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張志樑最欣賞宋星哪一點,大概就是她的氣勢,永遠都不會低頭,做事有條有理,並且對自己的信念有所堅持,屹立不搖。她是他眾多學生中最優秀的一個,也是最頭疼的一個,要勸服她總是要花費很多力氣,若不是受到她父母親所託,試圖要她休息個兩三年,不然他這個主任坐得好好的,幹嘛找麻煩的事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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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能力,我一直都很清楚。不過小星啊,聽說妳過了這月底就要三十三歲了,怎麼沒有準備跟丈夫生一個孩子呢?你們也結婚三、四年了吧,是時候好好休息,孕育小生命。」將眼鏡帶上,張志樑淺淺地笑道,溫和得宛如沒有任何攻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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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宋星沒那麼蠢,自然知道張志樑話中的意思。雙手赫然地緊握,牙齒緊咬著下唇,像是在隱忍些什麼,「我不用休息,也不要生孩子,我要的是工作,你不能因為我是女生,就隨意地把我給調職。這是極度不公平的事情,主任你不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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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妳不打算生小孩,那麼當初為什麼要結婚?妳的丈夫是很好的人,妳不應該讓他失望才是。」張志樑暗嘆老師難做,還要幫人解決婚姻生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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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結婚,我們就已經約定好不生小孩,不耽誤我的工作。如果是這個原因要把我調職,麻煩主任收回這道人事命令。」跟丁誠結婚,本來就只是要避開父母親的叨唸,這是你情我願的關係,她實在不懂有什麼好犧牲未來,為這個充滿利益關係的婚姻關係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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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存在,逃不過動物的本能。我們必須繁衍後代,這一點相信妳在生物學上已經學習過了。妳已經三十二歲,一定會生小孩、挺著大肚子,最後會成為第一外科的累贅,然後被我們給淘汰。我不信奉男女平等,我認為有能力的女人,不需要平等就會爬得比男人還高,不過事情到了這節骨眼,適時後放鬆自己。再來,妳應該知道本院不成文的規矩吧?想要當上一科的副主任醫師,必然要調職一次,在其他部門有工作經驗。很可惜,很多醫生都不會有這個問題,唯有妳從國外回來就直接在第一外科就職,大部分的人都是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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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樑說的這條規矩,宋星也有聽聞,當時她並不在意,認為沒有直接當副主任醫師的先例,那她就當這個先例,不過如今主任是打鐵了心,要她調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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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如果你的理由是我要有其他科室的工作經驗,我能夠接受。但是我從來不認為我會成為第一外科的累贅。當我忍著經痛,為病人開刀時,有多少個男醫師正收著藥廠給的骯髒錢,一夜一夜地跑去喝花酒?當我下半身泡在血池裡,只為了救活病人的生命時,那些醫師又在做什麼?貪圖家屬的錢,不是買股票就是炒房產。你說我會被淘汰,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我比那些自命不凡,卻純屬廢物的人,好太多了。」她瞪大雙眼,眼底清澄一片,如同她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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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屑的事情很多,卻在她認為對的事情,努力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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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星啊,前幾天我女兒跟我前妻從美國回來看我,那時候我總在想一件事。如果,如果我在年輕時能給他們多一點關心,那麼是不是不會到了五六十歲,還是孤身一人?」世界上沒有後悔的藥,很多事情,錯過就是一輩子。會答應宋星父母的要求,也只是嚐過太寂寥的滋味,不忍心看她也走同樣的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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