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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 高中一年級上學期-1

      民國一零二年六月初,是國中基本學科能力測驗的最後一屆考試。

      肅殺的氣氛貫盈全場,整間教室充斥著令人冷感的低氣壓,龐大的壓力緊緊迫著樂思琪平常雖然有些大條、但在此時卻又莫名纖細起來的神經。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十多分鐘,正在和第六十三題、也就是最後一題纏鬥的樂思琪卻倏然收了手,一臉茫然、腦中呈現一片空白。

      然而悄悄打量其它人表情的她,憑空的在內心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靠……怎麼每個人臉上都一臉要壯烈犧牲的樣子?把這裡搞得像戰場。

      這科考的是樂思琪素來得心應手的社會科,同時也是最後一門學科。不過說好聽是拿手,只不過設限於公民及歷史,至於和自然科幾乎擁有相同困難程度的地理則是她頭痛的一大罩門。

      所以她此刻所糾結的題目不是別的,正是總是令她頭疼的世界地理題。

      爽快地在鐘響那刻將答案仔細的重新檢查完畢,女監考老師那細得嚇死人的三吋高跟鞋敲擊地面,咚咚咚的收走了她桌面上的答案卡。

      終於結束了煉獄般的考試及準備,四人之中成績一向最岌岌可危的樂思琪心中一陣舒暢,連方才在心中髒話連篇抱怨女監考老師那雙吵死人的高跟鞋在考中發出噪音的事情都拋到腦後。

      此刻她只覺得那彷彿是天籟。

      「小琪!」

      才漫步到四人起初約定好的地點,樂思琪不遠處的就聽見陪伴自己多年以及不斷鼓勵她的熟悉嗓音。

      樂思琪雖然視力不太好,但還是有辦法輕易從大批人潮中撇見她深深印在腦海裡的那抹身影。

      「考得如何?」紀少恩冷不防的吐出這句話,以為是自己被問的樂思琪沒頭沒腦的就拋出自己的回應:「應該不會太差吧?」

      紀少恩只是白了她一眼,「我是在問維尼啦!」

      樂思琪的臉黑了一半,也不甘示弱的白眼回去。「你腦子有洞啊,是你自己沒喊人名的欸。」

      人的腦子本來就有洞啊小琪。尹舜皓默默在心裡這麼想。

      而本來被問的趙若薇眼見他們又幾乎要打了起來,「別吵了、別吵了,都要升高中的人了,吵什麼吵?」兩個被罵的人突然停下動作,嫌惡看了對方一眼,撇過頭去不理會對方。

      看到這一幕的趙若薇簡直哭笑不得,搖搖頭嘆息後,主動牽起紀少恩的手。「走吧,我們四個一起去如果咖啡廳吃午飯吧。」

      一路上少不了紀少恩和樂思琪你一言我一語的脣鋒相對,面對這樣的兩人,趙若薇和尹舜皓一律完全裝作沒看見。

      無視會對自己的耐心比較好。

      服務生走向他們,親切的詢問要吃些什麼。

      「提拉米蘇!」

      「草莓蛋糕!」

      惡狠狠的互瞪了對方一眼,雖然十分有默契,但他們兩個卻總是一開口說話就吵架。

      真是的。趙若薇在心裡搖頭嘆氣。

      「欸舜皓,你打算填什麼志願?」紀少恩把草莓蛋糕切成一半,同時也向服務生要了個盤子。

      尹舜皓貼心的替樂思琪將提拉米蘇切成好入口的大小,對於紀少恩的疑問,他選擇等到事情做完後才回答。

        「S高中。」他慢條斯理的答道。

      原來發問的紀少恩若有所思的撇了一眼樂思琪,又豁然開朗似的點點頭。「哦,那我們四個志願都一樣嘛。」

      尹舜皓的臉煞時變得很難看。「我又得跟你同校?」

      紀少恩嘿嘿兩聲,手臂還搭上他的肩膀。「今後還請繼續多多指教啊,我親愛的好同學兼好兄弟。」

      樂思琪和趙若薇頗有默契的相視撇了兩人,然後搖頭嘆息。

      「又得看你們幾個吵吵鬧鬧三年啊。」趙若薇無奈的微微一笑。

      「好險現在我不用辛苦的幫他追他的維尼啦!三年嘛,很快就過去的。」樂思琪滿不在乎的道,誰知這麼一說,氣氛頓時感傷了起來。

      紀少恩難得露出了苦瓜臉,「對啊,三年很快就會過去耶,大學就不是隨心所欲的填了。」

      略微沉吟了會,尹舜皓難得流露出淡漠以外的情緒,陪著紀少恩感傷了起來。「這樣我就不能天天見到小琪了。」

      沒想到樂思琪只是送了他一個白眼。「你吃我家住我家,我們是最好每天見不到面啦!」

      唰──,紀少恩和趙若薇一齊看向那兩個人,一臉「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同居」的驚愕表情。

      「他一轉來就住在我家了。」樂思琪撇撇嘴,悶悶的道。

      本以為他們比較在乎的是什麼時候住進去,沒想到紀少恩卻突發奇想的問了很玄的問題。

      「你們兩個幾壘了?不會全壘打了吧?」聞言,樂思琪漲紅了臉,尹舜皓則是默不作聲的端起咖啡啜飲,並不發表言論。

      趙若薇有點難以置信,他們到底是認識多久了……?怎麼進展這麼飛快。

      見兩人都心虛的不肯給個明確的答案,紀少恩也就這樣將這件事情拍板定案了。

      「先生小姐,你們兩個跟我一樣未成年吧?」他的口氣泛著酸,好像是覺得自己都吃不到自家女友,可別人都捷足先登自己千辛萬苦才達到的進度,感覺很悶。

      咖啡杯輕敲擊桌面,尹舜皓的眼神透露出他的難以捉摸。「我跟小琪認識快十年了。」言下之意就是「你還嫩的很」。

      完完全全的挑釁,紀少恩的臉都綠了。

      樂思琪皺起眉心,揚手就在尹舜皓的腦袋上拍了下去。

      尹舜皓露出可憐又無辜的眼神,好像這樣就可以打動樂思琪一樣。

      「你這死下流的混帳東西,不要亂教壞別人!到時候趙趙跑來跟我哭訴說紀少恩這個渾球強迫她、我就把你分屍丟到淡水河餵魚!」

      被點名的趙若薇一臉納悶:我是能哭訴什麼?那時候就來不及了吧!

      紀少恩一看自己被形容成是渾球,他氣得牙癢癢,又找樂思琪吵了起來。

      「妳說誰是渾球!妳才是恰查某啦!」

      「對啦我說你是渾球啦怎樣?我是恰查某又怎樣?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嘗嘗看什麼叫做恰查

某的威力!」語畢,樂思琪重重的往紀少恩腳踩了下去。

      「shit!我的鞋子是白的!妳到底要我說幾遍!」

      彷彿又回到那年的四人聚會,時光雖然緩流著,但卻不減他們的青春活力。

      好像一切還是一如既往般。

      只是他們彼此都懂了,好像有了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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