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序幕、魔王的誕生

天色陰沉地像是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光景,層層巒疊的烏雲間透不出半點月光,唯有銀白色的閃電在雲層底下穿梭,露出銀光細絲。遠方的閃電發出白色的光照亮窗邊,大雨的聲響蓋過僕人們四處奔跑吵嚷的聲音。

我看著一部分的僕人提著行囊向家門外走去,心中有種預感他們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

一箱箱木箱堆在玄關口。幾乎每間房間都像是被洗劫過一般,抽屜被翻倒在地,滿地的衣服和散落的文件,唯獨重要的物品被收至木箱裡。

我問了爸爸媽媽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似乎沒空理我。而我也發現今天他們的表情很奇怪,看起來很慌張,兩個人不停地忙進忙出,指揮僕人打包行李,然後還解聘了大半的僕人,讓他們返鄉。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要搬家嗎?哥哥呢?哥哥在哪裡?我納悶地搔了搔頭。

四周的氣氛感覺很不正常,,我瞧見哥哥匆忙地跑上樓,於是小跑步衝進房間找哥哥。

這時哥哥也和爸爸媽媽一樣,不停翻找抽屜和書櫃,把一些重要的物品塞進帆布包內。

哥哥身體不好,所以臉色總是都很蒼白,但是今天卻看起來更嚴重了,我害怕地喊了他的名字:「亞利斯。」

哥哥瞇細眼睛,掃視了房間一圈並注意到我就站在門口,他堆起不自然的笑容說:「克勞德,原來你在這裡。」

「哥哥,我們要去哪裡?我們要搬家嗎?」我一手勾著門把,不安地轉動門鎖。

「嗯,我們要暫時離開這裡,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旅行。」哥哥回給我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但我仍舊無法放心。

「旅行?哪裡?但是我不想裡開家。」我鼓起臉頰搖了搖頭。

「克勞德還沒離開過貝因斯城吧?難得旅行要開心點,不用害怕呦!」哥哥走到我面前蹲下來,輕輕摸摸我的頭安撫我。

哥哥的手很纖瘦,可以感覺得到手指的關節,他不管吃再多食物,也總是胖不起來,瘦得像竹竿一樣。

外頭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女僕不等我們回應就打開門說:「亞利斯少爺,老爺夫人正急著找您。」

「好,我知道了。」

哥哥突然臉一沉對女僕點點頭,拍拍我的肩膀對我露出笑容,並說:「克勞德,你也簡單打包一下,只要帶重要的東西就好,打包好到大廳集合。」

重要的東西?所有的東西都很重要呀,但是不可能全部帶走吧?

 

哥哥離開房間後,我嘆了口氣從衣櫃裡挖出大布包開始收拾行囊。

        我爬上床抱起床上的泰迪。

      「泰迪,你暫時忍耐點待在包包裡。」我摸摸泰迪的頭,就像是在安撫我自己一樣。我相信一切都會沒事的,我們會再回家的。

書桌上還放著從哥哥那裡借來的書,哥哥很寶貝那本書,所以我也把它放進包包裡。依依不捨地和玩具們道別後,我揹起包包準備踏出房門時,只聽見家裡外頭傳來馬蹄奔馳的聲音,我衝到窗邊一看,兩三輛馬車停在樓下,從馬車裡湧出大量穿著白色制服的軍人。

難道是來迎接我們的嗎?

「你們在做什麼?」

這是爸爸的聲音,是從一樓傳來的。

「我們奉國王的命令來抓走巫師和巫女。」

「什麼巫師和巫女?我們可是宮廷御用的大祭司,憑什麼抓我們?」爸爸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

「你們還狡辯!自己犯了什麼罪,還用我們一一說出來嗎?」

樓下爸爸和媽媽和那一群白衣軍人不斷地爭論,我害怕地遮住耳朵,往房門外跑,想要去找哥哥。

「嗚!」突然有人從背後抱住我,並摀住我的嘴巴。

那人在我耳邊低語:「噓!是我,亞利斯。現在聽哥哥的話保持安靜。」

我愣了一愣,趕緊點頭答應。

哥哥牽著我的手,躡手躡腳地走到二樓的主臥房,拉開床底下巨大的抽屜,抽屜下方露出木地板,哥哥用手指一扳,掀起木板條把我抱起來放進裡面。

「克勞德,聽著,旅行的計畫改變了,只有你一個人去。」

我聽了一愣,伸手握住哥哥的手,在黑暗的床底下隔著縫隙瞧著哥哥的臉,哥哥的臉背著光,看不見他的臉。

「哥哥也一起去。哥哥不去我也不去。」我的聲音開始哽咽,緊緊抓住哥哥的手,就怕他扔下我。

「噓!小聲點。哥哥隨後就去,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須先出發,你等到外頭都安靜了之後,開始倒數1000,之前教過你數數,你應該不會忘記吧?」哥哥溫柔地說。

「嗯,我沒有忘記。哥哥也會跟去嗎?」

「對,哥哥也會去。聽著,倒數完後,到平常跟爸爸媽媽去野餐會經過的那間冰淇淋店的轉角,那裡會有人等你,對了,記得要避開穿白色制服的人。」

「為什麼?」

「因為我們在跟他們玩躲貓貓,輸了要打手心一千下,所以不能被發現。」哥哥故作兇惡的聲音,伸出手輕拍我的手掌。

我用力地點點頭。

哥哥發出溫和的笑聲,然後硬是撥開了我的手。

「很好。克勞德不怕黑吧?乖乖躲好喔,記住,一切都安靜了之後,倒數1000才可以出來。」

哥哥再次叮嚀後,把剛才的木板條蓋上,隨即聽見抽屜被匆忙塞回原位的聲音。

哥哥的腳步聲越離越遠,哥哥到底要上哪裡去?

待在黑漆漆的地板底下,我也不禁感到驚恐,誰來告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跟我說一切都會沒事……

「亞利斯!我不是叫你躲起來了嗎?」

是爸爸的聲音!

「身為托爾瑟多家的獨子,我就算躲起來國王的走狗遲早也會翻遍整座宅邸把我搜出來吧。」

獨子?哥哥在說什麼?

從其他不熟悉的人口中傳來咒罵的聲音,接著傳出如鞭炮般的劇烈聲響,爸爸的哀號聲以及媽媽驚恐的尖叫聲隨後而起。

發生了什麼事?爸爸,平常嚴肅寡言的爸爸怎麼了?媽媽呢?媽媽怎麼了?他們在欺負媽媽嗎?是因為爸爸媽媽躲貓貓被找到了嗎?

待在黑暗裡,我突然發現有一條白色的光,我爬到光的旁邊,發現是一條縫隙,我穿過縫隙一看,看見一個戴著黑帽白制服的軍人,我移動一下角度,只見綠色的地毯被紅色的漆覆蓋,爸爸仰躺在上頭,而媽媽趴在爸爸的身上。

我重新意識到那不是漆,而是血。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害怕地不敢叫出聲。手腳不自覺地顫抖不止,緊咬住嘴唇,深怕自己哭出聲。

哥哥呢?哥哥在哪裡?

眼眶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隱約中我看見哥哥衝到爸爸媽媽的面前,對著那些軍人怒吼:「你們這些走狗,有膽就殺了我呀!」

是哥哥!哥哥在說什麼?拜託不要扔下我一人,不要留我一個人。

那些軍人聽了哥哥的話,發出了幾聲咒罵,接著又發出響亮的「碰」一聲。

我第一次發覺到那就是槍聲。

「我亞利斯會回來復仇!我一……一定會成為『魔王』回來復仇,等著瞧……」哥哥吐了口鮮血跪在地上,仰天望著天花板,他雙眼充血,完全變了副模樣,不再是以前溫柔的哥哥。

一瞬間哥哥彷彿和我對上眼,他的目光筆直地穿過我的雙眼。

「碰」的一聲,槍聲再次響起

我已經不敢再看,因為我知道哥哥不能跟我一起去旅行了。

「爸爸、媽媽、哥哥!」我努力地想大喊,但卻叫不出聲,因為我知道哥哥最後的話,不是對那些男人說,而是在對我說。

等到人群散去,家裡平靜地只聽得見外頭的雨聲,我知道現在只剩下我一人了,我開始倒數1000、999、998、997、……

我每倒數一個數字時,便同時反覆下定決心:

我,『亞利斯』,一定要成為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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