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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祈

      倚著大門,她盯著正對面從那大片落地窗灑進的陽光,靜靜地想著事情,然而空蕩的四周,卻讓她的思緒一度中斷,閉上眼,那熟悉的模樣像烙印一樣清晰。

      「那個人……」她喃喃的開口,然後愣了一下,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她臉上還是帶著疑惑的接起電話。

      「是孟祈小姐嗎?」

      帶著詢問的男聲從手機另一端傳來,孟祈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聽著。

      對方似乎不受影響,像自言自語的開始說著:「您好,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

      孟祈的視線依舊盯著那灑落的陽光,她根本不用走到窗邊,就能肯定外頭是一整個風光明媚的模樣,少許的白雲、暖和的陽光、翠綠的嫩葉,早晨會有的美好組合,外頭,或許都存在著。

      所以她笑了,對於手機的另一端感興趣了起來,她緩緩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對於她的開口,沒有想像中欣喜若狂的反應,對方的語氣中帶著笑,回應著:「我叫張珂。」

      孟祈愣了一下,印象中名叫張珂的只有一個人,她沒有回話,開始思索著些許的可能性。

      「妳或許會很意外,但我沒有惡意,就只是想聽聽妳的故事。」

      遲疑了一下,孟祈下意識的迴避著,「我沒有任何的故事能告訴你。」

      「那請問妳明天有空嗎?我想給妳看個畫作,」張珂頓了一下,像賣關子一樣的說著:「一幅未展示過的畫。」

      拋下的餌食和思考的魚兒。

      孟祈琢磨著,可對於畫作的神祕與渴望,就算知道餌食內有鉤子,她也選擇吃下去。

      「幾點?」

      投餌人輕笑著,紳士般的詢問:「吃午餐怎樣?如果不行,就妳說說有空的時間。」

      「午餐。時間和地點決定後,你再傳簡訊給我,反正你都知道我號碼了不是嗎。」孟祈果決的應著,掩著內心的不平靜。

      「那明天見了,孟祈小姐。」張珂說完,就聽見手機掛斷的聲音,他笑了笑。

      而孟祈將手機關機後放回口袋,莫名的焦慮感襲來,可一想到自己能一筆一畫完美的仿造出未展示的畫作,她就無法抑制的欣喜起來。

      畢竟,她一生所追求的成就,就是能夠重新呈現一幅畫的神韻、筆觸。

      懷著這樣的想法,她走到落地窗邊倚著坐下,閉上眼,讓繁雜的思緒飄遠。

      隔天,孟祈起了個大早,不是想確認手機訊息,而是擾人的夢境不斷再重複,她伸展著僵硬的四肢,環視空蕩的四周,她依稀看見先前東西擺放的位置。

      懷念嗎?她不曉得。對她來說情感是一件物品,是件多餘到隨時都可以捨棄的東西。

      孟祈垂下眼簾,從口袋掏出手機,看著那反光的黑螢幕映出自己沒精神的模樣,她苦笑著,然後將手機開機,看著螢幕上跳出的訊息,她嘆了口氣。

      接著,在約定的時間之前,孟祈回到自己承租的屋子梳洗完,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假寐,直至約定的時間,她又摸了幾下才出門。

      等到約好的地方,時間都已經超出約定時間的半小時,當一臉淡漠的孟祈一進餐廳,坐在不遠處的張珂就朝她揮了揮手。

      隨後孟祈對服務員比了手勢後,就自逕的走向張珂坐的位置。

      孟祈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喚著服務員,「這邊要點餐。」

      而第二件事,就是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張珂,微笑的問著:「身為台灣知名的畫家,這頓肯定是你請吧?」

      「當然。」張珂笑的應著,對對方更加感興趣了起來。

      毫無疑問的,孟祈點了最貴最豪華的餐點,對遲來沒有絲毫歉意,只是盯著張珂看,等餐點來時,拿起刀叉優雅的用著餐。

      用餐的過程中,張珂試圖開口交談,而孟祈只是靜靜的吃著食物,一點回應的意思都沒有,到了最後甜點上桌時,張珂再次的開口:「孟小姐,妳知道因妳的仿畫而聲名大噪的那個人,他生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不知道。」孟祈擦了擦自己的嘴,瞪向對面的人,「我也沒興趣知道。」

      「他,對我說了自己的故事。」張珂說完,就見到孟祈停下舀起甜點的湯匙,他知道自己賭對了,「我答應過,要讓妳見見那幅未展示過的畫。」

      隨後,兩人都只是靜靜地吃完甜點,之後買完單,兩人步出餐廳,一陣冷風颳了過來,清醒著孟祈的腦袋。

      「我開車來的。」孟祈說著,舉起手中的鑰匙串。

      「我搭車來的。」張珂應著,一臉理所當然,「看在我請妳吃飯的份上,載我一程吧。」

      孟祈沒有回應,只是自逕走向自己停車的地方,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朝張珂比了個請的手勢。

      途中,兩人都沒有開口,直到下車,張珂帶著孟祈往擺放畫作的地方走,他們經過一幅又一幅的畫作,每幅看在孟祈眼裡都似曾相識。

      接著,張珂停了下來,孟祈疑惑的轉頭,兩人的面前有一幅畫,當她看見畫作時愣一下,再看向作品的名稱,如潮水的記憶湧了上來,她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珂則開口介紹著:「沒有濃烈的色彩,沒有纖細的筆觸,只有他一生中,最真實、美好的故事。」

      畫中,落地窗前,有一個女人坐在畫了一半的畫板前,手上拿著顏料盤和畫筆,臉上和衣服也都沾了些許的顏料,她的周圍擺著兩、三幅畫作,跟她正在畫的作品有些相似,從落地窗灑進的陽光,映著她發亮似的髮絲。

      良久,孟祈才苦笑著,有些不敢置信,「原來……他都知道。」

      她轉頭看向張珂,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奈與疲倦的問著:「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這是我的榮幸。」

      過了幾天後,張珂發表了新的畫作。

      可畫作上卻有塊黑布掩著,而作品的名稱是「我們的故事──最後的花季」

      張珂對著好奇的眾人笑了笑,他將手搭上畫作上的黑布,「我們一生中都在追尋,自己所想達成的成就感,這次的故事,是在講述……」

      他頓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注視著站在不遠處的孟祈,將掩在畫上的黑布揭開,隨後對著一陣譁然的眾人,他接著說:「這次,就讓你們自己用雙眼去體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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