二兒子的婚禮。」鄭媽媽相當無奈的表示。

「能結成嗎?都鬧成這樣...」方永賢媽媽不解的問。

「聽我老公說最後二伯是用那男人的將來不保才讓純妍妥協...而且那時我大伯和錢家正好想順這次企業聯姻關係合股一門建案,純妍真不知是被那男人下了什麼藥...明明都很乖巧,竟然為那個不知從哪跑來的男人跟她爸媽翻臉。」鄭媽媽的口吻始終將責罵指向鄭宇皓的堂姊。

「被這樣一折騰也夠讓純妍他們一家受了,反正到最後純妍還是接受自己該有的道路...怎還想搞出這場戲呢...」方永賢的媽媽也是一昧指責著純妍,就像是整件事的錯誤都是由純妍製作出來的。

之後自己媽媽和方永賢的媽媽還說了什麼,談笑些什麼,宇皓什麼也聽不見了,

失神的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看著櫃上擺著好幾張哥哥跟自己還有堂姊的合照。

最後一次合照是在自己的高中畢業典禮,

國小、國中甚至到高中的畢業典禮,堂姊沒有一次是錯過的,

每次都是溫柔的笑著說:我們宇皓又長大了一些呢。

明明從小到大,最疼自己、最保護自己的不就是堂姊,

而自己卻什麼也幫不上堂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送出國,

明明那時最難過理當是堂姊才對,堂姊卻只是一樣溫柔的笑著安慰他,

笑著對自己說:宇皓呀~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像姊一樣,錯了。

宇皓永遠記得堂姊那時離開的眼神,無可奈何的放掉一切,選擇接受命運的無奈。

宇皓那時很想對著堂姊大喊:姊,妳並沒有錯,妳只是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

全心全意去愛一個同樣願意付出所以去疼愛自己的人,到底是錯在哪裡?

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去追隨想要的人生,到底是犯下怎樣的滔天大罪得讓全部的人都大聲斥責,

越是想掙扎替自己解釋並爭取得到除了更多的傷痕再無其他……

印象中始終溫柔、優雅宛若是活在皇宮裡公主的姊姊已然消失,凌亂的髮絲和哭得狼狽的臉龐,

伯母就揪著她的衣領從門口一路的拖進房間內,刺耳的尖叫聲盡管在闔上的木門仍繚繞整個屋內,沒有停止。

而他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因為他怕姊會真奮不顧身的回到那名男人身邊,

那時候的堂姊會不會遭受家族的唾棄?甚至被家族拋棄呢?失去一切呢?

鄭宇皓無法想像落得這樣下場的堂姊,只能裝著這樣的結局是對她最好的。

再漂亮的金絲雀被束縛在狹小的鳥籠中,就唱不出美妙的歌聲

牠能歌頌剩下悲傷

原來大家都錯了...包括鄭宇皓,他也是將堂姊推進鳥籠的那只手。

「怎蹲在這裡?」鄭宇然悄然無聲出現在他身後。

「哥!你是想嚇死我啊。」鄭宇皓緊抓住樓梯扶手。

「什麼時候我可愛的弟弟也學會偷聽的技能呢。」大哥伸手揉捏他的臉蛋。

「我親愛的哥哥別再捏了,再捏下去臉都要變腫了。」他發出模糊的抗議聲音。

「依據我們家的好基因,就算弟弟腫了依舊會是女孩們的王子。」鄭宇然說歸說也還是鬆手放過自家弟弟。

「等等就要吃晚餐你還要出去?」他安撫自己的臉才發現哥哥刻意打扮。

「待會跟簡小……是跟心慧約了吃晚餐,順便逛點街。」方才還跟自己打打鬧鬧的人表情瞬間凝重。

「所以你……最後會跟那位小姐結婚,對吧?」他明明就清楚長輩們積極安排是為了什麼,可仍有些忐忑。

「沒有意外會結的,所以別擔心你哥我都已經處理完,是真正結束的關係沒有再有複合的可能。」盡管哥哥口吻是那般輕描淡寫可皺起鼻頭正強忍眼眶中泛起的水光。

「嗯,哥就這樣繼續下去,請別回頭了。」他沒說完的是無法看見和自己親近的人再度被眾人給唾棄。

「會的,所以別擔心我了,好嗎?」哥哥伸出手摸亂他的頭髮。

「這樣做是為你好的。」看見人苦澀的笑容,他有些忐忑說出連都自己無法確信所謂好的選擇是對的嗎。

「我知道,那哥出門去。」對方伸出手拍打他的肩膀揚起社交性的笑容。

鄭宇皓望向哥哥走下樓的背影,垂落的肩頭和走來沉重的步伐在在都顯得眼前的人狀況該有多糟糕,

仍然拼命笑起的臉龐以及嘴中吐出無所謂的文字,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的依舊和母親、阿姨談天說地。

恍惚之間他似乎能在哥哥身上看見了堂姊的影子,最後那盞的燭火就要熄滅連帶對方的身影將要消逝,

逐漸消失通往深處的黑洞。

「哥哥,你要去哪裡?」他看見站在馬路中央徬徨無助的哥哥。

「宇皓……」對方回過頭是張淚如雨下的臉龐。

「宇然……」在街頭多出另一個男人呼喊哥哥並伸出手。

「哥哥別過去,不要!」他拼命朝對方招手吶喊卻不見人有任何回應,依舊往對街走去。

「我會照顧好宇然,別擔心。」男人分明微笑著他卻無法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哥,鄭宇然快回來,他可是惡魔。」他急得就要奔過去拉住對方。

「宇皓,他不是惡魔,他是我這輩子唯一愛的人。」哥哥講起男人才有了笑意。

忽然從路口出現個急駛的藍色跑車絲毫沒猶豫就往哥哥方向衝去,

碰得一聲對方撞上車頭飛起的身軀墜至地面翻滾好幾圈才停下,

他慌張的跑過去見著哥哥臉上、手臂幾處都磨破皮,他伸手想抱起哥哥卻發現源源不絕的血液從後腦勺溢出,慌張的就脫下外套拼命想止住傷口。

此時停下許久的車輛終於開了門走下來,可令他無法置信肇事的駕駛人竟是自己的母親,用著極度鄙視的目光注視兩兄弟,

冷漠的口吻指責是哥哥並沒聽大人的話走在正確的道路,對於沒聽話的壞小孩是該給點教訓才會學乖。

他想反駁母親說哥哥並非什麼壞孩子只是追求想要的幸福,卻怎麼用力大喊喉嚨始終沒辦法發出聲音,

懷中的哥哥緊閉的雙眼和沒了溫度的手心讓他徹底的崩潰,男人走到自己的身邊哭天喊地指著他罵。

「就是你害死宇然,就像當年的純妍!」

手機的鈴聲大響鄭宇皓猛然睜開眼從床鋪坐起,來回張望周圍環境發現自己正待在家裡頭,

床頭櫃的手機拼命播放熟悉的來電答鈴,他煩躁罵句髒話便接起電話方永賢的聲音清晰的傳進自己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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