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見鬼了(2)夢見

序~第6章

序／聽說是前情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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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葉大師，要不然，你乾脆收我做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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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ＯＫ，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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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呃，你會不會回答得太迅速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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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不會啊，我也一直很想開班授課，你來當我的第一個徒弟，我保證會使盡渾身解數教你好多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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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大師……」請你不要笑得這麼猥瑣好嗎？人家會怕怕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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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不用太感動，學費一個月收你十萬就好，第一個月半價優惠五萬，教材費另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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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謝謝再見，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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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哎唷別這樣嘛，要不然本大師再送你避邪內褲一件，如果有需要，可以免費幫你加料哦，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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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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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你大爺蛋蛋啦！（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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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好的一天從見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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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好的一天，該從哪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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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從一個甜蜜的早安吻開始，有的人從一頓豐盛的早餐開始，有的人從一杯濃郁的咖啡開始，一日之計在於晨，有個美好的開始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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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天的王舒亭是一早起床拉開窗簾，猛然看見一張人臉緊貼在玻璃窗上，壓平的五官剛好跟他打了個照面，暴突的兩顆眼珠子還骨碌骨碌的轉，問題是他住五樓而且外面沒有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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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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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啊……」心肝一顫，嬌軀一震，把憋在喉嘴的尖叫硬生生轉換成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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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從見鬼開始的一天一點都不美好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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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囉……』趴在窗子上的阿飄先生主動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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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你個大頭鬼！王舒亭心裡罵了一聲撇開視線，不能讓它發現他看得見它，否則可能會纏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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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得……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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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這位先生，人家看見你了唷，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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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是會這樣回答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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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心裡吐嘈著抽了抽嘴角，努力控制臉部肌肉，裝做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裝模作樣伸了伸懶腰，再僵硬轉身同手同腳的走向浴室，雖然常常見到這些東西，但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嚇還是很考驗他的心臟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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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先來前情提要一下好了，話說自從二個月前他被一隻女鬼糾纏，差點給她掐死，為此走了趟鬼門關，然後因為鬼氣侵身啥的而開了傳說中的陰陽眼，人倒楣喝涼水塞牙縫就算了，倒楣到都見鬼了是怎樣啦我靠靠靠啊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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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受到驚嚇時，內心在忿怒的靠聲連連之後，總忍不住又哀傷的淚流滿面，為自己超展開的人生掬一把心酸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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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問他被鬼纏的前因後果，他只能說衰小鳥事一籮筐，往事不堪回首，別人的往事是血淚，他的則都是血尿──氣到吐血加嚇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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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已經過了一小段時間了，但對於見鬼這個特殊技能他依舊無法好好適應，幾乎見一次嚇一次，只差沒像當初那樣嚇得膽汁都快噴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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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人爆肝他爆膽，膽汁噴著噴著也就噴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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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他只是能看見它們，它們不會太靠近他或騷擾他，或許因為他戴著布隊長借他的白虎玉佩，不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白虎玉佩的辟邪效果不如布隊長的內褲好，雖然內褲有賞味期限，但總不能再去跟布隊長借小內內當護身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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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除了陰陽眼，他另外得到一根不知所謂的金手指，啥靈言能力什麼的，葉大師解釋說鬼魂可以透過和他對話，從他的聲音中獲得靈力，對他而言這根金手指有夠雞肋，反而要讓他更加謹慎，免得一不小心自己就被這根金手指給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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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葉大師乃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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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講，王舒亭完全不清楚，這人雖然幫助過他兩次，可看起來像個流浪漢怪蜀黍，外表是山寨版犀利哥造型的痞子天師，實際上或許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也或許只是個有點本事的江湖神棍，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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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王舒亭小朋友是個不想看見鬼但偏偏能看見鬼的倒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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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對了，他還是個男同志，天生娘娘系的小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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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眼沒開成卻開成陰陽眼，他實在想不透自己的人生道路怎麼會歪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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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刷牙洗臉，一邊感慨萬千，再回到臥室時，窗外的阿飄先生已不見蹤影，可能去找別人玩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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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沒纏上來。王舒亭鬆口氣，穿戴整齊出門，搭捷運到打工的咖啡廳「發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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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在半個月前結束了，長達近三個月的暑假來臨，他求店長把他調為日班，打工時數從一天四小時增加為七小時，只想努力多賺一點錢，以應付學費和各項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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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考上大學便被父母趕出家門，學費和生活住宿費都必須自己想辦法，以前他的姊姊會資助他，可她最近手頭較吃緊，他不想太過依賴她而成為她的負擔，開始認真考慮升大三時辦理助學貸款和申請學校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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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非常不願意住學校宿舍，他曾經在大一時住過宿舍，雖然能省不少錢，可是卻被室友欺負和性騷擾，咬牙忍耐了一個學期後決定到校外租屋，即使經濟更拮据，可至少不會一回到宿舍就怕菊花被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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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天生貧血的體質關係，外表蒼白弱不禁風的，看起來就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再加上懦弱自卑的性格，無論是在學校或打工場所，他都比別人更容易遭受霸凌和性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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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騷擾他的大多是男人，有夠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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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同性戀沒錯，可是一點都不想給家教學生或學生爸爸撲倒，老子就算是娘炮，也要當個有節操的娘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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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難得能在這家咖啡廳順利愉快的工作，或許是有警察做靠山的緣故，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碰到敢吃他豆腐或意圖不軌的白目客人，因此他十分珍惜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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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還能常常看見他暗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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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見布隊長，王舒亭想，一定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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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回看見布隊長，胸口就會生起一絲溫暖，十分感謝他的幫助與照顧，要不是他是直的，王舒亭絕對會主動把自己刷白白洗香香的送給他，大恩大德無以回報，只能以身相許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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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布隊長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刷得再怎麼白洗得再怎麼香人家也不要，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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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亭，沒事嘆什麼氣？」店長鍾予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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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沒事。」王舒亭趕忙將視線從坐在角落桌位的男人身上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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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人家就是有事才會嘆氣嘛。」許碧茵湊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裝作語重心長的說：「騷年，千萬不要壓抑自己，來，跟姊姊說出你的煩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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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這位太太，其實妳只是想要八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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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小心發了一下呆而已，真的沒事啦！」王舒亭感到好笑又心虛，竟在上班時間被逮到偷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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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予潔看了那個男人一眼，說：「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去陪布隊長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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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更加心虛。「不用了，我不想打擾他，而且現在是工作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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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反正下午的客人不多，就當是幫我招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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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王舒亭忍不住有些靦腆，猜測自己暗戀人家的小心思是不是被看出來了，踟躕了會兒才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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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是發呆鳥的常客，王舒亭這份工作也是布隊長介紹的，對他而言，布隊長可以說是他生命中的貴人與恩人，打從遇到這個男人之後，他的整個情況才慢慢往好的方向前進──不包括見鬼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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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來到桌邊，哪裡好意思不經人家同意就一屁股坐下去，只能先禮貌性的開口詢問：「布隊長，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需要續加咖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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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抬頭微笑道：「不用了，今天已經喝了三杯，不能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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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時常忙碌到過了中午經旁人提醒，才想起要吃午飯，偶爾會來這裡吃，順便把檔案帶著，吃完繼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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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眼角餘光瞟到平板電腦，是布隊長正在看的案件紀錄影像，相片上飄浮著一小團不明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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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識集中目光想看清楚一點，布隊長卻已順手關閉電源，避免兇案現場的血腥畫面驚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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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板電腦轉瞬變成一片黑，但那團陰影卻沒消失，在漆黑光滑的螢幕上映照出一張模糊不清、兩個眼窩呈黑洞狀的女性臉孔，王舒亭嚇得心臟一怵，狠狠倒抽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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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又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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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都這樣突然出現會嚇死人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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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是不是被相片嚇到？」布隊長抱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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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還好。」王舒亭安撫一下受驚的小心肝，指了指電腦試探問道：「那個……你有發現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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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還沒發現更多重要的線索。」布隊長捏了捏眉心，神態掩不住疲憊，這個案子讓他花費許多精神，卻苦無新的進展和突破，令他相當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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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看看布隊長疲倦的俊臉，再瞄瞄女人詭異的鬼臉，心想連布隊長的陽剛罡氣都不能逼走她，這怨念是有多重，或者她想傳達什麼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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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起自己曾接觸過死於火災的同學的殘留魂魄，幫助它完成臨終前的心願，說不定他能幫上一點忙，想了想，再問：「能讓我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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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兇案現場的相片不太好看，而且不能隨便給一般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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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不只是單純的好奇，只是也許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有時候由不相關的人來看，或許能注意到一些不同的地方……或東西。」王舒亭隱晦的表示，不好直接明說他看見「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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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瞭解他的情況，但店內其他人並不曉得，如果鍾姊她們知道他有陰陽眼，怕她們會對他產生排斥與畏懼感，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這種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必要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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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見他表情認真，不像一時好奇或好玩，想他可能又看見了平常人看不見的那些東西，辦案人員在拍攝兇案現場時，偶爾會出現各種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靈異相片算是最常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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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符合規定，不過若能有所收獲，也不無不可，酙酌權衡過後同意道：「好吧，你看看，如果看不下去不要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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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王舒亭坐到旁邊的空位上，接過布隊長遞來的平板電腦，直接和那張陰森森的鬼臉打了個照面，不禁一個哆嗦，無聲喃喃道：「這位大姊妳不要這樣瞪著我，很恐怖耶，我是要幫妳，Ｏ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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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拜託妳不要咬我啊。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觸碰螢幕的瞬間，一道凜冽寒意滲入指尖，縮了下，再輕輕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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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螢幕一亮，鬼臉倏忽消失，飄浮在上面的透明陰影讓畫面顯得稍微暗一些，但並不影響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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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張相片是用來標示地點，一條夾在二棟老舊公寓之間的防火巷，因兩邊都有違建而極為狹窄，普通身材的人都必須側身才能進去，長得大隻一點的人可能就會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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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張即是兇案現場，在防火巷的盡頭，一個穿著白色洋裝、長髮的女人雙手被綑住舉高，綁在生鏽的鐵架子上，張開雙腿坐在地上，洋裝裙襬凌亂的堆在大腿根部，雙腿之間滿是血污和血塊，死狀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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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張都是各種細節，王舒亭看得背脊一陣陣拔涼，感覺非常不舒服，忍耐著一張一張慢慢看，究竟不是專業人員，除了覺得好慘之外，看不出多少門道，隨口詢問道：「她的死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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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醫檢驗後推斷是因為流產失血過多，她已經懷孕二十九週，但胎兒不在現場，臍帶也不見了，應該是和胎兒一起被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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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是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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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腹部有用力擠壓造成的瘀傷，早產的原因應該是人為故意的。」布隊長頓了頓，考慮是否該說明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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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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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在她的產道中發現一片斷裂的指甲，顯示有人將手伸進她體內，硬將胎兒拉扯出來，無法判斷胎兒是否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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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殘忍。」王舒亭皺眉，極為難受不忍。「查出她的身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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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查出來了，單身未婚，二十九歲，老家在東部，獨自一人來這裡工作，三個月前辭職了，公司同事都說她生活單純，也沒聽她說有交男朋友，或和異性有特別往來，所以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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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孩子的父親嫌疑最大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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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理說是如此沒錯，至少脫不了關係，但一直查不出那個男人是誰，這個案子疑點很多，可是卻無法找到確切的主要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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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王舒亭專注觀看相片，都快看完了，那團陰影始終靜止不動，沒給他一點暗示，他也無法給布隊長有用的意見，幫不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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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後一張，像是隨手拍攝的附近街景，應該是防火巷外的街道，一輛深藍色轎車的側邊車身和後照鏡佔了畫面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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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不期然，原本淡而透明的陰影忽濃如黑霧，凝結成剛剛那張女人鬼臉，表情變得恐怖猙獰，怨氣沖天，散發出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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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呀！王舒亭嚇了一大跳，手一抖，差點把平板電腦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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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布隊長側身過來看。「奇怪，這張之前已經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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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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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是現場拍攝人員的隨手試拍，整理資料時直接刪掉，沒歸到檔案中，檔案相片我不知看過多少次了，都沒有這張，怎麼會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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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刪掉的相片莫名其妙出現，女人鬼臉突然激烈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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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靈光一閃，腦袋上的小燈泡登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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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相片肯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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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要看清楚，抓起布隊長的手在螢幕上抹一下，鬼臉生生被揮散開來，暫時無法再凝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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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姊抱歉啊，妳實在太搶鏡頭了，不僅遮住視線也有礙觀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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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影一散，畫面登時明亮許多，可以看得更為清晰，他湊近臉睜大眼睛，一寸一寸的檢視這張相片，一定要找出問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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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相片有問題嗎？」布隊長不太明白他為何特別注意這張，想到剛剛他抓他的手去抹電腦的動作，微涼小手抓著他的觸感格外柔軟，嘴角不自覺泛出笑意，緊繃的眉心放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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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王舒亭目不轉睛的應聲，目光巡視到深藍色轎車的後照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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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照鏡中一半是一個男人的下半張側臉，沒照到眼睛，一半是街景道路，不遠處站了一個路人，可能當時正走過來，身影剛好映入鏡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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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焦距集中在那個路人時，路人的臉部似乎扭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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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揉揉眼睛再看，愈看愈覺得怪怪的，將路人的影像拉大看得更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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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長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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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白色洋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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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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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王舒亭頭皮發麻，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啵啵啵直冒出來，感覺比直接見鬼更叫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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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你仔細看看這個人。」臉色難看的將平板電腦還給布隊長，指了指後照鏡中的路人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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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用影像解析軟體將畫質處理得更精細些，儘管臉孔五官依然稍顯模糊，但由認識的人來看大概能看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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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問：「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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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虎軀一震，也瞪大了眼睛。「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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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就是被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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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已經死了，屍體就在旁邊的防火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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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呢？」王舒亭意味深長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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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不是沒遇過不可思議的事，可這回卻令布隊長也生起一股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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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拍攝人員只是隨手試拍做調整，事後看都沒看直接刪除，誰知道竟然能拍到靈異現象，不管這張相片為什麼會在這時突然再出現，肯定是重要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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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張街景中，而不是在兇案現場？」王舒亭疑惑。「她是不是想表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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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看著相片蹙眉思考，說：「也許這輛車和這個男人是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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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不會是孩子的父親？或者和她的死有關聯？不是有種說法，說有些犯人會在犯案現場逗留觀察後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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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憑一張相片不能說明什麼，要等查出這個人才能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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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希望能快點找到兇手，還給這個可憐的女生一個公道。」王舒亭由衷說道。「祝你早日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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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布隊長精神一振，忍不住興奮地用力摟了下王舒亭的肩膀。「這是很重要的發現和突破，總算有新的追查方向，真的多虧你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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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一直謝我，我很高興能幫上忙。」王舒亭自然也十分開心，肩膀傳來的溫度和力量令他臉頰微熱。「以後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請盡量用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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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一句聽起來怪怪的，好像叫人家怎樣他一樣，又不知該怎麼修正，臉不禁一熱，感到有點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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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怎麼用都可以嗎？」布隊長開玩笑反問，難得不那麼端正嚴肅的朝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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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哦。」王舒亭臉頰紅紅的小聲咕噥，小心肝怦怦跳，心道你高興怎麼用就怎麼用，就算要這樣這樣吶樣吶樣，人家也都願意配合的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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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紅小花朵朵開，多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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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能怪他太花痴，布隊長對他太好、太溫柔了，害他有時候很想問布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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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你對我也有點意思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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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好幾次差點問出口，王小朋友的煩惱又酸澀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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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來愈喜歡這個人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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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得都快把持不住了，好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向他告白，管他是不是直的或有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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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我……你……」王舒亭嚅嚅囁囁，「喜歡」兩個字含在嘴裡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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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說什麼？」布隊長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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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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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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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許碧茵的聲音打斷了王舒亭的話與勇氣，扭頭望向門口，果真見到那個瀟灑不羈的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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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抓得太剛好，對於他的出現，王舒亭不知該感到遺憾或慶幸，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實在太衝動，一旦對布隊長告白，也許連一般朋友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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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的造型一如往常走犀利哥風格，下巴蓄著性格鬍渣渣，頭髮隨便紮成小馬尾，大熱天的依舊穿著的長襬風衣，配上凌亂層疊的多層次穿搭法，整個人邋遢得很有型，只是這次左肩上多了個登山包，鼓鼓囊囊的應該裝了不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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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進門就先拈熄手上的菸，菸屁股直接塞進口袋裡，然後走向王布二人。「唷，小布你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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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歡迎。」王舒亭趕忙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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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呢你們，弄得烏煙瘴氣的。」葉大師大剌剌坐到布隊長對面，放下登山包，伸手在空中揮灰塵似的揮了幾下，將散開的鬼臉陰影給揮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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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剛剛在看兇案現場的相片。」王舒亭解釋道，再壓低聲音說：「我剛剛看到疑似楓葉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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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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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那個的代稱。」王舒亭小小聲回道。「你不是說那個的智商和楓葉鼠差不多，所以我就這樣叫它們，聽起來比較不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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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呿，怎麼不乾脆叫熊貓，真是亂來！」葉大師笑斥，卻無太大責怪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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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布隊長也笑出聲，這個代稱未免太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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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嗎？我很怕說那個字啊。」王舒亭表情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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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你高興怎麼叫。」葉大師忍不住掐一把他的臉頰，再道：「只是別心存輕忽和不敬，要記住敬鬼神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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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王舒亭認真點點頭，乖乖受教。「大師，你看剛剛那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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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不是楓葉鼠，只是髒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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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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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葉大師說明，他馬上理解「髒空氣」指的是怨氣的意思，他方才就覺得那團鬼臉陰影不像鬼魂，也不像殘留人間的魄，原來是附在相片中的一縷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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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氣這麼重，可見當時被害者有多麼痛苦恐懼與怨恨，兇手簡直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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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招待你的摩卡，謝謝你上次的幫忙，感覺真的有差。」許碧茵端上一杯咖啡感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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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他來找王舒亭時，順便免費替發呆鳥指導了一下風水擺設，只是把店內座位和一些裝飾品做些位置調整，沒有太多變動，亦無兜售聚寶盆之類的風水吉祥物，但隱約間給人空間更舒適、走動更順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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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手之勞，就當做是結緣。」葉大師大方接受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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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您對此有何看法？」布隊長將平板電腦轉過去，雖然明知葉大師通常不會插手這類刑事案件，然而還是想藉機詢問他的意見，或許能獲得更多具體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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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隨意瞟了眼螢幕，淡淡回道：「如此作孽，自有因果報應，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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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又是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高深模樣，不願說更多，布隊長只能心裡惋惜，誠懇回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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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是王舒亭追著他說：「大師，你能不能再看仔細一點，說不定能看出什麼，如果幫助布隊長破案也是功德一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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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不要我直接告訴他犯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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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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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葉大師斬釘截鐵，悠閒的喝一口咖啡。「找出兇手是警察的責任，不是本大師的，何況如果我幫小布破案等於替他開外掛，他的經驗值會被扣分，以後他需要完成更多任務，打更多副本，賺到更多的經驗值才能達到晉級標準，衝到下一個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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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以為是在打電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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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嘴角不住抽了抽，搞不懂神棍的邏輯在哪裡，雖然打心底敬仰這位神秘高人，但此人渾身上下的糟點實在太多，尤其是一開口說話，能吐嘈的點吐都吐不完，再多的敬仰也會吐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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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說就算了。」嘴裡嘀咕一聲，再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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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臭美，本大師來這裡就一定是來找你的嗎？」葉大師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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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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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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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已經是一把年紀的大叔了，再裝傲嬌也很難萌好嗎。王舒亭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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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笑笑看著葉大師逗弄王舒亭，收起平板電腦。「我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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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布隊長再見。」王舒亭向他道別，並再說一次：「剛剛我是說真的，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請盡量找我，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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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謝謝你，這次你幫了我很大的忙。」布隊長微笑道謝，忍不住揉一下他的頭髮，隱隱透露出寵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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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心頭一熱又一酸，好想說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不然我會對你愈來愈著迷，著迷到連自己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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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布，我送你出去。」鍾予潔說著，從櫃台後走出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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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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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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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走出店門口，鍾予潔才正色道：「你可不要玩弄人家小朋友的感情，會有報應，小心老天爺讓你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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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頓了下，表情有些僵硬的回道：「妳竟然威脅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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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呿，我是在詛咒你，就算威脅你又怎樣，用恐嚇罪把我抓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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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潔，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妳難道不了解我的為人，我不可能玩弄別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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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你會不會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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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妳想跟我說的話？」布隊長微露一絲苦笑，感到有點無奈。「我想不管我說什麼，在妳聽來大概都是心虛的狡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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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不心虛你自己知道就好，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個警察，警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比誰都清楚。」鍾予潔拍拍他的肩膀。「還有別忘了，你已經有快論及婚嫁的女友，她能讓你在警界的發展更順利，這是你當初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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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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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我看你跟小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好像都忘了有這回事，你不可能看不出來他很喜歡你，如果不能回應他的感情，就不要給他太多錯覺和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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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異性戀。」布隊長的眉心再度緊繃起來，連口氣都有點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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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沒聽過嗎？」鍾予潔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我們是好朋友，我是個同性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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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妳的提醒，我不會忘記自己的選擇和立場。」布隊長對她的話不予置評，說完轉身大步走開，高大剛毅的背影透出一絲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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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出生軍警世家，但又沒人強逼你一定要走這條路，真是何必呢？」鍾予潔再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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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店內，看見自家吉祥物正陪著葉大師閒聊，心想這孩子的暗戀無疾而終也好，小布那傢伙追求權力的欲望頗重，立志要爬上警政高階，因此辦起案子可說是沒日沒夜拚了命，以獲取破案績效和上司的賞識，愛上這種人肯定得吃不少苦頭，弄得滿身傷痕累累不說，最後也不一定能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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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王舒亭若是個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個男人，目前警界對於警察的性向依然十分保守，儘管是個人私事，但一定還是會影響前途，畢竟這是個以人治為主的圈子，升遷的決定權掌握在上面的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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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使布隊長也喜歡王舒亭，那麼王舒亭將成為他的絆腳石，到時無論他做何抉擇，都可能重重傷害到王舒亭，不管傷害的人是他自己或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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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想，他們之間那點火苗還是趕快熄滅的好，以免哪天一不小心擦槍走火了，對雙方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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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不曉得她和布隊長的談話牽涉到他，和葉大師胡侃一陣，直到客人慢慢進來，王舒亭必須開始忙店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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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該走了。」葉大師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拿起登山包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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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等一下，你到底找我什麼事？」王舒亭趕緊跑過來問。「是不是和我們星期日的約定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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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葉大師約好這星期日要給他那啥雙修，雙修二字怎麼聽怎麼令人想入非非，好像在玩某種羞恥play，實在無法用平常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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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對，你不說我都忘了。」葉大師恍然想起。「我臨時要到別的地方處理一些事，等我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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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就是要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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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走路經過，順便進來喝杯咖啡說一下，沒想到咖啡喝著喝著就忘了，沒辦法老人家記憶力不太好。」葉大師攤攤手，一副忘就忘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絲毫不覺得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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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是多大的事，但王舒亭還是囧了一下。「我給你手機號碼，以後有事可以用手機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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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大師沒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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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再囧，這年頭做道士真的這麼慘，連手機都買不起？不禁生起一絲同情，心想等拿到薪水存夠錢後，買一台送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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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總是瀟灑的來，瀟灑的走，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這句話，完全可以用來形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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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覺得自己有幫到布隊長一點小忙，心情愉快的忙碌於工作中，直到傍晚下班時間，跟其他同事道別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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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起到我老家來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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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他會在廚房吃完員工餐再走，今天他和吳同學約好晚上一起吃燒烤，於是一下班便匆匆再搭捷運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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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已經放暑假了，吳同學依舊得去學校進行足球訓練，下個星期有校際聯賽，S大的足球校隊是大學強隊之一，每年都能打入前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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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是吳同學最後一次參加比賽，升上大四之後，他必須依慣例退出校隊，專心準備畢業論文，最多只能當個陪練或顧問，他發誓這次一定要贏得冠軍，所以練得很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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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到達學校時，吳同學還在和隊友開訓練後的討論會，他索性去找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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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不是小貓小狗，也不是人，嗯，應該說曾經是人，不知已在學校中徘徊多久了，她是第一個讓王舒亭想主動幫助的「楓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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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不曉得她叫什麼名字，他暫時給她小花這個暱稱，因為她腦袋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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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學校都會有所謂的校園傳說，歷史越久的傳說越多，不外乎晚上沒人上課的教室會傳出上課聲、樓梯多出一階、音樂教室的鋼琴會自己彈奏、保健室的人體模型會跑來跑去等等，好像到了半夜就大飄小飄滿地亂走，搞得整個學校鬼影幢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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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Ｓ大自然有不少校園傳說，其中一則在第五教學樓，有人說過在這裡看到不明的白色影子，有人指證歷歷的說這個白色影子是個女生，是在這裡跳樓自殺的女學生的地縛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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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小花大部分時間就在第五教學樓的周圍遊盪，這則傳說的由來應該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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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跳樓自殺這個部份，王舒亭特地到學校圖書館的校史室查看大量剪報，陸陸續續花了好幾天的時間，終於查到一份五年前的剪報，確實曾有一個女學生在第五教學樓跳樓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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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篇剪報只有文字報導，沒有刊載當事人的相片，名字則用「劉姓女學生」敘述，未用真實全名。報導中說警方在調查後排除他殺嫌疑，但女學生未留遺書，無法判定是否因為壓力過大或感情糾紛而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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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小花是不是姓劉，她想了很久很久，才回答是，可名字仍然記不起來，其他的問題例如她為何自殺，當然更問不出所以然，生前的事大多忘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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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過葉大師這方面的事，葉大師說鬼魂滯留人間愈久，記憶會愈退化，靈體能量也會愈來愈薄弱，直到消融於無形，再無投胎轉世的機會，是意義上真正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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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不忍，對於她的事只好繼續瞎子摸象，有空時到校史室慢慢翻看五十幾本畢業紀念冊，希望能找到她在學校中的痕跡，可惜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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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只知她姓劉，可能是五年前那個跳樓自殺的女學生，他想，只要找到她自殺的原因，或許就能幫助她消除遺留人間的執念，好好的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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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看到他，自動幽幽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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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暗，校園中亮起一盞盞照明燈，雖然她的臉沒扭曲變形，身上也沒冒黑氣，可在昏黃路燈的照射下，青慘慘的臉和紅紅白白的腦袋，乍一看依舊能嚇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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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撫了胸口好幾下才沒嚇得尖叫出來，心說早知道就不要晚上來，恐怖指數是白天的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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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曾一不注意跟她開口說了話，使她的靈體透明度提升10啪，不久後慢慢恢復原來的透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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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推測，他的靈言能力並不強，而且有效期限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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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此他放心不少，至少這根金手指如果不小心戳到自己，應該不會一下子就戳掉他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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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總覺得小花看起來好像愈來愈透明了，怕來不及幫助她，她就掰掰了，所以他偶爾會跟她說說話，增強一下她的靈體能量，順便看看能不能喚起她一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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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囉，晚安。」抬手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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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多天……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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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忙著打工，我跟妳說，最近我可能會一個星期才來一次，妳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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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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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就不知還能說什麼了，聊天嗎？該和女生聊什麼？明星或美容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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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搔搔頭，問她：「妳以前有喜歡的歌手或演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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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崇拜的偶像應該會留下深刻印象，或許能幫助她找回少許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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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想了好半晌，緩緩回道：『五……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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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我也很喜歡他們，妳記得五月天團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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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信……』小花吃力的回憶著。『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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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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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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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能記得二個就不錯了，這應該是她最喜歡的二個團員。看到小花的靈體稍微結實了點，再看看手機，差不多快到和吳同學約定的時間了，下次再來投餵靈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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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事要先走了，過幾天我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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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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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頓，聞聲轉頭望過去，看到簡又安從第五教學樓的門口走出來，既驚訝又驚喜的跑過去。「簡又安，你怎麼會到我們學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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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那跟誰說話？」簡又安疑惑的看看他身後，夜色中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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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我在想事情的時候會有自言自語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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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你在跟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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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怎麼可能，你想太多啦！」王舒亭乾笑二聲，腦門流下一滴冷汗，連忙轉移話題：「你到我們學校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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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跟張教授借研究資料。」簡又安打量他。「臉色似乎比以前好一點，最近應該過得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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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很好，我現在在一家咖啡廳打工，有空可以過來坐坐。」王舒亭開心邀請道，從背包掏出一張發呆鳥的名片給他，陡地感覺背後一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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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過他……』小花飄到他身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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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小嚇一跳，見小花木然的盯著簡又安直看，不過不敢太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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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發現其實大部份的鬼魂都會怕活人，尤其是年輕陽剛的男人，旺盛的陽氣會沖剋到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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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人怕鬼，事實上鬼更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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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簡又安見他的表情忽然僵了下，不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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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搖搖頭，想了想，問道：「簡又安，你以前也常來我們學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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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二的時候來旁聽過張教授的課，現在研究所的項目也和他有一些合作，你問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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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嘛。」王舒亭假裝隨口閒聊，小心翼翼的再道：「聽說這裡以前曾經有女學生跳樓自殺，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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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又安蹙了下眉。「你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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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故作八卦狀。「很多人在說啊，人家真的很好奇，還聽說那個女學生姓劉，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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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又安面色不悅，沒理他，顯然不怎麼願意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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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抓到能探究的機會，王舒亭只能硬著頭皮，腆起臉繼續說：「你大二的時候差不多是五年前，那個女學生好像就是五年前跳樓自殺的，你那時多少會聽到相關消息，跟我說嘛跟我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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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是同志圈中的人，二人也認識一段時間了，對彼此的個性已有某些程度的了解，他乾脆恢復娘娘腔本性，使出娘炮大招八爪黏黏功巴住簡又安，兩隻眼睛眨呀眨的仰望他，一副你不說我就不放你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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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又安脾氣暴躁，最討厭別人跟他唧唧歪歪的，他心想，這招肯定有效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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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煩，走開點，不要一直貼著我！」簡又安不耐煩的推開他，被纏得不行，乾脆滿足他的好奇心，說：「那個女生也是張教授的學生，我們的確一起上過幾堂課，她自殺那天我剛好也要過來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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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王舒亭不由得大吃一驚，本來只想稍微打聽一下相關訊息，沒料到他竟然就是現場目擊者？「你看到她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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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親眼看到，我到這裡時，周圍已經圍起來不讓人靠近，那天的課也暫停了，聽別人說我才知道，她不知半夜什麼時候從頂樓跳下來，直到清晨才被人發現。」簡又安皺眉回憶當時的狀況。「後來又聽說她那時好像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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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懷孕?!」王舒亭失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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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嘛這麼震驚，你和那個女生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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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沒，沒關係。」王舒亭用力搖搖頭。「之前沒聽過這個，有點驚訝，那……你有聽說她懷孕多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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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三個月吧，肚子還看不出來，所以有人猜她可能被男人欺騙感情，始亂終棄，才會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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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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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什麼？」簡又安眼神犀利的睨他。「你真的只是好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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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真的，我超好奇的！」用力點點頭，眼角瞥見一旁的小花不禁又嚇了一大跳，她竟然流出血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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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又安的話很可能讓她想起死前的情形，如果他說的事是真的，那就是一屍二命啊，難怪她會在這裡徘徊不去，這件事的追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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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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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期然，又有另一個人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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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半走半跑的快步走過來，剛運動過後的青春肉體具有強大的殺傷力，小花被他旺盛的陽氣逼開，隱沒至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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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長，練習結束了嗎？」王舒亭轉向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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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這位是？」吳同學看向簡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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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朋友，我們剛好在這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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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了。」簡又安不等他介紹，逕自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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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有空到發呆鳥找我哦，我請你喝咖啡。」王舒亭目送著他再次邀請道，感謝他提供小花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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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又安頭也沒回的揮一下手示意，酷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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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人走遠了，吳同學才問：「他是誰？你好像和他滿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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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簡又安，是我心目中的男神，很帥對不對？」王舒亭雙眼小星星閃爍，充滿崇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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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就能當男神，你的標準未免太低了。」吳同學口氣有些酸溜溜的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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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沒跟他爭辯，自己的男神自己心裡崇拜就好，呵呵笑二聲應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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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有人跟我說看到你在這裡，所以我直接過來找你，不好意思讓你等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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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走吧，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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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並肩邊走邊隨意說話，走了一會兒，王舒亭猛然想起什麼的「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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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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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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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才怪，他竟然忘了問小花的全名，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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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步行走出學校，來到附近一家無限自助燒烤店，已經有另外三個足球隊員在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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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人緣好，死黨好友不少，平時隨便一叫都能湊出十來個人，不過因為放假的原因，大多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難得今天只約三個人，王舒亭熟稔的和他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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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他和吳同學有鬼唱歌事件的革命情誼之後，吳同學與三五好友吃喝玩樂時，常常會順便邀他一塊去，和其他人見面次數多了，一來二去便混了臉熟，漸漸融入吳同學的朋友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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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Ａ：「媽的！光顧著小手牽小手的甜蜜散步，都沒想到恁北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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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Ｂ：「臥槽！閃瞎老子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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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Ｃ：「幹！沒聽過秀恩愛死得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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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靠北！只是讓你們等幾分鐘而已，嘰歪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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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魯的互相幹譙，現在的大學生真是英姿颯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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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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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王吳二人只是並肩而行，沒有牽手和任何超過友情範圍的親密舉動，或許每次出去時，他總是坐吳同學的機車，有人甚至打趣說他是吳同學的女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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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感到有些尷尬，他和吳同學清清白白沒半毛曖昧關係，曉得他們都是單純的開玩笑，內心害羞掩面嬌嗔你們好討厭，表面則呆乎乎的呵呵傻笑，不敢洩露彆扭娘氣，以免這群又糙又直的爺們會忍不住先嘔吐再毆打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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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A用猥瑣的目光看著他們，說：「說真的，你們站在一起的身高差挺萌的，小亭亭又長得這麼可愛，給那群腐女看到一定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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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朋友悲劇的只差一公分就能脫離殘廢範圍，吳同學一米八幾頭好壯壯，二人站一塊的和諧畫面的確很能打中某些人的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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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表情故作嫌惡，眼神卻是明亮的，嘖了聲回道：「你不要隨便給人取那麼肉麻的暱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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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A切了聲：「畫錯重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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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二個瞎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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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抬腿踢他們屁股：「快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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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在一旁笑咪咪的看他們打鬧，習慣成自然，態度大方不忸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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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嘻笑著進入燒烤店，一群熱血男兒的用餐過程不需多說，自然是活力四射狂野奔放，吳同學除了搶自己的，也幫王舒亭搶，大夥一邊奪食一邊聊天，熱鬧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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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說到這個週六開始足球隊要暫停訓練三天，讓隊員調整身體，用最佳狀態進行校際聯賽，這群精力過盛的小子才不管教練勒令他們乖乖休養生息，熱烈的討論要去哪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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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同學說他要回老家看阿公阿嬤，就不跟他們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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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後吳同學照例陪王舒亭走回住處，吳同學問他要不要跟他回他老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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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考慮，星期天和葉大師的約已取消，鍾姊她們也要出國旅遊五天，發呆鳥暫時休店讓員工各自安排假期，他本來想找短期工兼差，但鍾姊說這二個月要給他正職薪水，不會扣這五天的錢，希望他也能好好休息或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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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我去發呆鳥聽到那幾天剛好也店休，你如果沒有其他事，就來玩吧！」吳同學熱忱的邀請他。「我老家那個小鎮歷史滿久的，保留了很多傳統建築和東西，你讀歷史的應該會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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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太麻煩你？」王舒亭心動，尚有一絲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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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也不會，其實是我希望有人能陪我回去，你知道的，爺爺奶奶對孫子都太過熱情，有個人幫我分擔他們的關注我還求之不得。」吳同學眼巴巴望著他，熱切的眼神帶著一絲央求，簡直像極了拉布拉多，彷彿無聲說著去嘛去嘛，只差沒尾巴搖呀搖，若是讓剛剛那三位看到，必定像放鞭炮一樣的幹聲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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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被他的反差萌給萌得一臉血，傻傻的就點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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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顯得更高興，手臂一伸，與他哥倆好的勾肩搭背道：「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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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吧。」王舒亭笑嘻嘻的回道，二人已算熟識，對於這類肢體接觸已經可以很淡定了，不再老犯花痴的心猿意馬，適應之後，感覺男人之間的純粹友誼也很好，這是他以前不曾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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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暗戀布隊長，在他面前總禁不住拘謹和緊張，容易臉紅心跳小鹿亂撞，而和吳同學相處起來卻格外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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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也許他該嚐試尋找另一段新感情。（當然不是找吳同學這個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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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使之前曾受過傷，但在還沒獲得真正屬於自己的真心之前，他依然會永遠渴望著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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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鬼打牆與送肉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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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盛暑，近幾年的夏天愈來愈炎熱，尤其是高樓建構的現代都會，都市熱島效應簡直能熱死人，若能逃出這個水泥叢林，絕對是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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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已經很久沒離開過這座城市了，一方面沒多餘的錢，一方面沒人陪伴，一個人出去玩總是感覺比較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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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有幸應吳同學之邀到他老家玩，心裡很高興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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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五的中餐時段過後，鍾予潔提早打烊回家整理行李，趕明天一大早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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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和吳同學便約下午一起去搭火車，到達當地縣市需三個小時車程，接著再轉乘公車，最後步行約二十分鍾才能抵達老家村子，是很偏僻的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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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下公車時，時間已經很晚了，二人早餓得肚子咕嚕叫，只好先在公車站旁的小吃店隨便填一下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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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親切的用台語問他們要去哪裡，吳同學回答他老家的村名，老闆叫他們等一下最好繞路走，不要走市區，今天鎮上有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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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隨意應一聲，沒放在心上，心想可能有人家要辦喪事，對他們並不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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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煮好兩碗麵給他們後，就開始清洗收拾用具，等他們吃完，立刻動作迅速的收好店面，拉下鐵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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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下地方的小吃店通常收得比較早，王吳二人沒覺得有何異樣，吃飽後，吳同學領著王舒亭先走一段空曠的大路，再轉進建築物較密集的小鎮市區，穿過市區主要幹道是回老家最快的路線，如果繞路必須再多走十幾分鐘，所以沒採納小吃攤老闆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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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兩旁是二或三層樓的老式透天庴，大多已改建成現代式建築，但陳舊的丁掛磚牆看來都有些年頭了，少部份仍維持日據時代前後的風格，散發著古樸氣息，襯得街道安靜而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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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平時這個時間就這麼安靜嗎？」王舒亭好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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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太過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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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走了一小段路都沒看到其他行人和往來車輛，街上有不少商店，可全都拉下鐵捲門，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即便是偏鄉城鎮也不該僻靜到這種程度，若非房屋內透出燈光，簡直像個沒人住的廢棄小鎮，幾乎沒什麼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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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這條街算是我們這裡最繁榮的地方，以前這個時間人和車都還滿多的，店也不會這麼早休息，而且今天應該有夜市，會很熱鬧才對。」吳同學也顯得頗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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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一個路口時，看到路口拉起一條紅繩擋住另一邊的通路，前面擺著一張桌子，桌上放置一盤水果、一捲鞭炮與三疊金紙，旁邊豎立一根帶葉的長竿竹枝，枝葉上綁著黃紙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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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王舒亭更好奇了，怎麼看都是和宗教習俗有關的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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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皺起眉頭，這才聯想到小吃店老闆的話，猛地粗口罵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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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疑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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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臉色不太好看的回道：「今天可能在做那個，怎麼會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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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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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等一下再跟你說，我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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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說著，抓起王舒亭的手快步往前走，走得很急，幾乎要小跑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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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有點不明所以，乖乖讓他拉著走，看來今天鎮上正在舉行某種儀式，而這種儀式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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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步前行，照理說以他們的速度應該早就走出這條街了，他們能看到街道盡頭，卻一       直走不到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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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更昏暗、更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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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燈的光只籠罩在燈罩周圍，不能到達地面，兩旁建築物中的燈光彷彿只能照亮室內，透不到外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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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他們的腳步聲，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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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籟俱寂，靜得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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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陡地感到一股透骨涼氣拂過，過於陰寒不似夏日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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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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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長，這條街很長嗎？」王舒亭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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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長，大概七八分鐘就能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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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用我們現在這種速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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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一聽，終於發現異常之處，臉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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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至少快速步行近十分鐘了，卻離盡頭還有一小段，未縮短多少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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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互視一眼，猜到同樣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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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他們遇到傳說中的鬼打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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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二話不說，拉著王舒亭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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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該再跑幾步便能到達的地方，卻跟他們維持著一定距離，怎麼跑都跑不到，明明在開闊的街道上，卻有種身處幽閉空間的詭異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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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難道真的遇到鬼打牆了？」吳同學又驚又急的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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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一邊罵髒話一邊跑可以破解這種情形。」王舒亭喘著氣說，平常缺乏運動體力太爛，跑沒多少就喘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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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這個不能這麼做。」吳同學停下腳步，不再一味的往前衝。「我聽長輩說過，今天這種東西不能當面觸犯它們，不然會被沖到，是很兇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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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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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搖搖頭。「不知道，以前我從沒遇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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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等一下好了。」王舒亭冷靜說道，阿飄天天看到膩，管他鬼打牆鬼打屁啥的，都沒在怕的啦！「鬼打牆通常不會太久，而且這裡不是荒郊野外，也許只要等你說的那件事做完，我們就能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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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吳同學苦笑，只覺得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議。「以前鐵齒不信這種事，沒想到竟然會親身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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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我，多遇幾次就會習慣了。」王舒亭拍拍他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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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點都不想習慣這個好嗎！」吳同學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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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遠方忽傳來敲鑼的聲音，穿過凝滯的死寂，鏘──鏘──鏘──鑼聲不疾不徐，餘音幽嬝，由遠漸近，此刻聽來格外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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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避開了。」吳同學面色一凜，拉著王舒亭走到路邊民宅前，轉身面向屋子，背對道路低聲道：「等一下不管如何都不要回頭看，也不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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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王舒亭點頭應聲，這才注意到民宅大門上貼著一張紅紙和符咒，紙面看起來很新，顯然剛貼沒多久，而且似乎每一家都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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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鑼聲愈來愈近，總算聽到其他凌亂的腳步聲和機車引擎聲，感覺人數應該不少，但沒有人交談，所有的人都沈默行走，然後慢慢停下，應該是停在剛剛拉上紅繩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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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鑼聲停止，唸頌咒語伴隨搖鈴的聲音響起，進行某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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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變得更詭異，空氣中傳來焚燒的味道，民宅門窗玻璃反射著燃燒金紙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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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極為好奇，心癢難捺的好想回頭看看，可想到吳同學的吩咐，只能勉強壓下快滿出來的好奇心，聽著沒什麼抑揚頓挫的唱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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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站的位置離那個路口大約五、六公尺，那邊的響動可聽得很清楚，陡不期然，一個腳步聲朝他們接近，來到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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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又驚又悚，不敢確定來者是人或別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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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的背被輕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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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軀一震，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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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繞到他側前方，比出一根中指送到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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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一愣，怒目抬頭，原來是認識的人，忿忿地回給那傢伙一根中指，揮揮拳頭無聲叫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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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先對吳同學擠眉弄眼一下，再雙手掐住脖子，吐舌翻白眼的做個很難看的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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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皺眉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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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陡地大喝一聲，停止唸咒，長串鞭炮隨即點燃，劈哩啪啦的炮竹聲在此時顯得特別響亮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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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揮揮手，走回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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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這才驀然聯想到，他可能遇到中西部沿海城鎮的一種喪葬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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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肉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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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詳細情形他不太了解，只曾在電視新聞和網路看過相關報導和討論，好像是發生上吊自殺的事件時，才會特地舉辦的特殊儀式，將凶煞驅至海邊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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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串鞭炮放完，眾人繼續浩浩蕩蕩往前走，鑼聲再度響起，夾雜在紛沓的腳步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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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鏘──鏘──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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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再度感到一陣陰風吹過，寒意從背脊底部竄上來，抑不住打了個冷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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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有那個跟著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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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約間聽到「呃、呃」的沙啞怪音，彷彿有人被勒住脖子發出痛苦的呼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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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救我……呃、呃……我不要死……呃……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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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冒出一身冷汗，明知不能看，卻似乎有股無形力量促使他極度想看，莫名的渴望與意志力拉扯著緊繃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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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發覺他的異狀，握了握他的手，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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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本想搖搖頭，猛不期然扭過臉望向人群，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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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最前端由三個黃袍道士帶領，左方一人拿著帶葉的青竹枝，右方一人持鑼敲打節奏一致的鏗鏘鑼音，中間一人則雙手托著對折幾折的白色童軍繩，身後拖行兩個人，而這兩個人明顯不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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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這是在遛楓葉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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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倆鬼脖子上緊勒滲出血跡的白色繩子，繩子一端連接道士手上的白色童軍繩，臉孔慘青變形，雙目翻白，吐出長長的舌頭，一看便能猜出是吊頸而死，周身黑霧縈繞，形體清晰，是剛死沒多久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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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兩個……」王舒亭驚愕的瞪大眼睛，不小心失聲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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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鬼捕捉到他的聲音，上翻的瞳仁猛地轉向他，朝他沙啞吼叫：『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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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鬼被同伴影響，脖子往後扭了個一百八十度瞪住他，發出更尖銳可怖的尖嘯聲：『救我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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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鬼奮力掙扎起來，極力想掙脫勒住脖子的繩子衝過來，陰寒黑霧如暴浪般迎面沖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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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臉色刷白，被洶湧的怨氣逼退一步，如果不是吳同學握住他的手，他應該會捧頰尖叫著拔腿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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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辦法救你們你們已經死啦拜託不要來找我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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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天天阿飄看到膩，乍一看到這麼生猛新鮮活跳跳的，還是被嚇到快噴淚，無論看過多少次，他對這類東西依然會心生恐懼，尤其是這種太逼真的３Ｄ立體視覺效果，照樣能嚇破他的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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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擔心的注視他，見他神情掩不住驚恐，本來就白皙的小臉更蒼白，曉得他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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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大部分的人已越過他們，只餘零星幾個人和一輛壓後的機車，騎機車的人看見他們，表情凝重的對他們招招手，再指指前方，很明顯是叫他們一塊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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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嘆口氣，無奈的拉王舒亭加入隊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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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頗為抗拒，不解的看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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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湊近他耳旁，用只有他能聽到的音量小聲道：「必須跟著他們走完，回去後我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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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心裡不願意，王舒亭還是順從跟著走，顫顫地回握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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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再緊了緊王舒亭沁出冷汗的手，用眼神跟他說「放心，我會保護你。」，雖然他其實也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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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肉粽這種儀式是沿海城鎮的民間習俗，每個地方的儀式細節與過程會有些差異，但大抵是大同小異，並且不常舉行，許多城鎮居民都不願送肉粽的行列經過自家門前，沾惹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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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他們碰巧撞上，真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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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迫不得已跟隨人群慢慢走，晃動的人影中彷彿夾雜不明陰影，氛圍詭譎恐怖，陣陣陰氣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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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下意識緊握垂掛在胸前的白虎玉佩，盡量低下頭錯開視線，不去看那二個不停對他咆哮求救的吊死鬼，但他總有另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有人在暗中窺視他，不明的視線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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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感覺從剛才遇到鬼打牆時就隱約有了，現在則是更重，可他不敢抬頭去尋找視線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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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著黑抹抹的路面埋頭往前走，耳邊只聽見那兩隻被栓著脖子逛大街的楓葉鼠沿路鬼哭神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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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和女生嘿咻過，我不想死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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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和男生嘿咻過，我不要死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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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心裂肺，死不瞑目，真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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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在場應該只有王舒亭能聽到他們的悲情吶喊，心裡忍不住先掉幾根黑線，再為他們掬一把同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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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沒看錯的話，兩個都是男的，可憐這兩隻壯志未酬身先死的童子雞，心說兩位同學，你們乾脆湊成一對好了，小手拉小手朝黃泉的夕陽奔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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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想像著那個畫面，差點噗哧笑出來，當下感覺沒那麼緊張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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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每到一個路口就燒金紙放鞭炮，行進速度因斷斷續續的逗留而延遲緩慢，走了很久，最終沒到海邊，而是來到一處河堤旁，道士將白色童軍繩放置水泥空地上，澆上汽油點火燃燒，群眾陸續丟了幾件物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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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搖鈴唸咒，舉行最後的超渡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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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照亮陰暗的河岸，王舒亭瞥見那二個鬼掙脫不了童軍繩的連繫，在火中痛苦扭曲哀號，心中不由生起不忍與憐憫，卻只能束手旁觀，陰陽之事他既不懂也無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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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在火堆前唸咒作法，忽一陣風順河面吹過來，吹來一團軟體動物般的怪異陰影，陰影飄到火堆前晃了晃，陡地張開一個豁口，像張開嘴巴一樣，啊嗚一口把二個鬼吞進去，還嚼了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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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吃掉了……」王舒亭驚恐的低聲自語，第一次看見這種詭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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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東西會吃鬼？或者是鬼吃鬼？處男會比較好吃嗎？（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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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影吞進二個鬼後脹大許多，扭來扭去的返回河面，順著河流飄下去，慢慢融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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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幾，道士終於做完整個儀式，向大家宣布結束了，回去之前要先跟他拿淨符，眾人緊繃肅穆的神態才放鬆下來，開口和旁邊的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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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又看見什麼了？」吳同學對王舒亭滿是擔憂，有點後悔帶他回來，不小心讓他遇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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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也沒什麼，差不多就是那樣。」王舒亭盡量保持平靜，不想讓吳同學知道他看見的那些東西，一般人對神鬼之事本就忌諱，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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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多少忙，不過你也不要太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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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謝謝你。」微笑道謝，真摯的關懷令他倍感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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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那道不明視線仍未消失，王舒亭這才看向眾人，左右張望，在場者全是青壯年男性，沒一個他認識的人，他想，或許是疑神疑鬼的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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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智！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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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年紀和他們差不多的年輕人跑過來，和吳同學打來打去的互相問候，態度相當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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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向王舒亭介紹他們是小時候的玩伴，一個叫阿威，一個叫大黑，放暑假會回來玩幾天，阿威就是剛剛拍吳同學的那個男生，二人是同姓宗親，不過血緣已經離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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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次回來鎮上剛好要舉行送肉粽儀式，加上需要年輕力壯的男人參與，所以都好奇的來了，倒沒想到會在半路撞上吳同學，實在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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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只是巧合嗎？王舒亭想，如果沒有鬼打牆，他和吳同學其實是可以避過的，彷彿冥冥中有一道無形力量牽制住他們，讓他們不得不攪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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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這次送的是誰？」阿威故作神秘的問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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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我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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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黃盛魁和陳善均。」大黑壓低聲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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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吳同學大感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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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黃盛魁五天前在自己房間中綁粽子。」阿威回道。「兩天前陳善均也在浴室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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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一臉不敢置信，這二個死者他都認識，年紀都大他二歲，雖然跟他們交情不好，以前還打過架，但這個消息仍叫他十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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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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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表叔是這裡的警察，他去現場看過，沒發現其他可疑痕跡，而且他們死前幾天在臉書發過很情緒化的發言，說心情好煩好想去死之類的話，所以應該是自殺沒錯。」大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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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會想不開的人。」吳同學仍然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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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此二人囂張叛逆，從小就愛湊堆鬼混，到處惹事生非，翹課打架勒索同學這些事沒少做，是附近鄉鎮有名的不良少年，儘管不喜歡這兩個人，他還是替他們感到遺憾，無論如何都不該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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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他們高中輟學後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可能嫌生活煩悶不如意吧。」阿威聳聳肩。「黃盛魁他家本來不願意送，可是陳善均跟著出事，很多人說是抓交替，鎮上的人都很害怕，叫他們兩家一定要送，而且農曆七月快到了，那兩家才趕快叫人來今天送，不然恐怕還會有人被抓，說不定真的是抓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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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燒處的火花尚未完全熄滅，火光明暗搖曳，灰燼四散紛飛，這些話讓現場氣氛顯得更陰森幽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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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不要再說了。」大黑面有懼色的阻止他繼續說。「也不知道送走了沒，如果給『他們』聽到怎麼辦？都已經這麼晚了，我們趕快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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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呿，膽小鬼！」阿威噓他，看來這位同學是個膽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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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你們過來幫一下！」不遠處有人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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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阿智你也過去！」阿威應聲，急乎乎的拉吳同學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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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回頭叫王舒亭等一下，王舒亭點頭，大黑也跟著他們跑過去了，留他獨自一人在原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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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有人不明原因的吐血暈倒，道士說可能被煞氣沖到，讓大家幫忙把人抬遠一點，趕快叫救護車送急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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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遠遠望著那邊一團哄亂，兩個鬼魂被吞掉之後，便沒再看見其他怪東西，心情安定不少，整個人跟著鬆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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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請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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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突然傳來陌生聲音，王舒亭聞聲回頭，見到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臉上戴著黑框眼鏡，身材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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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你是王舒亭對不對？」年輕人語氣驚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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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請問你是哪位？」王舒亭疑惑的看著他，夜色昏暗看不大清楚他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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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國小同學，許偉力，言午許，偉大的力量的偉力，你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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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國小同學我都記不太得了。」王舒亭不禁大感訝異，完全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認識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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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時間都過這麼久了，我們也沒有特別要好，你會忘記我很正常，不過你都沒什麼變，我才會認出你。」年輕人熱切說道。「剛剛路上我就一直看你，想過來問問，真的很高興能遇到你，實在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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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這才明白，原來不明視線來自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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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自稱許偉力的年輕人笑容滿面，態度隨和友善，易令人心生好感，王舒亭腦中挖掘著對國小同學的記憶，覺得他貌似真的有一點點面善，名字好像也有些微弱印象，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關於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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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至少是認識他的人，況且應該沒人會故意假裝成國小同學來騙人吧，除非是想賣保險或拉直銷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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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還不太確定對方身分，王舒亭仍禮貌的回以微笑。「是啊，真的好巧，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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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家人出來旅遊，住在附近的飯店，聽說今晚這裡有送肉粽，好奇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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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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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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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朋友到他這裡的老家來玩，剛好不小心碰到，不得已只好跟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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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救護車呼嘯而來，救護人員迅捷的把昏迷之人抬上車，再呼嘯而去，圍觀與幫忙的眾人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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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偉力看了看手錶急忙道：「沒想到會弄到半夜，我是瞞著家人來的，要趕快回去，被發現就慘了，有空我再跟你聯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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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落，匆匆轉身跑開，看來真的很怕被家人發現他偷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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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也是，送肉粽並不吉利，大多數人避之唯恐不及，家長更是叮囑小孩不可參與，只有大膽不怕死的年輕人才敢來湊熱鬧，現場有些年輕人或許也像他一樣，因為好奇好玩的心態偷偷瞞著家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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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下子就跑不見了，王舒亭想到他們沒互留手機號碼，之後怎麼聯絡？用臉書來找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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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和阿威一起走回來，又說了一會兒話，吳同學和他住的地方不同方向，雙方約定明天再見面後分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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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剛……」吳同學欲言又止，想了想後搖搖頭沒多問什麼，心想還是不要常常問東問西的，免得被人嫌囉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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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王舒亭忍不住感慨：「這個世界真的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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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嘆口氣應道：「是啊，久久回來一次竟然會遇到送肉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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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當做是難得的經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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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有老人家交待過，遇到送肉粽時，如果來不及避開就要跟著一起走完，表示送往生者一程，以示尊重。」吳同學解釋。「之前聽說有人不信邪，遇到後沒一起走，結果幾天後莫名其妙發瘋了，不過這也可能只是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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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地方民俗大多有歷史淵源，雖然可能是穿鑿附會，但尊重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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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上一次送肉粽是三年前的事了，除非真的有必要，這種儀式不常舉行，大部份的人都很排斥忌諱，也有人認為是迷信，做了反而會引起民眾的恐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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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安慰家屬，求得心安，迷不迷信倒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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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邊走邊聊，王舒亭沒告訴他偶然遇到國小同學的事，對他而言，這只是一次匆忙的擦身而過，並不覺得許偉力真的會聯繫他，畢竟他們國小時根本沒交情，否則不會想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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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真聯絡上了，亦是他們的緣分，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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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吳同學的老家時已過大半夜，阿公阿嬤早都上床睡了，他們放輕動作和聲音開門進去，躡手躡腳的洗漱，以免吵醒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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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不忘燒化一張道士給他的符咒在水盆中，叫王舒亭洗澡前先用這盆水擦洗一下身體，可以去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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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王舒亭乖乖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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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當然今晚二人再度一起睡覺，幸好客房的床是雙人床，不會睡得太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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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車奔波加上被迫多走好長一段路，身體精神都累得半死，互道晚安後很快地雙雙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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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零碎的夢境如同攻擊般，接連不斷的轟炸王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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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到小學時代的事，大概是三、四年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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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個性從上小學後才開始愈來愈怯懦，一方面是幼年在偏鄉地區成長，學習基礎比不上幼稚園就讀ＡＢＣ的都市孩子，一方面他體質虛弱，沒體力和男同學一起打球跑跳，只與幾個坐附近的女生較好，因此被其他男同學排擠，笑他是娘娘腔，讓他更覺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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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學校中，他是屬於被欺負的那群人，那些或惡意或天真的惡作劇在夢中片段跳躍，算不上驚心動魄的惡夢，可也絕對不是愉快的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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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讓他睡得不甚安穩，直到夢見許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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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的許偉力比今天看到的模樣小很多，就是小學生的樣子，曾經借他鉛筆橡皮擦，曾經拿零食分他吃，曾經下課後一起走回家，曾經笑著對他說，王舒亭，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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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完全不記得當時是如何回答的，此時在夢中，他猶豫不定，許偉力不厭其煩一次又一次的重覆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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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王舒亭，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王舒亭，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王舒亭，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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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問一次，年紀便長大一些，直到成為不久前見到的成人模樣，無限replay，簡直疲勞轟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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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他耐不住性子想回答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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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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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渾厚虎嘯闖入夢境，打斷他差點說出口的「好，我們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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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偉力的臉像一面鏡子被打裂，轟然破碎飛散，總算不再干擾他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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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聲低鳴虎吟，輕柔如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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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詳沉睡，靜謐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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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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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的另一個城市中，同時間正在睡覺的布隊長猝然醒來，猛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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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好像夢見了……王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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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會突然夢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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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憶夢境，夢中某個人在對王舒亭說話，他只能看見那個人的背影，但敏銳的直覺讓他對那個人充滿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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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似乎想開口回答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忽然膨漲起來，變成一個奇形怪狀的怪物，王舒亭沒發覺異樣，他想也沒想的吼叫一聲衝上去，心裡只想著要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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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過去一爪子撕裂那個人，那個人瞬間碎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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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一爪子？布隊長抬起手掌看了看，幸好是正常人類的手，不是夢中毛茸茸的……虎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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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的王舒亭表情呆滯，雙目矇矓無神，彷彿睜著眼睛在做夢，於是再出聲輕喚他，然後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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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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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感到又莫名又好笑，又想到王舒亭，內心說不出什麼滋味，從認識以來，一直把這個弱小纖細的男孩當成弟弟看待，總忍不住多照拂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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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自己幾乎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王舒亭是個同性戀者，也許對他過於親近才會讓他產生誤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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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真的只是單方面的誤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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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心中生起一絲游疑與茫然時，布隊長立刻停止思考這個問題，閉上眼睛，堅定而理智的讓自己重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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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堅定而理智的警察同志總以為能掌控自我的一切，殊不知這世上充滿各種變數，而王小朋友將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個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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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和情感，通常不是堅定而理智就可以好好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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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像鬼屋的廢棄陶瓷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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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王舒亭在飯菜香中悠悠醒來，清醒後的第一個想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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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和許偉力真的是國小同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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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們一定沒有做成好朋友，不然怎麼會把人忘得一乾二淨，猶自睡眼惺忪的刷牙想著，刷完牙就把昨夜做的夢全拋到腦後，過沒多久連想都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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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吳同學昨天睡得晚，所以老人家沒來喊他們，不過王舒亭仍在平常起床的時間醒來，見吳同學還睡得沉，就沒叫他，自己先起來刷牙洗臉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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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弄得差不多了，吳同學才醒來，抓抓頭髮道了聲早，也下床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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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在房間裡等他，他的個性較為害羞，不好意思單獨出去面對吳同學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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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們一起出去時，老人家都已經吃飽了，特地留了許多菜，看到人立刻叫他們緊來呷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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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先向阿公阿嬤和另一名長輩介紹王舒亭，王舒亭禮貌乖巧的喚道：「阿公，阿嬤，嬸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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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阿嬤親切招呼道：「真乖，來，快坐下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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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近九十的嬸婆：「阿智，這系哩女朋友哦，生做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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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毋系啦！系同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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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嬸婆：「哦，女朋友哦，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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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伊系查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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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嬸婆：「查甫嘛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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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溝通不良，吳同學無奈的朝王舒亭攤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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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只是稍微尷尬的笑笑，表示沒關係，不會為這種善意的誤會感到難堪，反而覺得老人家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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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阿公和吳阿嬤爽朗大笑，看來十分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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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果如吳同學之前說的非常熱情，替他們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吃完早餐，吳同學帶王舒亭參觀自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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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家老宅是傳統的二進式三合院，中間正堂貢奉神明和祖先牌位，家人分住於兩旁與後進屋舍，除了吳同學的阿公阿嬤，還住了一個堂伯公，一個嬸婆與她兒子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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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家曾於清朝道光年間出過舉人，得過功名，屋頂是燕尾翹脊，屋脊有吉祥花鳥的剪黏脊飾，宅院周圍用紅磚牆圍起，宅院外空地立了四座栓馬石，入院大門銅環朱漆，古意盎然，維護保存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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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說這座古庴已被政府指定為三級古蹟，希望能規劃成觀光景點，不過家族內多數人不贊成對外開放，不希望被外人打擾，只有親朋好友帶回來的人才有幸入內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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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這座古庴就有許多值得一看的地方，處處皆是珍貴的歷史痕跡，王舒亭主修人文歷史，對傳統古宅文物充滿濃厚興趣，想這趟來得真是太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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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家算是地方望族，不過阿公阿嬤過著樸實的務農生活，擁有一座果園及數畝田地，他們將田地租給別人耕作，果園則自個兒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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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偕王舒亭去果園幫忙一下，當做體驗農村生活，年輕人的體力還比不過老當益壯的老人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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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他們在果園半玩半幫忙的除草剪枝，吃完中飯不久，阿威和大黑各騎一輛機車來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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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一來就先八卦昨晚的事：「昨天吐血暈倒的那個人到醫院照胃鏡後，發現是急性胃潰瘍，聽說胃壁有類似爪痕的痕跡，大家都說一定是沖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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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和吳同學面面相覷，遇上幾次靈異現象後，實在不敢再鐵齒說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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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又說：「昨天有幾個人回去後也感到身體不舒服，一定是現代人肝腎不好，陽氣不足，才會抵擋不住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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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是心理作用。」吳同學對這點就有些不以為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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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們是不是心理作用，走，帶你朋友去晃晃。」阿威興沖沖的說，把他騎的機車讓給吳同學，自己去坐大黑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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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人兩輛機車穿梭在鄉間小路上，王舒亭坐在後座享受清風吹拂，悠然瀏覽田園風光，心情很久沒這麼輕鬆愜意了，昨晚遇到送肉粽，只不過是這段假期中的一個小插曲，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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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特地載他去看一些比較有特色的地方，例如村子裡一口叫蟾蜍井的古老水井，水井上方已用厚石板和水泥封起來，井石長滿青苔，可看出它悠久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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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我聽阿公說過，曾經有村裡的小孩不見了，大家到處找都找不到，連警察都來幫忙，還是一直沒找到，後來小孩的家人到廟裡求神問卜，神說在水裡，大家到河邊去找還是沒找到，最後有人提議看看這口水井。」阿威繪聲繪影的說道。「那時候井口是用這塊石板蓋起來，但這塊石板非常重，少說也有一兩百斤，一般人根本打不開，大家合力推開石板後，果然發現那個失蹤的小孩溺死在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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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下地方最不缺各種鄉野傳說鬼故事，聽阿威說得煞有介事，王舒亭看著古井都禁不住生出些許涼意來，問：「那怎麼不乾脆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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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阿公說本來要填起來，可是開始發生一些奇怪的事，像半夜井水突然滿出來之類的，大家很害怕，又去廟裡問神，神說不能填只能封，因為井裡住著一隻蟾蜍精，如果把井填了讓牠沒地方住，牠會因為怨恨而作怪，所以大家叫這口井啾吉井。」（*台語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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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我聽你在唬爛！」吳同學巴他的後腦勺吐槽。「因為水的關係，蟾蜍會聚集在井的附近，所以才叫蟾蜍井，還蟾蜍精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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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我阿公說的啦！」阿威忿忿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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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阿公最喜歡講鬼故事嚇小孩子，我們從小被他嚇到大，你還真的相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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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又推來搡去的鬥起嘴來，兄弟感情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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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把這口古井的典故當做鄉野傳說來聽，說來以前哪口水井沒溺死過人，因此水井才會被認為陰氣極重，一方面水本聚陰，一方面總有幾條枉死魂魄在井邊徘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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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想著，感覺彷彿能從密封的井口邊緣，看見一隻透明的手緩緩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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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心口一怵，用力眨了眨眼，除了雜草青苔空無他物，著實被自己過於真實的想像與錯覺嚇了好大一跳，太常見鬼的後遺症，看什麼好像都要疑神疑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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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啦，到別的地方去。」大黑勸阻越打越嗨的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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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形於阿威的活潑健談，大黑顯得較老實木訥，大多時候在一旁陪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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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他們帶王舒亭去看百年糯米橋、古牆遺跡、日據時代的水圳，途中經過一家倒閉的陶瓷廠，廠外空地擺滿大大小小的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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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小時候會偷偷跑進去探險。」吳同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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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進去看看？」阿威興致勃勃。「我們好幾年前藏了時光膠囊在裡面，去拿出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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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陣子小孩子之間很流行玩時光膠囊，寫一封信給未來的自己，再連同一些小東西放進盒子裡，找地方埋起來或藏起來，等十幾二十年後再拿出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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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吧，都忘記藏在哪裡了。」大黑出聲反對。「已經四點多了，要趕快回去，不然等一下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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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瓷廠位於非常偏僻的山腳邊緣，附近沒有半戶住家，廠區周圍樹林圍繞，荒廢的建築物陰森森得跟鬼屋有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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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記得藏在一個罐子裡面，我有做記號。」阿威才話落，三兩下就爬上生鏽的鐵柵門，身手俐落地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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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來不及阻止他，粗聲大罵：「幹！你這隻死猴子，動作未免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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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們快進來啊！」阿威在柵門後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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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笨蛋每次都是想到什麼做什麼，你在這裡等我，我進去就好了。」吳同學對王舒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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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我和你進去。」王舒亭眼睛微微發亮，其實有點躍躍欲試，以前小時候很羨慕其他男生組隊去探險，他也好想一塊去，可惜他們不會讓他加入，這回總算能體驗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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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你呢？」吳同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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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都進去了，我能不進去嗎？」大黑好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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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說你可以在外面幫忙看著車子，大黑回說這樣會被阿威笑死，於是乎三個人趕鴨子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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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先幫助王舒亭翻過鐵柵門，他和大黑隨後，四人集聚了再一起穿過滿地廢棄陶瓷，走進門戶洞開的廠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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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廠房內部空間寬敞，四面牆壁各開二扇窗戶，陽光從破損不堪的玻璃窗和屋頂破洞照射而入，灰塵在光束中旋轉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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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裡面走，可見牆壁上亂七八糟的塗鴉，地上丟棄不少空酒瓶菸蒂等等垃圾，許多破碎陶瓷看來是受到惡意毀損，這種空置的廢墟常會有不良份子侵入佔據，亂搞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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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台破舊機器堆在一旁，各式各樣的陶具瓷器四處凌亂堆放，有的完好有的破損，全都蒙上一層厚厚灰塵，掩埋在無情的時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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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拿起一個做工粗糙的花瓶來看，隨口問道：「沒人來拿這些瓷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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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愛貪小便宜的人何其多，照理說不拿白不拿，有些人甚至會偷去販賣，完全是無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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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敢拿，至少住附近的人不敢拿。」阿威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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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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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工廠因為連續出意外死了幾個人才倒閉，之前聽說有人晚上經過時，聽到機器運轉的聲音，或許是那些員工還在工作，也不知道哪些瓷器是他們做的，要是拿走他們做的瓷器，他們可能就會跟著你回家，在你耳邊說還給我～還給我～」語尾故意顫抖拉長，阿威同學實在很有說鬼故事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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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能不能出去再說，聽你這樣講感覺很恐怖耶！」大黑搓搓手臂抗議，可憐了這位膽子較瘦的小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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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呿，膽子這麼小，你以後都改穿裙子好了。」阿威嘲弄他，彎腰忙著找做記號的陶瓷品。「你們也一起幫忙找啦，我在上面寫了阿威愛小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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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換他被狠狠恥笑一番，四人分頭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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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壯膽，王舒亭倒不怎麼害怕，找著找著，愈往牆邊找去，看見陰暗的牆角放了十來個深褐色大甕，圓滾粗大的甕身連成年人都能躲進去，甕口用蓋子封住，看來是用來醃漬醬菜或發酵醬油的陶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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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如果在裡面找到一具屍體什麼的，大概也不會感到太意外，頓時很有鬼屋探險的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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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啪地一聲，腳下不小心踢到一個東西，低頭看了下，好像是氣喘吸入劑的藥瓶，如果在這裡看到打針用注射器這類物品，他也不會太訝異，只是氣喘吸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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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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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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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頭往兩旁張望一下，見其他三人或彎腰或蹲下的搜尋，好像都沒聽到，心想可能是誰也踢到東西，於是又回頭繼續找，慢慢走近那些半身人高的大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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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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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王舒亭略感疑惑的再度抬頭，側耳細聽，聲音比較像刻意敲打，似乎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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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大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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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膽子本來就偏小，能見鬼之後更易受到風吹草動的驚嚇，脖子後不由一陣拔涼拔涼的，方才躍躍欲試的興奮與勇氣剎那消得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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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甕放置在陽光照射不到的牆角，陰暗而潮溼，散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像發黴又像腐爛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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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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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東西在那些大甕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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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長！」抑不住膽怯地喊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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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吳同學馬上站起來，快速往他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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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嗎？」阿威高興的喊著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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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有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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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大黑陡地驚恐大叫一聲，竟然拔腿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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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三個下意識一驚，跟著哇哇大叫發足狂奔，吳同學還不忘拉王舒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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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大男生貌似身後有鬼在追一樣，沒命的埋頭猛跑，直跑到鐵柵門前才停下，撐著膝蓋氣喘噓噓，滿臉莫名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乾瞪眼好半晌，忍俊不住一起噗哧大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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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完了，阿威捶大黑一下破口大罵：「大黑你這個俗辣，鬼叫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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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表情無辜的回道：「我聽到怪聲音，好像還看到什麼東西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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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靠近山邊，各種野生動物很多，最近還聽說出現過猴子，真是大驚小怪。」吳同學也沒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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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剛剛也有聽到敲東西的聲音。」王舒亭說，想一想再道：「可能真的是什麼動物或老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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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剛才踢到藥瓶時，驚動了躲在那裡的動物，他仔細觀察過，沒看到工廠裡有啥不乾淨的東西，如果有，跑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敢在裡頭亂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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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大黑那聲大叫嚇得他幾乎軟腳，真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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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天色已漸漸變暗了，吳同學斜眼問阿威：「還要進去找你的阿威愛小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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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惠在國中時就變成別人的馬子，現在小孩子都上幼稚園了，還愛個屁！」阿威不甘心的罵罵咧咧。「死大黑，恁北差點給你嚇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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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摸看褲子溼了沒？」吳同學做勢去摸他的褲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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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你褲子才溼了，恁北的鳥是你能摸的嗎？」阿威用力拍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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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沒摸過，連你的蛋我都摸過了。」吳同學故意襲擊他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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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你真的摸，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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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倆扭打成一團，王舒亭看他們玩起爆笑摔角，笑到都忘了剛才的驚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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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大黑提醒他們趕快回家，一行人笑笑鬧鬧著，翻過鐵柵門打道回府，結束這次虎頭蛇尾的探險，騎上機車將陶瓷廠遠遠拋至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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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廢的廠房如死去般，靜靜埋葬在愈來愈深的晦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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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影隨落日游移，猶如鬼魅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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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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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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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阿威的阿公阿嬤也來了，隔壁鄰居也來湊熱鬧，直接在院子裡擺了二桌，長輩坐一桌，小輩湊一桌，吳阿公特地拿出自釀的白葡萄酒分享，滿院歡聲笑語，吃了一頓歡樂熱鬧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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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飯，阿威的阿公叫年輕人圍著他坐，說要講故事給他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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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和阿威不由嘴角抽搐，這個老頑童很愛說鬼故事嚇小孩子，他們幾個小鬼頭全給荼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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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人們還是很給長輩面子，乖乖聽話坐好，阿威阿公用濃濃的鄉音開始講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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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跟你們說，昨天晚上你們去的那條河沒事最好不要去，以前偶聽偶朋友說過，他到河邊釣魚，看到一個老阿婆在河邊洗東西，一邊洗一邊說要洗乾淨，要洗乾淨，你們知道她在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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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什麼？不是衣服嗎？」只有王舒亭回應，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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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幾個年輕人有的暗暗翻白眼，有的挖耳朵，有的挖鼻孔，個個一副無聊的樣子，想來這個故事他們已經聽過Ｎ次，阿威阿公總算能講給沒聽過的小孩子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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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阿公很滿意王小朋友的反應，繼續說道：「他也以為她在洗衣服，走過去看，看見她竟然把自己的內臟從身體裡面拿出來洗，把他嚇蜀了，返頭趕快跑，沒想到老阿婆在後面追，一直問他袂呷嘸？袂呷嘸？」（*台語：要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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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阿公比手畫腳說著，表情語調皆活靈活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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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不少地方皆有類似情節的鄉野傳說，若要用科學精神去探討推理，可以解釋為其實是老阿婆把動物內臟兜在懷裡，到河邊清洗乾淨用來煮食，經由看到的人以誇張的敘述傳播出去，傳播其間各人再加油添醋一筆，便形成恐怖的撞鬼經驗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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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曾上過鄉野人文的課程，依舊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回應附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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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有專心聽講的聽眾，阿威阿公更加來了興致，一通鄉野傳奇鬼故事說下來，王舒亭登時覺得這個村子到處飄影紛飛，哪裡都有一段悠遠神奇的故事，也許哪個古庴屋簷下仍住著一個古魂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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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講到弦月高掛，老人家才盡興收工，心滿意足的回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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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鄉村很難得的夜晚還能看到不少星星，雖然算不上滿天星斗，但對長期蝸居都市的人而言，已是相當美麗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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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和吳同學看了星星片刻，才回屋子裡，洗漱更衣後，二人再次並肩躺在床上，睡前隨意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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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的個性一定是遺傳他阿公，連說話的樣子都很像。」王舒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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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小時候是他阿公養大的，二人很親，不過他阿公沒事就愛說鬼故事嚇小孩，阿威很小的時候還嚇到晚上做惡夢尿床，阿威的阿嬤氣得臭罵他阿公一頓。」吳同學掀出同宗兄弟的糗事，逗王舒亭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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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噯，你們家人之間的感情真好，真讓人羨慕。」王舒亭輕輕嘆息一聲。「好想當你們家的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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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頓了頓，說：「好啊，你可以把我的家人當成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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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真的可以嗎？」王舒亭微笑閉上雙眼，跑跑跳跳玩了一整天，疲倦感讓睡意席捲而來，呢噥道：「學長，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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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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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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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學弟。」吳同學輕聲道，也跟著閉上眼睛找周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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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嗚──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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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驀然響起俗稱吹狗螺的狗嚎，剛睡著不久的王舒亭被驚得醒來，恍惚間想起以前住在外婆家時，也常常半夜聽到這種狗叫聲，有人說是狗看到不好的東西，難道鄉下鬼比較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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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矇矓的想著，過了好一陣子，才再慢慢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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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又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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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他夢見回到那座廢棄陶瓷廠中，在凌亂的陶具瓷器中不停找呀找呀找呀，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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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這裡，也不在那裡，為什麼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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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的他又迷惑、又著急，尋找一個似乎非常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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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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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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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不是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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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發出敲打聲的一個大甕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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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王舒亭，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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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生生被打斷，王舒亭在搖晃及呼喚中醒來，睜開眼看見吳同學擔憂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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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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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剛一直說夢話，好像在做惡夢。」吳同學說，擔心他不小心卡到陰，畢竟這位小學弟擁有能見鬼的靈異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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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應道：「我好像夢到在那個陶瓷廠中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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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惡夢嗎？可是夢中的他並不駭怕，只是焦急的尋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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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阿威那個臭小子，找什麼時光膠囊，害你連晚上睡覺都夢到。」吳同學稍微鬆口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科學解釋做夢是對白日生活的印象延續，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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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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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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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對不起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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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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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重新躺回去，心想昨天回來的途中遇到送肉粽，今天在陶瓷廠嚇得落荒而逃，這個小假期過得可真精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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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哪有不中二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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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早上，王舒亭和吳同學仍然先去果園，意思意思的幫忙一下，午後阿威又準時來報到了，不過少了大黑一人，阿威說大黑身體不舒服，沒辦法來跟他們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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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看大黑長得黑黑壯壯的，根本中看不中用，很容易發燒，昨天可能在陶瓷廠那邊嚇到了。」阿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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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關係？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王舒亭關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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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啦，他說只是有點不舒服，躺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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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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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今天想幹嘛？」換吳同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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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揪團去搶麵龜吧！」阿威興高采烈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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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又要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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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一年我們就不能搶了，當然要把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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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麵龜？」王舒亭覺得這裡好像每天都有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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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很好玩的，走！」說走就走，阿威拉著王吳二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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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大黑沒來，所以吳同學向他阿公借了輛老舊的野狼一二五來騎，王舒亭理所當然坐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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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平時騎慣重型機車，操作起這種舊式手排機車頗得心應手，老舊歸老舊，可坐在上面的感覺很拉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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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揪團，其實也就他們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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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鄰鎮一座廟宇今天舉行建醮大典，舉辦了幾項地方民俗活動，其中一項就是搶麵龜，是這座廟宇獨有的特殊民俗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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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的方式比較特別，需要組隊報名參加，一隊三人，限定國中至大學的年輕學生，拿來給大家搶的麵龜經過文昌帝君的加持，吃了可以長智慧，吃越多成績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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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到報名處完成報名，快樂揮著紅布條跑回來，叫他們把紅布條綁在頭上，並給王舒亭一個大布袋，讓他斜背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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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王舒亭被高高扛起，坐到吳同學和阿威的肩膀上時，才曉得搶麵龜的方式──騎馬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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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膝蓋想也知道，阿威的目的不在吃麵龜長智慧，全因為好玩，許多參賽者亦是，麵龜不是重點，重點在騎馬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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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笑阿威每年都要來搶，麵龜吃一大堆，結果成績還不是一樣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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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回嘴說他至少沒被二一，說不定就是這些麵龜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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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各抱著王舒亭一條腿托住他，吳同學對他說：「你不要害怕，放心坐好，我們絕對不會讓你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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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會盡量保持平衡，不會造成你們太多負擔。」王舒亭神色興奮，生平第一次玩騎馬打仗，十分新鮮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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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家兩兄弟都是鶴立雞群的身高，給他們扛坐在肩上，讓他登時感覺高人一等，超有優越感的，眼見周圍眾人鬥志昂揚，心情也給感染得十分振奮，摩拳擦掌著，就連屁股坐著帥哥肩膀這件事，都不能令他分心發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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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雖然是個娘炮，但只要發奮起來，也可以是個進擊的娘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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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見他白皙小臉晒得紅撲撲的，雙眼閃閃發光，整個人神采飛揚得好可愛，不覺有些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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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用手肘撞他二下，曖昧的眨眨眼、努努嘴，做出賤兮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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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呸他一聲，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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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麵龜要開始了，請各小隊準備好！」廟方人員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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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聞聲精神一緊，身體前弓做衝刺的預備動作，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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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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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啊！衝啊！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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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幾隊人嘶吼著衝出去，衝向廣場中央堆成一座小山的紅色麵龜，除了跑還要防止別隊衝撞，雖然活動明令不准動手推人，可有些隊伍還是會暗中下黑手，為此廟方事先在地面舖上一層軟墊，避免參加者因摔跌而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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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幾隊應該也是常年參加，多年拚比的積怨與年輕人不服輸的好勝心，他們和吳家兄弟之間簡直槓上了，互相衝來撞去，意圖絆倒對方，有仇趁機報仇，沒仇順便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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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吳家男人漢草特別好，王舒亭穩穩當當坐在他們肩膀上，加上吳同學身為足球校隊前鋒，這些對手跟小雜魚沒兩樣，完全不夠看。（*漢草：台語體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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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玩興大發，雙手齊發拚命搶麵龜塞進布袋中，搶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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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邊的呼喊加油聲喧囂震耳，熱鬧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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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倒摔翻一堆，一片哀鴻遍野，剩一半隊伍瘋狂亂搶，一邊搶還一邊撞來撞去，沒多久大圓桌上的麵龜即被搶光光，搶到的人高舉布袋發出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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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動不記名次，若依目測判斷，王舒亭他們這隊明顯搶到最多，布袋塞得鼓鼓都滿出來了，吳同學和阿威的嘴裡還各咬一個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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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耶！我搶到好多！」王舒亭樂得歡呼大叫，笑容比夏日的陽光更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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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和阿威放下他，很有默契地一人一手摟住他的肩膀，吳同學情不自禁趁亂低下頭，嘴唇快速在他臉頰上碰一下，輕如蜻蜓點水，一點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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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正興奮得一頭腦熱，沒注意到這個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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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阿威瞠目結舌三秒，嘴角勾起一抹賊笑，驀地往王舒亭另一邊臉頰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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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見狀怒瞪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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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詫異的看向阿威，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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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大剌剌地咧嘴笑道：「看你太可愛了，忍不住想親一下，如果你是女生，我一定追你做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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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摸摸臉頰，見阿威的態度太光明磊落，無絲毫曖昧成份，大方回笑道：「如果我是女生，我會很樂意當你的女朋友，可惜我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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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實在太可惜了，唉。」阿威一臉遺憾的惋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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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極度不爽低哼一聲，撥開阿威的手臂，一人獨佔王舒亭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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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用口形無聲對他說：見色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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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眉毛一挑，眼神表示：老子就是有異性沒人性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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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應該是同性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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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廟方提供塑膠袋給參加者分裝麵龜，王舒亭總共搶到二十六個，分裝了四袋，收獲頗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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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智，阿威！」三個年輕人走過來，他們剛才也有參加搶麵龜，衝撞起來很兇悍，不過仍遜吳家兄弟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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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哥，你們搶到多少？」阿威問為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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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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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二十八個，今年我又贏啦哈哈哈！」阿威得意洋洋的囂張大笑，另外二個是他和吳同學咬在嘴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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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老子今年是最後一次來搶了，還不肯讓我！」海哥捶他肩頭一下笑罵，態度並無惡意。「大黑呢？怎麼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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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體不舒服，這是阿智的朋友。」阿威替他和王舒亭互相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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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們前天有去送肉粽？」海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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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就需要年輕男人的陽氣壓陣唄，只好去了。」阿威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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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遇到，躲不開只好跟著送。」吳同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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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死者為大，但那兩個孩阿就是垃圾，老實說我不會太同情他們，只是有一件關於他們的事，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跟別人說。」（*孩阿：台灣中部地區不良少年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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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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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哥猶豫的看了眼王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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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看出他想說的事不希望讓陌生人聽到，於是開口道：「學長，我頭有點暈，我去那邊的樹下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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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緊？很不舒服嗎？是不是貧血發作了？」吳同學緊張關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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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可能太陽晒太久，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去那邊等你們。」王舒亭說完，提著四袋麵龜走向廣場邊緣的一棵樹下，坐在供民眾休憩的長石椅上，看吳同學他們走到人較少的地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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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挺無聊，便拿出手機翻翻網頁臉書，打發等待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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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期然，有人喚他：「王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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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頭，竟然又是許偉力，可能過於專心看手機，未注意到他何時來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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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今天又會遇到你，我們真的太有緣分了！」許偉力笑容誠摯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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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挺有緣的，要不要坐？」王舒亭笑應，挪出身旁的空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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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我差不多要離開了，只是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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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你有去搶麵龜嗎？滿好玩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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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只有一個人，沒辦法參加，明年我再找人組隊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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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你又自己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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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爸媽和妹妹在那裡。」許偉力指向稍遠處的一對中年夫妻，他們身邊站著一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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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轉頭望去，視線恰好與中年夫妻對上，他禮貌地對他們微笑頷首示禮，中年夫妻稍稍一怔，也點點頭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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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偉力向他們揮揮手，說：「我們要回家了，以後有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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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你的手機號碼？」王舒亭趕緊問道，差點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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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機剛好送修，可以給我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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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可以，有沒有紙筆，我寫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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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說的就可以，我記性不錯，不會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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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報出自己的手機號碼，順便將一袋麵龜遞給他。「我們搶到好多，分給你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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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不用了，我家很少吃這種東西。」許偉力婉拒沒接過。「我該走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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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急忙追上已走向停車場的中年夫妻，跑到他們身邊，低頭跟小妹妹說話，小妹妹逕自牽著媽媽的手不理他，似乎正跟哥哥鬧脾氣，依稀可見許偉力不停賠笑，神情充滿疼愛，一家四口的情景頗為溫馨，王舒亭心裡不禁有點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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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中，他極少同家人一塊出遊，即使和他們出去玩，父母關注的焦點永遠是哥哥，他不是像不存在的透明人，就是頻頻被嫌棄斥責，現在回想起來，讓他感覺他好像並非他們親生，而是仇人之子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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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腦補起台灣鄉土劇的劇情，將自己代入那些灑狗血不用錢的情節中，結果給雷個歪七扭八有夠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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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待多久，阿威吳同學跟海哥說完話，朝他走過來，二人神色都帶點忿意，不過活潑的阿威很快就把氣氛調節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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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說，別看海哥好像演黑社會的，他可是成大高材生，今年畢業後就要公費出國留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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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看不出來這麼厲害。」王舒亭真心佩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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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麵龜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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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得比他多，別說出國留學，能畢業就偷笑了。」吳同學涼涼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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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一定要這樣狂打我的臉嗎？」阿威氣呼呼的跳腳，伸手要去抱王舒亭。「小亭亭，你要安慰人家受傷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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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吳同學一腳踹開他。「不要這麼親密的叫他，他和你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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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智智親愛的，你一定不愛我了，你這個有新歡忘舊愛的負心漢，嗚嗚……」阿威不顧形象的倒在地上佯哭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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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舊愛，我這個負心漢現在才發現從來沒愛過你，快去死吧。」吳同學抬腳作勢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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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亭亭救我！」吱哇亂叫，撒潑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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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啦你們，快笑死我了！」王舒亭看他們搞笑耍寶，笑到痛子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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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朗的大男孩們嬉笑打鬧，旁人見了都不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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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多麼青春洋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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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行三個人搶得四袋麵龜，凱旋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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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回途中，吳同學語氣略帶試探的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在和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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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剛好遇到小學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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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吳同學微蹙了下眉，沒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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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阿威拿走兩袋麵龜，餘兩袋吳同學拿回去給阿公阿嬤，老人家高興的拿了一袋分送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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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這個傳統點心就出現在餐桌上了，染成紅色的麵龜並不好吃，又冷又乾沒什麼味道，王舒亭卻吃得有滋有味，這可是過關斬將奮力搶來的戰利品，吃起來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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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王舒亭望著星空嘆息一聲。「唉，這裡真好玩，我都捨不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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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應和：「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覺得原來老家這麼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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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長，你要好好的珍惜這裡和家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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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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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笑互視一眼，再仰頭望向星空，感覺今夜的星星特別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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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王舒亭依然做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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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些零散亂跳的場景，夢中有吳同學阿威，甚至有布隊長和葉大師，與大部份的夢一樣沒頭沒尾毫無邏輯，就是一般正常的做夢，夢過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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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又夢見了許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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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見許偉力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神情疼愛的與她說話，是他妹妹吧，他們兄妹終於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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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偉力抬頭望向他，笑容誠摯的跟他介紹道，王舒亭，這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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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的王舒亭蹲下身與小女孩齊高，笑說許妹妹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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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慢慢的、慢慢的扭過頭來，赫見一張爬滿白色蛆蟲的臉，蠕動著腐爛的嘴唇說哥哥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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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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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剎那驚醒，胸口因驚嚇而大力起伏，聽到屋外又傳來「嗷嗚、嗷嗚──」的吹狗螺聲，額頭冰涼涼的，一抹，竟滲滿細小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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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是不是老夢見許偉力？模模糊糊的想著，心跳緩緩平穩下來，轉頭看看身邊的吳同學，好險今天沒吵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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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識抬手握住掛在胸前的白虎玉佩，玉質的觸感細緻涼潤，握久了，捂出暖暖的溫度，冉冉生起一股安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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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而已，沒什麼好怕的，睡醒後就全部忘記了，只不過是做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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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這樣告訴著自己，閤上雙眼，重新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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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再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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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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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穩一覺到天亮，隔日早晨醒來後，王舒亭果然將昨晚的夢全忘光了，又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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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快樂的假期時光總是逝去得特別快，彷彿眨一眨眼睛就過完了，好想一直玩一直玩一直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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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數日光景，王舒亭已對此處人事物生出許多感情來，親切熱情的老人家與友善有趣的新朋友、歷史悠久的珍貴文物、鄉野傳奇鬼故事、廢棄陶瓷廠的探險與搶麵龜等等，皆足以在他的腦海裡留下深刻印象，每每想起都能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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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吃過中飯後，告別吳家長輩們和阿威大黑，在依依不捨中結束這個短暫的美好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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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火車上，吳同學憋不住話，忍不住低聲問王舒亭：「你白天也能看到……那些楓葉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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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思考了一會兒，回答：「可以，以前我也以為它們只有晚上才能出現，後來發現白天也有，只是比較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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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能分辨出來人和它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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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應該可以，它們大多是半透明的，通常會保持最後的樣子，怎麼看都和正常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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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有分不出來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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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靈體很強，樣子又很正常的話，有可能會分不出來吧。」王舒亭也不太確定的說道。「目前為止我還沒看過，也有可能看過了卻不知道，畢竟我的陰陽眼剛開沒多久，經驗還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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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吳同學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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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很怕那種東西嗎？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王舒亭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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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沒有很怕好不好！」吳同學好強的自我辯解。「只是不了解，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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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王舒亭順著他的話說，沒給他落面子，這樣的學長萌萌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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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偶爾有一句、沒一句的隨意閒聊，沒說話的時候，王舒亭就看看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感覺閒適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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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我……」吳同學難得說話吞吞吐吐，俊臉稍稍發紅。「你……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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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王舒亭回過頭來，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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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愈看愈可愛是怎樣？吳同學胸口怦怦跳，暗暗吸口氣，鼓起勇氣，說：「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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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登時一愣，搖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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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同學抓抓頭，總不能再問，那你有喜歡的男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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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自己明明應該是直男卻對一個男生怦然心動這件事，不無迷惘與懊惱，心想如果王舒亭是女生就好了，他便可大大方方的告白，繼而毫無顧忌的展開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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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王舒亭是男生，要是王舒亭知道他對他有非分之想，會不會討厭甚至恐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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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無法察覺吳同學的心理變化，眼神微微一黯，心想如果吳同學知道了他是同性戀，會以何種眼光看待他？會不會鄙視排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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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一下子從美麗的夢境走進現實，唉，如果能一直像前幾天那樣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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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年輕小夥子的心智尚未完全成熟，陷入各自的煩惱中，一路靜默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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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吶，哪有不沾上一點閒得蛋疼的中二哀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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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農曆七月鬼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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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呆鳥暫休五天後，重新打開大門迎接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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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期間多了不少學生客人，以往下午茶時段只有小貓兩三隻，現在坐了七八成滿，王舒亭從早上忙碌到傍晚，生活過得還算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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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稍微有個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布隊長沒再來過店裡，往常大約三、四天會來一趟，如今都快過半個月了，仍沒見過他一次，心裡頭不覺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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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生命中無論少了誰，日子依舊要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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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農曆七月鬼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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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必須早上先到店裡幫忙做營業準備，因此只能鼓起勇氣，打開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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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住的這棟公寓隔成許多小單間租給學生，一到暑假幾乎人去樓空，房東為了節省電費，走廊公共電燈只開一盞，空間顯得有些昏暗，整棟樓安安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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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低頭快步走過狹窄的樓道和階梯，不去看某些飄動的不明影子，直到走出公寓大門，熾熱的陽光讓眼前一亮，才抬頭望向到處都是人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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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仔細看，有些可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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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個正確說法，是曾經是人的人──俗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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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總會撞上農曆七月，傳統民俗中的鬼月，鬼門開之後路上的阿飄頓時多了起來，而且形狀清晰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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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看到的阿飄透明度大約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之間，現在至少都六、七十以上，有時乍看之下還會以為是正常的活人，只是臉色蒼白了點，動作遲緩了點，或者身上有血跡、手腳肢體不符合人體工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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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舒亭的眼中，人來人往的街道異常熱鬧，尤其是有十字路口的地方，偶爾還能看到鬼魂成群結隊從十字路口正中央爬上來，穿過繁忙車流往四面八方慢慢移動，也許是想回到生前的家，也許去尋找某些人事物，也許只是漫無目的的遊盪閒逛，當做來人間觀光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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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聽過一種說法，十字路口是陰陽交接處，如今看來應該不是憑空猜測，而是真實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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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絕大部份的人看不到，王舒亭仍然小心翼翼，盡量避開這些陰間來的觀光客，由其他人看來，只覺得他走路的動作有些奇怪，歪來繞去不走直線，好像在閃避什麼東西，可他的前面根本沒有其他人或阻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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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沒人會多注意他，頂多奇怪的側目一下，便匆匆忙忙走著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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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運就更別提有多擁擠了，還有「人」會擠到重疊在一塊兒，一下子分不清楚死人和活人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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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人不見鬼，鬼不犯人，儘管是好兄弟滿街走的月份，人鬼之間互不侵犯，頂多體質敏感或直覺特別敏銳的人偶爾會略感怪怪的，後脖子莫名掠過一陣涼意，雙方倒也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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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對王舒亭這種看得見的人而言，走在路上實在需要很大的勇氣，視若無睹的功力更必須提升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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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身旁的一個女鬼突然對另一個女鬼說：『喂，這個男生剛剛好像瞄了我一眼，是不是我長得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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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努力僵著臉裝作面無表情，不敢也不忍直視，因為另一個女鬼說：『哎唷妳沒爛掉的左臉還算漂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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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要不是家裡人燒給我的錢不夠，我就可以去做整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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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可以趁這個月到處多搶一點，或托夢叫妳家人多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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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過了，我曾經托夢給兩個侄子，可是他們整天玩手機打網路遊戲，腦子變得好奇怪，好不容易插進那些亂七八糟的夢，結果他們一看到我就拿刀和槍追殺我，差點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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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心有餘悸的拍撫胸口，再摸著爛爛的那半邊臉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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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已經死了好唄，幹嘛要怕在活人的夢中被嚇死。王舒亭心裡吐嘈，心想現代許多年輕人已不信鬼神這一套，對其毫無敬畏之心，也不知這樣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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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女鬼安慰她，說反正她的輪迴申請表已經核准下來，應該很快就能去投胎了，直接換新的臉，把省下來的錢存在地府銀行，等下次回去時還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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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女鬼應該是結伴一起來人間旅遊的好朋友，像正常女人般聊天，從美容保養聊到偶像明星，說到當紅的都教授時，興奮的嘰嘰喳喳個不停，旁若無人，反正不怕吵到車廂中的其他人，除了某個姓王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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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咧連地府都被韓流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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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聽著她們對話，不住黑線連連，快聽不下去了，幸好已經到達要下車的站，否則真怕自己會衝動插嘴，跟她們討論起來，他相信她們一定會更興奮，更相信其他人一定會認為他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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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他就發現了，這些七月才會來的特殊觀光客能在白天任意行走，也不像平時滯留人間的鬼魂那樣反應遲頓，能像正常人一樣思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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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陰間鬼魂的天地人三魂齊全穩定，而人間鬼魂通常只剩下人魂，還可能隨時掉到陰間或散掉，所以才會呆呆的。」葉大師解釋道，又來喝免費招待的咖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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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是白喝，這次他幫鍾予潔和許碧茵看相算命，端起命理大師的架子，什麼她們是三世姻緣啦，肯定世世白頭偕老啦，能說會道的，說得二位姊姊心花怒放，再奉送一塊黑森林蛋糕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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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順便替王舒亭科普一下靈學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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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兩個魂在哪裡？」王舒亭好奇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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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滯留人間的鬼的天魂會被強拘在天牢，地魂在陰牢，等到人魂回歸陰間了，三魂才會凝聚，等待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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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人魂在人間消失了，天魂和地魂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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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魂不全無法轉世，會被當成垃圾丟到忘川裡，聽說忘川的水質污染問題因為這樣變得很嚴重，臭得要命，許多地府居民集體向閻王殿陳情抗議，希望閰王殿能規劃水質改善工程，興建掩埋場或焚化爐，不要再把棄魂任意傾倒河中造成污染，還給大家一條乾淨美麗的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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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現在連地府也追求環保和民主了，王舒亭聽得一愣一愣，不知是真的或根本是葉大師瞎掰，說得好像他到過地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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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世上既然真的有鬼，他不敢再質疑地府閰王之類的存在真實性，只是和原本所認知的似乎不太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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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捷運上的這兩個女鬼，撇去形貌和透明度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王舒亭覺得那其實就是兩個普通女人，而且是吵得要命的女人，沒有印象中應該要陰森森的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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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身上怎麼又一股子臭味，又招惹什麼髒東西了？」葉大師皺皺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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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嗎？」王舒亭低頭聞聞自己，身上有洗衣粉味、香皂味和咖啡味，並沒聞到其他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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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頭回想片刻，能和髒東西扯上關係的，只有前陣子遇到送肉粽，於是將送肉粽與看到的景象說出來，以及之前疑似的鬼打牆，未說跑進廢棄陶瓷廠探險，那只是單純好玩，沒見鬼也沒遇到特別靈異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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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連續夢見許偉力這件事更沒想到，那些夢醒來不久就忘得差不多，只剩少許殘缺不全的片段印象，況且許偉力看起來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後來傳了一次簡訊告訴他電話號碼，當然不會把髒東西聯想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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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葉大師捏住他的下巴，轉來轉去地打量他的臉，用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說道：「依本大師看來，你最近會有一段是非因緣，禍福相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是劫也是緣，因劫而生緣，緣生而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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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口令般語重心長，宛若含意深遠，充滿無限轉圜與腦練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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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大師這席話十分模稜兩可，相當籠統，十個算命師大概有八個會這樣說，至於信與不信，端看各人的悟（愚）性（蠢）慧（程）根（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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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王舒亭的腦袋瓜容量來說，自然有聽沒有懂一頭霧煞煞，感覺好深奧，緣呀劫啊繞來繞去的，繞得他頭都暈了，好想說大師您可不可以用筆寫下來，我拿回去好好的研究參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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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就是有說跟沒說一樣，你說得不清不楚，我聽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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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好自為之，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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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不再多言，神態懶洋洋的享受下午茶，關於那啥雙修的倒沒再提起，搞不好他自己都忘了這回事，反正人情債就欠在那兒，總有償還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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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裡偷閒的對話告一段落，王舒亭逕自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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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年輕女孩偷偷看葉大師，嘻嘻呵呵的竊竊私語，葉大師雖然一副流浪漢德性，可長相不俗，邋遢得極性格有型，頹廢率性又散發著神秘感，每次一來都能成為店內的注目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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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們妳推推我，我推推妳，終於推出一個代表，扭扭捏捏的走到他桌位前，嬌羞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你是不是會算命啊？剛剛聽到你好像幫店長她們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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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眉毛一挑，嘴角一勾，露出溫和迷人的笑容，帥氣撥了下頭髮回道：「妳們也想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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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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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美女服務是在下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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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謝謝！」女孩驚喜道謝，轉身向同伴招手。「他說可以，妳們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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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女孩立刻呼啦啦一擁而上，圍著葉大師坐，眾星拱月的畫面著實令在場的男性同胞眼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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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正妹圍繞，葉大師從容自若，從畫著八卦圖案的霹靂腰包中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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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塔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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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整個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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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畫風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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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美眉算塔羅牌才適合。」葉大師微笑道，氣場登時從江湖神棍變成星星王子，表情笑容簡直能閃瞎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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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你也會算塔羅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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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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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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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們嬌聲嗲氣的稱讚他，其實根本不在意他算命的方式，最主要只是想接近他，與他搭訕說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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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與平常又痞又傲的樣子實在相差太大，王舒亭囧到不行，沒想到現在走頹廢風的男人竟會這麼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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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手法嫺熟的洗牌切牌，有模有樣的排列起塔羅牌陣，耐心為她們講解牌意，語調柔和不疾不徐，令聆聽者如沐春風，把她們迷得直冒粉紅色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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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說這位先生，你就這樣當場做起生意來可以嗎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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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不住嘴角抽搐，指指他問鍾予潔：「鍾姊，這樣真的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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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關係，看那些女生多高興，也許以後可以請葉大師定期來幫大家算命，店裡的生意說不定會更好。」鍾予潔全然不介意，甚至頗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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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拜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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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葉大師光明正大做他的星星王子，店內那個角落形成有趣又熱鬧的風景，不少其他客人也都想給他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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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些女孩離開，葉大師收拾塔羅牌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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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放下抹布托盤，特意送他至店門口，支吾問道：「那個……葉大師，布隊長最近跟你有聯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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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問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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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了，不知道他好不好？」眼神飄移，期期艾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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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他就過去找他唄，從這裡走過去十分鐘就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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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乾巴巴的笑了笑，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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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擼擼他的頭髮，瀟灑轉身迎向夕陽，負手悠悠長吟：「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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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你鞋帶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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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師踉蹌，差點滑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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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這是哪裡來的笨蛋小孩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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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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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警察局找布隊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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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竟然對這個建議動了心，真的很想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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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真的要去嗎？可以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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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其猶豫不決，總覺得不應該去，卻特別的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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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時，鬼使神差的自費買了數個小點心，又鬼使神差的朝警察局方向走，然後磨磨蹭蹭的在警察局門口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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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進去呢？到底要不要進去呢？布隊長看到我會不會驚訝？這樣跑來找他會不會造成他的麻煩和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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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同學，你是不是來找布隊長？」一名值班員警看到他，主動走出來跟他說道。「布隊長出去了，到裡面坐著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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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員警偶爾會到發呆鳥用餐，自然認得他，知道他和布隊長很熟，而且布隊長似乎很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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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我只是順便路過。」王舒亭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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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進來啦！」員警大叔熱心的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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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不過真的不用。」王舒亭趕緊再婉謝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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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剛好回來了，布隊長好！」員警向下車走過來的布隊長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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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心口一跳，轉頭望向布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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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走到他面前，微笑淡淡道：「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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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姊叫我拿些點心來給你們。」王舒亭說出預備好的台詞，將手上的紙袋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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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喝杯茶再走？」布隊長接過紙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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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你忙吧，我還有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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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落，略帶慌張的跑走，明顯察覺布隊長不若以往的溫柔親近，語氣態度都透出一分疏離，內心不由感到一陣失落與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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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該這樣冒冒失失的來找布隊長，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他還能抱著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和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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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目送他急忙離去的背影，內心滋味五味雜陳，拿在手上的紙袋感覺又輕盈、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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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等很久了嗎？」布隊長問那名員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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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在門口走來走去的，差不多等了半小時，幹嘛跑得這麼快呢？我們又不會再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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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去和其他同仁分。」布隊長把裝著點心的紙袋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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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布隊長！」員警開心道謝，拿著點心喜孜孜的和別人分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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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隊長面無表情的走進警察局，繼續埋入似乎永遠處理不完的案件中，強迫自己專心致意，心無旁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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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匆匆跑遠了，才緩下倉促的腳步，心口發疼，眼眶發酸，心想該結束這段暗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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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眨眼，揉揉臉，告訴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失戀，而且還是暗戀，實在沒啥大不了的，早點從盲目的迷戀中走出來也是好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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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以後會怎麼樣，不管受傷的時候再怎麼痛，時間總會讓傷口癒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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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呼吸一口氣，壓抑下滿腔的鬱悶愁緒，強打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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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去學校看看小花吧，一段時間沒去了，也該投餵靈力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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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重整了下心情，換個方向去學校，可是到學校後卻一直找不到她，不僅沒在她較常待的第五教學樓附近看到她，整個校園他幾乎都跑遍了，只差沒跑進女生宿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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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天色都烏漆抹黑了，仍然沒看到小花的影子，他又不敢去找其他駐校阿飄，問他們有沒有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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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小花，我來了，妳快出來吧！小花！」王舒亭回到第五教學樓，一邊輕喊，一邊不停繞過來轉過去的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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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到，她會不會因為能量不足消散了？還是讓和尚道士超渡了？或者被其他妖魔鬼怪吃掉了，就像那天在河邊看到的那樣？畢竟正值鬼月，各種好兄弟傾巢而出，滿街亂飄，說不定有專愛吃鬼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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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找愈擔憂，愈想愈焦慮，胸口宛如堵著一顆沉重的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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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妳在哪裡？快出來啦！小花！」王舒亭低聲呼喊叫喚，原本就消沉的心情愈加低落，一陣陣哀傷湧了上來，極感沮喪與無力的蹲下來，將臉埋在膝蓋上，終究壓抑不住哭了出來。「嗚……小花，對不起……我是不是太久沒來了……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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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個鬼都幫不了，為什麼我好像什麼事情都做不好？我怎麼這麼沒用、這麼笨呢？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用呢？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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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小娘炮，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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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回頭，看見簡又安站在他身後，微蹙著眉低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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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又安……嗚……你又來找張教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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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還資料，剛剛看到你走來走去，現在蹲在這裡哭什麼？起來。」簡又安伸手拉他站起。「小花是誰？一直聽到你在叫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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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一隻流浪貓。」王舒亭趕忙抹抹臉，急中生智道：「我偶爾會過來看看她，餵她吃東西，因為放暑假所以我有十幾天沒過來了，她好像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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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著兩泡眼淚說著說著，忍不住又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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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貓如果沒人餵，會跑到其他地方覓食，放心吧。」簡又安拍拍他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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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王舒亭依舊垂頭喪氣，心說可是小花不是普通流浪貓，好像也離不開學校的區域，怕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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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又安見他愁眉苦臉的，一副很沮喪失落的模樣，問：「我要去FirstOne，你要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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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仰頭注視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星星眼，沒想到男神大人會關心我耶，人家好感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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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不要用這種噁心的表情看我，不去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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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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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王舒亭坐上簡又安的重型機車，這輛機車他好久以前還刺破過它的輪胎，哪裡想得到會有坐上去的一天，回想自己以前的個性超扭曲中二，非常討人厭，幸虧簡又安啟發了他，讓他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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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又安，我好愛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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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媽給我閉嘴，小心恁北把你甩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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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舒亭馬上乖乖閉嘴，跟著心目中的男神去了也好久沒去的酒吧，就當做安慰失戀的心靈，暫時自我麻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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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另一端，一個同學走進足球社辦說：「阿智，我剛在學校停車場看到你家學弟，他坐別的男人的機車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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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用電腦檢視新進社員資料的吳同學眉頭一皺，驀然感覺非常不爽，王舒亭既然來學校了，為什麼不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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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回從老家回來後，他就專心參加足球賽，歷經五天賽程之後，接下來忙著處理新進社員的事，又陪家人出國旅遊五天，算一算時間，他們已將近半個月沒見過面了，滿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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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掏出手機想打給他，想了想，又放下，說起來他和王舒亭只是普通朋友，交情或許好一點，但他憑什麼質問他那個男人是誰？他們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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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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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醋勁大發的吳同學酸得要命，煩躁不已的耙耙後腦勺，心想明天再打電話給他，找時間約他一起吃飯或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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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然後，再向他表白……算了，到時看情形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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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那一夜，被馬賽克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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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後續內容直錄於實體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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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耶！第二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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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集前半段青春洋溢，後半段激情四射（？），過程一定也是要爆笑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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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己寫得超嗨超開心的，一直哈哈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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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靈異推理部份，小娘炮的感情世界也開始展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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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希望大家會喜歡，並請各位多多支持鼓勵，感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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